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各種鬧鐘的聲音在房間內響成一片,這是一個不算大的房間,淡淡的粉紅色基調,整個房間被一張巨大的牀佔據了絕大部分的空間,牀上是堆積如山的各種玩偶,而在這玩偶堆中,一隻無比纖細的手臂從中無力的伸出,在牀頭一點一點摸索着,將鬧鐘一個一個拍死。
“AS’CONG GURAUNP-SITULIAER。”(神祗語:天亮了,該起牀了。)一個冷漠的聲音從無人的牀頭傳來。纖細的手臂頓時無力的垂了下去,如同死掉一般的沉默,鬧鐘也被關上,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玩偶山一陣蠕動,一條纖細的身軀從玩偶中艱難的爬了出來,朦朧的睡眼上還帶着淚滴。眯着眼伸出手,從鬧鐘堆裡拽出一臺奇異儀器戴在耳朵上。那是一臺類似於龍珠中戰力探測儀的東西,一朵振翅欲飛的血色金屬蝴蝶覆蓋着她的右耳側,單向透明的全息屏擋住了她的右眼,她大大的打了個哈欠,一頭又栽進玩偶堆。(SMSV,術者界的標配,集戰術輔助,通訊,計算,掃描,通訊等各種功能於一體的儀器,該型號爲地獄蝶-Ⅵ,主要功效靈魂對抗及探測增幅,短距空間規避,精神控制方面。)
“有獵物出現,你餓了嗎?”那個聲音依舊用冷漠的神祗語道。
“嗯……”她緩緩支起身子,睜開眼,在那隻露出的眸子中,一抹深重的紅色如同深海中最恐怖的漩渦般緩慢而恐怖的旋轉着。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簡單而穩定的聲音。她一驚,眼中的血色轉眼消失不見。一時房間中的氣氛有些壓抑,那個聲音問道:“他又來了?”
“……嗯。”
“……怎麼辦?”
“わたしわかりません。”(我不知道)
那個聲音沉寂下去,“咚、咚、咚。”又是三聲簡單而穩定的聲音。她將耳邊的SMSV取下來,放在牀頭,身體如同不受萬有引力一般從玩偶堆中慢慢飛出,落在牀前,走到大門前,打開門。門口是一位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看到她打開了門困困的揉着眼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浮出一絲憐惜的微笑,“蘇袖。”
“早安~”蘇袖懶懶的道。
“早安。”那人打着招呼,舉步走進了她的門內,“快去洗漱一下,早飯很快就好。”
“嗯。”蘇袖乖巧的應聲,走進了洗手間,中年人邁步走進廚房,熟門熟路的取過圍裙戴好,鋪開案板取出食材開始爲她做早飯。這一幕如果有人看到,只怕有不少人的下巴會直接砸到地底下。馬葉瓊,臺灣洪門國術大師李銘首徒,一身修爲已經到了暗勁頂峰,道上的人見了任誰都得低頭叫一聲馬爺,太陽穴高高鼓起,一雙手老繭散佈,作爲一個武者,在這個地球上除了幾個進入化勁境界的宗師之外再無敵手。但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在這裡天天巴巴的來給一個嬌滴滴的電波女喊她起牀,給她做早飯,怎麼想都是一個極爲詭異的事情。
當然,這件事不會被別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人感出去亂說,更何況……蘇袖,也不可能只是一個電波女那麼簡單。
木耳,紅棗,烏雞湯……一道一道營養豐富的食物擺上了餐桌,當蘇袖慢悠悠的洗漱完畢的時候,不大的餐桌上已經快擺滿了。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話,就會發現,無論是哪一道料理,全都是營養豐富的補血食物,其中更有三道直接是補血的藥膳,而這個量,作爲早飯來說幾乎夠一個大家族全體吃的了。
“我開動了~”蘇袖坐在餐桌前,開始迅速的掃蕩起來。馬葉瓊也端着一碗粥,卻沒怎麼吃,每樣都淺嘗則止,一雙眼就沒有離開過面前這個纖細的有些嚇人的女子。
