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裡要競標,週期不會太短,裡外裡三個月,一天不確定到底花落誰家,所有人的心都得跟着一塊兒懸着。
岑青禾自打三週前見過盧冠書一面,往後就再也沒聯繫,她跟孫琦問了好幾回,孫琦說:“我這兒的行程,是沒看見盧副市和其他人有過私約。”
饒是如此,岑青禾依舊不能掉以輕心,靳南勸她,“就當去敲個門,混個臉熟,就算這次不成,還有下回。”
岑青禾馬上道:“呸呸呸,怎麼就這次不成?一定成!”
靳南道:“有這個心就好了,還怕什麼?”
岑青禾就差躺地上打個滾了,以前中考高考面試加一起都沒有這次來得磨人,這可是她來正南後面臨的第一個大項目,事關她的個人能力,沈晴的認可,業內的口碑,最重要的,岑青禾想爭口氣。
外人不是總說,她的一切都靠商紹城嘛,這回這個項目恰好就能證明,連商紹城都不一定搞的定的人,如果落在她這邊,簡直就是揚眉吐氣。
目前各大公司的競標材料都已經交到市裡,等待審覈階段,岑青禾每天做着別的事兒,心裡也一直在想着這個,熬心熬力,終於等來了政府公開發榜的當天,所有人都準時準點兒的守在電腦面前,因爲是網上發佈消息。
盛天那邊,蔡馨媛給岑青禾打電話,兩人同時異地,蔡馨媛笑道:“像不像高考等着查成績?”
岑青禾回道:“那時候也沒現在緊張。”
蔡馨媛打趣,“可倒你是學霸了,你只用在夜大和出國之間抉擇,有些人可是藍翔和新東方之間掙扎啊。”
岑青禾雙手合十,緊緊扣着,看了眼時間,沉聲道:“還有一分鐘,我的媽呀,心都要跳出來了。”
蔡馨媛說:“這次對你真的很重要,說實話,我希望是正南。”
岑青禾聞言,倒也稍有些釋然,她道:“大家都在預測,這次不是盛天就是正南,只會在咱們兩家裡面挑一個,無論是我還是你,總歸是好的,別忘了,誰拿到誰請吃大餐。”
蔡馨媛笑說:“沒問題啊,這一單拿下來,提成都夠吃三年。”
說話間,時間只剩下十秒,岑青禾開始刷新官網,此時身在盛天的蔡馨媛也是。
上午九點,準時準點兒,夜城政府官網公開發布消息,恭喜正南集團以十三億五百萬的價格,成功競到此標,岑青禾確定自己沒看錯,直接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喜形於色,手機中的蔡馨媛也笑着道:“恭喜恭喜,岑總監在正南的位子可算是坐穩了,現在全行人再也不敢說你是裙帶關係,你家奸商他媽也得高看你幾眼。”
太激動,太開心,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岑青禾笑着笑着,忽然一個沒忍住,鼻子酸了,眼眶也熱了。
辦公室房門被人敲響,靳南推門走進來,看到岑青禾這般,他抽了紙巾遞給她,“恭喜。”
岑青禾悶聲回道:“同喜。”
蔡馨媛揚聲說:“靳南,趕緊請吃大餐!”
靳南微笑着說:“好,隨時。”
商紹城給岑青禾打了電話,岑青禾掛了蔡馨媛這邊,接起另一頭的,“喂?”
她伸手扇着眼睛,努力維持住不哭。
商紹城輕笑的聲音傳來,“我猜你剛纔一定跟蔡馨媛打電話,怎麼樣?形容一下獲獎的心情吧。”
岑青禾激動地又哭又笑,最後是靳南把手機接過來,說:“晚上出來吧,一起吃個飯。”
商紹城笑:“好啊,你們選地方,我帶幾瓶好酒過去,她這樣今晚一定要喝多。”
岑青禾很難形容這種大喜的心情,像是大難之後的後福,一時間八方來賀,既然塵埃落定,剩下的就只有祝福。
岑青禾接了無數個電話,同行的,家人的,朋友的,她覺得這是幸運,可所有人都說:“青禾,你真的很努力。”
也許越努力越幸運,這句話真的沒錯。
在這之後的兩天裡,岑青禾着實過着無比輕鬆又愜意快活的日子,心口處的一塊兒大石頭落了,她沒有白忙幾個月,生活彷彿觸底反彈,一切都變得柳暗花明。
眼下只要等待正南選個日子,正式去接手市裡那塊兒地,一切就都大功告成。
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岑青禾這員福將還沒怎麼開始享受勝利的戰果,首先就被網上鋪天蓋地的罵評給掀了個底兒掉。
大家都罵她是白眼兒狼,當初進了盛天,認識了商紹城,一路在盛天升到主管,人脈也有了,資源也佔了,如今關鍵時刻跳槽到正南,把這麼大塊兒肥肉從盛天嘴裡搶走。
有人言之鑿鑿的爆料,據傳這次市裡競標,是岑青禾的人脈爲正南爭取到的。
岑青禾能有什麼人脈?還不是從前在盛天積攢下來的?
