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的那天,那個人穿着白色的襯衫,逆着光站在窗前。那一天,白衣薰暖,日光傾城。
但那其實並不是兩個人第一次相遇,因爲在看不見彼此的網絡上,當着數千名粉絲的面,那個人曾用清清淡淡的語氣問過:“青梅殿下,你可願做我的娘子?”
那個人,也會一本正經地說:“青梅殿下,我沒有開玩笑。今晚的人,是我。”
當初的渣攻殿下沒想到,那個在網上半真半假地跟他秀恩愛的人,其實一直都在身邊,一直都在他的眼前。
他唱了那麼多遍《王妃》,原來他的王妃一直都在身邊,還跟他一起公事、一起出行、一起滾過薔薇色的土豪牀單。
匆匆忙忙地過了安檢,他急步走向登機口,身後的小翻譯倒蹬着小短腿,一邊跑一邊問:“還能不能趕得上了?不會把咱倆單獨落在瑞士吧?我雖然是翻譯,可不會瑞士語啊!”
某人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這邊的官方語言是法語、德語、意大利語和羅曼語,把你一個人留下來也沒問題。”
“喂,那也不行!”小翻譯追在某人身後,兩條小短腿不停地倒蹬,生怕把自己落在這個完全不熟悉的國度。
某人也不理會,一直大踏步向前走,糾結着剛剛發現的那個驚天秘密。
他一直沒想到的,就是他本該想到的。
諸多往事像是衝破閘門的洪水,瞬間吞沒了整個人的思緒,讓他想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明白自己推測的真實性。
他想起兩個人第一次一起吃飯,似乎是一個週五的晚上。他全然忘了現場的事,一本正經地跟初到公司的林希吃繁複的法國大餐,一身筆挺的西裝,特別的精英。也就是那天,他離開酒店,回家的路上重逢了小多,
那天,似乎還是林希主動提出還有事情,所以提前走了,不然兩個人的現場都會遲到。現在想來,他自己也不確定,當時的林希到底對自己知道多少。
他想到這裡,腳步不由放緩,心裡也是惴惴的,覺得林希應該多少是知道自己二次元的事的。卻又說不清楚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清不清楚他就是青梅煮酒。
如果林希什麼都知道呢?如果林希只是知道他在二次元是有別的身份而已呢?
他的思路瞬間結成了一個巨大的毛線團,就算是有一千隻蘇格蘭摺耳貓也解不開。
“ives,快要趕不上了,還不快走?”小翻譯邁着小短腿從他身後衝了過來,老實不客氣地直接壓道超車。
某人這纔回過神來,也跟了上去,瞬間又迴歸領跑位置。
小翻譯掛了一臉的羨慕嫉妒恨:“腿長很了不起嗎?一會兒要是趕不上飛機,你沒錢沒卡,到時候就只能跟着我混了!”
某人哼了哼,走得更快了。
他是一直知道林希不簡單,卻沒想到身邊的人可以隱藏得這麼好。
每一次要開現場都是他急着找藉口脫身,卻從來沒想過,原來身邊的這個人也同樣需要找藉口離開。
那麼在一起發生過的這些事,到底是林希的有意試探,還是存心逗弄?
現在的某人完全不能想象,如果林希知道他的身份,每天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看着自己東躲西藏,假裝有事的表演。
兩個人曾經離得那麼近,只隔了兩扇門,在網絡的兩端扮着情侶。他也在開現場前到林希的屋裡送過水,那間海藍曾經住過的房間裡一切擺放都井然有序,他沒見過林希的錄音設備。而林希來他的房間時,他匆匆拔了所有電線,把麥和聲卡塞進被窩。
所有的慌亂,當時那麼的真實,現在想來,卻又像是隔着什麼東西似的,說不清,道不明。
如果沒有這次的意大利之行,他一直不會有機會發現這一切。
林希三次元的本音一直溫和如春風,而作爲西山,這位一直配bg的劍仙大神的聲音要清冷得多,有了麥和聲卡的處理,放出的聲音完全不同於直接出現在耳邊的感覺。
這麼一想,某人不由得爲自己擔心起來。他的本音可以說在二次元和三次元完全沒有區別,無論怎麼修飾也是沒有用的。
這麼說——難道林希真的是從第一眼見到他,就聽出了他是誰?
