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知道葉嫵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是皇后娘娘發話了,不能如她一樣臉皮厚的拒絕,要說怪就只能怪她交人不明,會和建安公主那樣的人成爲所謂的“好友”所以現在纔會惹上腥臊,甩都甩不開。
葉傾城只希望葉嫵城能機靈點,不要中了建安公主和皇后娘娘什麼圈套纔好,要知道自己保護自己。雖然她知道葉嫵城坑了她很多次,但是在這種節骨眼上,她一點都不希望葉嫵城出事。
平江王府就是一個整體,其中任何一個人出事,其他人都會或多或少的被牽連,尤其是這種時候,即便葉傾城再怎麼不願意動腦子,不願意去管古代人的奪嫡之事,但是隻要她身在王府,只要她的姨母是惠妃娘娘,該來的總是會來,躲避也躲避不開,唯有小心應對,不要引火燒身。
就好象上一次在煙波院裡面發生的事情一樣,如果不是她一時興起想去跟着那個金公公看看他在搞什麼鬼,又怎麼會發現一個針對自己的陰謀?她做錯了什麼?她與蕭允玄無怨無仇的,他都能用出這麼卑劣的手段,只是因爲她的身份敏感。
如果她與蕭允墨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現在哭的就是平江王府和定王府了,上一次她僥倖過關,讓蕭允墨與秦韶反而利用了蕭允玄的錯漏,反將一軍,但是如果問題出在葉嫵城身上的話,平江王府也一樣會掉入水深火熱之中。
葉傾城只希望葉嫵城能明白這個道理。
葉嫵城其實也不傻,今日葉傾城在門口提醒的那一句不光點了平江王,更是點了點葉嫵城。
她之前出賣過建安公主一次,可是建安公主竟然既往不咎,反而在女學裡面與她更加的熱絡,這就叫葉嫵城反而會多了幾分顧慮。她自己就是那樣的人,越是想要利用誰,就越是會裝出一副與她十分親近的樣子。所以她對建安的態度也是提防加小心的。一面要與她虛與委蛇,一面還想要反過來再利用利用建安的公主身份。
現在葉傾城十分安分,看起來似乎真的滅了那個與她爭奪蕭允墨的心思了,所以建安對葉嫵城來說也就不是那麼的重要。
葉嫵城被太監們引着前行,心底也是一陣陣的盤算,等會見了建安該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葉嫵城被帶到了鍾鎏宮裡,引路的宮女將她帶到了一個暖閣裡面,“嫵城小姐先在這裡休息休息。”那宮女說道,“奴婢去看看公主殿下可醒了。一會再來稟告。”
“好。”葉嫵城點了點頭,讓畫屏扶着她在暖閣裡面坐下。
那宮女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
“小姐,這裡可真熱。”畫屏見四下無人,擡手扇了扇,“小姐可覺得這裡有點悶氣?要不要奴婢將窗戶打開稍稍的透透風?”
