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漢峰剛一下車,寧凱就抓住了他:“姓宮的,今天你要不把賣房的錢都給我,要不咱倆就一塊死!”
宮漢峰先是嚇了一大跳,然後定睛一看,見是寧凱後隨之就鎮靜了下來,他對着寧凱嘿嘿一笑:“兄弟,你這是幹什麼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走,我們屋裡說!”
說完還很是熱情的拍了拍寧凱的肩膀,就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寧凱跟着宮澤峰上了樓,進屋。
宮漢峰往沙發上一坐,翹着二郎腿,頗有氣派的說:“兄弟,我就實話跟你說吧,賣你房子所得的那些錢都還了銀行的貸款。你現在要是跟我要,我一分都沒有。要不然,我給你打個欠條?”
聽到他用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這話,寧凱氣得眼睛都發紅了。他噌得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緊緊的揪住宮漢峰的領口:“什麼?你把賣我房子所得的錢都還了你欠銀行的貸款?這還有天理嗎?你想過我該怎麼辦了嗎?姓宮的,你給我一句痛快話,賣房所得的錢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你要是不給,咱們現在就一起死!”
說完便拽着宮漢峰往窗戶所在的方向拖,他是靠手吃飯的粗人,力氣自然要比靠腦子吃飯的宮漢峰大多了,不一會兒就將宮漢峰給拽到窗戶邊緣。
這裡位於23層,要是真的摔了出去,基本上是沒有生存的希望了。
宮漢峰沒料到寧凱還有這一手,當即嚇得腿軟,趕緊擺手求饒:“兄弟,我給,我給!”
聽到他說要給錢,寧凱便把手一撒,梗着脖子說:“拿來!130萬!”
宮漢峰嘴角一抽,似有不服的說:“兄弟,我哪有那麼多錢啊?再說我賣你的房子只掙了70萬,而且我不也已經給了你20萬。這麼算下來,我也就欠你50萬……”
他的算盤算得很精明,卻讓寧凱再次氣紅了眼。
寧凱瞪眼:“你賣70萬行嗎?我可是欠了銀行貸款就80萬呢!別外還跟朋友借了40萬!你現在把我的房子低價給賣了,不按市價還給我,說的過去嗎?”
見寧凱又要動手,宮漢峰額頭上的冷汗滑了下來,他瞥了窗外那令人眩目的高度後趕緊說:“好,我給你130萬,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有現金,要不我給你房子怎麼樣?比你原來的那套還要大10平方米的房子。”
寧凱停下了動作,心想:他給我房子也行,那不就等於拿他的房子換我的房子嗎?還是大了10平方的。
想到這,寧凱點點頭:“那也行,把你的房產證本兒拿出來,咱倆馬上籤協議。”
宮漢峰一看寧凱點頭同意了,這才暗地裡長出了一口氣:“兄弟,按我們現在的說法,那我就不是把你的房子給賣了,而是拿一套比你還大10平方的房子跟你交換。既然這樣的話,我之前給你的那20萬元你還退還給我,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寧凱是個直腸子的人,聽到宮漢峰這麼一說,偏頭想了一會兒,覺得他說的也是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
可問題是他已經把那20萬還給了銀行,現在根本就拿不出那麼多的現金。
他撓了撓腦袋:“你要是給我一套房子,按說我是得把那20萬元退給你,可是你給我房子之後,我還是得繼續還月供啊,那錢就算我欠你的吧,等我把房子賣了再還你,行嗎?”
形勢發生了變化,寧凱從債主搖身一變,成了欠債的了。
宮漢峰也流露出了一臉的爲難,說:“兄弟,這幾年誰的錢都難掙,我的手頭也是緊得很啊。要不這樣吧,你先還我15萬,剩下的5萬算我借給你的,等你哪天手頭寬裕了再還給我。”
寧凱想着既然對方都退了這麼一大步,自己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強人所難了。於是點頭:“那行,你什麼時候給我房子?”
宮漢峰掏出手機看了看日曆,說:“明天吧,明天晚上9點你帶着錢到我這兒來,記得,要帶現金啊。咱們寫好協議之後,我領着你去看房、交房,怎麼樣?”
寧凱點頭:“那好,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晚上我來找你,你可得在這屋子裡等着我啊,這一次你要是再騙我,下次再讓我碰上你,我一定不會客氣的!”
宮漢峰笑容滿面的說:“行了,你就放心吧,這回我一定會在這裡等你。哪都不去!”
