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女兒們,提前就離開了國寺。
他們一一的向太后與皇報道別後,便踏上了歸途。
相思倒是想要忍住來着,可是總歸是想要一步三回頭,好好的再看一看蒼南的面容。
畢竟,待太后回到京城中,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行了,別看了。”陳靜催促着相思,“弄得依依惜別,我們看着都有點受不了了。”
相思實在是太有戲,那雙大眼睛忽閃着,寫盡了不想要分別的難受勁。
“我也不想啊。”相思悶悶的回道,“可是一想到,要有好久都不能見到王爺,我的心裡苦啊。”
陳靜掩脣一笑,便帶着相思往一輛雙人轎上走去。
陳家大有要在京城紮根的模樣,令對“禮”字相當崇敬的文人,趨之若鶩,但像是門家那樣的武將則是相當的不屑,無論是在哪裡都會挑釁着陳家。
就算是陳家的人不上朝堂,他們也有辦法讓陳家人尷尬的下不來臺。
但於世人的眼中,是不是顯得門家太小氣了?
他們一回到府上,就聽說門家的子弟故意跑到陳旭的詩會上鬧了一場,說是陳旭只知風花雪月,不知報效國家。
聽到這句話,相思倒是冷冷一笑。
報效國家?武將就會了?
他們一頭熱的往前衝,有沒有想過,凡事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當然,他們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陳旭的小心臟很塞得慌,又不好在家人的面前表現,相思與陳靜歸來,倒是給他一個很好的排解空間,見他在相思的房中盤膝而坐,真的是將相思當成了自己的妹妹,絕對不是外人。
“哥,注意姿態。”陳靜不得不提醒着陳旭,縱然是在相思的面前,也要保持好良好的形象啊。
雖然說……他們現在是兄妹,但從前並不是啊。
陳旭帶着幾分抱怨的神情,瞄了陳靜一眼,“妹子,我的心裡難過呀,竟然被武人搶白而不知如何回擊。”
話說,正是因爲陳旭覺得門家的人說得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寫詩,作賦,不就是風花雪月嗎?
相思口渴,擺了擺手,侍女就爲她倒了杯茶水來。
“哥,門家人前去挑釁的時候,你笑了嗎?”相思的問題是相當的刁鑽,聽得陳旭一愣,完全沒有理解上去。
陳靜也愣愣的看着相思,顯然也是同樣的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哥,當時門家挑釁之時,你沒有辦法真的去反駁,有沒有保持着微笑?”相思終於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人,他們倒是聽懂了。
“注意,我不是沒有辦法去反駁,只是因爲門家胡攪蠻纏,無法反駁。”陳旭覺得無論自己怎麼說,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就是,沒有“駁”。
“笑了。”陳旭泄氣的向相思點了個頭,便抓起一旁的空茶杯,竟見裡面是沒有半滴落茶,可憐兮兮的看向相思身邊的侍女。
他今兒受到的實在是太多了,怎麼連相思身邊的侍女好像都不怎麼選購着他似的,連
一口水都不肯給喝?
相思完全沒有注意到陳旭的神情,而是放下了茶杯,緩道,“笑了就好,那個時候,笑的人才佔了理,那是大度。”
起碼,以相思的理解,就是這樣的。
陳旭訕訕一笑,其實,當時的他也是這樣想的,因爲門家人實在是不好應付,他索性也就不應付了,保持着微笑,看着門家人折騰,倒也是很有趣。
當時有進了,後來鬧心。
“放心,他們折騰不了太久。”相思對於蒼柏宏的心思是相當瞭解,且她是一定會站在蒼柏宏的這一邊,“我只是知道,吵得再多也沒有用,凡事要對皇上,對國家有所助益才行。”
什麼意思?陳旭的身子微微前傾,等待着相思的後文。
的確,以相思的資歷在這個年代來講,特別是在陳府中,學在是一個沒有多少學問的人,她的一言一行也實在是撐不起個大場臺,但是對於陳旭來說,有的時候就夠了。
不都是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嗎?
“哥,你和長兄天天在家裡都幹什麼呀。”相思皺着眉頭,納悶的問着。
自從她來到陳家以後,陳家的姐妹們倒是很忙。
就在她回府以後,與同去國寺的姐妹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陳閣老,她一進院子,就看到數位沒有出去的姐妹正在認真的繡着繡品。
他們在閒聊時,相思也知道他們還是在繼續抄寫佛經的事情,顯然,陳家女兒準備將“德”與“賢”的名聲寫好以後,再會多加一個字“才”。
或者說,從前的陳家女兒是單打獨鬥,拼命的展現着個人的才藝,但是府中的姐妹衆多,必然有所衝突,會有所比較,總是會發出一個第一、第二來。
現在不一樣,所有的事情都是姐妹們同心協力去做,就會有了不同的感覺呀。
相思現在沒有去想着這些,因爲她更想知道,陳家的男兒都去做什麼了呢?
