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階搬山獸反水了,是徹徹底底的反水,它捏死了劉能,將這個控制了它幾十年的帝階馭靈師生生捏爆、屍骨無存!
現在,這頭本該幫助己方縱橫馳騁、橫掃所有春獵隊伍的帝階搬山獸,已經成了對方的王牌。 而己方呢,己方還擁有戰力,還能爬起來一戰的,還剩下多少?
這一刻,就算是心思一向縝密,心志堅定到八風不動的劉徹,也完全失去了他那引以爲傲的的冷靜和判斷力。
他拼命地想讓自己理智起來,冷靜下來,清醒過來,但他的腦子裡,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再不停地、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一個令他感到不寒而慄的聲音——完了!
完了!大勢已去!一切都完了!
父皇臨行前交代給自己的任務,進行到了現在這一刻,已經全都完了!
自己費盡心思,拉攏二弟、三弟和申屠破軍三兄弟,加上一個心懷鬼胎的九弟,拉起了這支明面上實力就無比強大的隊伍,又有海公公暗中將各個家族的人馬動向,通過武威精營斥候的疾風鷂,不斷向己方傳報着訊息。
自己分析着每一條傳訊,然後制定了完美周詳的計劃。
雖然這羣紈絝的突然崛起,絕對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爲了這一次的春獵,自己的父皇早已經爲自己留下了無解的王牌——帝階妖獸,還有帝階馭靈師!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劉能服用了丹藥,暫時將修爲提升到了凝脈境,然後由他出馬,暗中盯梢,任由孟老五他們將各個家族的人馬一一洗掠,將他們逐個踢出這一次的春獵。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孟老五他們本該是最弱小的蟬,卻意外變成了強大的螳螂。這雖然令人感到驚詫,但對於大局卻根本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因爲,自己這一方,纔是那最後的黃雀!
對此,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
但是,如今,本該捕殺螳螂,贏得最後勝利的黃雀,卻是被螳螂一刀給砍翻了!
這種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局面,卻是如此活生生、血淋淋地發生了!
本該主宰全場的劉能和他的帝階搬山獸,一死一反水;本該坐收勝利果實的他們,如今卻全部躺平了!
這到底是爲什麼?!
爲什麼一切都反過來了!
爲什麼螳螂能夠擁有比黃雀還要強大的實力?而且,還是如此的輕而易舉?
劉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之後,無數的念頭,在一瞬間洶涌澎湃而來,令他感到頭痛欲裂,好像腦袋整個被劈開了一樣。
他雙手抱着腦袋,身子蜷縮着,嘴裡發出痛苦地呻吟,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這一次的燕山春獵,所有的事情,似乎打從一開始,就完全脫離了他原本設計好的劇本。他以爲自己掌握着最終的武力,擁有左右最後結局的實力,但是,很顯然,最後連這一點,也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劉玄宗將最大的底牌交給了他,同時卻也將最重的擔子交給了他。
身爲太子,如果這一切都順利的話,那麼他將在這一次的燕山春獵中奪得魁首!在大楚派出了滄瀾江,赤金派出了“天靈族”族人的情況下,力壓羣雄,摘取最後的桂冠!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他必將名動天下,將他身爲太子的威望,推向一個讓衆兄弟難以企及的高峰!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這個世上,永遠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有的,只是那殘酷的現實!
現在,站在帝階搬山獸頭頂上的這個少年,已經將他的劇本完全撕碎,撕得是那麼的徹底——
劉徹很清楚,從帝階搬山獸反水捏爆劉能的那一刻起,己方就已經失去了大勢。帝階妖獸,對於現在已經沒有凝脈境修士的他們而言,就是無解的存在!就算他們之中真有人在這個時候臨場突破,達到了凝脈境,但是別忘了,這票紈絝的隊伍裡,也是有兩個貨真價實的凝脈境強者存在的!
完了!
父皇交代的任務完了。
自己,自己也許就此也完了……
劉徹極其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腦袋,全身幾乎快要蜷縮成了一團。他不敢鬆開自己的雙手,完全不想面對現在的這一切。
就在這個時候,帝階搬山獸的腦袋上,突然傳來了孟斯傲的聲音:“嘖嘖,真是,有點難看啊。”
難看嗎?應該真的是很難看吧……
劉徹的苦笑,酸澀而無力。
“真是有點看不下去了。”搬山獸的頭頂,孟斯傲看着劉徹這副模樣,也忍不住聳了聳肩。
僅僅是片刻的功夫,這位方纔還風度翩翩的太子殿下,居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看來,打擊真的有點大啊。
孟五少很是沒心沒肺地想着,目光掃過二皇子劉允、三皇子劉毅、九皇子劉嵐,最後定格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申屠破軍!
這個京師年輕一輩五大高手中位列第四的青年,此刻,已經從躺成一片的人堆中站起了身來。
他穿着厚重的戰鎧,頭盔下的精金鐵玉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龐,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睛和一對英氣勃發的劍眉。
此刻,他正微微仰着頭,看着站在帝階搬山獸腦袋上的孟斯傲。
此刻,孟斯傲也在看他。
而紈絝衆們,此刻,卻也正看着這兩個人。
一個是護國公府的敗家五少,一個是武國公府天賦出衆、前途無限的青年俊彥。
就在一年前,京師南郊大佛山上的保國寺裡,也是這兩人,遙遙相對,相互注視着對方。
所不同的是,一年前的五少,面對申屠破軍,雖然依然站得筆直,但身子卻是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當時的他,雖然目光絲毫不讓,但誰都看得出他的色厲內荏。
面對京師年輕一輩五大高手之一的申屠破軍,當時的孟五少,只是倔強地不服,倔強地強撐着,最後捱揍,也依然倔強地想要反擊,最終被按在地上一頓胖揍。
於是,便有了一年後皇城擂臺的決鬥之約。
一年,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
算算時間,再有一些日子,就是兩人登上皇城擂臺履行一年前決鬥之約的日子了。
只是,沒有人會認爲孟五少能一雪前恥。面對申屠破軍,他的下場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再一次被打得滿地找牙!
京師的賭場,甚至連兩人這次決鬥的盤口都沒有開,因爲,根本就沒有人認爲這是一場決鬥。所有人都覺得這只是一場單方面的痛揍而已,當然,被揍的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申屠破軍。
然而,此時此刻,一如當日在保國寺中的那般,申屠破軍和五少,遙遙相立,目光都注視着地方。
只是這一次,挺立得筆直的那個人,變成了申屠破軍。
雖然他一向都以大離軍人的作風自我要求,但看到眼前這一幕中,身着戰鎧的申屠破軍挺立如勁鬆一般,而身着華服錦緞的五少,卻是站的鬆鬆垮垮,一副標準紈絝做派的時候,所有人,突然之間,都覺得眼眶似乎有點發熱,心中更是在這一剎那間,涌上了無窮無盡的情緒。
百感,不,是萬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