“也好。”葉嫵城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個屋子熱的有點發悶,剛開始進來還好,坐一會就覺得有點窒息了。而且這屋子裡面燃着的香爐裡面的香味道很重,帶着一種甜膩的味道,乍一聞還好,再聞聞就會有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
畫屏看了一圈,“小姐,這屋子竟然沒有窗戶……”她吃驚的說道,那牆壁上垂下的紗幔後面依然是牆壁,她開始還以爲是窗子呢。
“是嗎?那就去稍稍的將房門打開吧。”葉嫵城也有點熱的透不過氣來,她微微的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將外面披着的一件狐毛嵌領的厚錦緞披風脫了下來,試圖讓自己鬆快一點。
畫屏走到門口,稍稍的一拉門,更是一驚。“小姐,這門打不開了。”那兩扇厚重的大門穩穩當當,紋絲不動的矗立在那邊,畫屏又使勁拽了拽,愣是沒有拽動。
“不好。”葉嫵城猛然站了起來,臉色就是一變,她還想着見到建安公主之後要如何應對,如何小心,可沒想到連建安公主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人關在了這個暖閣之中,鍾鎏宮的確是建安公主的寢宮,可是此時建安公主在不在鍾鎏宮裡面都是一回事。
她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也跑過去擡手用力的拉了拉大門,大門依然如常,穩如泰山,她與畫屏合力都不能撼動這大門的分毫。
“糟糕了。”葉嫵城這下也慌了神了,這裡是公主的地盤,如果皇后有心陷害的話,即便她喊破喉嚨都不會有人理她。
畫屏也是驚慌失措,“小姐,怎麼辦?”她急道。
“我怎麼知道!”葉嫵城心底煩着,被畫屏這麼一催促,更是心底紛亂如麻。她試圖用身子去撞那兩扇大門,卻是一點都撞不開。房間裡那甜膩的味道越來越重,葉嫵城也覺得自己身體好像軟綿綿的,力氣好像被什麼一點點的抽離開去,她驚恐的看着畫屏,畫屏更是軟手軟腳的,“小姐!奴婢……奴婢站不動了……”畫屏話才說完,人就軟軟的靠着門滑倒在了地上,她努力的睜眼看着葉嫵城,卻抵不過體內襲來的一陣陣的倦意,最終眼皮子還是合在了一起,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暈倒了。
“畫屏……”葉嫵城叫了一聲,用盡力氣去撞最後一次門,身子才碰到門板,她也是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挪不動,手臂上也好像被壓上了千金重的重擔,擡不動,移不開,她即便再怎麼努力的想要攀附在門邊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卻也像畫屏一樣抑制不住自己癱軟下去的身軀。
看守在門外的宮女側耳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又等了片刻,這才稍稍的將房門打開,見葉嫵城與畫屏都暈倒在門口,她的心這才放下來。
她忙換來了已經事先等在一邊的兩名小太監,將這兩個人擡了起來,換了一個房間。
按照皇后的叮囑,她將葉嫵城的衣衫褪去,也將畫屏剝的七不離八的,將兩個人一起塞進了牀鋪間,找來那兩個太監在門口守着,她則跑去稟告皇后。
葉傾城在大殿裡面與皇后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着,葉傾城堅持不走,皇后也不能叫人來搬她走。
“洛城,你難道真的要下了本宮的面子?”皇后怒道。“本宮好心好意的給你備下了太醫,你怎麼就不肯讓宮裡太醫給你會診?難道你的病是假?”
“娘娘。”葉傾城也不緊不慢的說道,“臣女的病之前娘娘不是派人去看過了嗎?想來那太醫回去也和娘娘說了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娘娘心底也有數。臣女不是不給娘娘面子,也多謝娘娘的關心,只是臣女真的不用再勞動宮裡的太醫們了。臣女就在這裡等候父王與母妃便是,若是娘娘看臣女礙眼,臣女可以站在大殿外面等候。”她不肯看病這不算是罪過……就是皇后鬧到皇帝那邊,也只能說她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總比識了好歹將自己賠進去要強吧……葉傾城今日也是抱定了一個賴皮的字訣。反正你叫我去哪裡我都不去。我就在這裡等平江王和王妃了。
