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290·墜入黑暗葬於黑暗

290·墜入黑暗,葬於黑暗

風聲,一直不曾停止,聖少女忍受着迎面吹來的刺骨寒風,逐漸挺直了腰板,緊接着而來的,是慢慢失去力量的空虛感,百鬼夜行,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潛能開發出來的千寶之具,可是,本該容納多少量的容器被極限的注入,結局顯而易見,那便是毀滅。

“呼……”長吁一口氣,擡起頭,耳邊不僅能聽到呼嘯的風聲,還有嘶喊聲,士兵們在戰鬥,因爲自己在這裡,所以他們涌起希望,只要聖少女還在,戰爭就不會失敗。

“那麼,繼續戰鬥吧。”頭頂,三條巨大的黑影盤旋而下,化身爲龍形態的黯道之龍朝着高臺投放下數十名龍族戰士,它們陸續登陸,“砰”槍聲突兀的響起,風羽的子彈被兩名龍族戰士用無間煉獄擋下,“嘖,麻煩的能力。”粗粗一看,這次來的黯道之龍大約有十多名,自己可以應付不過來。

“轟隆”同樣在平臺上的柔馨將一名撲上去的龍族戰士撂倒在地,直接粉碎了地面,可是,更多的龍族戰士衝擊向了聖少女,擊垮英法聯盟國的精神象徵,纔是最快的勝利方式,“敵人?”本能的感應到危機。

一名龍族戰士的手掌刺穿了眼前的嬌小少女,不,那是被留下的殘影,聖少女踱步到戰士們中間,雙手被不斷涌出的白煙包裹,“粉碎吧!”“砰”“咔嚓咔嚓咔嚓”衝擊聲,還有伴隨而來的斷裂聲,龍族戰士們甚至用無間煉獄都無法抵擋住聖少女的刺拳,“哈……哈……”重重的喘着粗氣,聖少女雙眼迷離,自己快要死了嗎?呼吸變得困難,每一次揮拳都感覺在扯動身體裡的所有神經,但……還不到時候,還可以再繼續,殺掉更多的敵人!

凜冬城下,龍鈥看了一眼陸續歸來的戰士們,它們都是龍鈴鐺的心腹,和龍曲不同,於是扭頭說道:“首領,要結束掉戰爭,就只有殺死聖少女一個方法而已,人類很頑強,也很脆弱,他們所期望的奇蹟之女,由我來殺掉。”“爲什麼……要保護我,你明明……”龍鈴鐺難以理解龍鈥如此賣命,自己的父親可是奪走了屬於它的位置,還將其囚禁在暗室數十年不見天日,“守護首領,本來就是分內之事,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嗎?”龍鈥伸手拍了拍龍鈴鐺纖細的肩膀,這個孩子也許遠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堅強,自己至少要起到守護者的作用,“等着,我會爲你帶來勝利。”縱身一躍,直衝向高臺上,城牆上的法斯特也只能眼巴巴看着,無法阻止這位龍族戰士的全速前進。

重新回到平臺上,龍鈥凝視着越來越衰弱的聖少女,握起雙拳,還有兩名守衛在旁邊的圓桌騎士。

“嘿。”輕蔑至極的聲音,龍鈥毫不猶豫的邁開大步走向前,身上的黑色光芒開始瘋狂的涌動,宣告着這位黑暗王者的超卓力量,“想要保護這個女人嗎,那就是試試看,到底是我們龍族的力量強大,還是你們人類的掙扎更勝一籌。”強烈的殺意籠罩向三人,柔馨和風羽都是身體一僵,作爲最頂級的A級武修,兩人瞬間就意識到了一點,即使三人聯手也無法勝利的這個事實,說起來,白燁那傢伙還是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不打算幫忙嗎?

龍鈥也有注意到遠離了戰場的白燁,他看起來很是冷漠,那份鎮定叫人疑惑,“他是真的已經沒辦法使出那股力量,還是……單純的在演戲呢,算了,無論如何,只要殺掉眼前的傢伙就算是勝利。”伸出右手,張開的五指上,黑色光芒凝聚成一柄長劍。

“喂,有勝算嗎?”柔馨艱難的吞了口吐沫,感受到那柄劍上的不詳後,幾乎本能的想要撤退。

“勝算,那種東西從這傢伙登場後就沒有了。”風羽扣動了扳機,朝着迎面而來的龍鈥全力開火起來,數枚子彈交錯出了彎曲的軌跡,朝着龍鈥的面門飛去,但還沒靠近,就被黑色長劍全部吞噬,龍鈥的嘴角在慢慢上揚,令人厭惡的笑容,同時,也帶來恐懼,長劍被輕輕麾下,柔馨和風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躲開,可是,聖少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恍惚的神情證明她已經連發生了什麼都無法判斷,“聖少女!”半空中的柔馨已經無法阻止這一切,風羽則是愣愣的看着那道黑色兇光,衝擊向那個本該由自己守護的少女,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鬆動……

