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雨山腳下發生的事情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帝都傳揚開來,很快引發了一陣巨大的轟動。
李墨君和白逸凡前往雨山寺私會。
薛彥卿前去抓姦,當衆擊殺白逸凡。
沈玉坤爲朋友報仇,將薛彥卿打的形神俱滅。
事情的來龍去脈很快被有心人探查清楚,其中的情愛糾葛、兄弟義氣、殘烈廝殺,幾乎成了帝都無數年來最精彩的一場大戲,也成了茶樓酒肆無數人的談點笑料,傳的沸沸揚揚。
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無論是薛彥卿,還是白逸凡,都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尤其是薛彥卿,還是一流世家薛家的嫡長子,天賦無雙。
這兩人卻在一天之內相繼死亡,其造成的影響十分嚴重,也直接引發了幾大家族的明爭暗戰。
白家派人前往雪陽城薛家,強烈要求薛家給個交代。
薛家則派出家族高手,打破了沈家的大門,打殺了上百名沈家侍衛,嚷着讓沈家交出沈玉坤,以命抵命。
至於李家,雖然暫且無事,但舉族上下也都有些不安,因擔心被薛家和白家遷怒,各處人手和產業都加強了戒備,李墨君也被禁了足。
一時間,帝都之中風起雲涌,好戲連連上演。
沈家大宅的一個房間中。
沈玉坤臉色陰沉的可怕,目光殺機閃爍,聽着前院傳來的叫罵聲,他真恨不得衝出去,將薛家來人殺個乾淨。
沈家也是一流世家,勢力不在薛家之下,然而這次的事情太過詭異。沈玉坤雖然是被冤枉的,但至少明面上,沈家是不佔理的,也只能先讓薛家發泄一會兒。
“該死的!我出去打發了他們!”
沈玉坤低罵了一聲,便要出門。
“站住!”
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沉聲喝道,“你若前去,事情只會更加糟糕!”
這名男子是沈玉坤的二叔,沈天覆。
“可是,我明明是被栽贓陷害的,又豈能遭受這般屈辱!”沈玉坤憤恨的道。
沈天覆皺眉道:“即便是被冤枉的,你又能怎樣?你有證據證明不是你乾的嗎?薛家會信嗎?
薛家與我們沈家本就不合,這次無論是不是你乾的,他們都會借題發揮!如果你這個時候出去,估計他們會很樂意藉機除掉你,讓我們沈家失去一個天才!”
“該死的!”
沈玉坤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將桌子拍的稀碎,氣急敗壞的低吼道,“千萬別讓我查到是誰在陷害我,否則我一定讓他好看!”
“這是以後的事,今天你就在這房間裡待着,哪都不許去!”
沈天覆嚴厲的囑咐了一句,負手走了出去。
沈玉坤欲言又止,又憤憤的嘆了口氣,只感到憋了一肚子火,卻又無處發泄。
對於那個假冒他的人,沈家也曾做過調查,但卻沒有查到半點有用的消息。甚至還動用了光影復原術,將當時的情景復原,卻已然毫無所獲。
那個傢伙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而且出現的時間太短,從出現,到幹掉薛彥卿,再到離去,左右不過一分鐘,也沒見過他如何出手,實在很難找到蛛絲馬跡。
突然,沈玉坤臉色一狠,似乎下了某個決定,自語道:“任你再如何陰險狡詐,又豈能真的不留痕跡?”
他冷哼一聲,走出房間,來到外面的院中。
他在地上盤膝坐下,雙手結印,眉宇間漸漸浮現出一顆銀亮的星辰,結印完畢之後,銀星倏地飛起,沒入無盡星空。
隨之,天空中彷彿有一顆星辰光芒大亮,蓋過了億萬繁星,點點光芒照耀着整個禹州。
沈玉坤雙目緊閉,漸漸臉色蒼白,身軀輕輕顫抖着,似乎消耗甚巨。
他雖然閉着雙目,心神卻隨着冥冥中那顆高掛九天之外的星辰,搜索着這片天地,搜索着自己想要尋找的目標。
他此刻施展的,正是沈家的嫡傳絕學,星卜妙術。
這門靈階秘術,在沈家每一代都只傳一人,而沈玉坤從小被沈天星悉心栽培,已經將這門秘術煉至小成之境,測算一些小事已經能達到三成的成功率。
只不過,這種天算之術不可輕用,因爲一旦失敗,很容易遭受天道反噬。
如果他的二叔沈天覆在此,一定會阻止他。
但此刻沈玉坤心中恨極了那個栽贓陷害他的傢伙,也顧不得反噬的問題了,便打算冒險一試。
隨着時間的流逝,沈玉坤漸漸預感到,自己離着目標越來越近了。
與此同時,李府,林玄的修煉室中。
正在練習銘刻靈紋的林玄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面色古怪的看了看頭頂。
“呵呵,又來這一套!看來上次的事情,果然是沈家人在作怪,也難怪沈玉坤對我充滿了敵意。”
林玄不屑的笑了笑,旋即運轉靈犀之角,盪出一圈圈玄奧的紫色漣漪,沒入虛空之中。
做完這些後,他便繼續在玉板上,埋頭銘刻靈紋。
另一邊,沈玉坤隱隱感覺到自己離着目標越來越近了,似乎下一刻就將發現那個罪魁禍首的真面目。
但突然間,他感到禹州上空天機混淆,變成了一片混亂的迷霧,令他的秘術功虧一簣。
“不好——噗!”