“那你就出去等着吧。”皇后氣的渾身發抖,一指門外。
“是,多謝娘娘恩典。”葉傾城叩謝了之後果斷的起身帶着侍女退到了大殿之外。
“郡主,咱們這樣,皇后她會遷怒王府的吧。”等從大殿裡面出來之後,素清擔憂的小聲問道。
“沒事。”葉傾城回眸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後關上的大門,“反正她早就看咱們不順眼了,也不在乎多今日這一回。”這仇怨在蕭允玄的事情敗露之後就已經深深的結下,這是永遠解不開的,所以葉傾城也不在乎。
只要平江王不出錯,葉嫵城不出錯,皇后還能拿他們怎麼辦?惠妃娘娘那邊又深得陛下的寵信,皇后也是動不得的,現在她也就只能出在吹鬍子瞪眼的階段。前提還是在她有鬍子可吹的情況下。
不過外面好冷啊。
葉傾城縮了縮脖子,大殿裡面溫暖如春,乍一被趕出來,站在這冰天雪地裡面,還真是有點不太適應。
葉傾城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熱量在快速的流失,她擡手在嘴邊哈了哈氣,剛纔出來的急了,倒是忘記取披風擋着了,皇宮裡面地方空闊。尤其是前面這些宮殿爲了彰顯出巍峨與肅穆的感覺,每一個大殿前面都是一大片空地,這風一過,呼呼的,連個遮擋都沒有。
素清見葉傾城穿的單薄,索性將她的手握住替她搓着,取暖。
“多謝你了。”葉傾城的心底也是一暖,看着素清微笑道。
“郡主。您對奴婢們這麼好。奴婢與素和真是不知前輩子做了多少善事才能跟着郡主這樣的主子。”素清笑道。
“你這馬屁拍的真好。”葉傾城朝素清讚道。
“郡主,你明明知道奴婢說的是真心話!”素清急道。
“這句馬屁更有水準。”葉傾城揶揄道,惹的素清頓時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兩個人在殿前笑了起來。兩個人小聲的說說笑笑的倒真的不覺得站在這冰天雪地裡面有多難熬了。
“郡主。”素清眼尖,見一名匆忙趕來的宮女低着頭快步的跑上臺階,進入到大殿裡面,“您看她是不是剛纔給嫵城小姐引路的那位?”
“好象是啊。”葉傾城沒有素清那麼細心,被她這麼一說,纔想起來,真的是那個宮女。她回來了,葉嫵城卻是沒有回來,這去了也沒多少時間啊。
“嫵城小姐呢?”素清好奇的問道。
葉傾城的神色凝重了起來,她咬脣搖了搖頭。
不知道她擔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會發生。希望只是她過慮了,也或許建安公主真的留葉嫵城在她那邊說說話而已,但是可能嗎?即便只是回來覆命,那宮女至於跑的那麼快嗎?難不成這宮裡的人一個一個的都是勞動模範,做事爭先恐後的?
糟糕了,不知道曹嬤嬤什麼時候能將蕭允墨叫來。秦韶身爲外臣是進不了後宮的,更是不可能到建安公主的寢宮去,能去的也只有蕭允墨了。
葉傾城正在着急的時候,見宮門大開,葉傾城與素清兩個人站好,那位喝的暈暈乎乎的本應在後面休息的鄂隆多王子殿下被兩名太監攙扶着走出來,即便是這樣也是踉踉蹌蹌的。
葉傾城一見這種情形,心底更是在敲?。
“殿下這是準備去哪裡?”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攔在了鄂隆多的面前。
鄂隆多擡起迷離的醉眼,看了看葉傾城,“你是那位病歪歪的郡主啊。”他還沒喝的太糊塗,努力的看了看,還能將眼前的這位小小的人兒給認出來。
“是啊。”葉傾城笑道。“王子不是喝多了嗎?怎麼不多休息休息。”
“沒多沒多。”鄂隆多哪裡肯承認他是喝多了呢,搖頭道,他還想推開扶着他的太監,顯示他的厲害,“小王要去見建安公主殿下了。聽說她醒來了。”鄂隆多醉態可掬的說道。
“哦。”葉傾城才點了點頭,就聽到皇后的聲音從大殿裡面飄出來,“洛城你在做什麼?”話音才落,皇后的身影就從殿裡緩步走了出來。
“沒事。”葉傾城忙行禮道,“臣女只是見外面這麼冷,王子殿下忽然出來,怕凍壞了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身體康健,還不需要你來擔心。”皇后娘娘揮了揮手,讓那兩名太監帶着鄂隆多走,兩名太監會意將鄂隆多攙扶着朝臺階下走去,在臺階的最下端,來了一個四名太監擡着的步輦等候着。
皇后娘娘看着鄂隆多上了步輦,這纔對葉傾城展顏微微的一笑,“倒是洛城你的身體不是不好嗎?在外面這麼冷,吃得消嗎?”