悄無聲息的一劍,凡是接觸劍身之物,都會被徹底吞噬,看着地上留下的那道深不見底的劍痕,柔馨鬆口氣的拍着胸膛,白燁在千鈞一髮之際,從旁邊撞上了聖少女,兩人一起滾到了遠處。

“你還要繼續戰鬥嗎,但看來,那份無敵的力量已經沒辦法使用了,這樣一來,你還有信心面對我嗎。”龍鈥看着白燁那勉強的救人動作,基本可以確定下來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儘管不知道那份力量是通過什麼手段暫時得到的,對龍族而言,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將新芽扼殺,也是我的責任吶。”黑色光芒從龍鈥的腳底浮起,變成一道道流光,衝向天空,這一幕令人想起了末日的景象,“小心了,這傢伙要發瘋了……”白燁用力拍打着聖少女的臉頰,而後者則混混沌沌的哼哼唧唧着,也到了極限。

“暗雨星落。”龍鈥的手指指向前方,空中的黑色流光化成了一道道流星,俯衝而下,隨後,黑暗瀰漫了整座凜冬城的天台。

漫步在被打出一個窟窿的走廊中,龍鈥來到了凜冬城的內城,天台已經在它的攻擊下粉碎殆盡,那些傢伙似乎趁亂逃走了,不過註定不能走太遠,“幸虧還有安枼在,否則還真說不好能不能贏,畢竟亞瑟可是令人頭疼的怪物。”腳步忽然停住,前方的陰影中,有人站着,憑藉對氣息的記憶,應該是白燁,“我其實很好奇,你打敗鈴鐺所使用的力量是什麼?”“那份力量令你害怕嗎?”白燁的聲音傳來,顯得有幾分飄渺。

“害怕?”龍鈥想起了那種陌生的感覺,對,自己在不久前,對白燁產生了害怕的情緒,“啊,很新鮮的體驗,幸好你不能長時間的維持,否則,我光是帶着鈴鐺逃命,就很吃力了。”“你剛纔說,要連我一起殺掉吧。”陰影中的白燁同時也朝着這邊走來,龍鈥隱約舉得又有哪裡不對勁,對方身上竟然還混雜着同胞的氣息,“我這人有個缺點,就是小心眼,對於想要殺死我的人,就要搶先下手。”半龍人形態的白燁終於出現在了龍鈥眼前,“你……和我們的同胞定下了契約?不覺得那樣子很可悲嗎,不是人類,也不是龍族,簡直是一個不被世界容納的異物。”龍鈥揚起手中的黑色長劍劈向前方,白燁猛然加速,避開了奪命的劍刃,右爪揮出!

“轟”牆壁被直接粉碎,龍鈥也扭身避開,看着白燁右爪上的火焰,發出了嗤之以鼻的嘲笑聲,“和赤炎之龍定下了契約,真可惜,那種火焰,沒辦法傷害到我。”“今天的狀態似乎不錯。”白燁並不介意對方的得意,相反,龍鈥越是自信,自己越是有勝算,“如今的我,可以使用三次陽炎,沒問題,只要找到正確的時機。”“你似乎在計劃什麼。”龍鈥迅速逼近到眼前,黑色長劍瞬間刺出了沒有死角的六次突擊,白燁則都已驚險的距離避開,然後,兩人空閒的拳碰撞在一起,“跪下吧,人類!”龍鈥打算用力量直接令眼前的白燁屈服,可沒想到對方的力量竟然與自己不相上下,難道和他定下契約的赤炎之龍是位強大的戰士?不可能,族裡幾乎沒有出過叛徒,更別談和人類定下契約。

“咔嚓”兩人角力的同時,腳下的地面開始浮現出蜘蛛網般的裂紋,就在僵持的時候,龍鈥突然選擇了向後跳開,然後,金色的火焰從白燁另一隻手的指尖上噴射而出,擦過了肋下,“啊……啊啊……”光是觸碰到,就會感受到灼熱的痛楚,可龍鈥心中的驚訝早就超越了那份痛苦,“陽炎……不可能,你爲什麼會擁有陽炎?”“你想不通的事情還有很多。”在白燁手上,又陸續燃起了兩團陽炎,金色的火焰在漆黑潮溼的城堡裡變的尤爲耀眼,“你的無間煉獄,還能夠擋下嗎?”“今天的我還真是不幸。”龍鈥不知道的是,眼前兩團陽炎,已經是白燁的極限。

