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幸村的主治醫生秋山並沒有允許他回家過新年,但卻因爲院方允許親人們在新年期間留在醫院陪伴病人,所以在除夕那天幸村一家便帶着年菜和一堆東西到醫院、向醫院借了電視,和幸村一直待在病房裡度過除夕。
看着電視上的除夕夜特別節目,坐在病牀邊摟着幸村的清美忍不住一邊撫摸着他的頭髮,一邊哀怨地說道:「真懷念之前雪野和沙織來我們家看電視、做跨年倒數的日子,你說是不是,精市?」
抱着和美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幸村一輝無奈地說道,「清美,沙織和雪野她們已經有新家庭了。」
清美用着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這我當然知道,沙織就算了,可是隻要雪野成爲我們家的人後,就可以繼續跟我們一起過年了啊。」
「媽媽,」幸村努力不讓自己的嘴角抽蓄,「要讓雪成爲我們家的人至少也要等到我十八歲才行……」
和美一邊偷笑一邊補充道:「不止喔,從哥哥的追求史來看,應該到了十八歲時還追不到姊姊呢!」說完以後她便和幸村奶奶、清美一起笑了起來,連幸村一輝的臉上也帶有微微的笑意。
正當幸村想要說什麼來反擊時,他的手機卻響了,看到來電顯示後,他馬上露出笑容,並且急急忙忙拿着手機下牀走到收訊較好的窗邊開始講電話。
看見他這個樣子,大家不用猜都知道打電話來的是誰,所以清美便在爲他披上外套後就坐到和美的旁邊笑着問道:「和美如果待在這裡很無聊的話,要不要媽媽打電話給弦一郎、請他帶妳去神社參拜?」
「不用了,」和美搖了搖頭,並且露出了笑容,「在這裡跟大家一起看電視或者跟哥哥借素描簿來畫畫就好,反正現在最重要的是陪哥哥!」
看了一眼邊講手機邊露出溫柔笑容的幸村,清美故意哼了一聲,「他現在正和雪野講電話,估計連我們不見了都不會發現。真是,明明就知道娶雪野還是要經過榊家的同意的,現在居然還纏着人家講電話,就不怕到時候榊先生他們故意找他麻煩嗎?」
反正沙織伯母那麼怕您,即使榊伯父不同意也不行,所以哥哥纔會這樣有恃無恐的……和美在心裡吐槽道。
聽到她們的談話,幸村一輝那原本帶有笑意的臉垮了下來,「和美要去的話我帶她去就好了,不需要特地去麻煩弦一郎,真田家說不定也有他們自己的活動。」
「打電話問一下不就好了嗎?」清美不以爲然地說完後,便馬上用手機撥了通電話到真田家,並且在等待電話接通期間笑着親了下他的臉讓他消氣。
看到他們兩個的互動,和美忍不住滿頭黑線。媽媽,拜託一下,我都還沒有說我要不要去,您爲什麼就打電話了?!還有爸爸,能不能請您堅持立場,不要只是因爲媽媽的一個吻就臉紅、軟化態度,您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十幾年了怎麼還會臉紅?!您這樣一直被媽媽吃得死死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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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神社的路上,和美滿臉歉意地對特意爲她出門的真田說道:「對不起,弦一郎哥哥,我還沒來的及阻止,媽媽就打電話到你們家了。」
「沒事,在清美伯母打電話過來前,我媽媽就有問我要不要找妳和其它人一起去參拜,所以妳不用介意。」
真田很努力不讓她聽出自己語氣中的心虛,因爲當初美代子的原話是,“弦一郎,不要每年除夕都像個老頭子一樣待在家裡,偶爾做做年輕人會做的事,到神社去參拜和倒數也好……啊,只准你邀和美一起去,不要老是和你的那些社團同學在一起,要不然媽媽可是會擔心你的性向的!”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伸手扶額。誰可以告訴我,爲什麼雖然和美沒跟雪野學到這種同性相愛的觀念,但卻換成媽媽學到了呢?!
