我和小奴費勁了口舌,終於將她的父母勸說成功。小奴的大姐和丈夫住在一起,年方二九的二姐仍在學院進修最後一個學期,若不是小奴爲了家族獻身,她此時也應該在貴族學院中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
告辭了答應遷居卡納克的小奴一家,我們二人跟城裡隨意走了走。“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和你的家人一起去。”回憶剛纔的溫馨,我淡淡地說道。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我不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小奴聽過我的勸告,固執地說道。
“和你父親母親生活在一起,不好嗎?”我不死心地說。
“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好嗎?”小奴瞪我一眼,反問道。
我頓時無話可說。兩人默默地走在出城的大路上,街邊熱鬧的商店顧客絡繹不絕。“用不用買些東西帶回去?難得來一次。”我沒話找話。
“不要,和你逛街,每次都要出事情。”小奴立馬回絕,她對前兩次的經驗心有餘悸。
“那好吧。”我嘆口氣,眼睛隨意地掃過正在購物的人羣,忽然,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落入我的視線中。
那人好像。。。。。。捱過我的嘴巴?眼中的人赫然是當初我和小奴吃甜品時跑出來冷嘲惡諷德的那位,我不禁眯起眼睛,想要仔細觀察一下。
沒想到,這一細看,卻看到令人吃驚的東西。
女孩的身邊跟着一名年輕男人,至於年輕男子的長相。。。。。。怎麼和小奴的青梅竹馬那麼相似呢?我擡起手來,輕輕摸了摸下巴,從他們二位的動作,表情以及神態上分析,恐怕關係不太普通啊。
“走,既然你不想買東西,咱們就速速回王都。”思量之後,我決定還是不將這件事告訴身邊的小奴,畢竟咱已經改邪歸正了。
然而小奴聽見我的話,一步都沒動,我急忙瞧瞧她的眼神,順過去一看,心知壞了。
“走吧,走吧,沒啥好瞅的。”橫跨一腳,我擋在小奴的面前,堆笑着說。
“你起開。”小奴冷冷地說了句,她繞過我,仍舊注視着遠方的兩名男女。
我只好無奈地陪在他身旁,不停地勸道:“別生氣,別上火,衝動是魔鬼。。。。。。”同時我的心裡也埋怨那兩位不知好歹的玩意,你們趕緊走人行不行?
天不遂人願,人家足足跟商店門口墨跡了差不多十來分鐘,才推門走了進去。等到門板不再晃盪,小奴慢慢地收回目光,面無表情。
“你沒事吧?”我有點怕她現在的模樣,小姑娘雖然不怎麼愛說話,可每次和我置氣的時候那眼神都能殺死一隻螞蟻,要不就毫不留情地動手動腳,從沒出現過如今這般彷彿失去了情感的冷酷表情。
小奴沒有回答我的話,她突然轉回身子,默默地走向城門。我急忙跟了上去,不知該如何勸慰。
“你別嚇我。”好一陣子,我方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也許是時間的沉澱,小奴總算將我的話聽入耳中。“我沒事。”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可我聽着照舊發顫。
“你真沒事?”我一點也看不出她像沒事的樣子。
“我說了我沒事,你煩不煩啊!”小奴皺着兩道細眉,眼白上血絲浮現。
“我煩,這時候我要不煩,你多難受。”我看着她憋在心裡的苦痛相,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扶着她的後腦勺說:“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聽見!”
