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混蛋，也是個天才。”
丹尼爾晃了晃手中的啤酒，這種黑啤滋味苦澀，但受到不少人的歡迎，儘管相對於其它的品牌，健力士要貴不少。
曼高德、瑞茜和丹尼爾正在享受難得的時刻。
《一往無前》已經拍攝了近兩個半月，兩位主演的戲份基本上都到了最後時刻。
丹尼爾在兩個半月內，將越來越如火如荼的歌舞青春杯舞蹈比賽放之腦後，將排隊上映的公司電影棄之不顧，將羅伯特.艾格的電話交給了米勒——關於《加勒比海盜2》的宣傳工作……是的，現在全好萊塢都知道，丹尼爾.桑德勒着魔一樣地投入一部新電影的工作中。重要的是，約翰.卡什的這本自傳已經出版了——所以它的銷量毫無疑問地衝上了亞馬遜的銷售排行榜，甚至被推上《紐約時報》的暢銷書排行榜。
“他是約翰.卡什，不是貓王，甚至不是鮑勃.迪倫。在他過世三年之後，一本寫於上世紀末的自傳得以取得現在的成就。其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個時代的另一位偉大的人士決定將其通過電影的方式呈現給觀衆。丹尼爾.桑德勒毫無疑問助推了JR的這一次‘哀榮’。”
《紐約時報》在評價排行榜上的作品的時候，如此描述《一往無前》取得的成功。
好萊塢業界在剛剛結束了一次奧斯卡之後，又開始馬不停蹄地擔心下一屆奧斯卡了。沒有人會忽視一部丹尼爾的全情投入的作品，上一次他這麼做的時候，是波蘭斯基的《鋼琴師》，結果他拿到了自己的首個奧斯卡影帝，並且開始長達四年的連續提名。這一次呢？沒有人知道結果。
……
“我就知道他根本沒想要在今年得獎，”喬治.克魯尼和皮特朱莉公母倆在佛羅里達度假，相對於克魯尼身邊走馬觀燈一樣的女人，朱莉當然毫無疑問地擁有了優越感，她和男人們一樣慵懶地躺在沙灘椅上，等待其他人送上飲料等等。並且參與着他們的話題。
克魯尼正在討論的是，神隱的丹尼爾.桑德勒最近引發的新討論。
“他消失了兩個半月，媒體一點兒都沒忘掉他，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值得報道的東西，他們就像是聞着臭味的蒼蠅一樣圍過去。”
“喬治，”朱莉打斷了他，“這太噁心了，我們都被‘圍’過。”
克魯尼攤了攤手，“好吧。皮特，朱莉似乎對他很有好感，要知道他可是站在安妮斯頓那邊的。”
這下子連皮特都皺緊了眉頭。
“好吧好吧，我說錯話了，行麼？還是回到剛纔的話題。”克魯尼認輸一般地雙手合十，晃了晃，“丹尼爾今年沒在奧斯卡花一毛錢，他壓根就沒想過要拿今年的奧斯卡。菲利普那個可憐的傢伙還膽戰心驚了半天。他的陰謀在明年，他掀起了討論的浪潮。讓所有人都爲他再次拿到奧斯卡影帝做好心理準備，然後你們看，他做出一副全力投入新片的樣子。那羣愚蠢的媒體就自動上鉤了。我敢保證，任何調查公司現在都可以得出結果，民衆不再反對他繼續拿奧斯卡了。更不用說，他一手控制的那些社交網站。shit！”
“唔，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真的很聰明，所有人都被他擺了一道。”朱莉吸了一口維他命冰水——沒什麼熱量，而且能夠保持年輕。備受女明星們的喜愛，“不過，這又怎麼樣呢？喬治，你拿不到奧斯卡影帝，皮特也拿不到，丹尼爾要怎麼做跟你們沒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表現的這麼憤怒？”
“皮特，你的女人可真不給面子。”
“是你要在她面前說這些的。”一直沉默着的布拉德.皮特活動了一下脖子，“你指望她看不出來，這是兩個不得志的男人熊熊燃燒的嫉妒之火麼？”
喬治.克魯尼瞪大了眼睛。
“不得志？哦，天啊，全世界也沒有人會說我跟你屬於不得志那一撥的。我剛剛拿了奧斯卡的表演獎，還入圍劇本獎。”
“但在丹尼爾.桑德勒包括連樁影帝在內的第四次影帝提名面前，這些都顯得微不足道，不是麼？”
克魯尼張了張嘴。
“你們果然是最合適的。我下水去冷靜冷靜。”
布拉德和朱莉笑着目送他踩着細膩的白沙，撲進蔚藍澄澈的海水裡。
