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蓮不由得冷哼: 哼!別以爲她不知曉皇后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她馬玉蓮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不知事、不明事的地步。
只是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宮晏中爲她的珍珍指婚,讓人無法拒絕她的‘好意’。何況還有北齊太子的承認對珍珍的傾心,這事便是水到渠成,成了無法更改的事兒了。此時,再聖旨一下,改變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唉,真的應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啊。終是沒有想到珍珍的命運竟是遠嫁北齊,她可不指望她的女兒在北齊會成爲正妃,有朝一日會成北齊的國母。
只希望,那個人不會委屈了她的女兒纔是,能像他所說的那般給她側妃的名分,那她就感激不盡了。不求相濡以沫的相守,只希望相敬如賓的平安安好。
柳珍珍望着母親呆愣的神情,便知道她的不甘及無奈。眼角的皺紋有些明顯,歲月在她的臉上也留下了點點的痕跡,哪怕是再好的裝束,也遮掩不住她的年紀來。 想想,孃親已有五十有二了,曾經的強勢、美麗早已不再,略微的一看,母親都有些年邁了。
想想,孃親的不甘,她也是理解的。而她,又怎麼可能沒有半句的怨言,她嫁誰都是可以的,只是不想遠嫁淮城,離他太遠。
想想, 以後怕是連見上那個人的機會都沒有了吧。而她也該早聽母親的話的,哪怕是進宮爲妃,她也呆在這淮城吧。
她也明白她一旦入了宮門,哪會這般的輕鬆愜意、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了呢。
但至少還呆在這淮城,還可以聽到他的消息,以慰藉她的心。
可如今,想要再見,竟是海角天涯了。她澄澈的眼眸閃過悔恨,白皙美麗的臉頰,溫和不再,擡頭意味不明的望着那個在西王爺懷裡的三姐,秀眉微皺。
她從小和幾個姐妹就不怎麼親近,她自小便心思深沉,性子安靜,不喜說話,自然和幾個姐妹都不怎麼親熱。哪怕面對一母同胞的大姐柳晴兒,也沒有多話可談。
可也知道她此時的指婚,估計是和三姐脫不了關係吧。畢竟,三姐和她出去了好久,談了什麼,無人知曉。皇后回來,便爲她指婚,想想事情便透着蹊蹺,想不和她扯上關係,都有些說服不了自己。
她性子安靜,但不表示她傻,相反她極聰明,只是這些年都很好的掩飾了起來。畢竟她想要的不是大富大貴,也不是擁有高高在上的身份。自會收斂芳華,讓人忘懷淮城還有那麼一個女子的存在,以至於可以默默的守候着他。
若不是曾經的年少輕狂,她怎會頂着‘淮城第一美女’的光環,無法擺脫呢。若是沒有這層關懷,她只會默默無聞的被人遺忘。
想想,那該多好啊,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幾個不知趣的人想要來求親,她只得出來,說着無情的話語:“小女子不喜您這樣的……”
此話一出,便流傳出相府四小姐柳珍珍清高、狂妄,看不起任何人……
呵,她知曉後,自是一笑置之。她要的一直是那個冰冷且花心的男子的另眼相看,僅此而已。
當她意識到她的愛戀時,便婉拒了好幾人的求親,更把她所有的才華都很好的收斂了起來,既不顯得平庸,也不顯得張揚。
就這樣,她已經16歲了,開春之後,她也是17歲的芳齡,再不是可以隨意的蹉跎年歲的人。殷朝大多16歲的女子都已成親生子,可爲了他,她都一一的拒絕。
可他呢,不但
不知道她喜歡他,還無視她的存在,甚至是有些鄙夷她的平庸、毫無特點的相貌及碌碌無爲、毫無半點的才華。
的確,她雖不是傾國傾城,但自認美麗還在,他怎麼就不知道她對他的心意呢,還視若無睹的繼續在她的面前花前月下,刺激她每一個心靈呢。
難道他不知道她喜歡他嗎?
若是不知,那他還記得三年前,她就對他表明了心意。當時的她紅着臉頰的模樣,讓人感嘆。他既知如此,怎可這般一次次的傷害她,讓她難受至極呢。
那個時候她忘記了她的身份、忘記了母親的教誨:女子要溫婉、要矜持。可她卻膽大的向他表白,摒棄了殷朝女子的羞澀、怯弱,膽大的令她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應該不是她吧?