沈玉坤臉色一變,一口鮮血噴發而出,旋即,他頭上的黑髮,有一部分開始轉爲白色。
僅僅數息之後,他的頭髮便成了黑白相間,彷彿蒼老了幾十歲。
“該死的!二十年!讓我足足損失了二十年壽元!”
沈玉坤臉色十分難看,同時也恨得咬牙切齒。
如果僅僅是受傷,無論多重的傷,都有恢復的可能。
但壽元這種東西,一旦損失,基本不可逆轉。
因爲能增補壽元的靈丹,整個真武界都無人能夠煉製。
突然,沈玉坤目光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林玄!一定是林玄!這個王八蛋!”
以他的心智不難想到,有這種動機栽贓陷害他,又有這種實力能做到,而且還能防禦天算之術的,極有可能就是林玄!
他至少有八成把握確定,這件事就是林玄乾的!
一時間,新仇舊恨疊加,沈玉坤簡直吃了林玄的心都有了。
咬牙切齒了一番後,他漸漸冷靜下來,但眼中卻依然閃爍着濃郁的殺機。
“林玄!你屢屢與我作對,不將你碎屍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七天之後,誅魔臺上,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
時間一天天過去。
離着李家禁地開啓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離着林玄、虞天行等人舉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離着林玄與沈玉坤誅魔臺比戰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李府小院中,林玄卻依然扮作寧缺,優哉遊哉的過着日子。
關於他與李墨君婚約之時,李宣仍然沒有給過他任何說法,也再也沒有召見過他。
對此,林玄表示無所謂,也很樂意見得。
只不過,令他有些納悶的是,離着李家禁地開啓只剩下兩天了,而李墨君那小妞彷彿忘了兩人的交易一般,再也沒有上門來找過他。
山不過來,我自過去。
不得已,林玄只得自己上門了。
李墨君這段日子雖然被禁了足,但也並沒遭受其他苛待。
雖然白逸凡和薛彥卿的死,與她脫不開干係,但畢竟不是她殺死的,白家和薛家來李家鬧過一場就回去了。
李家畢竟也不是小門小戶,煉器世家的地位又非同小可,在給兩家賠禮道歉之後,這件事就此完結,至少表面上算是過去了。
林玄打着求教靈紋知識的名義,在小院中見到了李墨君。
李墨君面色清冷,對林玄提出的一些疑問做出瞭解答。
當所有問題都解決完畢後,李墨君便打算起身送客了,這不禁令林玄一陣納悶。
“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我要練功了。”李墨君下了逐客令。
林玄眉頭挑了挑,笑道:“墨君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嗯?有嗎?”李墨君一愣,蹙眉道。
林玄似笑非笑,傳音道:“墨君姑娘,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還是說,你打算過河拆橋?”
李墨君蹙着秀眉道:“寧缺,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事情你沒辦成,我們的交易自然也算不得數吧?”
林玄一愣,冷笑道:“這可真是有趣,如果沒有我出手,你以爲薛彥卿會自動消失?”
李墨君臉色一冷,不悅的道:“寧缺,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薛彥卿明明是沈玉坤殺死的,與你有何關係?”
林玄聞言,不由的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着搖了搖頭。
他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小妞還真以爲薛彥卿是沈玉坤幹掉的呢。
林玄玩味的冷笑道:“實不相瞞,殺死薛彥卿的那個沈玉坤,是我——嗯,是我找人假扮的!你以爲沈玉坤爲何會出現的那麼巧?”
李墨君美目眨了眨,臉上露出狐疑之色,搖了搖頭道:“我不信,你如何能證明?”
林玄微微一笑:“要證明這件事也很簡單,薛彥卿並沒有死,我可以隨時將他放出來。”
“什麼?薛彥卿沒死?”李墨君花容色變,不由的失聲驚呼。
如果薛彥卿沒死,再次活生生的出現,那她恐怕還會繼續與薛彥卿訂立婚約,自己的未來依然暗無天日!
不過,對於林玄的話,她也不敢完全相信。
稍作沉吟,她試探的道:“我可以見見薛彥卿嗎?”
“當然可以!”
林玄笑了笑,攤開手掌,伸到李墨君近前,在他的掌心,有着一個小小的空間漩渦。
李墨君瞪大了眼睛看去,頓時瞳孔一縮,只見那漩渦之中,是一方不大的空間。
一名白衣年輕人,正抱着腦袋在地上抽搐翻滾,身上衣衫破碎,血跡斑斑,皮膚上還長出了許多金色和紅色的斑點,十分詭異。
不過,以李墨君的眼力還是能認出,那正是薛彥卿無疑。
“他爲何會變成這樣?”李墨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得了瘟疫而已。”林玄隨意的笑道,收回了手掌。
此刻的薛彥卿,正在接受斑族聖主的調個教。對此林玄也懶得理會。
李墨君深深的看了林玄一眼,此刻她更加感覺到,眼前這個祖父的故人之後大不簡單,越來越令她看不透了。
一個小小的三流門派的少主,居然能驅使天變境強者,還擁有空間秘寶,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林玄卻懶得理會她心中所想,笑吟吟的道:“事情已經確認了,你是否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李墨君抿着嘴脣猶豫了一下,最終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其實她很想反悔的,但考慮到薛彥卿還沒死,也容不得她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