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殿裡,蘭花香氣氤氳了一整個漫長的歲月,柳絕音與朱兒對坐着,沉默之間,卻是久久無言。
柳絕音靜默地聽着朱兒說完那些話。
波旬的復出,月寒生的錯付與絕情,千尋如今的手段。
到這時,柳絕音才真正相信,千尋當年所說地府的大門永遠爲他敞開並不是一句空話。
現如今的地府,某種程度上卻是有這個可能。
“我還是不能相信……”柳絕音笑了笑,“十分紅處竟成灰。”
朱兒見他面上有笑容,言語間的酸澀卻是任誰都聽得出來,不由得嘆息。
“七殺司如今六人齊聚,還差你柳絕音一人,我這次拼了命的來天界,這是我的任務之一。”朱兒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樸的信封,遞給柳絕音。
柳絕音依言拆開,紙張上是娟秀而不失大氣風骨的字跡,瀟灑簡短,如同千尋的人一般。
“特邀絕音兄常駐往生棧,爲七殺之一。”
落款處是一朵硃紅色的彼岸花,一瞬間,柳絕音不知怎麼,想到了當年跟隨千尋尋找絕音與肖刻上的三生石的時候,地府奈何橋邊,黃泉路上,那幾乎是無盡蔓延的花海。
曼珠沙華,這隻長在輪迴路上的花。
柳絕音收起信封,突然湊近了朱兒,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就不怕……我將這封信交給天帝麼?”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危險,甚至是輕柔,朱兒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一瞬間掉了一地。
“找死啊,你有種就去唄!”朱兒貓一樣地躲開了。
柳絕音大笑起來。
朱兒如今的耿直更說明了她與千尋對自己全然的信任,而如今……在朱兒講述的事中,柳絕音自然已經確定了千尋到底想要幹什麼。
因此,如今的他,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看着柳絕音如此痛快,朱兒也大笑起來,一罈蘭花釀舉起,朝着柳絕音的小酒壺就是一碰。
“幹!”
七彩霓裳的女子抱着罈子豪飲,卻只讓人感受到沖天豪氣,絲毫沒有粗魯的意味。
只是……這丫頭是不是低估了蘭花釀的後勁兒了?
柳絕音挑了挑眉頭,看着一罈酒下肚,話逐漸變得多起來的朱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匹配到這麼一位神經大條的隊友……柳絕音真的不知道是該尷尬還是欣慰了。
朱兒第二天早上起來頭痛欲裂,一時間感受到了渾身的痠痛。
然而下一秒,朱兒幾乎就瞪大了眼睛。
天音殿前,一個巨大的石獅子正憨笑地看着她。
顯然――就是她抱着人家石獅子睡了一晚上……朱兒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自己昨天……貌似是和柳絕音說話,然後喝酒來着……只不過那酒後勁兒太大……後來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然而……自己丫的好歹也是客人吧?柳絕音這個表面溫雅內心腹黑的混蛋,居然讓自己抱着石獅子睡了一晚上?
朱兒不禁怒從中來,卻見柳絕音似是剛剛早起,一身白色中衣,緩緩開了殿門,饒有興趣地看着臺階底下的朱兒。
“你丫的……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朱兒出離憤怒了,她纔剛當上上神沒幾天啊!要不要這麼衰?
這特麼……雖然朱兒自詡臉皮和千尋學得已經很厚了但是……這也經不起這麼磨啊……
卻聽柳絕音好整閒暇道:“某人昨天喝醉了,嘴裡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三三我要給你生猴子……到最後猴子沒生成,反倒去子了,這可不能怪我!”
“…………”朱兒眼皮狠狠跳了跳。
這都哪跟哪兒啊丫的……自己的酒品,真的有差到那個地步嗎?
不是吧……姑奶奶扛天雷時候的威嚴形象啊,不會這麼快就被毀完了吧……
朱兒頓時腦袋打結,一時間居然沒能發脾氣,只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糾結。
柳絕音對這樣的舉動表示不解,好聲提醒道:“哦,對了,昨夜東陵仙君剛從極西之地回來,剛好路過我這天音殿……”
朱兒:“……”
東陵仙君,天界最能八卦的八婆仙君!任何事情要是傳到他的耳朵裡,絕對會在一天之內以各個版本傳遍四海八荒!
“柳絕音!我要殺了你!”
天音殿裡,開啓了一場曠世的逐日追殺,最終,以柳絕音眼圈青了半個月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