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 我好緊張,怎麼辦?!」一從化妝鏡看見雪野進來了休息室,和美馬上對着身後焦慮地說道。
雪野還來不及回答, 跟着她一起進來的幸村已經用着調侃的聲音先一步開了口:「和美不是昨天已經纏着媽媽跟妳睡覺, 還讓媽媽陪妳大哭了一場了嗎, 怎麼還會緊張呢?」
可惡的哥哥, 早知道昨天我應該纏着姊姊、讓你獨守空閨纔對!!看見自己的伴娘奈緒子跟化妝師、婚紗公司的人都露在一旁偷笑, 有些惱羞成怒的和美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鏡中的他一眼。
「和美,妳可別生氣了,」看見她這個樣子, 雪野連忙上前去握着她的手,並且對她露出微笑,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 一定要一直笑着才行喔。」
她的話讓和美馬上將幸村的事拋到腦後, 然後緊緊回握着她的手,「姊姊, 妳在嫁給哥哥的那一天也很緊張嗎?」
「是挺緊張的,甚至還想找各種藉口賴在休息室不想出去呢。」說到這裡,雪野忽然笑了幾聲,隨後才繼續說道,「只不過後來想想, 若真的拖延了時間, 一定會拂了精市還有爸爸媽媽們的面子, 而且那時候我也在擔心說不定精市會忽然在最後一刻想通了我的本性而後悔娶我, 所以便想趁着他還來不及做什麼之前趕緊把婚結一結, 這樣至少能拖一陣子。」
這時候幸村突然走到她的後面抱住她,然後親暱地在她耳邊用着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怎麼會在那邊瞎擔心呢, 那時候我明明已經很清楚地表明我想要娶雪的心意了,雪難道忘了嗎,在婚禮舉行前的一個星期,我們…明明還在妳房間……」
「總而言之!」已經滿臉通紅的雪野忍不住大喊出聲掩蓋他之後的話,「和美妳不要太擔心,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還有奈緒子和美代子伯母在,媽媽和我也會幫忙的。」
看見她在一口氣說完後便低頭大口喘氣的有趣模樣,原本精神還有些緊繃的和美總算放鬆了許多,並且也跟着奈緒子她們笑了幾聲,只不過在無意間擡頭看到自家哥哥對自己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明顯是在向自己傳達“妳居然當着我的面欺負我的雪,妳還想活嗎”這個訊息,讓她忍不住緊張地抖了抖。
雖然很想直接回他一句“你家老婆會這樣還不是你害的”,但是想起待會就是婚宴,而他和那羣和真田同輩的賓客百分之百會起鬨說要玩遊戲、趁機惡整真田,所以她便立刻將那句話給吞了回去,以免自家哥哥會加重惡整的手段。
「對了,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剛纔的想法讓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並且下意識叫了出來,等到回過神後,她便緊緊咬着下脣,讓化妝師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和美,妳怎麼了嗎?」因爲她的喊叫而擡起頭來的雪野有些尷尬地問道。
和美並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握着她的手,努力裝出一個非常誠懇的哀求表情,順便向她示意她身後的幸村。
看見她這個樣子,雪野馬上轉過身對幸村說她擔心自家父母們會照顧不過來三個小孩、希望他能到會場去看看。
早就注意到她們剛剛眼神交流的幸村並沒有直接戳破,反而順着她們的意離開,只是在離開前哄着雪野當着外人的面給他一個深吻。
確認他真的沒在門外逗留後,雪野便將休息室的門鎖上,然後頂着因爲接吻的關係而紅透的臉走回和美身邊,並且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道:「和美,現在可以說是什麼事了吧。」
「是這樣的,」和美努力壓抑下笑意,並且重新露出剛剛的哀求表情,「姊姊妳也曉得前幾年柳學長他們在他們婚禮上的遭遇,所以……妳可不可不要讓哥哥在待會加入惡整的行列啊?」
由於在自己的婚禮上被用計砸了兩大盤奶油,之後還被衆人給灌醉,整個新婚夜都是處於十分不舒服的昏睡狀態,睚眥必報的幸村當然不會善罷罷休。
表面上他像是完全不介意一樣,讓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大家以爲他因爲總算如願娶到雪野的關係而不會去計較婚禮的事,直到不二成爲他們那一輩的網球選手中第三個結婚的人,並且在婚宴上因爲幸村用計而被砸了四大盤奶油,最後還醉得比當初的他還要厲害、連走路都無法自己走,所有人才意識到幸村並不是不計較,而是他連報仇都很有耐心和原則: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就加倍討回來;你在什麼地方讓我吃鱉,我就在什麼地方報復回去!
