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啊......”羅少恆在腦袋的漲疼中醒了過來，他低吟了一聲，伸手用力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一手撐起自己靠着牀背坐起來，發漲的腦心讓他感覺有些無力,閉着眼靠着牀背緩了許久纔好了一些。昨天從墓園回來他，他覺得心裡空得厲害,像是有隻手從心裡面一直往外掏東西一樣，讓他驚慌卻又無法阻止，最後爲了驅趕這種感覺，他在回來的時候拐去了度假村的酒吧,本來只是想喝點酒好讓自己早點入睡不再胡思亂想，卻沒想到連酒精也無法麻痹內心的空洞,反而讓他產生了錯覺,以爲自己看到了沈幕城。
羅少恆牽起嘴角笑了笑，覺得自己昨晚實在是醉得不輕，竟然連幻覺都覺得無比真實，自己還沒醉過去之前的印象中是王小泉去帶自己離開了,怎麼也不可能跟沈幕城扯上邊,明明昨天才去了那個人的墓地。
轉頭看了眼書架上面的掛鐘,上面的指針顯示現在是上午十點半，平時他都是早上八點左右起來，難得今天竟然睡了這麼晚，看來酒精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掀開自己腰間搭着的薄毯下了牀，視線落在牀邊櫃子上的相冊和dv上面，想起昨天自己出門忘記把它們收起來了，翻開的相冊上正好是他和沈幕城的合照，沈幕城坐在沙發上看着雜誌，他站在背上一手環着沈幕城的脖子，一手拿着手機拍照。
也不知道昨晚王小泉把自己送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這些照片。羅少恆把相冊合起來，連同旁邊的dv一起放回抽屜裡面，心想看到了就看到了吧，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在他心裡，即使旁人問起來他也敢於承認和沈幕城的關係。把相冊收起來後，他將牀上的被單撤了下來，準備一會讓人送去洗衣房，昨晚喝了酒睡了一晚上他感覺整張牀上都是酒味，收拾完被單後他順便從衣櫃裡找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澡。
把自己收拾完後羅少恆去度假村的餐廳了吃早飯，準備去找財務覈對上個月的賬戶，出了餐廳就碰到前臺的一名接待員，接待員見到他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恆哥你在這裡啊，剛纔去你那找你你不在，還以爲你出去了呢。”
“怎麼了？”羅少恆問她，見她呼吸有些喘，估計是找他找急了，便問，“出什麼事情了嗎？”
“沒事，是楚蘇少爺過來了。”接待員說道，“他帶了朋友在前院轉轉，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小乖過來了？”羅少恆一聽笑了，說道，“那我馬上過去，你去忙吧。”
“好嘞。”接待員點頭。
羅少恆昨天剛聽羅瓊書說了楚蘇的事情，沒想到今天楚蘇就過來了，還帶了朋友過來。要說這麼久以來除了路洋和林想七，他還真沒見過楚蘇的其他朋友，難道這次他帶的是他的男朋友？羅少恆心裡這般想着，不由加快了腳步往前院走去。
前院在接待大廳的前面，路過接待大廳的時候羅少恆又被叫住了，這一次叫住他的是王小泉。
“恆哥恆哥！！”王小泉正在前臺覈對客戶信息，擡頭就看到羅少恆走過來，連忙高聲叫住他，衝他招手叫他過去。
羅少恆聽到他的聲音後腳步頓了一下，前臺處只有王小泉一個人，其他的接待員估計被他支去做其他事了，他轉身往王小泉那邊走去，在前臺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哪知王小泉先是衝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的看了好一會，才帶着一種微妙的語氣問道，“恆哥，你昨晚沒事吧？”
“嗯？”羅少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昨晚喝酒的事情，以爲他在問自己出了什麼事情，便道，“沒什麼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王小泉點了點頭，其實他昨晚回來查了信息確認對方確實是沈幕城之後還是不太放心，偷偷跑去了沈幕城居住的桃李居，發現對方不在之後，又去了羅少恆居住的院子，看到裡面的燈亮着後才稍微放下心來，在門口守了許久後還忍不住去敲了敲門，確認羅少恆沒事之後才離開。
