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鈞帝分身和浩帝雙雙力氣後……
先鴻山也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了平靜。
這種平靜,比往日更甚。
因爲整個先鴻山少了三分之一的生靈。
更因爲剩下的三分之二生靈,還有許多事要做……
首當其衝的,便是療傷。
傷有兩種。
一種內傷,一種外傷。
在陸家資源無比充足的前提下,外傷是可以無視的。
但內傷這種東西,卻很難治癒。
往後,陸家何去何從?
九天寰宇,對陸家而言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陸家到底得罪了誰?
日後的陸家,該如何做?
……
每一個問題,都比魔族砍在他們身上的一刀還要疼痛。
這種痛楚,以陸家無盡歲月爲九天寰宇而戰的歷史爲背景,更顯淒涼和悲壯。
好在最後,陸家少主用一種快意的手段,驅趕走了本該因此而生的蕭瑟,留在先鴻山的,便只剩平靜了。
這種平靜屬於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淡定和漠然。
而漠然之下,也不免一絲嘲諷——
一絲因陸家少主提出的遴選軍陣軍士標準導致九天寰宇諸般勢力大佬駭然變色、卻又無可奈何的嘲諷。
“哈哈……”
“少主真逗!”
“一句話裡滿滿的都是想學?我教你啊……”
“但我敢教你,你敢學麼?哈哈……”
“面對種魔王,依舊勇往直前!這就是九州那幫兄弟最強的地方!”
“九州軍陣,敢稱無敵,敢言大殺四方者,便在於此!”
“一羣蠅營狗苟之輩,還敢覬覦這種軍陣?做夢去吧!”
……
八十萬軍士……
對九大超級勢力每一個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條件。
他們甚至可以給邪天提供八十萬齊天境的天驕!
但天驕?
抱歉,我不需要啊,我需要的就只是面對種魔王依舊敢勇往直前的軍士,至於修爲——凡人我都不介意。
而讓諸般大佬無可奈何的是……
邪天所說的,他們還真就無法反駁。
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的兩百餘軍士修爲如何?
垃圾。
資質如何?
除了那個被殺的陰陽道體尚可,其餘俱都垃圾。
戰力如何?
撇開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的加成不提,也就中下水準。
……
但這種垃圾組成的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何以如此恐怖?
原因,可能就是陸家少主說的——面對種魔王,依舊敢勇往直前。
這不僅僅是勇氣,更是意志堅定的描述。
這種意志已經完全超越了他們所屬的生命層次,在信念一途走到了無法想象的高度——
所以離開先鴻山的瞬間,諸般大佬都忍不住看向先鴻山上空,那顆來到此地不過數千年的,名爲九州的小小星辰。
“他們,到底擁有着怎樣的信念,能讓他們完成如此超越?”
別說他們……
就算已經注視九州界數個時辰的陸老四,都得不到答案。
好在,他還可以問身旁的邪天。
在回答前,邪天先是疑惑地瞥了眼陸老四,言下之意彷彿在說我還以爲你知道。
“我如何能知道?”
“他們只想改變衆生對他們的看法。”
“什麼看法?”
“比如將先鴻山的九州界這句話中的先鴻山去掉。”
“九州界……”陸老四輕喃一聲沒有前綴的這句話,“就,就如此?”
“弱小久了,強大的願望也就更濃烈了。”
“這,這什麼屁話!”
邪天笑了笑,承認自己說的是屁話,隨後輕喃道:“是因爲那些死去的人想看看,這些他們用性命呵護的年輕人,能夠走到哪裡。”
聽到這話……
陸老四的視線下意識地就落在了九州界中的那座雕像之上。
雕像名爲神韶,據說是九州神朝的某個皇帝。
將活着的人的信念,說成死了的人的心願……
邪天這句話所透露出的沉重感,變成了九州界上空的陰雲。
沒多久,陰雲就變成了秋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這纔是適合祭奠的氣氛。
在這種肅穆的氣氛中,又老了不少的老爹,開始了畢生最爲莊重的一次祭祀主持。
九州人想告訴先烈們,他們做了什麼,又有那些人英勇戰死……
每個戰死軍士的名字,都被神姬莊重地刻在了雕像旁的石碑之上。
名字落下的時候……
這些軍士,也就變成了先烈。
“爲何沒有小樹?”
陸老五疑惑地問了一句,轉頭一瞧,才發現邪天和自家四哥早已走遠,便連忙收起觀禮的心情,追了上去。
追上去的他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
“補天環,足以讓你輕輕鬆鬆將鴻蒙萬象體圓滿,你是傻了不成,老二老三那種老貨值得如此?”
陸老五聽得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邪天瞥了眼陸老五,輕輕問道:“那你們爲何會出現在人魔戰場之上?”
“陸家擅戰……”
“然後擅戰的陸家,如何讓自己變成了孤軍?”
“這個……”
“最關鍵的是,變成了孤軍還要死戰……”邪天笑了笑,“命真的不值錢,那捨得用自己的命去買的東西,值。”
說完這話,邪天遠去。
聽得一頭霧水的陸老五納悶問道:“飛揚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陸老四幽幽道,“他的命值。”
“他的命?”
“話說老五,發現你回來之後變傻了?是不是被哪個種魔王打的?”
“四哥,不是我變傻了,是飛揚他變得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好麼!”
……
看不懂邪天的,遠不止陸老五。
浩女,也不幸地成爲其中的一員。
“顥兒,來,坐着說話。”
邪天指了指身旁的石凳,邀請浩女坐了下來。
“夫君,你……”
“你知道麼,頭一次見公子尚,”邪天又指了指自己對面的石凳,“他就坐在那裡。”
浩女一怔,不明所以。
“我當時就很奇怪,這位九天寰宇第一天驕,爲何面對我這個垃圾的時候,還一口一個飛揚兄……”
“可能,可能是情誼所在……”
邪天看向浩女,笑道:“那我補充完整,是一口一個帶着謙卑的飛揚兄。”
“謙卑?”
“對,甚至是畏懼。”
“這,確實很奇怪……”浩女似乎明白了些許,卻又疑惑問道,“那又怎樣?”
“所以我要做的是,讓他不謙卑,不畏懼。”邪天收斂了笑容,輕輕道,“補天環,應該能讓他勇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