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刺客們的斗篷,彷彿用這白山的霧氣織成,無聲無息的飄進院中,從房頂或是窗子跳進來。
行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見了這股怪霧,便是劈頭蓋臉的砍過去。
等狼妖刺客斷了氣,他們才慢慢的顯露出身形來。
“又來了!貧僧超度你們!”
又有霧團進入了屋內,行癡瘋了似的砍殺過去。
縱使這羣狼妖刺客,有着自己的一套陰險刀法,可面對這僧人一怒,竟是一丁點也使不出來。
亮堂堂的刀光閃動,那些孩子們,並不是城裡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小姐,此刻面對不斷闖入的襲擊者,手底下也不含糊,跟着行癡一同,用鐮刀、草釵,圍攻狼妖。
不過,他們比較是沒有修爲的小孩子,狼妖對付不了行癡,便拿孩子們下手。
行癡在小小的佛堂內閃轉騰挪,倒也暫時能護住所有孩子的周全。
忽的,又是一隻身披白霧斗篷的身影,從後窗翻越進來!
行癡殺紅了眼,大叫着,一刀劈去!
可下一刻,只聽得“鐺”的一聲,那白霧下,竟是伸出了一隻手,將長刀穩穩接住!
“好你可厲害的妖魔,吃貧僧一腳!”
說話間,行癡竟是擡腿,朝着那人的腰間,猛地就是一腳!
“說你是呆子還真不假!”那白霧斗篷下的人影,發出了一聲呵斥。
那人將斗篷摘下,道:“你看看我是誰!”
“大哥哥!”
“葉凌?!”
衆人很快反應過來。
葉凌朝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小點聲,別驚動了魔狼。”葉凌小聲道。
行癡此時,卻不顧葉凌的勸告,道:“葉施主既然已經回來,爲什麼不去支援小白?”
葉凌聞聲一笑,“小白什麼小白,人家不知道比你大了幾萬歲!”
言罷,他又收斂起笑容,“跟我走,先把孩子們轉移到安全位置。”
“前院已經被封堵得死死的,有辦法出去嗎?”行癡問道。
“我能溜進來,自然是有辦法的,別問了,跟我走就是了!”
“從後窗翻出去,別出聲音!”葉凌小聲道。
白池那邊,和魔狼糾纏得難解難分,此刻也顧不得廟內的事物,正是救走孩子們的好機會。
衆人一個個的翻出佛堂,只見那後院的院牆下,居然平白的多出一條深邃的地洞!
這地洞,足夠兩個成人並排而行,其寬度,可想而知!
行癡見此洞口,不由得倒吸涼氣。
“沒想到,沒想到,小白的障眼法早就被看破了,這羣狼妖,早就秘密有了準備!”
葉凌指揮着孩童們有序撤離,道:“那白霧斗篷,我也是頭一次見,它能遮住一切氣息,估計這條地洞,也是這些披着狼妖,披着白霧斗篷挖的。”
“洞的另一邊是安全的,我把七星劍留在了那裡,結成了劍陣,除了魔狼本尊,別的狼妖沒法近前。”
說着話,一衆人已經從地洞的另一頭出來了。
再次看見天上溶溶月色,行癡心裡,還是放心不下白池。
這裡是林子的外圍,距離烏有廟已經很遠。
“不行,貧僧得去幫忙!”
行癡悶頭要走。
“師父,留步。”葉凌沉聲道,“你此時走了,這些孩子怎麼辦?我會回去幫白池的,你不需要擔心。”
“好!好!多謝葉施主仗義相救!”
“不過,您現在得先告訴我,這烏有廟裡頭,到底藏了什麼東西,讓魔狼不惜大費周章?”葉凌直言問道。
他心中,自然已經有了白山玉髓這個答案,但還是希望行癡和尚,能夠自己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不要隱瞞。
行癡聞言,搖了搖頭,先是“哎呀,哎呀”的嘆了兩聲,才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那自然,是因爲貧僧……”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怎麼聽說,這狼妖如此急急可可的闖來,是因爲那個叫範文的孩子告密,說你的廟裡藏着白山玉髓呢?”
“貧僧,就是白山玉髓。”
行癡說了一句讓葉凌頗感意外的話。
“你是玉髓?”
行癡又言:“當年,那隻瀕死重傷的白鹿,被白池救下來,用白山玉髓蘊樣,企圖讓它活命。”
“可惜,黑狼妖的牙齒帶有劇毒,其毒液,先一步深入白鹿的骨髓,即使有寶玉相助,也爲時晚矣。”
白鹿死後,白池的功力恰好大成,得上天預兆,可以飛昇成仙,脫離妖獸之軀。
臨飛昇前,白池將玉髓交給了山中的精靈保管。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白山玉髓,在浸染了白鹿的血液後,將其死前的魂魄,也納入其中。
不僅僅是如此,黑玉魔狼的毒液,也通過白鹿血液,流進了玉髓之中。
很快,這玉髓便化成了一個人,一個時而沉靜如白鹿,時而暴戾如野狼的怪人。
這個人,便是現在的行癡。
爲了壓制內心中野性的一部分,這個白山玉髓化成的人,開始修習佛法,誦經唸咒,清淨生活。
慢慢地,他野性的一部分,被完全壓制下去,甚至連他被人,都再漫長的歲月中,將那部分人格忘記。
他一直都隱瞞着自己的身份,以一個法號“行癡”的愚笨僧人形象,在白山生活着。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不讓白池撲殺山鹿,合着你們都是一家子。”葉凌點點頭,“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就好辦了,你待在此地不要離開,我來解決魔狼,白山很快就要平靜下來了。”
“葉施主,等等!”行癡叫住了葉凌,“貧僧的血脈,有一半與那魔狼同宗同源,可以抵抗他的法術,你採我一滴血,我將這能力分享給你。”
葉凌遲緩一步,重新走回來,道:“也好。”
“伸出右手,我只需要採集一滴血珠便可。”
"兩滴。"行癡道,“還有一滴是小白的。”
剛剛葉凌還調侃,說白池比行癡的歲數大了幾萬歲。
現在想來,他倒是真的說錯了。
白山形成之時,玉髓便已經存在,白池卻沒有出生。
雖然那個時候的玉髓,還沒有化爲活物,但嚴格來講,這兩個人的歲數,的確是行癡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