機場登機信息一遍又一遍地響過,有法語,有英文,他都聽得懂,卻又完全進不得他的耳。
遠處的登機口,熟悉的身影停在透明的落地窗邊,笑容淺淡,一直看向他。依舊是一身白衣,窗外是沉沉的夜色,星月高懸。
“想讓你纔來?”等他走到近前,那人笑着看他,眉頭微緊。
他原本想攤牌直接說清楚,可真的到了眼前,又不願意開口,也就任由那人牽着自己快步向登機通道走去。
回程的飛機依舊是三人並排而坐,東西二宮模式重啓。小翻譯早就架不住反覆侵襲的時差問題,沉沉地睡了過去。他轉頭看了看右邊,林希開了自己座位前的小燈,正聚精會神地翻看候機時買的一本書,似乎是旅遊圖冊,上面是他認得出卻看不懂的意大利文。
在意大利時,他在桌邊工作時,林希也時常在旁邊的沙發上拿了一本厚厚的書看。羅西夫人的薔薇莊園裡藏書甚是豐富,從早期的絕版書到市面上最新的各類小說,一應俱全。
他始終不知道林希每天都翻的是些什麼書,就像他從來不知道林希心裡都在想些什麼。然而他又沒什麼道理去苛責眼前的人,因爲他同樣也隱瞞了自己三次元的事。
他什麼都明白,也什麼都清楚,但是——糾結的天性還是讓他很,不,開,心。
在意大利的兩次現場用的都是沿途錄音,他用的都是在意大利的照片,有薔薇莊園,也有烏菲齊美術館的風雨橋,有翡冷翠的街景,也有兩個人一起吃過的提拉米蘇。
他發的照片那麼清晰,又全無避諱,無論多遲鈍的人都會把自己身邊的人跟那個在三次元裡的人對應清楚。更何況,他一直用的就是本音,就連尋常粉絲都能聽得出來,又怎麼會瞞得過身邊這個心有七竅的人?
而林希,爲了避開與自己用類似的照片,從一開始就假推自己是去了北方出差,然後發了前一年的同季照片,故意避開了確切的地點和時間,直到後來被大家扒了出來,纔開始借用他的照片,從不同角度來講故事。
橋豆麻袋……那麼林希爲什麼會從出差前就避開跟自己同一個時間同一地點的照片?當時的自己還沒跟劇組請假,即使出國前也沒在網上說過具體的去向,難道林希那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
某人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希。
空乘人員推着小車走過來,正在看書的林希擡起頭給自己要了一杯紅茶,又給某人要了一份咖啡。
他接過咖啡,林希笑着看他:“這是要做什麼?一路上都盯着我看。”
他笑了笑,低頭往杯裡加奶精:“總覺得你手裡的書更好看些。”
“嗯?”林希明白他話裡有話,所以故意加重了這個語氣詞的尾音。
“如果不好看,怎麼一直看它,都不看我?”某人悶悶地說。
林希脣間的笑意加重了幾分,湊到他耳邊說:“什麼時候學會跟書吃醋了?”
你才吃醋了呢!某人的內心有點炸毛,卻又礙於自己威風凜凜的渣攻形象,不好意思表現出來,所以假裝嬌羞地低頭,然後趁着空乘人員走得遠了,纔在林希的耳邊狠狠咬了一口。
林希摸着自己的耳朵,面色不改地衝着他笑:“把耳朵伸過來,咱倆來個情侶標記,萬一出了意外,也好有收屍的知道咱倆是一對兒。”
某人深深覺得自己身邊的這位實在是一隻修煉千年的狐狸,自己當初怎麼就覺得他純良無害、溫順可欺了呢?
甚至第一次在公司見面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個人太溫和,只怕也是被人擠兌着來分公司的。
現在想來,難道連來分公司也是林希早就想好的?不然那麼機敏的人何至於被人陷害到一直待在分公司,甚至最後直接調任了過來?
內心的天秤上,一邊是太聰明的林希,一邊是太簡單的自己。
砝碼高高擡起,重重落下,某人嗅到了潛在的危機。
一整夜的飛行,東西二宮先後睡去,留下某人一個人瞪着眼睛左思右想,一早默默頂着一對熊貓眼下機提行李。
小多特意走到他面前盯着那熊貓眼笑眯眯地問:“ives,你不會是一晚都沒睡,悄悄躲在洗手間畫煙燻妝了吧?”
某人有氣無力地掃了小多一眼,森森懊惱當初在加拿大時沒把這個熊孩子直接pia死。
回家的計程車上,某人爲了避免一直展現自己高大上的煙燻妝,搶先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林希不以爲意地去了後座,表情自然之至,讓某人不由在心裡默默爲他的演技點了個贊。
車子剛行駛了不到100米,司機師傅在看路的空擋掃了一眼身邊的人,被嚇了一跳,過了好一陣子才囁嚅道:“小朋友,你就是玩那個什麼靠神的吧?”
“哈?”某人愣住,覺得自己在意大利待了大半個月,國內的語言已經究極進化到完全聽不懂的地步了。
後座的林希輕笑了一聲,臨時充當翻譯:“coser。”
“對對對,”司機師傅興奮地找到了知音,“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奇怪,明明長得不錯,非要靠來靠去,滿臉的妝都認不出本來的模樣了。”
“……”某人想到自己的熊貓眼,頓時滿臉黑線。
作者有話要說: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段子手,我決定……把上禮拜的經歷說出來……
ex回來一起吃飯,兩個人吃了飯又去唱歌,然後講講各種經歷。然後ex感慨,自己越來越覺得找不到合適的人(原諒我那時在發燒,忘記了他原話腫麼說的)。然後,他說身邊的小夥伴逗他,說他也許快要可以找個男的試試了……
╮( ̄▽ ̄";)╭逗比如我,第一反應是:哇塞,不枉費我變成純愛作家了呢~
於是我說:沒事兒,你不會是同的,頂多是個雙……小說.網配之我們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