看到寧凱走出小區大門後,站在花壇後面的鄭所與另外一名警員互相一眼,然後他打了個電話給唐澤彥。
唐澤彥:“不要驚動他倆中的任何一個,繼續保持密切監視。”
鄭所:“好的。”
第二天,寧凱到銀行取了15萬元的現金。
眼巴巴的等到天黑以後,他揣着錢來到了宮漢峰家的樓下。
一看,宮漢峰的跑車果真停在樓下。
他心想:姓宮的車在這裡,人就應該也在家裡啊,幹嘛非得等到晚上9點呢?要不我現在就上去找他吧。
想到便行動,他走了樓,敲響宮漢峰家的門,敲了半天,沒有人開門。
他想宮漢峰可能是上別的房子去了,畢竟他可是有着十幾套房子的有錢人啊,這找起來確實也麻煩,於是便乾脆坐在他家門口等着。
快到9點時,宮漢峰從電梯裡走了出來,猛得見到坐在自己家門口的寧凱,他先是一驚,然後又笑了。
熱情的說:“兄弟倒是挺準時的嘛,進屋吧。”
說完他打開房門,把寧凱帶進自己的住所,說:“我剛纔給你看房去了,你錢帶來了嗎?”
寧凱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大摞現金,說:“咱們先寫協議,等寫完了我再把錢給你。”
宮漢峰呵呵的笑了幾聲,說寧凱做事太畏首畏尾,便還是起身走向書桌:“協議的事情好說,這不,我都已經事先打印好了,你看看,如果沒問題的話在上面籤個名就行了。”
說着,他拉開抽屜,拿出了兩份法律要求,說:“這只是我們倆之間所籤的協議,過戶的時候房管局還得出正式協議呢。”
寧凱一把奪過協議,認真的看着,只見上面寫着:宮漢峰把麗水苑一套房子無償贈送給他,房子的過戶費用由宮漢峰自行。
看了半天,覺得這份協議還行,就拿起筆在上面的簽名處簽了名字按了個手印,然後擡頭看向宮漢峰:“房產證呢?房產證你也得先給我啊,辦過戶的時候我再拿着它跟你一起去。”
宮漢峰點了點頭,又從抽屜裡拿出房產證,交給了寧凱。
見協議和房產證都到了自己的手裡,寧凱便把那15萬元的現金給了宮漢峰,同時又給宮漢峰打了個5萬元的欠條。
宮漢峰很是滿意的錢和欠條收好,笑着說:“兄弟,房子我已經還給你了,還借了你五萬元,你不得好好謝謝我嗎?怎麼說這筆買賣最後吃虧的人是我啊!”
寧凱眨了下眼睛,覺得宮澤峰說的沒錯,這筆買賣中最後吃虧的的確是他。嘿嘿一笑:“明天我請你去吃飯。”
宮漢峰嘴巴一撇,手一擺,略帶嫌棄的說:“算了,還是我請你吧。”
說着拿起手機訂了幾道菜讓外賣送上來,然後走到酒櫃前,拿出了一瓶XO,在寧凱的面前晃了晃:“要不要再兩杯?”
寧凱之前只是一個給人看房子的保安,根本就沒有喝過這麼高檔的酒,於是便在好奇心的驅動下,點了點頭。
宮漢峰笑笑,便把那瓶XO給打開了放在桌上,並且拿出兩隻高腳杯。
不一會兒,所點的菜送了上來。
兩人面對面的坐下。
宮漢峰給寧凱倒了一杯酒,同時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說:“今天我先請你喝一杯我珍藏了10年的XO,等明天我們辦完了過戶手續,我再好好的請你一頓,現在就這樣先將就着吧,來,乾杯!”
兩個人舉杯相碰,把酒乾了。
酒飽飯足後,寧凱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乎,心想着應該是喝多了,但他卻還清醒的記得自己還沒有去看房,於是便對宮漢峰說:“宮哥,你這灑的後勁兒還挺大的啊,我都有點暈了。要不咱們還是先趕緊看房去吧,看完房你把鑰匙給我。我估計着我今晚是走不回去了,打算今天晚上就住在那個房子裡算了。”
宮漢峰看了看手機上所顯示的時間,點頭:“行,我們現在就看房去,剛好那裡基本的傢俱都有,你今天有地兒睡!”
於是寧凱便跟着宮漢峰下了樓,他越走越覺得腦袋暈乎。
他覺得奇怪,XO的後勁兒真的會有這麼大嗎?都比得上二鍋頭了。
走到半路,他就走不動了,一個勁地往地上滑溜而去,直想就地躺下睡覺。
宮漢峰迴身拽住他,說:“兄弟,別睡覺啊,要睡也得到了你的房子裡再睡。”
寧凱點了點頭,強打着精神攀着宮漢峰的胳膊任他拽着自己走,嘴裡念喃着:“行,我到了房子裡再睡。”
就這樣,宮漢峰拽着他七拐八拐的,終於進了一個樓門。
此時的寧凱已經睡着了,宮漢峰架着他咬着牙上了十三樓,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宮漢峰將寧凱扔在地上,用力的深吸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手套、鞋套戴上,最後拿出一把鑰匙打開房門,又把寧凱扶起來抱到屋裡面。
宮漢峰轉身把門關好,扶着寧凱坐到沙發上,拿出鑰匙在他的眼前晃動,笑着說:“兄弟,鑰匙在這兒,你看見了嗎?”