「真是的,真希望媽媽的熱情只用在哥哥身上就好了,反正哥哥也很享受…哈嚏……」用手帕擦了擦鼻子、並且將它收進大衣口袋裡後,和美便用着沒和真田相牽的手拉緊了大衣領口,然後將大半張臉捂得嚴實。
看見她這個樣子,真田忽然停下腳步,一邊解下自己的圍巾圍到她的脖子上,一邊皺起眉頭訓斥道:「氣象預報裡明明有說最近天氣很冷,怎麼不穿多一點再出來?」
「因爲是坐爸爸的車到醫院的,而且醫院裡又有暖氣,所以出門時就忘了穿多一點了嘛。」和美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而且雖然哥哥那邊有圍巾,可是那是姊姊織給他的,如果我跟他借來用的話,我之後的日子會很悽慘的!」
想起幸村那將雪野送的東西看得比什麼還要重要、其它人都碰不得的個性,滿頭黑線的真田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這樣,以後就自己將圍巾或手套帶好,沒有的話就請雪野織給妳。」
你確定我真的這麼要求的話不會被哥哥給丟入神奈川的海里嗎,弦一郎哥哥?!雖然是這樣腹誹,不過和美只是向他點點頭,並且開心地用臉磨蹭着他那和自己的淺粉色大衣十分不搭的黑色圍巾,「謝謝你,弦一郎哥哥,真的暖和多了。」
「這沒什麼。」聽到她這麼說,真田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根,只不過看到她被凍的發紅的手,他又皺起了眉頭,並且開始動手脫下自己的手套。
和美連忙阻止他,「不用這樣,姊姊說過了,對你和哥哥這些打網球的人來說手是很重要的!」
真田並沒有理會她,只是將剛脫下來的左手手套強硬地戴到她的手上,然後開始脫下自己的另一隻手套。
「這樣就好了!」和美緊緊抓住他的手,然後對着露出不解神情的他笑着說道,「反正之後弦一郎哥哥還是會牽我的手嘛,所以右手戴不戴手套也沒關係,對吧。」
「和美,別胡鬧了……」
「我纔沒有胡鬧!好了,我們快點走啦,要不然就無法在倒數前趕到神社了!」和美一邊說,一邊拉着他繼續往前走。直到他無奈地跟上自己的步伐後,她才改爲摟着他的手,並且用着得意的笑容說道,「之前在漫畫上看到時我就想試試了,男生和女生各戴着一隻手套、而沒戴着手套的那隻手則是互相牽着……呵呵,哥哥一定很羨慕,雖然姊姊的手很冷而且她又懶得戴手套,可是哥哥從來都無法成功騙她跟他這麼做!」
雖然覺得她的話聽起來很奇怪,但真田卻難得地沒有與她爭辯,或者是說些讓她別再看太多漫畫這類的話,只是繼續往前走,並且緊緊握着她的手、希望早點讓它溫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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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雪野已經從護理站那裡回來後,和美便從沙發上跳下來,並且拿了顆人家送給幸村的蘋果到她的面前,「姊姊,妳現在有空嗎,能請妳幫我將蘋果削成兔子形狀的嗎?」
原本正在和坐在病牀邊椅子上的真田討論部務的幸村忽然轉過頭來看向她們兩個,「和美,雪她很忙,要吃自己去削。」
「沒關係的,精市,再說讓和美動刀我也不放心。」雪野對他笑了一下,然後便看向一旁的真田,「真田呢,你也要吃嗎?」
因爲這次真田是在送和美來醫院時順便來跟幸村討論部務、並不是和柳他們一起約好來探望幸村的,所以現在病房裡只有幸村兄妹倆,以及真田和她自己的,所以她並不排斥爲他們服務,反正最多隻要削三人份而已。
看了一眼幸村,發現他並不介意後,真田纔對她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妳了。」
看見她就這樣拿了兩顆蘋果走到一旁的流理臺,堅定支持自家哥哥的和美一邊跟着她、一邊露出不滿的神情,「姊姊偏心,只問弦一郎哥哥沒問哥哥!」
「放心吧,和美,要偏心我也不會對真田偏心的,因爲他一定不會發現的,偏心也是白搭。」雪野笑着拍了拍她的頭,然後便開始洗蘋果了,「精市他現在不能進食,因爲半個小時後會有醫生過來做檢查。」
「檢查,什麼檢查?」和美不解地問道。
雪野一邊削蘋果,一邊回答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要檢查看看藥物治療的效果怎麼樣。」說完之後,她便將削好的蘋果連盤子遞給了她。
聽到她這麼說,和美的心情開始低落了起來,只能食不知味地咀嚼着那盤蘋果。