懷裡的嬌軀輕輕掙扎了幾下,沒過多久,悶悶的哭泣聲傳入我耳中。我抱着她慢慢拐入一條暗巷,靜靜地等待着她發泄完畢。
“帶手絹沒?我給你擦擦。”隨着哭聲漸漸變小,我幫她順順後背,隨口說道。
“不用。”小奴將手伸入懷裡,掏出一塊女孩子常用的手帕,低着頭擦拭臉頰。
被她一拒絕,我原本想好的話全都說不來了。“那個。。。。。。大丈夫,何患無妻?不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也不對。。。。。。”我腦子亂糟糟,越說越糊塗,最後尷尬地衝小奴擺出小臉。
“你還有我呢。”
“你說什麼?”小奴猛地擡起頭,她的眼睛仍舊紅得像兔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完蛋,專家妹妹,我對不起你啊。我縮縮瞳孔,心裡好大的後悔。
“我。。。。。。我說。。。。。。”正在我躊躇的時候,遠方傳來了一聲巨響。
“聽聲音像城外,咱們趕緊看看去!”我趕緊藉機轉移話題,拉着小奴的手迅速跑了起來。
奔走的過程中,我甚至不敢回頭望上一眼,只感覺那條纖細的胳膊輕輕甩了兩下,沒有掙開,便乖乖地隨我一同離去。
我和小奴緊趕慢趕來到了響動的源頭,幾名守城的衛兵站在那裡,不知張望着什麼。
“幾位大哥,出什麼——”我拉着小奴的手,悄悄湊到他們身後,一邊開口詢問,一邊朝他們注視的地方瞧去。
瞧見事發現場的同時,我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縮了縮,喉嚨停止發聲了。
在我的眼中,是一座形狀怪異的大坑,周圍毫無規律的凹凸邊緣,好似地震塌陷一般。
當然,這並不是令我吃驚的地方,使我訝然的是,大坑中央的那個人。
坑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琉璃製成的大號試管,試管的低端深深地扎入土中。而試管的內部,充滿了一種綠色的,猶如膠水般的物質,使其中存放的生命只能微微擺動自己的四肢。
而這隻巨型試管中的人,居然是消失了幾周的耶羅。
我的腦子空白一片,愣愣地望着試管中沒穿一件衣物的身體,下意識伸手擋住了小奴的眼睛。
最令人可氣的是,耶羅他既不是昏迷不醒,也不是虛弱無力。他很快就發現我加入了觀衆的隊列,一對銀色瞳孔對準了我的臉,尷尬地聳聳肩膀。
“你在這等着我,我去把人救出來。”我悻悻地鬆開小奴,走之前不忘了提醒她一句:“別偷看!”
“這個人是我的朋友,是一名魔法師,請你們迴避一下!”我拍拍衛兵們,出言警告的同時心裡想着,不管他們相信與否,救人要緊。如果他們敢阻止我,我只能動粗了。
“你說你是魔法師,總得給個憑證吧?”果然,被我拍到的衛兵問道。
“別多話,我們走。”我正想展示我的能力,旁邊一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衛兵長阻止了自己的同伴,其餘衛兵連問都沒問,跟着他一同離去。
瞧這意思,這衛兵長大叔恐怕認出了耶羅的身份,畢竟他那頭銀髮和銀色瞳孔都是招牌。我撇撇嘴,可不是咱泄露的身份,傳出去嫌丟人也別怨我。
“我以爲你回星光查找線索,沒想到幾日不見,就職美術家了,還是人體藝術類的。”我伸出手指,輕輕敲打着玻璃試管,看着耶羅說道。
試管中的耶羅見我嘴巴合合張張,連忙指指自己的耳朵,又緩慢地搖搖頭。
聽不見是吧。我嘿嘿一笑,裝成一本正經的模樣罵了他兩句,然後才凝聚紫色火焰。
連武士大姐的烏鐵劍都能融化,這大罐子應該沒有問題。我這樣想着,可火焰撲上罐子的剎那,卻發現自己錯了。
紫色火苗不停地拍打着瓶壁,但無論火勢多麼兇猛,就是燒不化這透明的瓶子。
我不禁再次伸手敲敲透明的瓶身,一臉的詫異。
這玩意究竟是什麼材質,難道比鑽石的熔點還要高嗎?我的眉頭一高一低,不明所以的想着。
耶羅見我的火焰沒能如願以償,臉上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燒不化瓶子,他就出不來,總不能一輩子生活在這東西里吧?越想越心急,耶羅開始慌張地拍打瓶內,催促着我。
“再試試。”我望着朋友焦急的臉色,眼中的紫芒再度閃爍起來,魔力不斷注入火焰之中,原本紫色的火焰色澤越發幽深,快要接近黑色了。
噗!
瓶壁終於堅持不住,黑紫色的火焰將其燒穿了一個窟窿,原本透明的外層通紅通紅的,綠色粘稠液體噴射出來。
“哇,射的好遠。。。。。。”我急忙閃到一邊,誰知道這些綠色液體有沒有攙雜奇怪的物質。
等到液體的水平線低於洞口的時候,耶羅咳嗽的聲音傳了出來。“咳,咳,你燒這麼小一個洞,有什麼用啊?”
“這不是好久沒聽你說話了麼,先聽聽聲。”我嘿嘿一笑,手指按在了洞邊,聚精會神地凝結出黑紫色火焰,慢慢向下劃去。
很快,瓶子被我溶出一個長方形,耶羅見機狠狠的擡起腳,照着中央部位踹上。只聽啪嚓一聲,晶體掉落在地,他跳了出來。
“噹噹,真空登場!”我拍起手掌,不停地點頭。
耶羅喘口大氣,美滋滋看掃視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遠處的小奴身上,急忙伸手擋住重要部位。
“快給我找條褲子!”他瞧我一眼,悻悻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