一頓飯吃完,那麼一大桌子的料理幾乎都進了蘇袖的肚子,只留下一點點殘羹,馬葉瓊似乎早就習慣了她這和體型完全不相稱的食量,開始收拾殘局,蘇袖摸着自己的肚皮,轉回她的房間,打開電腦,登陸論壇,最新的動漫都有人收集了放在上面,蘇袖將自己轉存過來的發上去,便趴在牀上的玩偶堆中看起來。
收拾完了,馬葉瓊坐在她身旁陪她看了一會動漫,忽然,一陣古琴曲響起,馬葉瓊一驚,從衣服中取出手機,接通,隨着對方的聲音他嗯嗯嗡嗡了幾聲,臉色卻越發沉重,掛了電話,他憐惜的摸了摸蘇袖的腦袋:“我有點事,需要離開一下,大概晚上就能回來了,冰箱裡有我做好的午飯,熱一下再吃啊。”
“嗯。”蘇袖乖巧的點點頭。馬葉瓊匆匆離去,SMSV中再次傳出那個冷漠的聲音:“障礙排除。”
蘇袖沉默着,看完更新的動漫,關了電腦,爬起來,脫掉睡衣,換上一身清涼的粉色衣裙,撐上一把粉色的遮陽傘,拎上包包,向門口走去。
“小心。”SMSV中傳來的聲音依舊冷漠的聽不出任何感情。
蘇袖回頭看了房間裡的SMSV一眼,露出一個甜甜地笑容,轉頭,出門。
蘇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逛着,從西屯區到南屯區,看到有趣的地方就去闖一闖,看到有趣的店鋪就去逛一逛,太陽升到頭頂,向西滑落,幾個年輕人將蘇袖圍了起來,爲首的那個人嬉笑道:“呦,小妹,在這裡閒逛什麼啊,陪哥哥們一起玩玩唄。”
“你不會找我搭訕的。”蘇袖的聲音中透着一種莫名的蠱惑,周圍的年輕人一陣呆滯,“你想和你的朋友一起去喝酒。”
“呃……對,哎,哥幾個,今天晚上去金地不醉不歸怎麼樣?”爲首那人高聲叫道,周圍人一陣應和聲。一羣人就這麼呼啦啦的離開了,蘇袖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陽,向太陽傘的陰影中縮了縮,繼續向前漫無目的的逛去。
太陽完全沉入了地平線之下,美麗的燈光將整個臺灣西海岸變成了燈光的海洋。然而,在這華麗之下,依然是濃厚的無法化開的黑暗。
黑影閃動,兩個人將蘇袖夾在了中間,蘇袖露出莫名而燦爛的笑容,“你們……有事嗎?”
“呵呵,果然極品啊,加上這個,應該能成功了吧。”前面那人陰森的笑着。
“加上祭壇上的那兩個,夠了。”身後那人陰冷的聲音如同散發着毒煙的寒冰,令人從心底感到戰慄。
“小姑娘,爲你的血肉與靈魂歡呼吧。”面前那人身形閃動,掠過蘇袖身邊,蘇袖頓時昏迷過去,被他拎在手中,飛掠而出。
走在向上的樓梯上,馬葉瓊心中一種不祥的感覺漸漸蔓延開,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很快來到蘇袖房門前。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平靜了心情,伸出手。
“咚、咚、咚。”一成不變的穩定。半晌,沒有迴音。“咚、咚、咚。”又是三聲,依舊沒有迴音。馬葉瓊心中猛地泛起一股難言的驚悚,手中暗勁爆發,門鎖一陣“喀喇喀喇”的碎裂聲,馬葉瓊一把推開門,沒人!
“可惡!”馬葉瓊雙目圓睜,炮彈一樣衝了出去。
**大排檔,當地的地頭蛇光頭王和手下的兄弟們正喝的昏天黑地,忽然一隻手重重地拍在光頭王面前的桌面上,頓時桌上碗筷杯盤一陣亂跳,衆人一愣,頓時狂叫着抄傢伙站起來想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攪他們的興致,站起來一看,所有人都不知聲了,光頭王凶神惡煞的表情轉眼變成了樂呵呵的賠笑表情,說不出的搞笑,“馬爺,您怎麼來了。”
“問問你的手下,住在這附近的那個女孩去哪了?”
“這……哪個女孩啊?”光頭王一頭霧水,這片女孩多了。
“那個又瘦又小的女孩,叫做蘇袖。”馬葉瓊不耐煩的道,“見沒見過。”
“哦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她啊,小的們,見過的吱一聲!”