“臣女等的了。”葉傾城回禮道,不過還是很不爭氣的打了一個大噴嚏,皇后的眼底劃過了一絲輕蔑之意,“那你就繼續等着吧。本宮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一下。”說完她也擺駕帶着一衆宮女離開,臨走前還吩咐大殿門口的守衛,“既然郡主這麼喜歡等,就讓郡主在外面等候着平江王與王妃,什麼時候平江王醒了,什麼時候讓郡主進去。”
門口的守衛應了下來。
皇后娘娘朝低頭跪送自己離開的葉傾城冷笑了一下,這才帶着自己的貼身侍女與太監們準備離去。
“娘娘。大?的使臣在外求見。”還沒等皇后離開,就有一名小太監跑了進來,跪在了皇后的面前氣喘吁吁的說道。
“他們來做什麼?”皇后的眉頭一皺,這個節骨眼上,大?的使臣來湊什麼熱鬧。
“奴才不知道。”小太監說道,“奴才只知道大?的使臣好像是挺生氣的。在外面吵吵着要見皇后娘娘。”
“大膽!”皇后怒道,“當本宮是什麼人,說見就見的了嗎?不見!”
“可是使臣說了,若是皇后不見的話,那他們就去陛下那邊找陛下評理,爲何皇后單獨召見了柔然使臣而將大?的使臣拒之門外。”小太監急道。
皇后的眉頭擰的更厲害,這事情不能驚動皇帝啊。她本來就心底有鬼,就怕驚動昭帝,之前的事情到現在雖然過去了幾個月,但是誰知道昭帝心底想的是什麼?若是再出點什麼岔子,那她真的就……
“你去傳喚他們進來。”皇后稍稍的定了定神,改口道。“陪伴他們的禮部的人是幹什麼吃的?”皇后罵了一句,心底卻是十分的疑惑,柔然人也知道大?人在一邊虎視眈眈的,所以每次來找她都是十分小心的避開了大?的使團,到底大?人是怎麼知道鄂隆多在這裡,又是怎麼知道她在單獨召見鄂隆多的。帶着一肚子的疑惑,皇后還是轉身回到大殿之中,端坐下來。
沒過多久,葉傾城就看到剛纔前來通報的那名小太監引領着五個人朝大殿的方向走來,等她看到跟在最後的一個人的時候。葉傾城的心底就是一喜,跟在最後面那個穩步走在雪地上的人正是秦韶。
不用說了,素和已經找到了秦韶,秦韶也用最快的速度將大?人叫了過來,時間剛剛好,大?人能拖住皇后。
葉傾城站在檐下目送着這些人進入大殿之中,秦韶則留在了殿外。
“見過郡主。”秦韶對葉傾城行禮道。
“秦大人好。”葉傾城的嘴角微微的一翹,也回了一禮,“秦大人好巧啊。”
“是啊。”秦韶看到葉傾城安全的站在殿外,心倒是忽然鬆了一下。他接到素和的消息的時候,人就蹦了起來,快步朝外走去。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過沒有被召喚,他也不能隨意入宮,於是他就馬上想到了一個法子,找了一個人將柔然人在宮裡被皇后單獨召見的消息傳遞給了大?人。然後他去了大?使團所在的驛館外等候着,一副不期而遇的樣子,大?人果然怒氣衝衝的從驛館裡面出來,他還假意的上前阻攔,見阻攔不過了,只能陪着他們一起入宮,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混了進來。
入宮的路上,他一直都有點忐忑,不知道葉傾城在宮裡會發生點什麼。
等他現在看到葉傾城安全的站在這裡,一切的擔憂就都煙消雲散開來。他朝着葉傾城微微的一笑。
秦韶笑完,臉色就有點不好了,他爲何要擔心葉傾城……
他故意輕咳了一下,轉移開自己的眸光,“平江王殿下與王妃娘娘呢?”他故作輕鬆的問道,藉以掩飾自己心底的尷尬。
“我父王喝醉了。”葉傾城說道,隨後她的面色也是一變,“對了,葉嫵城去了建安公主那邊還沒回來,就在剛纔皇后讓宮裡的太監將喝的暈暈乎乎的柔然王子也送過去了。我就怕……”
秦韶聞言一皺眉,“王子去了多久?”