一時間,網上義憤填膺,羣起而攻,太多的人爲商紹城鳴不平,說他對岑青禾這麼好,她爸出事兒的時候,他也沒說明哲保身撇下她,現在倒好,養來養去,養了個白眼兒狼。
還有網友刁鑽,類比了幾款: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商紹城與岑青禾。
這拐彎抹角的罵她無情無義,惡評如潮水般涌來,罵得多難聽的都有,還有人直言,商紹城要是還跟岑青禾在一起,那就是賤。
岑青禾看後自然心裡不舒服,但她畢竟是當事人,箇中千絲萬縷的關係,她沒必要跟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外人講。
可岑海峰跟徐莉都很擔心,期間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詢問,岑青禾都說沒事兒,還承諾最近不忙,請假回安泠住幾天。
如今岑青禾總算跟靳南有個交代,別人不明白,她懂,在她最難的時候,靳南誠心誠意的邀請她來正南,這裡面有多少是看着她的能力?又有多少是看在兩人這幾年的交情上?
他不忍心看她在外面爲難,所以用正南給她做避風港。
這份情誼,岑青禾只能用傲人的業績來回。
她不負靳南,但是對她家奸商,岑青禾知道,哪怕是在商言商,可外面這鋪天蓋地的罵,他心裡也不會好受。
她正琢磨着最近不忙,好好哄哄他,商紹城卻突然有事兒,臨時要出國。
岑青禾說:“我陪你去吧?”
商紹城說:“不用了,你在夜城待着吧。”
岑青禾說:“我最近有時間。”
商紹城回了句:“我出去是公事兒,你現在在正南,也不方便。”
岑青禾只好作罷,但還是心虛的問了句:“你不會跟我生氣了吧?”
商紹城輕哼:“你說呢?”
岑青禾抱着他的腰,膩着道:“你纔不會,你是這世上心眼兒最大的人。”
商紹城蹙眉:“罵誰呢?”
商紹城走了,說是要走小一禮拜,在此期間岑青禾還真的走不開,因爲正南馬上要去政府公開接手那塊兒競標的地,到時候場合隆重,到場的人涉及正商兩界,全夜城各大新聞媒體現場報道,靳南跟她打過招呼,她務必到場。
這幾年岑青禾也經歷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場面,但這次確實不同,用徐莉的話說,露臉。對了,徐莉跟岑海峰來了夜城,說是岑青禾這麼爭氣,倆人必須得親自到現場,用眼睛看着。
岑青禾也想他們了,把兩人安頓在東樺小區。東樺小區的房子,以前她是租的,最近商紹城攛掇她,讓她買下來,不管新舊,總歸在夜城有了自己的家。
岑青禾現在算不上豪,但是富總算的,全款買了房,寫了徐莉和岑海峰的名,讓他們以後來夜城就住自己家。
轉眼間就到了大日子,這天岑青禾一身armani高定,白色西裝,白色西褲,腳上一雙酒紅色的高跟鞋,典型的成功女王範兒。
她站在靳南身旁,陪靳南接待各個領導和業內同行的祝賀,待到靳南單獨上臺講話的時候,她就立在不遠處看着,替他高興。
靳南對着話筒發表感言,前面都很正常官方,突然話鋒一轉,他出聲道:“今天能站在這裡,是全體正南職員的努力,當然也是我的好朋友,岑青禾的鼎力相助,在正南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選擇過來幫我,所以今天的這份榮譽,她比我多。”
臺下幾百個鏡頭掃到岑青禾的臉,她面帶微笑,落落大方。
靳南又道:“說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還有個好朋友特地趕回來參加。”他伸手示意一個方向,岑青禾跟所有人順勢看去,只見商紹城從臺下走上來,他一身筆挺的暗黑色系西裝,白色的襯衫領口墜着高定的紅色寶石,本就長得妖孽,精心打扮過,更是帥到逼人。
很顯然,岑青禾不曉得他今天回來,眼看着商紹城走上臺,站在靳南身邊,兩人關係特別鐵,互相捶了下對方肩膀,而後並肩而立。
商紹城先是恭喜正南這次競標成功,又聊了下自己跟靳南的私交,正當記者的快門在不停地捕捉兩個世紀美男的盛世容顏時,商紹城笑道:“我跟靳南的關係,當然不會怪他挖我牆角,所以我今天也要當着他的面兒,公然挖他一回牆角,想必他也不會跟我翻臉的。”
說罷,衆目睽睽,商紹城來到岑青禾面前,在她一臉懵逼的注視下,他忽然從西裝口袋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四方小盒,單膝跪地。
“青禾,我想娶你,你嫁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