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開始了《無聲之愛》的拍攝,但是進組就發現氣氛不對,從導演到演員,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沉。
這在拍攝開始後更加明顯。
整部片子的第一場戲是丹尼爾和傑西卡的對手戲,取景於他們所在的聖莫妮卡海灘,傑西卡偎依着丹尼爾在晚霞映照的海灘上漫步前行,海浪、沙灘、鳥鳴和霞光,這是一幕靜謐美好的畫面,也是喬森所擅長的。
對於還沒有特別進入狀態的演員而言,難度也比較小,畢竟素材大部分是遠景,是廣角鏡頭,偶爾有推進,也只需要表現出幸福、投入的情緒就可以。
可是一開拍,丹尼爾就發現不對勁,傑西卡強自表現出的幸福簡直是個災難。當他嘗試去調動她的情緒的時候,發現導演居然喊過了。
“這是什麼?”
丹尼爾堅持要看一下剛纔的素材。
“喬森,這就是你的短片需要的表演?”丹尼爾知道自己備受關注,他就像一個氣球,被聲勢驚人的互聯網人氣和傳媒連篇累牘地報道給吹的越來越大,大到很多人都有去扎破它的慾望,短片已經成爲這種情緒的宣泄。一個人沒法一下子就成了超級巨星,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就斯文掃地,即便是殘酷的好萊塢,也得給人兩到三部片子的機會。
破壞慾強大的這些人,寄望於短片成爲丹尼爾浪費的第一個“上帝的原諒”。
但是丹尼爾還是強自剋制住了自己,沒有在劇組做很多演員以外的事情。
可出乎他意料,整個劇組都被這股看衰氣氛給影響了。
而喬森表現出的不專業,讓他甚至有點憤怒。
喬森被丹尼爾的質問嚇的有點蒙,他也認爲剛纔的表現略有不足,但已經馬馬虎虎了不是麼?
忍住不必要的情緒,丹尼爾把喬森請到了海灘的一個角落,背靠着大石頭。
“喬森,恕我直言,你的表現讓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擁有成爲一個導演的鑑賞力。”丹尼爾話說的太重了,“如果剛纔那一場戲你確實認爲還不錯的話,或者說你認爲那樣的表現可以出現在你的電影中的話,我發現我可能犯了個錯,那就是接受你的邀請。”
“丹尼爾,”喬森臉色通紅,訥訥地說道,“我知道那場戲不太好,但我只是想早點拍完,而且這戲在短片裡只有一幕。”
“只有一幕,所以就可以容忍粗製濫造是麼?”丹尼爾頓了頓,長長呼出一口氣,才重新開口,語氣真誠了很多,也少了憤怒,“喬森,這是你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所有人的情緒都被影響了,爲什麼?因爲我們受到了超過其他所有參賽者的關注,你的短片的每一幕都會有人去在意,給你的機會也稍縱即逝,如果僅僅是因爲某些你不在意的爛俗表演,導致整個片子評價不佳,你會甘心麼?現在我們應該唯恐做不到最完美,而不是明知道這裡有缺陷還去容忍。”
“剛纔的戲,傑西卡像一個充滿幸福感覺的少女麼?整個場景能夠傳達出靜謐、美好的情緒麼?甚至是我,也有些焦躁,從步伐裡就看得出來,如果我跟我的女朋友漫步在聖莫妮卡,絕不會前腳落地,後腳馬上就擡起來,像是趕路一樣。整場戲到處都問題,而你居然喊過了,知道我剛纔的想法麼?”
“完了!”
“丹尼爾,對不起,我——”
丹尼爾拍了拍喬森的肩膀,“請不要怪我說的太不好聽,真的,你的第一次拍攝有剛纔的水準確實已經不錯,但不夠,你要明白,你做到你的一百分不能獲得成功,做到我的一百分也不行,我們都得做到一百二十分纔可以。我知道我們時間緊張,但不能放棄自己的堅持和追求。”
男主演和導演躲在了礁石後面半天不出來。
“他們是要去打一炮麼?”聯合會派來的弗格森也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在朗·霍華德的電影裡當過助理導演。
傑西卡明白自己的表現不是很好,喬森喊過的時候,她還有些如釋重負,但她知道丹尼爾肯定不滿意。
“嘿,傑西卡,晚上有空麼?”弗格森瞄了瞄那邊,丹尼爾和喬森還不出來,他就朝傑西卡靠了過來,“我請你吃牛排,我知道有一家西冷牛排味道不錯。”
“弗格森,對不起,我今晚要陪我家人。”
弗格森是個知情知趣的人,約不成也不會惱羞成怒,過了一會就繞到了奎格利那邊,傑西卡看到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誇張起來,就知道今晚他有了着落。
這在任何一個劇組都來的稀鬆平常,這麼多人離羣索居,彼此都有需要,只要措施到位就行。
“傑西卡、奎格利,你們過來一下。”
又過了一會,喬森沒過來,還把兩個美女給叫了過去。
“這可太刺激了,我能加入麼?”弗格森嘀嘀咕咕,“聽說丹尼爾是個同性戀,你知道麼?”
抱着攝影機的沙朗·亞當斯——他是弗格森介紹來的,但弗格森沒和喬森說的是,亞當斯曾經因爲罵導演蠢而被趕出了劇組。
但顯然,亞當斯對弗格森缺乏感激之情,因爲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弗格森一個白眼。
四個主創交談了一會兒,傑西卡的問題竟然是最大的,喬森很容易就被丹尼爾激起了情緒,奎格利則沒有任何負擔,她剛剛還勾搭上了一個助理導演,說不定能給她帶來些機會。
“傑西卡,你是個專業演員,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丹尼爾看了一眼喬森和奎格利,嘆了一口氣,只能他自己開口,“而且,我建議你可以這麼想,即便搞砸了,也還有丹尼爾頂着。”
傑西卡被他逗笑了,她明白丹尼爾的壓力應該比她大得多。
比起來,她好像確實太不專業了。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調整的。”傑西卡看了丹尼爾一眼,兩個人剛好目光相遇。
傑西卡有點尷尬,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抓住了。
喬森宣佈剛纔的戲要重新拍。
攝影師沙朗調試機器的時候嘀咕了一句,弗格森聽了個大概,“亞當斯,你說了什麼?”
“我在說,你能不能去工作了?”
“我明明聽到什麼‘謝天謝地’的。”
傑西卡確實開始努力的調動情緒,丹尼爾給她逗樂,時不時就傳來一陣笑聲。
“這樣可以麼?”丹尼爾靠近傑西卡的臉頰,然後不停地問她,他們需要更親密一點。
本來有一點點不適應的傑西卡簡直被他問煩了,直接轉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樣也可以。能別犯‘紳士病’了麼?”
不遠處,弗格森張大了嘴,“我的上帝,怪不得傑西卡拒絕了我,這可是個大新聞。”
“你打算賣給誰?”
“《洛杉磯時報》怎麼樣,他們會要麼?”弗格森沒有回頭,直接回答道,然後突然反應了過來,“嘿,亞當斯,我就是開個玩笑。”
但他心裡實在非常想要給亞當斯那張鬍子拉碴的臉上來一拳。
不得不說,傑西卡的無心之舉讓整場戲終於令人滿足的完成了。
“這纔是對的。”沙朗·亞當斯看着鏡頭裡的兩個人,舒服地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