衆人面面相覷,馬葉瓊眼神一凝,“沒見過?”
“愣着幹嘛,打電話問啊!”光頭王掏出手機,衆人忙不迭的拿出手機,一通狂打,光頭王賠笑道:“馬爺放心,只要是在這一帶,沒有我光頭王找不到的人,喝口茶……**,茶呢!”
“不用麻煩了。”馬葉瓊臉色越發陰森。光頭王暗暗哀嚎,這蘇袖是什麼人,之前見了幾次還挺內騷的,不過太瘦巴了自己就沒在意,難道是馬爺的馬子?以後得讓手下們多注意一下。
過了一會,一名小弟湊過來支支吾吾地道,“老大,馬爺,有人說好像見過……”
馬葉瓊精神一振,光頭王擡手刷了他一巴掌,“你爺爺的,知道了還不快說,沒見馬爺在這等着的嗎?”
“是,可是老大,馬爺,那人說的好像是蘇……妹子,但是他懷疑他是看花眼了。”那個小弟無比委屈的道,不過看到兩人絕對不善的面色,他不敢賣官司,連忙道,“他在東區看見有兩個人帶着蘇妹子從房頂上往東飛過去了。”
馬葉瓊心頭一顫,飛過去……果然是那些人嗎……“東區往東……”馬葉瓊扭頭跨上旁邊的摩托車,鑰匙直接插在上面沒拔下來,“機車借我,那些話都給我忘了,不想死的別跟來!”說着機車發動,向東區狂飆而去。
光頭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着手下那些發呆的小弟們,吼道:“看什麼看,行了,沒事了,今天晚上的事一個屁也不許給我放出去,坐下,喝酒。”
小弟們哦哦應聲,一個個回來繼續喝酒,不過誰都看得出來,沒有一個人心思還在喝酒上的。
慘叫,不斷地慘叫。蘇袖緩緩甦醒過來,睜開眼睛。
一座廢棄的廠房,寬闊而封閉,一座巨大的紅色陣法鋪設在廠房的地面上,在法陣之中,四座金屬的十字架倒插在地上,三個十字架在外圈,一個在中心。外圍的十字架每一個都束縛着一名**的少女,紅色的符文如同鎖鏈般將三人倒立着束縛在十字架上,在三人面前各站着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而在中央的十字架上,一個不知名地物體不斷慘叫着,掙扎着,看起來似乎是一個人,紅色的符文幾乎將它全身上下都覆蓋了,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時間差不多了。”
“開始吧。”
三人敞開斗篷,在斗篷之中竟然懸掛着長長短短的鋼釘,長的足有半米長,短的也有二三十釐米。三人抽出一根鋼釘,同時插進面前十字架上少女的體內。三聲淒厲的慘叫聲在廠房中迴盪,少女姣好的面容因爲痛苦而扭曲,三人開懷而笑,從斗篷中取出鋼釘再次刺入,鋼釘是中空的,暗紅色的血液從鋼釘的另一頭滲出,滴落,融入地面上血色的陣法中,隨着少女們的慘叫和三人的笑聲,陣法猶如活物般的波動起來。
一根又一根,少女們的雙眼暴突,嘴角眼角都因爲痛苦而撕裂,而這行刑般的祭祀似乎還要持續很久。
最後一根,刺穿了少女們的心臟,痛苦的聲音頓時低落下來,消失不見,而中間那個身影也停止了掙扎,陣法漸漸平息,祭祀,結束了。
黑色斗篷內的人擦了把汗,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主持這樣的祭祀依然相當的消耗精力。其中一人笑道:“這是第幾個了?”
