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和再遇
“主任,患者意識喪失,心跳呼吸驟停!”
“還等什麼!你,還有你都過來幫忙!”
急救室裡,幾名穿着藍色手術服的醫生和身後的護士緊急正在搶救躺在手術牀上生命危在旦夕的的女孩。
那名主刀主任更是滿頭大汗的拿着手中心跳除顫器不斷往東方寒的心口處落下,躺在上面的她,身體隨着電擊一次次毫無知覺的跳動。
“快,馬上加大電力!”
醫生正在努力搶救,而那些護士則是緊張的觀察身後心跳儀器上的動態。
而此時此刻的東方寒,早已進入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中。
剛加入‘鷹王’的時候,除了旭王愛外,她誰都不親近。時常喜歡離羣獨處,也不愛說話,旭王愛總是說她這樣根本無法讓人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只是,那個時候旭王愛還在,還有那些總是願意包容她一切缺點的戰友在。
那個時候,她總是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或許,她一直被人寵愛縱容,所以,她一點都不在乎。然而旭王愛總是似開玩笑地說,或許,她無法改變,是因爲她沒有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許能讓她改變的,會是一個男人,指不定,他就是她未來的丈夫呢。說完,一羣人,鬨然大笑。
當時,恐怕沒有一個人相信,像她這樣一個已經走到絕境的人,卻在感情的路上磕倒,甚至是狠狠摔了一跤,再也爬不起來。
命運就是如此的愛捉弄人,發生的也讓人猝不及防。
東方寒記得,在九歲那年,她跟着旭王愛他們來到美國執行任務。因爲當時目標人在成人娛樂場所,所以未成年的她很不幸的被旭王愛丟到馬路邊。而且當時他們離開前,還買了很多的零食讓她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們,因爲他們知道,在她身上根本就不會發生什麼被誘拐的事。
於是她等啊等,途中遇到過人販子,也有單純只是喜歡她可愛外表上來和她招呼的年輕人,還有以爲她是和家人走丟的警察。
只記得,印象中最深刻的,便是突然馬路間出現一羣不良的少年正在圍攻着一個人,路人似乎對這樣的暴力事件很冷漠,恰好也沒有警察路過這裡。
東方寒記得,她看到被那羣人拳打腳踢的少年時,對上他那樣不屈而倔強的眼神,第一次覺得那種眼神真的像極了自己。
本來不打算多管閒事的,後來,她卻又忍不住幫助了那個少年,用腳下幾顆石子輕鬆趕走了那些少年。
只記得,被打的少年從地上重新站起來,當他擡起頭盯着自己時,那樣的眼神,銳利異常,彷彿在說她是多管閒事。
“喂,你一個人在這裡?”他走上來擡手抹去臉上的鼻血後,盯着她,語氣讓人很不快。
那個時候,東方寒壓根就沒有理他,誰知這個少年好像賴上她一樣,直接毫不客氣的坐到她的身旁,眼睛直直盯着她。
“看我做什麼?”東方寒微微一皺眉。
“原來你不是啞巴。”少年微微一揚脣角,那一瞬間的姿容,炫目好看的讓東方寒突然想到了希臘的神像。
認真一看,少年無論是打扮還是長相,怎麼看都是富人家的孩子。
“喂,你怎麼又不說話了,好歹本少爺和你說話,你懂得禮貌嗎。”
無論少年說些什麼,東方寒就是沒有理他,最後終於還是忍無可忍直接把手中的零食袋丟到他的身上。
那個時候,她清楚的看到少年見到她發脾氣,臉上露出相當愉悅的笑容,彷彿看到她這樣,就是一種樂趣和享受。
後來,她不記得自己和少年坐在一起多久,兩人一直沉默到最後,直到少年的僕人出現後,纔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靜。
“我要回去了。”
東方寒擡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站了起來,打算轉身離開時。
“喂,你叫什麼名字?”
東方寒腳步一頓,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我們不熟,沒有必要。”
“我叫蔣……傑西。”他衝着她大聲一喊,隨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乾淨透徹。就和他的英文名一樣,就像是上帝的恩賜。
那個時候,她特別討厭那種笑容,與世無爭,天真爛漫,詮釋着這個少年生活在怎樣令人羨慕的家庭,又是如何的生活無憂。
明明同樣是人,爲何她會走到這一步,被親生父母憎恨!
最後,她還是一語不發的離開,無論那少年如何的喊叫又是如何的謾罵自己。
夢,在一瞬間被打破,忽然間,她彷彿覺得,當時那個少年,似曾熟悉。
“先生,您不能進來……這裡是急救室——”
“你給我讓開!”
東方寒被周圍的吵鬧聲弄醒,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面前出現一張熟悉的臉,而那張臉,似乎和夢中那個少年又重疊在了一起。
“小寒……!”蔣俊熙推開身後拉住他的護士,蹲下身一手握緊東方寒那隻沾染鮮血的手,看着躺在牀上戴着呼吸機的女孩,他的眼神充滿了絕望,“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死……給我挺住,一定要給我挺住!!”
“傑……”東方寒看着他艱難而努力的吐字,“那年……是你嗎,傑西……”
蔣俊熙一怔!
那一刻,他忽然哭了。當初,即使面對父親,面對死亡,他都沒有掉過一滴淚,但此刻,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壓制住滿眼的淚水。
這是命運嗎,他竟然又遇到了她,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女孩。一次次,他總是受到她的幫助,但一次次,他總是像過去一樣老是拒絕她的好意,甚至最後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說。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經過這麼多年,他們竟然又以過去那樣相似的方式碰面。
可他沒有認出她來,而她也是。
“看吧,這就是命運。即便過去這麼多年,我們還是相遇了。你覺得你還逃得了嗎?”他握緊她的手,聲音清晰而堅定。然後,在她擡起頭來時,輕輕地朝着她展開笑容。
“活下去,然後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我不會再選擇逃避,小寒,我陪你!”
我會保護好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