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明歷九月廿三,距離先聖書院各年級學子歷練歸來的截止日期,只剩下了不到七天的時間。 原本因爲各大家族大部分年輕子弟外出,而顯得平靜了數月的京師,如今,已經隨着這些人的歷練歸來,又顯得熱鬧和喧囂了起來。
外城,內城,乃至先聖書院裡,到處都能夠見到風塵僕僕的貴族子弟。
他或相熟,或不認識,只是發現各自都是朝着一個地方而去時,臉上都會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來。那些相識的,則更是會湊上前去,打聽着對方這次歷練的考評結果。
每年的歷練考評,都關乎着他們這一年的學末總評,而今年的這一次歷練,對於先聖書院的學子而言,更是關乎他們當中,有哪些人,可以有這個榮耀,代表書院參加兩個月後,在中央聖朝首都,那座歷史無比悠久的天心城裡,即將開始的“百院爭鳴”。
對於這些大離的貴胄子弟而言,能否入選這個名額,無論是對自己,還是自己家族在大離的地位,都是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可是,偏偏就有人對此很不以爲然——
“岑夫子,我都已經說過一百二十多遍了,這一次的‘百院爭鳴’,我不準備參加了。我要集中精力,提升修爲,而且,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中州大陸,到羽州去開始我自己的歷練,時間上,肯定是趕不上‘百院爭鳴’了。”
護國公府的那座別院裡,孟斯傲看着還在那絮絮叨叨的大儒岑燦,終於是沒了耐性,扶着額頭一臉不堪忍受的模樣。
“這事不是早就說好了的,這一次,是我先聖書院重奪‘百院爭鳴’魁首,爲書院正名的最好機會!你怎麼能說變卦就變卦?”岑燦一臉的不答應,繼續絮絮叨叨道,“何況,除了你,書院也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像樣的人來了。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我們再拿一個六七十名的名次?”
孟斯傲一臉的無奈。
要是沒有遭遇天母教掌教,他肯定是會去中央聖朝的天心城好好出出風頭,踩踩其他王朝那些所謂學富五車的儒門才子,然後隨手給大離拿回一個第一的名頭。
但是,現在,明知道劉詩詩被拐到了不知道在那個大世界裡的天母教中,還被騙着修煉那****的無情道,而且,連京師中的這尊本命分身,也在天母教掌教分身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直接一併帶走了,他哪裡還有什麼心思,把時間浪費在這“百院爭鳴”上。
對他而言,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修爲,提升自己的戰力,提升自己所能夠提升的一切,然後去天母教,鬧他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
“岑夫子,我是真的沒那個閒心了。”眼見岑燦還在那不依不饒,一副說不動你老頭子我就死磨到底的架勢,孟斯傲終於是忍不住了,嘆了口氣,實話實說道,“詩詩突然失蹤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她是被一個名叫天母教的宗門掌教給帶走的。而我,現在必須抓緊一切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將她從那老婊子手上搶回來。所以,這‘百院爭鳴’,我是真的去不了了。有那兩個月的時間,我若是用來修行和歷練,修爲說不定就能夠突破到凝脈境了。”
岑燦頓時一愣,閒王府的公主劉詩詩突然失蹤,這在京師早已經是傳得沸沸揚揚,猜什麼的都有,這種被人擄走的猜測,無疑也是最多的。
只是,岑燦卻沒有想到,擄走劉詩詩的人,竟然會是方外宗門。
一時間,他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念頭,不是關於劉詩詩的,而是七年前,發生在這護國公府孟家身上的那場慘變——
莫非,擄走劉詩詩,也是爲了針對孟家,七年前孟家經歷過的慘變,又要再度重現一次了嗎?!
“和七年前那件事無關。”看到岑燦臉色變換不定,孟斯傲也略微猜到他在想些什麼了,當即開口道,“是一個域外的宗門,並不在九州玄域內。具體的情況有些複雜,簡單來說,就是她們的弟子正巧來九州玄域的時候,遇到了詩詩,發現她有修煉鎮派秘典的天賦,就將她帶走了。”
“域外修士?!”岑燦又是一怔。
九州玄域之外,另有其他的大世界,這一點,儒門中的不少大儒都知道,至少,那位京師中常年住在天武閣裡的儒門守護者,就是來自九州玄域外的一個堪稱“修行聖地”的大世界。
岑燦發怔,只是因爲他沒有想到,劉詩詩的失蹤,竟然會和域外修士扯上關係。
然後,他頓時就明白孟斯傲在“百院爭鳴”上的態度轉變了——
未婚妻讓人搶了,這換成是哪個男人,都是不能忍的!自古以來,奪妻之恨可是一直和殺父之仇並列爲人世間最不共戴天的兩大血仇,孟斯傲沒有直接發狂,已經算是夠有理智的了。
當下,他訕訕的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可是,讓他就此放棄先聖書院在這屆“百院爭鳴”大逆襲的機會,他卻也是一萬個不願意的。只是,如果孟斯傲鐵了心不去,他卻也根本沒有辦法。
畢竟,眼前的這個少年,雖然纔剛滿十六歲,但無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地位上,都已經不是他這個書院大儒能夠指揮得動的——
身份上,這孟斯傲,已經是大離歷史上最年輕的侯爵,而且,還是一位一等侯爵,這一等侯爵在往上,可就是國公了,整個大離王朝,現在也就只有四位國公而已。
地位上,掌握着“聖人經典”的他,說是“聖人”在九州玄域的代言人也絲毫不爲過。連至聖閣內名聲顯赫的大儒王仲,爲了求這部“聖人經典”一觀的資格,也不惜三跪九叩向他行了拜師的大禮。而且,他們這些大儒,想要繼續參悟這部“聖人經典”,也都得求着這位靠山侯,就算把他當祖宗供起來也絲毫不會顯得太過,就更別說是去指揮他了。
岑燦之所以還敢來勸說,也是因爲在名義上,他和先聖書院的其他大儒,總算還是孟斯傲的老師,而且兩人的關係也不錯,加上實在不願意放棄書院在這一屆“百院爭鳴”上的大逆襲,纔會像現在這般死纏爛打。
可是,現在,孟斯傲已經給出了一個連他都無話可說的理由,這事兒,難道真的要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