“第五個。”另一人伸出手,撫摸着少女的屍體,輕柔的似乎在撫摸什麼精緻的工藝品一般。
“那就是還差兩個。”最後一人從斗篷中拿出一把小刀,切了一塊肉下來放在嘴裡,嚼了兩下,嘖嘖道:“還是女孩的肉好吃啊。”
“是嗎?”第一人看了看面前的蘇袖,“這個太瘦了吧……給我切一塊你的。”
“有好吃的?我也要吃哦~”蘇袖忽然道。
“好啊……”那人還沒反應過來隨後應道,不過他馬上就反應過來,已經做了祭品的女孩心臟都被穿透了怎麼還能說話?!三人的眼神頓時集中在蘇袖身上。
蘇袖依舊被無數鋼釘倒立着釘在十字架上,但她卻恍若不覺的微笑着,“不過呢,我不喜歡吃肉,所以,給我吃那裡面的東西吧。”
“什麼……”三人驚叫,腳下陣法光芒大熾,無數符文彷彿一下活了過來,相互交錯移動,轉眼間,整個陣法都變換成了另一種陣法。地面上滲透的血液猶如湖面的波浪一般起伏,不斷的向蘇袖聚集,鋼釘的傷口不斷地裂開,鋼釘就這麼緩緩地從傷口中退出。蘇袖睜開雙眼,那一雙眸子,已經完全化爲血海漩渦般的深重紅色。身體脫離了十字架,懸浮在空中,血液不斷地匯聚,一絲絲血絲在身後挑起,轉眼間一張巨大的蝴蝶般的血色翅翼伸展開來。
“術者?!”那人驚訝?有什麼術者能夠在自己的陣法中活下來的嗎?
“不……見鬼,是喋靈者!”另一人尖叫一聲,身形如鳥般撲出。不過並不是撲向蘇袖,而是撲向他的另一個同伴,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前者便已經將他抓在手中,向蘇袖拋去。而自己則瘋狂逃向廠房的大門。
“A’SERUAN-GUAKEIER!”(血色荊棘)無數血液構成的蔓藤狂舞而起,鋒利的倒刺瞬間將兩名來不及逃離的人刺了個對穿,蔓藤卷舞將兩人轉眼包了個嚴嚴實實,只有裡面隱約傳來的慘叫聲可以偷出來。
“蘇袖!”馬葉瓊看着前方透着詭異氣息的廠房大吼一聲,雖然他只是個武者,看不到空中猙獰飛舞的靈魂,但他卻能夠感覺的到,在那座倉庫中彌散着的濃重的血腥氣息。從摩托車的座位上跳起來,一個空翻,藉着摩托車的速度,如炮彈一般向廠房門衝去。
還沒衝到,廠房門彭然大開,一條身影串了出來,馬葉瓊大吼一聲,腳步重重他在地上,雙臂腰腿汗毛炸起,雙手如鉤,抓住旁邊廢棄的機械砸了過去,那機械足有一噸多重,馬葉瓊驚怒之下毫不保留的出手,聲勢無比駭人。那人剛衝出大門,哪想到迎頭一塊黑黑的東西帶着沉重的破空之聲便砸了過來,那人暴吼一聲,兩團黑霧籠罩在他雙手之上,舉手相迎,“轟”的一聲巨響,機械被硬生生轟成碎片,四下飛舞。馬葉瓊早有準備,腳步重重一踏,水泥地面生生裂開一道蜘蛛紋,而他則如炮彈一般衝入那人懷中,洪門崩拳出手。
“喀喇”一聲骨骼碎裂聲,那人以和衝出來相差不多的速度倒飛回去,胸口塌了一大塊,鮮血狂噴,眼看是不活了。血色荊棘接住了他,轉眼他和其他人一樣,都被攪成一團肉泥。
蘇袖伸出雙手,支離破碎的靈魂彷彿受到了什麼指引,向她手中匯聚着。三名墮落者的靈魂……蘇袖顫抖着,彷彿一個飢渴了很久的人,終於碰到了一汪清泉一般,雙目中透出的渴望令人心驚。
馬葉瓊一步一步從門口走入,蘇袖依然懸浮在空中,雙手抓着一團空虛的東西,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蘇袖……”他喃喃的道,雙目中沒有恐懼,只有無比的哀傷與憐憫。
三個墮落者的靈魂,對於現在的蘇袖來說,已經不是那麼足夠了,蘇袖的目光放在了陣法當中那名被符文包裹的人身上。血翼扇動,蘇袖雙手揮出,中央的十字架轟然倒塌,血色的符文漸漸消散,蘇袖如同野獸一般撲在它身上,並指如刀,一把插入它的體內,一顆連着青紅色心臟便被生生的掏了出來。蘇袖張大嘴,向那枚心臟狠狠咬去。
馬葉瓊雙目圓睜,一股寒意從脊背騰起。地上那也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女……或者說,原本是少女的生物。
心臟被蘇袖咬破,暗紅色的血液激射而出,蘇袖貪婪的吞噬着她的血液與內臟,宛如一頭來自地獄的魔獸,散發着令人作嘔的邪惡血腥氣息。
馬葉瓊費力的擡起腳,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無力過,從很小,他就接觸了武學,一直以來,他都是最強的,現在,他更是臺灣屈指可數的武者,但是,但是,在術者的面前,在喋靈者的面前,他卻依然無力至此。
來到蘇袖身邊,她依然恍若不覺,血色漩渦般的雙瞳死死盯着面前的獵物,貪婪的吞噬着。馬葉瓊蹲下身,握住她的雙手,蘇袖一身尖嘯,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馬葉瓊混若不覺,伸出手,從她的手中將內臟拿走,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被血液粘覆的腦袋,“這些東西……不衛生,別吃了,咱們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啊。”