“我和大哥……”陳旭一時語塞,好像的確是沒有估太多的事情。
他悠悠的嘆了口氣,“思兒,這件事情也真的是不能怪在你哥哥我的身上啊。”
因爲陳閣老不希望子孫們走上仕途,而是應該保持着文人的風姿,與學問的純淨,所以就算是在京城中,也絕對沒有太大的建樹。
拼命的提高着自己的素質,而忽略了其他人,這本身會不會顯得特別的沒有素質?
這樣的想法,相思也只敢在自己的心裡面想一想,絕對不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的。
她抿脣一笑,問向陳旭,“如果是這樣……那哥哥不能講講學嗎?”
不等陳靜反問,相思就繼續說道,“講學,不是對着成人講,是孩子們,看起來陳家還是在京城呆上一段時間的,趁着這有限的時間,做點無限的事情吧。”
相思的想法是極好的,陳旭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每當他隱晦的提出時,陳閣老都會淡淡的拒絕了他,仿若是在說,一旦這般做了,就必然會與朝廷有所牽扯。
“我覺得特別好。”陳靜突然拍手道,“我覺得我的女紅不錯,如果招點女弟子
,也可以傳授給他們的,可是大戶的小姐應該是用不到的。”
哎喲,保持着一個姿態,腰好疼。
相思扭了扭小蠻腰,隨手就抱起一盤子水果,就往嘴裡面塞着。
“我原本也沒有打算,讓哥去教那些達官貴人的孩子啊。”相思含糊的說道。
她實在是太饞了,在國寺兩日,雖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但畢竟是有限的,爲了保持形象,她都快要將帶汁水的水果給戒了。
她原以爲在宮中就是苦日子,原來,真正的苦日子是在寺中,不好熬呀。
“我是想着,在京城外找一處宅子,哥就收一些平民家的子弟,教教學。”相思笑着說道,“在家裡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嗎?”
相思轉頭看着陳靜,笑着說道,“姐姐也一樣嘛,何必去收着那些千金小姐們當學生,他們未必就繡得不好,依我來看,倒也可以招一些平民家的女孩子,他們可以學一門手藝,以後用來補貼家用,二來,興許有朝一日,姐姐還教出一位刺繡大師來呢。”
相思多少是有些恭維的意思,她看着陳靜掩脣一笑,有些害羞。
“這個主意是不錯的,那些貧窮的女兒家,很難會過起富裕的日子。”陳旭低聲說道,“縫補洗漿,所賺的錢終是有限,但是如果練好了繡工,興許能夠多賺點錢。”
他們都是從最基層的百姓考慮着,並不是所有的女兒家都可以像貴族似的,一直呆在家裡面,很少拋頭露面,百姓家的尋常女兒還是要用自己的努力,來讓家庭富裕一些。
縫補這個東西,只要手巧些,都可以做得好,但是像繡個手帕,繡個花樣,就需要些技巧了。
相思雖然不知道陳靜會不會願意去教,但她是一定願意的。
他們三個人似乎都在盤算着這個主意,到底是否可行。
如果僅有他們三個人,能不能折騰得起來呢。
“你呀。”陳靜突然戳着相思的額頭,帶着幾分抱怨的說道,“你從來就不肯輕閒着,如果其他姐妹知道你又鬧出這麼一樁事情來,都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相思捂着頭,萬分的委屈。
不是陳靜自己要做點事情嗎?怎麼就又與她扯上關係了?
“主意不錯,我去向爺爺說吧。”陳功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了過來,將正商量得不錯的兄妹嚇了一跳。
“大哥,你怎麼來了。”陳旭連忙站了起來,就見陳功說道,“爹說要所有人都一齊用午膳,而且聽說太后覺得陳家女兒抄佛經的事情做得非常好,一會兒還會有打賞。”
他的目光落到相思的身上,這個丫頭的確算不上是安分,腦子裡面更是有太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樁樁件件都可以說得上是盤算得不錯,這樣的女兒,終究是難得的。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很好。”陳功道,“一直留在京城中無所事事,又不能參與朝中的典籍偏寫,實在是太浪費時間,倒不如,出去教學,我一定會讓爺爺同意的。”
原來,這位大哥也是同意的。
相思甜甜一笑,很是感激的屈了屈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