“昨天麻煩你了。”羅少恆笑道，以爲是他送自己回去了，“我當時喝得有點多，辛苦你帶我回去了。”
“不辛苦啊。”王小泉說道，“不是我送你回去的，恆哥你不記得了嗎？”
“不是你？”羅少恆皺了下眉，“那是誰？”
“沈幕城啊。”王小泉說道，想起昨晚沈幕城來的時候他已經醉了，便解釋道，“是他送你回去的，你當時醉了可能記不得了。對了，恆哥，你上次說我們度假村還有一個老闆叫沈幕城我沒記錯吧？是我晚上見到的那個沈幕城嗎？他......”他自顧的說着，在看到羅少恆臉上的表情時停了下來，“恆哥，你怎麼了？”
“.......你說誰？”羅少恆怔愣的看着他，“你剛纔，在說誰？”
“沈幕城啊，恆哥，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王小泉不明所以的重複了一遍，有些不解的說道，“可是昨天我聽你叫這個名字的時候他也應了你啊，還有昨天桃李居的客人入住了，入住的人就是沈幕城......”
“你再說一遍，桃李居住的是誰？”羅少恆急切的打斷他的話，聲音有些顫抖，不僅如此，就連他的垂於兩邊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鎮定下來，但似乎無濟於事，他死死的盯着王小泉，雙眼承載的壓抑差點讓王小泉承受不住，他張了張嘴回答羅少恆，“沈幕城。”
沈幕城。
這三個字像是巨石一樣壓下來，羅少恆倒吸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滿臉的失措，“我不相信。”
“真的，我沒騙你。”王小泉見他的樣子有些不要對勁，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便說，“不信你來看，昨天登記了信息，上面顯示的就是他。”他一邊說着一邊操作前臺用來登記信息的電腦，調出客戶入住信息想給羅少恆看。
羅少恆一聽他這麼說大步走進前臺裡面，站到他的旁邊看向電腦屏幕。在看到屏幕上面的照片時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證件上的照片並不大，但是人物還是比較清晰的。照片上面的人對他來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甚至他閉上眼睛都能在心裡描繪出這個人的模樣，而登記信息上面的名字更是讓他這麼多年來銘刻於心。
他怔然的看着屏幕上的人，緩緩的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觸摸那張這麼久以來只能出現在自己夢裡的臉，卻被一旁的王小泉出聲打斷，“恆哥，你怎麼了？”
手指落在照片上，羅少恆被王小泉的聲音驚醒，他看了眼照片上的人，猛然收回手，轉身就跑。王小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出聲喊他，“恆哥你去哪？！！”
就在這個時候楚蘇剛好和肖臣回到接待大廳，一進來就看到從面前跑過的羅少恆，楚蘇也跟着出聲喊道，“小叔叔！”
但此時的羅少恆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在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去找沈幕城！必須去找沈幕城！現在！馬上！
他無法表達自己看到登記信息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想法，他只知道他要見沈幕城，他想要確認一件事，確認他是不是還活着。
爲了保證環境的幽靜，桃李居建立在離接待大廳比較遠的後院，羅少恆一路跑到後院，在越接近目的地的時候他的心臟跳動得越快，那種感覺像是心臟馬上要跳出自己身體一樣不受控制。終於來到了桃李居的門前，他甚至已經忘記了有門鈴這種東西，一停下來就擡手去拍那扇緊閉着的實木大門，衝裡面喊道，“沈幕城你在裡面嗎？！！”在聲音喊出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厲害，但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這個，只顧着一個勁的拍着門，“沈幕城是你嗎？！你開門啊！你還活着對不對？！沈幕城！！”