“就在你來前一會,你們幾乎是前後腳到的。”葉傾城說道,秦韶來的還是稍稍的晚了那麼一點點,大?的使團現在是將皇后給圈住了。要是能再早來一點的話,可是連王子都能堵在大殿裡面,大?與柔然是世仇,打打殺殺那麼多年,見面就和烏眼雞一樣,沒準幾句話一說就能衝突起來,那王子也是喝的醉醺醺的,很容易就會說錯話。
秦韶主意出的是不錯,可惜還是在時間上稍晚了一點,但是現在能纏住皇后就已經很不錯了。
“後宮臣進不去。”秦韶也扼腕惋惜,怎麼就沒早一步呢。
“我也知道啊。”葉傾城跺腳道,“那要不然我去?”
“若是傳召,即便是郡主也進不了後宮。”秦韶說道。“若是侍衛阻攔,郡主不聽的話,侍衛亦不會手下留情。”
“我知道啊。所以才頭疼。”葉傾城說道,“我就是想去找惠妃也找不到什麼辦法能將消息傳進去。”葉傾城看了看周圍,“這些人應該都是皇后娘娘的人。”
遞紙條,傳話什麼的,在這裡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葉傾城不是沒想過,實在是沒辦法。
她與秦韶說話的聲音都很小,又是刻意的避開了周邊的人,秦韶認識這附近的幾個禁衛,武功一般,這等的聲音和距離,他們也不會聽到他與葉傾城的談話內容。
“我叫人去找了表哥,可是你都到了,他卻還磨磨蹭蹭的沒到。”葉傾城急道,蕭允墨還能不能靠譜了!亦或者曹嬤嬤根本就沒能找到蕭允墨?曹嬤嬤是從蕭允墨那邊要來的,之前他能用曹嬤嬤來檢驗自己是不是真的洛城郡主,那就說明曹嬤嬤是他所信賴的人,一邊這樣的人應該是有特殊的渠道能迅速找到蕭允墨的吧。
葉傾城如此安排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畢竟蕭允墨與秦韶不一樣,秦韶一般這個時候都會在北鎮撫司,素和找他的難度不到,但是蕭允墨就不一定了。若是派素清去的,不光耽誤時間,沒準還不能成事。
曹嬤嬤就在宮裡,這個時候被她派去找蕭允墨,應該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莫不是出了什麼別的事情?
就在葉傾城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名穿着錦衣衛飛魚服的人跑了進來,對着秦韶低語了兩句。
“郡主在此稍後。”秦韶聞言對葉傾城迅速的一抱拳,馬上轉身離去。
他走的匆忙,葉傾城竟是連叫他都沒來得急,他就已經奔到了臺階之下,在大殿前面,葉傾城也不能隨意喧譁,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秦韶的身影投身在風雪之中。
“秦大人,王爺正在趕來的路上。”那名錦衣衛對秦韶說道,“從這邊走,應該馬上就能遇到。”
“行了。”秦韶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了。
秦韶在接到素和的示警之後不光去找了大?的使團,更是叫人去找了定王蕭允墨,他爲的就是怕自己進不了後宮,而葉傾城會被叫到後宮裡面去。他亦安排人在皇宮的四門等候着,一旦看到定王的身影,馬上過來稟告他。
“殿下。”秦韶走了一段路出去就看到定王殿下一行人正匆忙的朝這邊趕來。
“子衿也來了。”蕭允墨一見到秦韶在,懸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裡面……”
“殿下。”秦韶看了一下蕭允墨的身後,蕭允墨會意,讓自己的人後退,隨後對秦韶一點頭。