混戰,繼續着。

這場戰爭的終點,已經變的難以預計。

從廢墟中站起來的風羽拍去了身上的塵土,在不遠處的地上,發現了蜷縮着身體的聖少女,她身上不再冒出白色煙霧,皮膚也開始變得乾燥,“已經不行了嗎?”半蹲在意識模糊的少女身邊,風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吶,薇薇安,你快要死了嗎?”這個名字,似乎終於喚起了少女的理智,張開乾裂的雙脣,艱難的說道:“風……羽……你……在……”“咔嚓”舉起手槍,瞄準住少女的眉心,風羽表情冷漠,“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將你的屍體擡到平臺上,直到戰爭結束,接受了這個名號的你,應該清楚其中的含義。”“哈……”絮亂的呼吸聲中,彷彿帶過了低笑,聖少女缺失了人類情感的臉部,微微聳動,“站起來……快站起來……”回答風羽的是,搖頭,聖少女明白,自己的身體正逐漸走向毀滅,這副被污染的身體,早該如此。

“我叫你站起來!”嘶喊,近乎歇斯底里,風羽的咆哮令聖少女詫異的呆了一下。

“你……爲什麼哭呢?”少女的聲音頭一次加上了感情。

哭?

哎,爲什麼呢?

風羽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無法控制流滿面龐的淚水。

“站起來,否則我會真的殺了你,我可是黑暗騎士!”

“像平時一樣的站起來啊,去領導這個國家的人,你不是聖少女嗎!”

“你可是救下了我和安姐的強者!”

“快起來,不要再裝了!”

“求求你……起來吧……”

握槍的手,不住的顫抖起來,自己不惜變身爲黑暗,也要待在薇薇安身邊。

這是覺悟。

也是詛咒。

但真要殺死薇薇安,那是不可能的。

比殺死自己更爲殘酷的懲罰,自己絕對不願意。

“風羽,你可以活得更加自由,而不是被我和亞瑟的黑暗所束縛……”聖少女想要合上雙眼,疲憊的同時,還有不斷涌上心頭的點點滴滴,啊,自己的人生,簡直充滿了不幸,但自己是爲了守護住另外兩人,所以,可以說是值得的。

一剎那露出的滿足神情,令風羽明白了什麼。

薇薇安爲了安和自己,獻出了一生。

三人之間的羈絆,鑄造瞭如今的局面,還有無法擺脫的詛咒。

“轟隆”身邊的牆壁突然碎裂開來,龍鈥狼狽的滾了進來,看到了風羽和聖少女,咧開嘴說道:“運氣不錯,總算是找到一個可以殺的目標了。”黑色光芒凝聚成長矛,投向了地上的聖少女,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身後,還有死死咬住不放的白燁!

長矛穿梭在空中,飛向了聖少女的心臟位置。

時間,被無形的手停下,少女睜大了雙眼,看着在停止的一刻,突然擋在了自己眼前的風羽,爲什麼這一次不和剛纔那樣逃走呢?

長矛貫穿了風羽的胸口,並且還在旋轉前進,不死心的想要連同聖少女一起刺穿。

“唔啊啊啊啊啊……”丟掉手槍,將強化後的雙手死死抓住了停留在胸口的槍柄,同時,雙手也在不停的被吞噬,包括體內的器官,這份黑暗之力,會將人吞噬到死,“嘿……死於黑暗中,倒也適合我的身份。”不敢回頭去看聖少女的表情,此生並沒能爲她做什麼,反而是受到了安姐和薇薇安的庇護。

“風……羽……”呼喊的聲音很輕,聖少女艱難的想要挪動身體。

“不要過來……否則,連你也會一起遭殃的……”下半身已經徹底被黑暗籠罩,也失去了知覺,雙臂,胸膛,黑暗還在蔓延,風羽張開嘴,連一口血都無法吐出來,這是最爲空虛和乾淨的死亡方式。

“我……終於可以保護住你,不惜成爲教皇的走狗,也要做的事情,就是現在啊……薇薇安。”

“對不起,如果當時足夠強大的話……”

終於,頭部也消失在黑暗光芒中。

“薇薇安!”瘋狂的吶喊聲。

我愛你。

最後的三字沒能來得及說出口,風羽和黑暗一起潰散在空中。

只剩下地上那把孤獨的手槍,證明了風羽曾經的存在。

“哈……”痛苦的張開嘴,終於滾落了淚水,封閉作爲人類的感情,像個木偶一樣活到現在的聖少女開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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