楚蘇和肖臣跟着來到桃李居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面，羅少恆呆呆的站在大門前，目不轉睛的盯着關閉的大門，他一隻手還停留在門上，因爲過度使力拍門造成了手掌處紅得厲害，嘴裡喃喃的說道，“爲什麼不見我呢？”
“小叔叔。”楚蘇走到他背後，輕聲叫了他一聲。
羅少恆覆在門上的手無力的垂下來，他靜靜站了一會，緩緩轉過身看着自己身後的楚蘇，露出一個苦笑，“小乖，你說他既然來了，爲什麼不願意見我呢？”
楚蘇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色，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不是不願意見你，只是他不想以現在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
“什麼意思？”羅少恆不解。
“我上次去b城的時候見過沈幕城一次。”楚蘇停頓了一下，看着他露出吃驚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失憶了。”
回到羅少恆的院子後楚蘇把他上次跟沈幕城見面，得知沈幕城因爲車禍變成植物人昏睡了幾年，醒來後失憶的事情仔細跟羅少恆說了一遍。在聽他說的過程中羅少恆一直死死的握着雙手，臉色白得可怕。
“等我回來，我會以完整的沈幕城陪在你身邊，等我。”
腦中浮響起他今早在半夢半醒中聽到的這一句話，羅少恆深深閉了閉雙眼，原來這並不是自己在做夢，沈幕城真的出現過，不是在他的夢裡，更不是僅存於記憶中，而是真實的回來了。他擡起一隻手蓋住自己酸澀的雙眼，深怕一不小心那裡就會落下淚來。
“他說他會回來找你，在他找回所有關於你的記憶的時候。”楚蘇說道。
羅少恆深吸了口氣，強逼下幾乎要涌上來的淚水，低聲應了聲，“啊。”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斂了斂情緒，接起了電話。來電的是王小泉，王小泉告訴他接待員說早上就看到沈幕城已經離開了度假村。
掛了電話後羅少恆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情緒緩解了許多，對楚蘇說道，“沈幕城已經離開了。”
“那你要去找他嗎，我知道他在哪裡。”楚蘇問道。
“不。”羅少恆搖了搖頭，勉強的笑了下，“也許就像你所說的他並不願意讓我見到他現在的樣子，我現在也有要做的事情，我準備回一趟羅家。”
“回家？”楚蘇愣了下，“主家嗎？”
“嗯。”羅少恆說道，“我昨天碰到你媽媽了，她和我說了很多家裡的事情，說起來我真是不孝。”他說着自嘲的搖了搖頭，“雖然知道父母都很健康，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沒有盡到一點爲人子女的義務。”
“別多想，這並不是你的本意。”楚蘇安慰道，“大家身體都還好，你別擔心。””
“嗯。”羅少恆點點頭，“我想回去看望了父親和母親他們之後就去找沈幕城，不管他有沒有想起我，我都想去找他。”
楚蘇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他們兩人已經錯過太久了，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都不應該在繼續分離。
“對了。”羅少恆想起昨天羅瓊書和她說的事情，說道，“你媽媽還和我說了你的事情，外面那個是你的男朋友嗎？”他伸手指了指外面客廳的肖臣。
楚蘇：“......”媽媽說得太多了！
羅少恆回到羅家之後在羅家住了三天，第四天便和楚蘇還有肖臣三人坐上了前往b城市的飛機.抵達了b城後楚蘇撥打了沈幕城當初留給他的電話，卻發現對方一直處於停機狀態，於是他們撥了沈雲留在度假村的電話。
沈雲在接到他們電話的時候有些驚訝，但驚訝過後卻帶着一種讓他們不明的驚喜和急切，知道他們到了b城後竟然直接說希望羅少恆跟自己走一趟。羅少恆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心裡卻有種莫名的不安在擴散。
沈雲在約定的地方接到了他們三人，羅少恆一見到沈雲就忍不住出聲問道，“沈幕城呢？”