蘇袖死死盯着他,沉重的鼻息噴灑在他的手臂上,兩人對視十幾秒,那深重入地獄般的紅色漩渦在她的雙眸中漸漸消散。當最後意思血色散盡,蘇袖彷彿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驀然倒在他懷中。
看着地上那已經如同變異生物一般的人,馬葉瓊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抱着蘇袖,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不該來的。”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馬葉瓊擡頭看向門口。清冷的月色從門口斜斜照入,黑色的長髮無風自動,白色的羽翼如同天使一般反射着銀白色的月光,一身簡潔的戰甲顯得他越發的清冷而神秘。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馬葉瓊喃喃。
“這是她的戰鬥系統所決定的,只有吞噬靈魂她才能活下去,這就是喋靈者。”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馬葉瓊擡起頭,怒吼出聲,“爲什麼要有戰鬥系統,什麼戰鬥系統,那是……那是……惡魔!!”
“不,你錯了。”他走了過來,從他手中接過蘇袖。“戰鬥系統……是我們所能發現的,唯一的救贖。”聲音一如往日的冷漠。
“救贖……爲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喋靈者呢……”馬葉瓊垂下雙手,看着他。
“……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整個人類。”他轉身,離去。白色雙翼鼓動,身形迅速的消失在天邊。
馬葉瓊行屍走肉般的的走過庭院,半身的鮮血沒有任何人敢靠近他十米之內。
“葉瓊。”一聲呼喚從大堂中傳來,馬葉瓊精神一振,看了看身上的血,遲疑了一下,還是向大堂中走去。在大堂正中央,一名老人坐在太師椅上,細細的品着茶,看見他進來,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師父。”馬葉瓊躬身行禮。那名在太師椅上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馬葉瓊的師父,臺灣洪門國術當家掌門,李銘。
“葉瓊,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老人的聲音淡然,透着幾十年歲月的滄桑。他已經老了,就算他再如何努力,他的武功修爲也依然在退步,自己總共有四個入門的徒弟,又以大弟子進境最快,二十三歲便達到了暗勁的巔峰……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他竟然接觸到了那個喋靈者……
馬葉瓊沉默着,老人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術者,這已經完全是傳說中的東西,他一直也只在一些記載中看過,當時他還以爲是那些寫書的人慣用的誇張,畢竟,在尋常人看來,一個武者達到了最後的境界,已經是神仙般的人物了,誇張一下也沒什麼不妥,但是,當他的大弟子渾身是血的抱着那個女孩回來的時候,他就明白了,術者,真的存在。而且,若是一個普通的術者,他也只會感到開心,偏偏,這是個喋靈者。就算他再如何不瞭解,他也可以明白,當一個人硬生生變成吞吃同類的怪物時,無論如何,也都不再正常了。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自己最看重的大弟子被她救了一命,那無比纖細而瘋狂的身影,在他的心中牢牢紮下了根。這麼多年來,他的修爲一直停留在暗勁巔峰,始終無法進入化勁的境界。
“師父……”馬葉瓊低聲問道,“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有喋靈者……又爲什麼,會有戰鬥系統這種東西……”
“這件事……也許,只有他們口中的神,纔會知道吧。”李銘揮了揮手,讓他回自己的房間。
很多事,本就是無解的,而這一點,只能靠自己去想。
因爲,他們都是人,也只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