自此之後,和他們同輩的立海人士或外校人士都會在結婚前夕都會糾結一番,不知道該不該邀請幸村他們夫婦倆,只是最後都被那些已經遭受報復的人和絕對逃不過的原立海人士給脅迫,不得不含淚發給他們邀請函。
而在那之後,還不死心的他們便會開始打聽幸村的行蹤,然後找個幸村不在的時候去拜訪雪野,希望她能夠制止幸村,因爲他們後來有去詢問他們之中第二個結婚、婚禮還十分和諧地結束的跡部,這才從詩帆那裡得知是雪野求情的關係、跡部纔沒慘遭幸村毒手,只不過後來雪野卻沒有再答應任何一個人,包括原立海人士。
「這個,有點困難……」聽到她的請求,雪野面露爲難地說道。
當初在得知幸村打算在跡部的婚禮上算計他時,身爲詩帆好友的她便開口向幸村求情,雖然之後他是答應了沒錯,但作爲“補償他當時所受的委屈”的交換,在參加完跡部和詩帆婚禮回家後,她便在牀上被他折騰了整晚,隔天差點下不了牀不說,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裡她還必須頂着大熱天穿着高領的衣服。所以在那之後,她便沒再幫人求情過了,畢竟她確信原立海人士早就已經習慣了幸村的手段、絕對不會被打擊到,而至於那些她不怎麼熟的外校人士,她可不想爲了他們而苦了自己。
「爲什麼不行,」不懂她內心想法的和美連忙搖晃着她的手,「哥哥不是最聽姊姊的話的嗎?」
聽是聽啦,只是……滿頭黑線的雪野在這時候蹲了下來,並且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這次不行,畢竟妳可是精市疼愛了那麼久的妹妹,雖然他嘴上沒說,但相信他也是捨不得妳就這樣嫁人的,所以讓他砸真田幾盤奶油、灌他幾杯酒也不爲過喔。而且昨天我還聽到妳爸爸特別和精市交代類似奶油記得多砸幾盤這些話,所以就讓精市這麼做吧,算是讓爸爸開開心、消消氣!」
想起幸村一輝最近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和美也有些難過,過了好一會後,她才默默地點了點頭。看見她這樣子,雪野也只能重新站起,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
過沒多久,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雪野連忙跑去開門,在看到來人是真田後,她便回頭向和美說了一聲,隨後便離開了休息室,而奈緒子也邊笑邊將化妝師和婚紗公司的人招呼到角落。
「怎麼了嗎?」看見自己的新娘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真田便伸手握住她的手,放低音量問道。
看着他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手,以及感覺到從手上所傳來的他的溫度,和美連忙搖了搖頭,並且擡起頭來對他露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沒什麼,只是怕待會出糗,讓弦一在你同事面前丟臉。」
「別想太多,我都會在一旁陪着妳的。」與她對視了好一會後,真田突然別過頭去,並且開口說道,「對了,剛剛忘了說了,妳…今天看起來真的很漂亮……」
應該是誰告訴弦一說一定要對新娘說這句話的吧,真是……看見不擅情話的他的耳根已經完全紅了,和美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並且站了起來抱住他,將頭靠他的胸前。
「真田君,和美嘴上的口紅是可以吃的那種喔,」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門邊的奈緒子等人努力憋着笑對着他們說道,「而且我們這邊也有卸妝液,所以你如果沾到口紅我們也可以處理,不過請你們快一點,至少讓我們能在婚禮開始前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幫和美補妝。」
臉已經紅到不行的和美咬牙切齒地瞪了眼很快就被奈緒子關上的門後,便擡起頭來看向臉紅程度和她不相上下的真田,有些尷尬地說道:「弦一,奈緒子她其實挺愛開玩笑的……」
「沒關係,其實…我本來也有那個意思,現在知道不會影響就好……」
他的話讓和美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意思?」
真田沒有回答,只是擡起手來扶着她的頭,隨後便低下頭用脣輕輕碰了她的脣一下,再一下,再一下,直到她擡起手來摟住自己的脖子後,他才深深地吻住她,手也從她的後腦往下移到她的背上撫摸着,
過了好一會後,他才咬着牙離開她的脣,改爲緊緊抱着她,並且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以後,我會努力讓妳幸福的……」
無預警地他這麼說,和美的眼眶熱了起來,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出來,所以她只是緊緊回抱住他,並且用力在他懷中點頭。