除了找人調查的資料外，這是沈雲第一次見到羅少恆本人，他看着羅少恆臉上掩飾不住的着急，突然不知道怎麼對他開口說明情況.自從知道羅少恆和沈幕城的過去後，在他心裡他已經把羅少恆當成自己的另一個主子了，所以此時他對着羅少恆期待的臉有些不忍心說出沈幕城現在的情況。
羅少恆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卻從他的表情上猜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再問了一遍，聲音不自覺多了一絲怕被自己猜中的小心翼翼，“沈幕城人呢？”
“boss還沒有醒過來，我現在接您過去見他。”沈雲說道，他的話讓在場的三人都愣住了。
“你說什麼？”羅少恆怔了兩秒，聲音漸漸變得有些驚慌，脫口問道，“沒有醒過來是什麼意思？他怎麼了？！”
“boss前天剛動完手術，現在還沒有甦醒。”
“什麼手術？！”羅少恆顫聲問道。
“開顱。”沈雲的聲音有些發沉，語氣沉重。
僅僅兩個字讓羅少恆臉色猛地發白，無法置信的看着他。
在回程的車上，沈雲把當天他和沈幕城回來之後，沈幕城和泰伯醫生的談話完整的和羅少恆說了一遍。
“boss自從兩年前醒過來之後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因爲當年的車禍，身體內多處器官受損，留下的大量的後遺症，醒來的那一年他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不留神甚至還會引發併發症。”沈雲沉聲說道，“這一次的手術是泰伯醫生主刀，這幾年一直都是他在給boss調理身體，但是他也說了，這個手術風險很大，連他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所以他並不支持boss動手術。”
“但boss的態度很強硬，在我們當中根本沒有人能違抗他，也不能違抗他。”沈雲說道，“他說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他想要將所有關於你們的事情都記起來，那是屬於你們兩個人的過去，他不應該忘記。他想要在記起來後跟你說聲對不起，他不是故意離開你這麼久。”沈雲說着聲音有些啞，沈幕城所這些話時聲音裡所包含的感情，他作爲旁人也無法不爲之動容。
坐在後面的羅少恆安靜地聽着他的話，他沒有開口，只是低頭把臉埋進自己的手裡，但是坐在他身旁的楚蘇卻能感受他的肩膀在細微的顫抖。
“他現在怎麼樣了？”沉默了一會後，羅少恆啞聲開口問道。
“泰伯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是boss的意識一直沒有清醒過來。”
“那就好。”羅少恆喃喃的說道，沒有生命危險，那就好。
沈幕城沒有住在公立醫院，他是在泰伯醫生的私人手術室動的手術，之後就一直住在特殊病房中。羅少恆站在病房的門口看到病牀上躺着的人後，雙腿猛地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幸好一旁的沈雲及時扶住他。
“......謝謝。”羅少恆低聲的對他道了聲謝，掙開他的手便一步一步往病牀上的人走去，他走得極其緩慢，腳步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牀上的人一般。沈雲和楚蘇他們見狀都安靜的退出去，輕聲把門關上，給他們留下獨處的時間。
羅少恆慢慢走到牀邊停了下來，低頭看着牀上昏迷中的人，只一眼他眼中的淚就啪嗒掉了下來。他伸手覆上那張自己十年來魂牽夢繫的臉，感受到上面溫熱的觸感，確定不是當初在停屍房那具冰冷的屍體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沈幕城，沈幕城.......”
沈幕城感覺自己在黑暗裡走了很久，那裡沒有其他人，只有一片黑暗。他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裡，更想不起來自己從哪裡來，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空得厲害，但是沒人能拉他一把。這樣的黑暗一直持續到那個人出現，身邊的景物也隨之明朗了起來。
“誒，你沒死吧，喂喂......”