“殿下,郡主現在在大殿前面,但是嫵城小姐卻進了建安公主的鐘鎏宮,適才王子殿下也去了。只是王子殿下作爲使臣,會接受盤查,還要耽誤一點時間,殿下若是快點的話,沒準可以趕在王子步輦到達之前趕去鍾鎏宮,若是嫵城小姐無恙最好。若是……”秦韶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蕭允墨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本王知道了。”蕭允墨也沒時間與秦韶多言,他轉了一個方向,急匆匆的從小路朝鐘鎏宮跑去。
皇后這次的舉動實在是反常,他是在外巡視的,虧得葉傾城是派曹嬤嬤去通知他,曹嬤嬤自有她的一套方法能及時的找到蕭允墨。要是換一個其他人去,可是要耽誤大事了。
即便曹嬤嬤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蕭允墨了,蕭允墨趕回皇宮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所以他纔會比秦韶還要慢一步。
若是葉嫵城在鍾鎏宮裡面與柔然王子發生點什麼的話,那就真的是皇后在他的頭上燒一把火了。
不光他與葉嫵城的婚事要壞,就連建安公主很可能都不需要再遠嫁,取而代之的將變成葉嫵城。
皇后的主意是打的真好,將了他一軍,又保住了自己的女兒。
若是葉嫵城真的在宮裡出了醜聞,就連惠妃娘娘那邊,昭帝都會有所不喜,平江王府沒有將女兒教好,過錯便一定會落在平江王與平江王妃的身上。
蕭允墨越想心底就越是急,腳步飛快。
他自己朝鐘鎏宮跑,叫自己的貼身太監趕緊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他的母妃。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什麼醜聞發生。當然皇后沒有什麼陰謀那是最好的,可是誰也不能把寶押在這微乎其微的機會上。按照皇后那性子,主動對惠妃娘娘的妹夫家示好就是一個大大的不良信號。
世上哪裡有那麼多掉餡餅的事情。
鍾鎏宮門前的太監和侍衛們都換上了皇后娘娘的自己人,見定王殿下來了,他們皆是一驚。不是說柔然王子要來的嗎?怎麼柔然人沒等到,卻等來了定王殿下,見定王殿下的面色不善,他們心底就更有點害怕。
“建安公主在不在裡面?”蕭允墨停在了宮門外,壓制了一下自己碰碰亂跳的心,鎮定的說道。他看了看四周,沒有見到柔然人的隨從。柔然王子必定是要帶着隨從的,但是隨從進不了鍾鎏宮,必定會在門外等候,也就是說,現在柔然人還沒到。
蕭允墨稍鬆了點氣。
“回殿下,公主……”前來回話的小太監猶豫了一下。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讓蕭允墨已經認定了裡面有問題。
他一把揪住了那小太監的衣襟,怒罵道,“狗奴才!給你臉了嗎?公主在不在?本王問話很難回答嗎?爲何不說?”
那小太監原也沒想到定王殿下會忽然出現,今日皇后娘娘吩咐過,除了柔然王子殿下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放進去,可是定王殿下來不是要進去,而是問公主在不在……這……
“回定王殿下。”小太監一慌,說話就有點急了,“公主殿下她……在休息。”
“在休息便是在休息了。你爲何要想?”蕭允墨怒道。“本王有事要見建安,你進去通傳一下。”
小太監的臉色就是一白,建安公主就不再鍾鎏宮裡面,叫他去哪裡通傳?