在將真田的那份蘋果交給他後,雪野便對幸村提醒道:「精市,該去換衣服了,再過一會醫生就來了。」
「嗯。」幸村馬上笑着拿起擺在一旁的病號服下牀,並且到廁所那裡去換衣服。
等到他換好衣服出來後沒多久,替他做檢查的橋本醫生和護士已經敲門進來了。聽從醫生的話躺到牀上後,他便笑着對站在一旁的真田說道:「真田,我做檢查時你們會很無聊的,你還是帶雪跟和美到別的地方逛逛吧,過會再回來吧。」
真田還來不及說什麼,早就聽護士說過檢查內容的雪野便已經蹲到牀邊與他平視,並且握住他的手說道:「不行,我們都走了的話,橋本醫生會很困擾的。」
「水無月君說的沒錯。」橋本點了點頭,並且從護士的手上接過穿刺用的針管,然後對着皺着眉站的真田說道,「那位同學,你還是帶幸村君的妹妹出去好了,我怕她待會可能會嚇到。」
真是,每個人都老愛把我當作小孩子,哥哥也是,現在連醫生也是!!聽到他這麼說,原本還愣愣地站在一旁的和美不服氣地開口說道:「不需要麻煩了,我不會被嚇到的。」
看見她露出堅定的表情,橋本便不再勸說,只是低頭對着幸村說道:「幸村君,我們現在開始要做腰椎穿刺了,請你放鬆身體。」
幸村無奈地望向雪野,看見她仍是對自己笑着,他也只能回握她的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請開始吧,橋本醫生。」
「好,那首先先開始消毒。」說完之後,橋本身旁的護士便拿着沾了酒精的棉花開始擦着他的背。等到消毒完畢後,橋本便拿起針筒對着他的腰椎,而護士也走到牀尾抓住他的腳踝,「現在要開始打針了,可能會有點痛,請幸村君放輕鬆。」
看見醫生在讓他深呼吸後便將針插入他的身體,而他也痛到曲起了身體、全身發抖,臉上還出現痛苦的表情,從沒遇過這副場景的和美忍不住退後了幾步,並且需要用手緊緊捂住嘴才能不發出聲音。
查覺她的異樣,真田連忙將她抱起,並且將她帶出病房外,以免影響醫生他們做檢查。
一到了走廊上後,和美便馬上緊緊抱着他,並且將臉埋在他的腹部,「對不起,可是看到哥哥那個樣子,我還是忍不住…害怕了起來……」
「沒事,我也一樣。」真田有些笨拙地拍她的背安撫着。
「可是姊姊她……」
和美的話還沒說完,橋本和護士已經拿着檢查工具和試管出來了,而病房內也傳出幸村虛弱的聲音,「看來待會要向和美道歉呢,剛剛應該嚇到她了吧……」
不是,該道歉的是我,明明就是我自己愛逞強……正當她想要進去道歉時,幸村的聲音又響起了,「當然,我也要向雪道歉。」
「不需要喔,」雪野的聲音聽起來意外地輕鬆,「我知道插針的畫面很可怕,所以剛剛一直研究精市的臉,完全沒有被嚇到。話說精市真的長得很漂亮呢,一點瑕疵也沒有!」
幸村輕輕笑了幾聲,「謝謝妳的誇獎。」
「不過看精市你剛剛的樣子,讓我忍不住考慮起以後到底生小孩的事了,因爲聽說分娩會比你剛剛更痛、痛得時間也比較長。」
「那雪別生了,我剛剛已經很痛了。」
「精市,如果被我未來的丈夫聽到,他會恨你的喔。」
聽到他們兩個的笑聲,原本還在着急要進去道歉的和美心情平復了下來,並且拉着神情也放鬆不少的真田走到走廊邊的椅子上坐下,「弦一郎哥哥,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談情說愛、晚點再進去好了。」
雖然因爲聽到二年級的她用那個詞而滿頭黑線,但真田卻也無法反駁,只是擡起手來拍了拍她的頭,「妳現在…好點了嗎?」
「嗯,只是覺得姊姊好厲害,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能用她獨特的方式讓哥哥高興起來。」
她那已經叫奇怪了!!真田抽了抽嘴角,「妳原本的樣子就很好了,而且,我相信如果現在是妳在安慰幸村的話,他也會高興的。」
雖然知道高興的程度還是有所不同,但是聽到他這麼說,和美的心還是溫暖了起來。她緩緩地靠到他的身上,並且閉上了眼睛,專注感受着這個動作所帶給自己的安心感覺。
由於她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以爲她睡着的真田便輕輕將她的頭移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後小心地脫下外套蓋到她的身上。
因爲他之後便閉上眼睛開始冥想,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枕在他腿上的和美正緊緊抓着他的外套,嘴角也上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