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胖子和虞景聽着這話更是傷心,三人抱頭大哭。
將兩人入殮,在祭堂停了段時間靈柩,擇了個吉日,門中人人穿白,外人只來了林永一個,將兩人下葬在祭堂後面,程胖子挑選的墳地之中,簡樸而又莊重的發送了。
“趙家那邊,我們要不要去人?他們這次……”
安七玄凝視兩座嶄新的墳頭,輕輕地問道。他的手臂如今已長好,但還是不能發力,軟軟地耷拉着,兩位美妾一身縞素,低着頭,靜靜的立在身後。
冷星雲一想到趙良德那座大殿裡,排列着的幾十具屍體,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自家慘,人家更慘啊,沒法比。
“程胖子去一趟吧,奠儀備得多些,他們那邊,可是死了幾十口啊……”
程胖子面露一絲不豫,回道:“是,正好咱們家的沈凌,老早就跟着老婆跑去岳家奔喪去了,我去了,估計還能碰到他。”
“什麼!”冷星雲被氣得劇烈的咳嗽,半天都回不過氣來。
“你看看你,這種事說了幹嘛,說出來只會鬧得掌門師兄不快!”
安七玄對着程胖子使勁瞪眼。
“那別去了!”冷星雲怒吼道,弓着身子一邊喘氣一邊罵“小殺才,自己家的喪事,說什麼大雁飛不了那麼老遠,人家家的,多遠都屁顛顛去了。”
“咳……”林永清清嗓子,上前將冷星雲扶起,勸道:“冷掌門你身體都這幅樣子了,還生這些閒氣幹嘛,應該是趙家派飛獸來把他們接去了。左右還是派一個人去看看穩妥些,趙良德還答應着你們的事呢,別這個時候和人鬧掰了,吃虧的是自己。”
“那沈凌也不該去!自己家這邊還在發送人呢!”
冷星雲想到沈凌當年被自己無意中聽到的對話,心裡更是慪氣,轉過頭來對沈唯喻大聲喝道,“你這個姓沈的去。”
“是。”沈唯喻呆呆地答應下來。
冷星雲看他的樣子,一時又氣不起來了,馬上後悔自己不該遷怒到他身上,正不知道該怎麼收場,還是林永發話,說到時候他帶着沈唯喻一起去,才把這起風波平伏下去。
程胖子回到自家小院,萬莫寧也跟着進來關上門,嗔怪道:“你今天怎麼了?明明知道說那些話,冷掌門肯定不高興,何必呢?”
“我就是氣不過,沈凌那個白眼狼,就知道上敢着拍趙家的馬屁,對掌門師兄還留個心眼,生怕捋了他沈家的領主。人家掌門師兄根本沒那個心思,小人,小人!你不知道,以前老雲霧門時,沈家人就沒幾個好東西,沒想到那個小傢伙,我當初看他人還不錯,對他算是照顧,現在本性一露,也是一丘之貉。”
程胖子把家中的凳子一陣亂踢,嘴裡罵聲不絕,這口氣也把他給憋壞了。
萬莫寧秒目一轉,心想着沈凌和雲霧門諸人的矛盾,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以後萬家的移民遷進來,說不定還能……
這話她可不敢跟程胖子說,只上前不住拿話勸解,才讓程胖子順了氣。
“這次,苦了你了……你的傷?好些了嗎?”
萬莫寧傷在腹部,聽到程胖子溫柔關心的話語,心中升起一絲甜蜜的感覺,她年紀已不小,經歷過生死之戰,對禮教之類的束縛也看得開了,“左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索性就……”心中羞澀想着,打定主意,柔媚地看了程胖子一眼,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家的傷口部位。
“你摸摸,都好了。”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點點曖昧,彌散開來,不覺越靠越近,終於合爲一體,緊緊相擁,再不分開……
“你說,掌門師兄三十八歲了,幹嘛還不娶?”