寧凱聞言努力的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又把眼睛合上,他顯然是醉到不行了。嘴裡輕輕念喃着:“行,你就放那兒吧,麻煩你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關上,我頭真的很重,想睡了。”
宮漢峰嘴裡說着好的好的,把鑰匙放到寧凱的口袋裡,並且順手摘下了寧凱的挎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個挎包裡有寧凱剛籤的協議,還有房本。
他輕輕的拍了下寧凱的臉,說:“兄弟,這裡太冷,你還是到牀上去睡吧,我幫你把衣服給脫了吧。”
寧凱迷迷糊糊的說着:“行啊,謝謝你了。”
於是宮漢峰便把寧凱給脫了個精光,然後把他從沙發上扶了起來,但卻沒把他弄到牀上,而是弄到衛生間,放到了浴盆裡。
浴盆冰涼是,寧凱一下子就醒了過來,想從浴盆裡爬出來,可是他此時此刻已經醉得沒有了體力,怎麼爬都沒爬出來。
看着他那狼狽而滑稽的模樣,宮漢峰冷冷一笑:“兄弟,你就在這裡躺着吧!”說完,‘啪’的一聲打開了淋浴。
頭頂上的水嘩的一聲衝了下來,寧凱當時就猛的一哆嗦,慘叫着:“啊!電!有電!救命啊……”
他在浴盆裡奮力的伸胳膊蹬腿兒,不大的一會兒時間躺到盆裡不動了,活像下鍋的蝦兒般,蹦跳了一會沒了氣兒。
水漸漸的漫了上來,漸漸的沒過了寧凱的肚子,往着他的嘴邊漫去……
宮漢峰站在浴盆邊冷眼看了一會,冷哼一聲:“你小子是自己找死!想讓我吃虧,太天真了!”
轉身,他走了衛生間,關上客廳的燈,順手把被寧凱弄亂的東西稍稍收拾一下,開門就往外走。
可當他打開門後,傻了眼。
“別動,警察!”幾名警察突然出現在門口,其中兩名用手槍將他逼回了屋裡。
宮漢峰沒有心理準備,猛得膝蓋一彎,嚇得‘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另一名警察衝進衛生間,關了淋浴,放了浴盆裡的水。
沒一會兒,樓下傳來救護車的呼嘯聲,陷入昏迷的寧凱被救護車拉走了。
宮漢峰也被警察以涉嫌謀財害命的罪名帶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裡,宮漢峰睜着空茫的雙眼,滿臉的不解。
他明明做的天衣無縫啊,怎麼就被抓了呢?
審訊室的門打開,一道頎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唐澤彥坐到宮漢峰的面對,十指交叉淡漠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破綻?”
宮漢峰蒼白着一張臉,挫敗的點了點頭。
唐澤彥淡淡一笑:“其實我們很早以前就懷疑了,準確的說在賀林遇害的不久後就懷疑到你了。”
宮漢峰:“爲什麼?”
唐澤彥:“因爲我們通過多方調查,發現你並沒有正當的職業,卻養提起十多套的空置房,甚至還能隔三岔五地往銀行存入大筆的現金,你能解釋下你的這些錢都是從哪裡得來的嗎?”
宮漢峰的冷汗滑了下來,卻又無言以對。
唐澤彥接着說:“同時我們也對你進行了跟蹤,結果發現,你的手裡竟然還有麗水苑幾十套空置房的鑰匙,而且經常到那幾十套的空置房裡去觀察。你並不是那些空置房的空房管家,那麼那些房門的鑰匙你又是怎麼得來的?又爲什麼要到那些房子裡去?這些奇怪的現象你能好好的解釋一下嗎?”
宮漢峰沮喪的低下頭,流露出一種大勢已去的無奈感。
唐澤彥看向他的眼神並沒有因爲這些無奈而溫和多少,依舊冷着臉往下說:“綜合上述這些種種奇怪的現象,我們覺得你很可疑,於是就對你開始了全天候的監視。昨天,當寧凱攔住你的時候,我們就盯梢上了你們,但是我們並沒有驚擾你們。我們想知道你下一步會做什麼。”
“今天晚上,我們看着寧凱帶着現金走進你家所在那棟樓,看着他進入了你的家。又看着你將醉酒的他扶出你家扶進別人的空置房。直到你把他拖進那間空置房以後,我們就一直都在門外聽着。當我們聽到屋裡有人喊救命時,我們便知道你動手了,於是鄭所長及他的警員便掏出槍來,堵在了那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