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中,重化爲天的道祖封鬱,準備第二次借道祖之力以大欺小,洞悉被邪天更改後的鎮妖聖手大陣。
也是在這種安靜之下,未等封鬱完成陣圖的探索,邪天便揮揮手,讓深入漆黑不過十分之三的透明路線化爲虛無。
這意味着,他第二次更改了大陣……
在封鬱道祖準備第二次破陣之時。
太快了。
快得三位剛用畢竟安慰過自己的道祖,很有些不可置信。
“即便是底氣十足,也無需在對手剛開始探陣時,就改動陣法吧……”
封鬱也產生了這種不可置信。
是以他非但不氣餒,反倒因爲發現了什麼,毫不猶豫第三次出手。
“空城計麼,呵呵……”
封鬱第三次天降透明之刺。
邪天第三次伸手指天亂劃。
節奏依舊快。
“原來如此……”
見封鬱第四次出手更快,寂隕心中一動:“又想故技重施,嚇走道祖麼?”
故技重施,指的就是邪天驚退兩位道祖一事。
見師兄提及自己的糗事,寂無非但不怒,反而頷首道:“封鬱道友,可不像老衲好糊弄。”
“封鬱元老,在問情殿可是神話一般的存在,”仇融也連連點頭,冷笑道,“我想整個二部神界,都不會存在認爲能嚇住他的人吧。”
讓封鬱成爲神話一般存在的原因,寂隕寂無很清楚。
所以他們非常贊同仇融的話。
因爲當背景大到一定程度之後,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肯定了封鬱,自然就等於對邪天的否定。
哪怕邪天在短短一炷香之內,已經揮手換天十三次,爲衆人呈現了十三座讓封鬱無功而返、同時又能讓劉老六操控的大陣。
“本座倒要看看,如此改動大陣,你還能堅持多久!”
十三次極快的改陣之舉,又給封鬱注入了強烈的信心。
大陣有數。
新創一座大陣,至少要符陣理,合天道。
他十分肯定,如此局面持續下去的話,對手一定會敗在山窮水盡四個字之上。
“晚輩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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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回覆間,邪天第十四次揮手,換天。
這一次,他揮手的時間,比之前提前了一瞬。
第十五次,他又提前了一瞬。
直到第六十三次,在封鬱的透明之刺深入漆黑不過五分之一時,他便揮手換天。
此時,有些浮動的氣氛,再次沉寂下來。
即使封鬱完成了第六十五次的對大陣的打量,準備第六十五次出手。
因爲他的堅持,無法再爲三位道祖增添一絲信心。
而邪天越來越多次的改變大陣,越來越快的出手速度,也化爲了兩把犀利的鋤頭,還在挖他們信心之山的牆角……
饒是潛意識中已經對此產生了極爲驚悚的猜測,他們依舊在用不可置信四字催眠自己。
“怎麼可能……”
“道祖,窺源境……”
“一個攻,一個守……”
“一個活了無窮歲月,一個小毛頭……”
……
不可置信間,時間流逝。
流逝間,邪天的出手速度再次提升。
當他在透明之刺探入漆黑不過十分之一便揮手換天時,封鬱的信心和冷靜,開始晃動。
他晃動,就代表天在晃動。
見此一幕,三位有些茫然的道祖倏然清醒,面色陡變。
還未等他們去仔細體悟突如其來的駭然時……
“前輩,我已經把大陣改了回去,你爲何不出手了?”
見完成第六十五次打量的封鬱沒有出手,正要揮手換天的邪天停了下來,仰天問道。
改回去了,就是把大陣又變成了原版的鎮妖聖手大陣。
恭敬的言語,看似表達的是天真的詢問……
在衆人聽來,卻是對道祖封鬱最犀利的譏諷和嘲弄。
而且這譏諷和嘲弄,完成得堪稱完美。
因爲完成了第六十五次打量的封鬱,居然沒有動手。
一瞬間,寂隕就猜到了什麼,面色微白地輕喃道:“封鬱道友他,亂了。”
因爲亂,封鬱的心思無法專注於鬥陣之上。
是以他雖然完成了第六十五次的打量,卻未發現大陣變成了原版,進而更忘了出手。
敗了。
這種敗,不僅是鬥陣上的失敗,更是心態上的失敗。
“六十五次啊……”
瞥了眼面色毫無異常的邪天,寂無發現自己的心也亂了。
他不敢想象,世間爲何會有這種不該存在的人出現。
仇融,面色最爲難看。
見封鬱吃癟,剛開始心頭還滋生了些許幸災樂禍的他,突然就看到了陰陽宗門人一張張因興奮而通紅的臉,一雙雙因欣喜而瘋狂的眸子。
進而……
他看到了整個二部神界的生靈,針對仇家乃至問情殿的鄙夷。
他聽到了整個二部神界的生靈,針對仇家乃至問情殿的嘲笑。
“我們退不了了。”
六字在耳畔炸響,驚醒了徜徉於邪天帶來的震驚中的兩位大主持。
“阿彌陀佛,仇融道友所言極是。”
此行本就是爲了爭取一切時間,儘快了結這場因果,避免給雙方帶來莫大譭譽……
他們卻未曾想到,本該十拿九穩的他們,又栽在了邪天手上。
好在……
他們還有六股強大的殺伐力量。
當金紅二色,共計六支道兵頭頂顯現兵魂殺入漆黑之時,封鬱也強行把自己從小跳蚤帶給自己的陰影中拎出來,於沉默中降下透明之刺。
無聲的行動中,滿是兩大勢力出爾反爾的無恥卑鄙之氣息。
但陰陽宗上下,沒一個將這四字宣諸於口。
只有劉老六在試圖操控大陣,降下黑掌誅滅道兵時發現自己看不懂大陣,罵了句娘。
“只可惜,我陰陽宗沒道兵啊……”
見劉老六操控大陣殺伐未果,劉遠極其不甘地輕嘆一聲,隨後看向邪天,燦然一笑。
“小王……,好樣的!”
說完,飛天。
幾乎每個長老,都是如此。
而緊隨衆長老之後的,是勉強具有一絲資格,能與道兵廝殺的公冶博等真傳弟子。
“小師祖,好樣的!”
“您負責欺負道祖,我們清理這些垃圾!”
“看誰堅持得久!”
“哈哈,小爺沒見過道祖,卻見過道祖撞鐵板上,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
每個人都極其不甘。
他們知道,陰陽宗,沒道兵。
哪怕他們的小師祖能借鎮妖聖手大陣,將一位精通陣法的道祖當球肆意揉捏,也改變不了一位道祖強勢破陣、六支道兵齊齊來襲的絕死局面。
因爲這是個死循環。
要抵擋道祖破陣,大陣就必須不斷變幻。
而要抵擋六支道兵,大陣就必須變成劉老六真正能完美操控的鎮妖聖手大陣。
飛天一幕重現。
卻比上次純粹得多。
至少邪天的視線裡,沒有人再回頭看他。
這纔是真正的勇往直前。
“和你們有些像啊,兄弟們……”
輕喃間,一絲血線攀上邪天左手食指。
而這絲化爲繞指柔的,曾是代表極致殺伐的鐵血。
輕輕一甩。
血線飛空。
迎風而長。
三十六丈。
於邪軍軍魂咆哮間……
於邪軍英靈半跪邪天間……
於鐵血衝破漆黑,張牙舞爪間……
三十六丈血線,斷爲三十六截,倏然落下,融入陰陽宗長老和真傳弟子體內。
融入瞬間,邪軍道兵,於二部神界顯世。
融入瞬間,四位道祖,猶如遭萬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