可她錯了,那的確是她,膽大任性的令她都不由得有些莞爾。而她還清晰的記得他是怎麼說的:“我不怎麼喜歡胸小、又醜的女人。可惜了,你還是他的女兒……”
聽到此話的柳珍珍,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低垂着頭,再是不敢擡起頭。良久,周圍寂靜極了。柳珍珍有些不安的再擡起了頭時,哪裡還有他瀟灑俊逸的身影存在呢。
她沮喪的神情是如此的低落、如此的黯然。懊惱他爲何把話說的那般的露骨,那般的無關緊要,以此來傷害她,至深呢。
可他不知的是當她聽到這話的她不是最心痛的時候,而是他的表情,還記得他一臉的鄙夷及不屑,漫不經心的神情,想想便讓人生恨。
那樣漫不經心的模樣,輕佻的以爲她就像是妓女一樣,對她說話毫不顧忌。
這纔是最傷心的,似乎在嘲諷她淮城第一美女也不過爾耳,也許還比不得他認識的花坊中的女子般嬌媚、柔軟的想要他時刻去關注,他喜歡的一切特徵,那些女子都有。
要說不傷心,那是假的。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麼能長時間的隱藏心事呢。然,纔會有三年前她的表明心意,纔會有每每想起那一刻時,心便不受控制的疼起來,窒息的令她難受。
終於,在她十四歲時,她的母親發現了她的心事,勸解着她,讓她最好死了這條心。只因他的父親是紫易,是他們柳府對立的人,絕不能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擡起頭,像是突然明白什麼似地,醒悟的模樣嚇壞了孃親。可是,那刻她已經管不了孃親驚嚇的模樣了……
那是因爲他想起了那句話:可惜的是,你是他的女兒。
原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不是她有多麼的醜,身材有多麼的糟糕,而是他們的身份,註定了他們的緣分,僅此而已。
她是柳義正的女兒,而他是紫易的兒子,如此便註定了他們永遠也不會在一起的事實。
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又像是不甘心似地,不想就這樣放棄。母親見她呆愣愣的點頭,又搖頭的。追問下她是否明白此中各意,緊張的模樣甚是害怕。
她毫無意識般的點頭,母親欣喜若狂的以爲是她答應,沒有注意到女兒根本和她就不在一個問題上。
孃親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而她的心緒早已不知飄去了何方。 孃親話裡話外都透露着讓她進宮選秀爲妃的意思,她回神,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
說宮中有姐姐,的確姐姐進宮多年,一直盛寵不衰,母親倒也是不再提及此事。畢竟母親也知道自己是一個極有分寸的人,絕不會做什麼讓她傷心之事。
她的
婚事便這樣一直拖拉至此,可如今,姐姐已經瘋癲,榮寵不再,瞧着她的婚事在即,想要再見到他,便是難上加難。
只是,有些想不通三姐爲何會和皇后勾結在一起?一起來對付她的。
她深信三姐她定是知曉她的心意的,既如此,還怎麼開口讓皇后對她的婚事指手畫腳,讓她痛其一生,終不快樂呢。
看來,她務必要見她一面,若真是如此,她不介意在她離去時,搞出一些事端來。她柳珍珍雖不爭強好勝,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軟柿子。
柳玥無語的望着身邊這個順杆爬的男人,不想去理會他的無恥,眼神若有似無的望着他。似乎在否定他的話語,那模樣似在說真不知是他修來的福氣,還是自己倒黴嫁給了他。
居然還如此不要臉的說她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嫁了他,活該那些人嫉妒。
不想再吐槽他的無恥程度,人也任由他摟着,清麗的臉上若有所思,清麗的眼眸深處深深似海,難猜其深意來。
舞姬不知什麼時候已退下,沒有了舞樂的喧囂,倒也寂靜。衆人都以爲晚宴就這般結束,一個個都望着坐在臺上的上座的皇上南宮離,期待的眼神不言而喻。
南宮離露出明澈的笑意,意味不明的望着對面如此恩愛的二人,低聲開口道:“朕記得七弟也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爲南宮家開枝散葉了。只是,想起七妹前些日子因傷着身子,孕育孩子還得過些日子才行,朕見北齊公主蕭屛屏倒是和你不錯,你……”
南宮熙頭未擡,把頭埋在柳玥的頸間,嗅其芬芳,看她在他的懷裡左右的躲閃他的打鬧,甚是覺得有趣。若不是她眼中的不滿如此的明顯,他定會樂此不疲的繼續其中的樂趣。
擡起了頭,一本正經的打斷他未完的話語,毫不客氣的反駁道:“本王的王妃善妒,不喜臣弟的府裡有太多的女人。以前的,她可以既往不咎,不予追究。可迎娶她之後,就不能再納妾了……再說,九弟的府中不是隻有一個側妃,後院空闊的很。那個公主正好給他,填充王府的後院了。再說,爲南宮家開枝散葉的人也不是臣弟一人,九弟他不是也有責任爲南宮家開枝散葉麼?”
南宮熙說的一本正經,邪魅的臉上一片認真,倒真像是那麼一回事,令人無從反駁其真假來。只是,他的話一出,不僅幾人呆住了,就連所有的官員家眷都呆住了。最後的反問,更是直接明瞭,讓人無法說出半句的不是來。
西王爺這是怎麼了?是在間接的承認西王妃的地位?
要知道,淮城有一句童謠說的極好:西王爺,長得好;娶個夫人是病澇,不迎娶、不拜堂、不回門,這樣的夫人,還算不算,算不算……
西王自是知曉這樣一首耳熟能詳的童謠,可他沒有出面去闢謠這樣的一首童謠,自然以訛傳訛的以爲西王是不在乎那個不受待見的三小姐的,賭坊間都已下注賭西王何時會休了王妃,聽說賭注已經高達千兩黃金,不可謂不大。
此時,西王的一句‘本王的王妃善妒’,不僅僅是在承認她的地位,還在意她所在意的。只是,因爲她善妒,所有西王他以後不再納妾。
是這個意思嗎?是他們所聽到的意思嗎?幾個交好的官員面面相覷的,左右張望,見同僚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只得無奈的接受事實。
那他們先前的賭注是不是輸了? 啊,本想着去贏一些金銀的,哪裡知道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