他們的關係確實不錯，喬治.克魯尼在外面可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來。通常來說，如果你在街頭拉住一個普通的美國人，並且問他，喬治.克魯尼應該得到什麼評價的時候？你能得到的答案裡絕對不包括“經常惱羞成怒”或者“情緒善變”。
“我猜他最生氣的並不是奧斯卡。”
皮特轉頭看着懶散的，如同一條無骨蛇一樣臥在椅子裡的朱莉，俯身在她迷人的雙脣上點了點，“不要總是戳他的痛處。”
“我就是這麼做的，不然我剛纔就會說了。”朱莉突然笑了起來，“說真的，我完全能夠理解喬治的心情。他絕對有吃了丹尼爾的心，他入圍了兩項奧斯卡，還拿到了一個，結果得到的曝光度連丹尼爾的零頭都沒有。他費心費力地在各種問題上發聲，甚至帶着人走到街頭上去，在《人物》的這次評選裡，比丹尼爾.桑德勒差了好幾十個名次。他至今洗脫不了電視劇演員的背景，哪怕當了導演，玩轉政治。但是丹尼爾卻從來沒有接觸過電視劇，而且是個天才演員——噢，如果不是怕別人說他一廂情願，他決定他一定認爲丹尼爾是他的剋星。”
皮特沒有應和她。
克魯尼如果沒有資格視丹尼爾爲剋星，那他可能就更沒有資格了。
“這個時代的任何演員，都被他的光芒壓制。”
這種類似詠歎調一樣的語氣，透出真正的無力感。
……
丹尼爾並不知道在遙遠的佛羅里達有一段關於他的討論。
在基本完成了整個人物之後，他對約翰.卡什給出了自己的形容。
混蛋和天才！
《一往無前》沒有試圖將約翰.卡什的不足掩蓋起來，他一意孤行前往曼菲斯尋找理想，在本職工作上一事無成，對妻子和孩子缺乏責任感。他和靈魂伴侶出軌，違反法律，吸食違禁藥物——不論這些是否應該歸因於他幼年的陰影，以及天縱奇才的負面影響。無可否認的一點是，對於他原來的妻子薇薇安，對於普世的道德觀念來說，他都做了很多的錯誤。
瑞茜試圖用“愛情”和“時代”這種言辭來爲JR解釋。
他和瓊.卡特的纔是愛情，和薇薇安的則只是對一個完整家庭的渴望，對愛的渴望——以彌補幼年時期哥哥死去以及父親帶給他的缺憾。而違禁藥品基本不需要解釋，哪一個傳奇搖滾巨星能夠遠離藥物？安非他命這些已經和搖滾不分彼此了。
“你不能要求一個對精神生活有崇高期待的搖滾巨星，能夠對自己毫無共同話題的妻子保證永遠的忠誠——他已經努力去維持家庭，他在家裡不討論演唱會的事情，他忍受妻子一家‘正統’家庭生活的壓抑感。直到最後，也是薇薇安帶着孩子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了他。”
“你真的愛上了他。”丹尼爾笑着看向有些激動的瑞茜.威瑟斯彭，她喝了一點酒，兩腮微紅，比平常看上去還要美豔很多，“你愛上了這個人，所以在你眼裡，他所做的一切都有道理，都值得理解。就像瓊.卡特認爲的那樣。恭喜你，你成功了。”
“你呢？你融入其中，所以倍感自責？”
一直看着兩位頂尖優秀演員的導演搖頭幫助丹尼爾否認，“不，我認爲他沒有。他融入其中，然後從其中走出來。現在他無比清晰、纖毫畢現地展現這個人物——如果JR還活着，一定會爲此感到恐懼。”
“爲什麼？”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對你無比了解，但又不沉迷於你，不憤恨於你，不爲你所做的惡事迷惑，也不爲你所做的善事激動——那麼，這還不值得恐懼麼？”
瑞茜看向一直保持笑容的丹尼爾，身上透出一股寒冷來。
“是的，曼高德，你說得對，我現在就覺得不太舒適了。”
“哈哈。”丹尼爾放下自己的啤酒，“不要嚇唬瑞希。沒有曼高德說的那麼玄乎，我只是認爲，JR所做的事情，無論是符合道德，還是不符合道德，都是組成他的一部分。解釋、掩蓋、總結、尋根究底、追奔溯源等等這些工作，都不應該由我來做，不應該由我的表演來表達——這權力屬於電影的觀衆，屬於JR的聽衆，也屬於歷史。”
“也許，你是對的。”
“對《一往無前》來說，他是對的，所以，我們的電影也是對的。”曼高德仰頭將手裡的啤酒全都灌進了自己的肚子，“對的故事，對的演員，對的表演。
晚安！”
PS：??我正在努力迴歸到兩更六千字……努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