沈幕城站在黑暗的小巷入口，看着眼前出現的少年，少年把渾身是血的另一個自己揹回了他居住的地方，不怕死的找來了私人醫生替自己把身上的傷都處理了一遍，之後還守在自己身邊照顧了一夜。看着少年年輕的臉龐他竟然覺得有着莫名的熟悉，但是他想不起來少年是誰，只覺得心裡想要靠近他，想要呆在他身邊，他站在一旁看着少年不停得幫昏迷的自己換溼毛巾降溫，最後自己溫度降下來了，少年也困得靠在牀邊睡着了。
看着少年熟睡的眉眼，沈幕城忍不住走過去想要去觸摸它，但是他的手直直的穿過了少年的臉龐。他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後，俯下身去做了一個環抱少年的動作，雖然沒有真實的抱到，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少年日夜照顧了兩天昏迷的自己，在自己醒過來的時候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那樣明亮純粹的笑容毫無預兆的撞進了自己的心裡，沈幕城站在一旁聽到另一個自己啞聲問道，“你是誰？”
“我？”少年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是羅少恆。”
羅少恆。
沈幕城擡手按住自己因爲這三個字劇烈跳動的心臟，心裡的混沌像是突然被撥開了一般，有些名爲記憶的東西從裂開的地方生長出來。
他一路跟着名爲羅少恆的少年和年輕時候的自己，看着他們慢慢相熟、相知到相愛。他看到羅少恆跪在自己的母親面前求他們放過自己，看到羅母那一巴掌毫無預警的甩在羅少恆的臉上，在羅母的手甩下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擋在羅少恆的面前，然而巴掌卻穿過他的身體打在了羅少恆的臉上。羅少恆在羅家大門跪了一天，紅腫的臉上還有着對父母的愧疚，他無法撫摸羅少恆受傷的臉，只能在羅少恆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他跪在門前。
他看着自己出事後羅少恆在停屍房崩潰的模樣，他的心也無法抑制的跟着揪疼起來，他想要去擁抱他，想要告訴他自己沒事，讓他別哭。可是他的手一次次的穿過羅少恆的身體，他發現不管再怎麼努力他也無法擁抱他最愛的少年。
他看着羅少恆住進療養院，看着他從裡面出來，看着他一個人去履行當初自己和他的承諾，看着他一次一次的在自己的墓前問自己還好嗎，看着當初的青蔥少年長成了現在成熟的模樣。
景象到了這裡突然停了，周圍的場景和人物極速的退去，但是記憶裡的東西卻像潮水般涌來。沈幕城站在自己的墓碑前，看着相片上年輕的自己，任由着潮水般的記憶一點一點充實自己的腦子。
夢裡的景象原本在他出車禍的時候就應該斷了，但是他卻依然清晰的把它接了下去。也許是融合了當初楚蘇告訴他的關於羅少恆的事情，也或許是因爲調查過這些年發生的事情的原因，那些明明沒有親身經歷的事情，如今在夢境了卻是一點一點重現。
“我回來了。”沈幕城看着墓碑輕聲說道。
羅少恆趴在病牀邊睡着了，他睡得很淺，迷糊中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頭髮，便動了動頭睜開了眼睛，一掙開就對上了一雙飽含深情的雙眼，一時間他竟然呆住了，直直的對牀上的人對視。
“吵醒你了嗎？”沈幕城收回放在他頭上的手，轉而覆上他的臉，“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聽到他的聲音後羅少恆才猛然回過神，他下意識的抓住臉頰上的手，有些不太相信的問了一句，“沈幕城？”
“是我。”沈幕城有些吃力的笑了下，回握住他的手，“我回來了。”
他的一句話讓羅少恆頓時紅了眼眶，死死的盯着他，說不出話來，但是相握的手明顯在顫抖。
“別哭。”沈幕城心疼的說道，想要用另一隻手去觸碰他的眼睛，這一動羅少恆纔想起他另一隻手還在打着點滴，連忙制止他，“別動，還打着針呢。”
“沒事。”沈幕城毫不在意，他看着羅少恆輕聲叫了一句，“少恆。”
“我在。”羅少恆低聲迴應他。
“我想抱抱你。”沈幕城看着他，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愛意，“我已經好久沒有抱過你了。”
羅少恆笑了下，鬆開他的手，俯身去擁抱他，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歡迎回來，沈幕城。”
“啊。”沈幕城微微側臉，將自己的脣印在羅少恆的臉上，“我愛你。”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