我從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因爲從你告訴我你也喜歡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十分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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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聽到小寶寶的聲音了!」原本小心趴在和美的肚子上的嘉月在這時擡起頭來,一臉興奮地對她說道,「聽媽媽說姑姑肚子裡的小寶寶是個弟弟對不對?」
和美便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嗯,而且再過四個月嘉月就能夠見到他了喔。」
在和真田結婚一年後,和美便懷孕了,這讓真田家的人都很高興,而和美雖然也很開心和真田有了愛的結晶,但是由於在被診出懷孕後便被美代子禁止做家務和畫她最喜歡的油畫後,她便因爲無聊而有些鬱悶了起來,只能要求幸村和雪野常常把他們家的三個小孩送到真田家來陪他,而想和自家妻子多點相處時間的幸村也很爽快地答應了,有時候還親自開車送三個小孩到真田家。
「對喔,」聽到她這麼說,嘉月卻忽然悶悶不樂了起來,「姑姑的弟弟和柳生伯伯家的妹妹大概是在同個時候出生……」
「呃,這樣有什麼不好嗎?」和美不解地問道。
「也不是……」猶豫了好久,嘉月纔開口說道,「只是自從聽奶奶說過爸爸媽媽的戀愛故事後,就很羨慕那些父母是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可是爸爸媽媽他們又比那些叔叔伯伯們結婚得早,我們三個人中也只有真星有着奈留這個同齡的異性玩伴而已,所以……」
跟以前的我…好像……看着她扁着嘴抱怨的模樣,和美不由得對着坐在自己身旁、時不時用言語指導在後院打球的真田微笑,隨後才笑着對嘉月說道:「這樣也沒關係啊,妳看姑姑跟姑夫不也是相差了五歲,我們不是也過得好好的嗎?」
「哥哥說不定沒有關係,可是我是女生,叔叔伯伯們根本沒有年紀比我大的兒子……」說到這裡,嘉月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等一下,我怎麼忘了,雖然相差了十三歲,但還有左助哥哥!」
因爲嘉月長得很像雪野的關係,所以除了幸村、沙織外,連左助都對她特別好,而嘉月也很喜歡這個很照顧她、對她幾乎有求必應的大哥哥。
看見她的臉上再度出現興奮的神色,和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雖然說懂得舉一反三、以此類推是好事,可是居然能從五歲推到十三歲,嘉月妳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這時候玄關突然傳來了左助的聲音,嘉月便馬上站了起來,然後笑着對和美說道:「姑姑,我先去找左助哥哥了!」說完之後,她便很開心地離開了。
「真是……」
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和美好笑地搖了搖頭,隨後便轉過頭來靠到真田的身上,「弦一……」
「怎麼了,」真田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覆在她的肚子上,「孩子又鬧妳了?」
和美笑着用臉磨蹭着他的胸膛:「不是,我只是覺得喜歡上弦一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我們這樣…真的很好呢……」即使不是青梅竹馬,即使不像哥哥和姊姊一樣有着那麼多共同回憶,但還是很好,每天都能見到彼此、擁抱對方,每個月像情侶一樣約會一次,而現在還有了孩子……
沉默了好一會,真田才滿頭黑線地開口說道:「我們這樣是很好,只是妳剛剛不該對嘉月說那些話的。」
「爲什麼?」和美不解地擡起頭來,只不過卻看到自家丈夫並沒有看着自己,反而直直看向後院。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發現輝日和真星已經放下了球拍,前者甚至頂着不輸給幸村的燦爛笑容走向她,「姑姑,您剛剛是不是和小月說了不該說的話呢?」
救命,我怎麼忘了最喜歡玩雙重標準的哥哥根本完全禁止任何和幸村家沒血緣的男性靠近嘉月的這件事呢!!滿頭黑線的和美忍不住挪了挪位子、躲到真田的身後,然後尷尬地對輝日打哈哈:「輝日,我剛剛只是跟嘉月開玩笑的……」
「唔,好難判斷姑姑是不是在忽悠我喔,我看還是回去跟爸爸說說,讓爸爸去判斷姑姑是不是在開玩笑好了。」故作煩惱地搖了搖頭後,輝日便轉頭對真星說道,「真星,練習先暫停一下,我們先去把小月帶回來,有必要的話就直接帶回家。」
「好的,哥哥。」真星馬上以最快速度收拾好網球包,並且跟着他一起離開去找嘉月了。
「嗚,輝日那孩子的氣勢跟哥哥越來越像了,好恐怖……」在他們兩個走後,和美馬上哭喪着臉撲到真田的懷中,「弦一,如果輝日回家真的像哥哥那個女控告狀怎麼辦?」
最多隻是幸村不敢再讓嘉月來我們家,然後每次見面我都被幸村抓去滅五感罷了……嘆了口氣後,真田便擡起手來撫着她的背,故作鎮定地對她說道:「沒事的,不管怎麼樣我都陪妳的。」
雖然說他的話讓和美再次確認自己一定會被自家哥哥給整死,但她還是微笑着點了點頭,並且緊緊地抱住他。
不論什麼時候都一直在一起,直至生命的最終,這樣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