萬莫寧靠在程胖子懷裡,一邊把玩着他的頭髮,一邊說着私房話。
“掌門師兄自從得了玲瓏塔,修行速度與王七都相差彷彿,那還是咱家的靈地獸靈根如此稀薄的情況下,自然不肯爲這些事分心,看他的樣子,只怕是想要搏一下築基的。”
程胖子不知道冷星雲詭代出的七竅玲瓏心,吸取的是土靈氣,在聚靈陣就可以獲得,已經不再需要異靈的獸靈氣了。
“他都已經三十八歲了,練氣五層,還有好多關要過……”
萬莫寧撇撇嘴,不太認爲冷星雲能如此順利,接着抿嘴一笑,跟程胖子又說起冷星雲和安七玄兩個臭皮匠,在無名小谷冒充內行談兵的趣事,程胖子聽她說的有趣,也是大樂。
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休養了這些天,終於將本源中的損傷修復,而且隱隱感覺到,練氣第二檻的那道門已被打開,剩下的只用積聚修爲,到時候進入練氣六層,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了。這是自無名谷之戰以來,冷星雲得到的第二個好消息,第一個自然來自王七,他同樣從戰鬥中獲得了升階的體悟,現在已是練氣八層,正式進入後期修士之列。
在生死對決的極致環境中,得到的理解和感悟,自身的潛力也得到深度的挖掘,本命天賦和道法法術更能融會貫通,果然是修爲速成的一條捷徑,如果古吉和黃和二人不死,那此趟山都山之行,真不失爲是次完美的旅程。
想到古吉,冷星雲的心情陡然低落,從儲物袋中取出那半冊靈猴身法,手在封皮上緩緩婆娑,回憶起當年那個十四歲,和自己一同來到雲霧川的無憂少年,久久不能釋懷。
“哎……”
他輕輕一嘆,將這本書珍而重之的放在牀頭小几,常讀的黃庭經一起,才發現小几之上,幾個從山都修士中得來的儲物袋,還靜靜地躺在上面,這段時間自己忙於養傷和善後的瑣事,一直沒顧得上仔細查看。
一一打開,大部分袋內都是些低階修士的常用物事,值錢的東西不多,不過在一個十方儲物袋中,發現了大量的靈石,符篆,甚至法器道書,還有幾十套女子衣物,這些衣物一概都是紫色,想必這個儲物袋,就是來自那位被陳鵬一擊斃命的紫衣女修。當日要不是萬莫寧選擇先擊殺了她,只怕雲霧門衆人的結局,只會更慘……
冷星雲心中一陣後怕,不過轉瞬後就陷入狂喜,如今雲霧門積蓄消耗殆盡,這些東西對門派來說,真算是一場及時雨,仔細地翻檢這些物事,總值三十餘枚三階的大小靈石,五件一階法器,三十餘本各類一階道法和術法,還有七十幾張一階符篆,大量空白一階符紙和低階材料丹藥。其中甚至有一本二階道法,一本二階法術,一件二階法器,更是令冷星雲欣喜若狂,那位紫衣女修一定是山都門中,身份地位頗高之人,否則不可能讓她攜帶這麼多財貨突圍。
二階道法極寒碧火訣,二階法術碧磷斬,二階法器碧火幽魂刀,竟然是成套的東西,雖然碧磷火屬於一種冷火,威力比炎火之類的差些,但如果能搭配相關本命使用,這套東西組合起來的威力,只怕不小,可惜雲霧門中無人有相關的火系本命配合。
“自家一年賣多少靈魚,賣多少碗靈茶,招待多少位修士住宿,才能換來這些東西呢?以前總不理解爲何有些人那麼喜歡殺伐惡鬥,如今一看,戰爭果然是發橫財的不二法門……”
冷星雲考慮良久,決定還是將三樣二階物事賣掉,這種對要求本命特別契合才能修煉的成套術法器物,對雲霧門沒啥作用。喚來程胖子,將三樣物事交付給他,託他去雲霧川坊尋個好價錢賣掉,不料程胖子卻面露難色。
“掌門師兄您有所不知,滅山都門之戰後,雲霧川坊這類法器道法價格暴跌,現在出手,恐怕賣不了多少靈石,不如索性再等等。”
冷星雲沒想到一場滅門大戰對商品價格竟然造成如此大的影響,乾脆令程胖子從頭細說。
“是。”
程胖子將最近的坊市情形娓娓道出,“這一來,周邊修士大量死亡,需求減少很多,二來呢,山都山之戰,很多修士從山都門裡搶到不少東西,靈石人人都不嫌多,但這種雜物多了沒啥用,目前正值大量出手的時候,所以價格自然就高不起來。還有此戰之後,魏老祖的魏家不再暗中收購戰爭資源,很多人也預測近期不再會有大的爭鬥,之前東西的價格本就有些虛高,正常回落加上供大於求,如今除了靈石和大型陣法,其他東西都便宜得很,實在不是出手的好時機。”
“既然如此……”
冷星雲微微沉吟,做下決定,既然現在買東西便宜,乾脆從三十多枚三階靈石裡面取出二十多枚,交給程胖子,令他大量收購便宜的各類低階道法,法術書籍,正好借這個機會,將雲霧門的藏經閣建立起來,之前門中藏書,剛夠放滿一個大書櫃,擺在大庫裡,不僅取閱不便,其中還有大量是些風物誌之類的閒書,實在是不足以支撐今後雲霧門發展的需要。剩下十枚三階靈石,加上靈魚等的收入,支應幾年的日常開銷和緊急支出,應該就夠了。
程胖子想想也對,於是領了靈石,自去辦理,他辦事精明麻利,冷星雲自然沒什麼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