“是。”小太監硬着頭皮朝裡面跑去。
不知道一會說公主不見定王殿下,能不能矇混過關。小太監也是腿有點軟,今日定王殿下看起來好凶的樣子。
小太監進去通傳了,蕭允墨就在門口焦急的等候着,他也不確定柔然人在不在裡面,若是人在裡面的話……
他剛準備硬闖進去,就聽到一側傳來了靴子踩在薄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他回眸一看,心這纔算是定了下來。在一邊的通道口轉過來一羣人,有四名太監擡着一頂步輦,步輦上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異族男子,而他的身邊跟着幾名柔然侍衛,還跟着幾名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和太監。
自己果然還是佔了先機了。
入後宮需要接受盤查,武器也要落下,柔然人刀不離手,雙方爭吵了起來,最後還是王子讓步了,讓侍衛放下佩刀武器,這纔算是順利的通過檢查,而且柔然王子身材高大魁梧,這分量不輕,那些太監平日裡擡的都是宮裡的妃子與公主,乍一擡分量實打實的柔然王子,自然是吃力的很,走的慢了些。更要感謝現在下的這場大雪,亦是讓那擡步輦的太監走的十分艱難,這才讓蕭允墨繞到了前面。
跟在王子身邊的宮女一看定王殿下居然在鍾鎏宮門前,頓時就有點慌神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需要誑王子殿下進去稍坐,然後給他飲下帶着媚藥的茶水,再將他引到事先佈置好的那房間裡面去。王子殿下已經喝的醉醺醺的,再加上藥的作用,柔然人規矩又沒有中原人那麼重,不發生點什麼纔怪。
只要等時間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再帶着公主殿下前來“捉姦在牀”,就萬事大吉了。
柔然王子在公主的地方與其他女人做下這等事情,自然也沒臉面再提什麼求親的事情。到時候,公主就不需要遠嫁了。皇后可以藉此事朝平江王府發難,不光可以毀去定王殿下的指婚,沒準可以讓昭帝將怒火發在平江王身上,若是惠妃娘娘替自己的妹夫說話的話,到時候昭帝亦可能遷怒惠妃娘娘。
“鄂隆多王子。”蕭允墨朝坐在步輦上的柔然王子一抱拳。
柔然王子在步輦上坐的十分不耐煩,大梁這皇宮好看是好看,也華麗,但是實在太大了,這兜兜轉轉的一大圈,轉的他本開就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更加的暈。
他搖搖晃晃的看了好久才分辨出那個站在鍾鎏宮前朝他抱拳的錦衣少年是誰。
“定王殿下。”鄂隆多在步輦上朝蕭允墨一抱拳,擡腿就想要下來,步輦尚未停下,他這猛然一起身,身子就是一搖晃,差點從步輦上栽下來,還是他身邊的侍衛們眼疾手快的及時扶住了他,纔沒讓他當場出醜。
“喝多了喝多了。”鄂隆多自己也是嚇了一跳,酒好像醒了一點,他朝蕭允墨不好意思的一笑,搖手說道,“定王殿下不要見怪。”
“王子乃是性情中人。”蕭允墨笑道,“您來看建安嗎?”
“是啊。”步輦終於停下,鄂隆多邁開大長腿,下了步輦,三步兩步的就到了蕭允墨的面前,扶住了蕭允墨的肩膀笑道,“你是公主的哥哥,也是來看公主的吧。不如一起啊。”
果然是喝醉了!蕭允墨暗自搖頭,這好像是大梁的皇宮,這王子的口氣倒好想是他變成了主人,而自己是來串門的一樣。蕭允墨笑道。“剛纔門口的小太監說公主在休息。王子這個時候來……”
“不會吧。皇后娘娘和小王說公主已經起來了,準備見小王了,小王這纔來的。”鄂隆多好耿直,想也沒多想的說道。
“既然是皇后娘娘說的,那皇后娘娘定然不會哄騙王子殿下了。”蕭允墨已經在心底冷笑了,若是皇后現在說她沒有什麼陰謀,真是打死他都不信。“咱們便一起進去。”說完他與鄂隆多哥倆好的手拉着手,一起邁步朝鐘鎏宮裡面走去。
門口的侍衛與太監們都傻眼了,這到底怎麼辦?是阻攔還是不阻攔?
皇后吩咐過只要是柔然人來了,一概放進去。可是現在是柔然人與定王殿下一起來了……這怎麼辦?
他們總不能說柔然人可以進,自己家的定王殿下不能進吧。沒有這麼辦事的,也沒這種道理……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的,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定王殿下藉着柔然人的東風一起走進了鍾鎏宮。
那跟在鄂隆多身後的宮女見狀不好,她準備悄然的離開,她纔剛動一下腿,蕭允墨的背後就和長了眼睛一樣,“長春。”
“奴婢在。”長春一驚,知道自己已經被定王殿下給看到,躲是沒地方躲了。
“是皇后娘娘叫你陪着鄂隆多王子殿下的吧。”定王殿下目光犀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長春更加的驚慌,她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垂首道,“是。”
“恩。那你還不跟上來?”定王殿下回眸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剜的她遍體生寒,只能硬着頭皮應了一聲,隨後跟上。
“建安呢?”等進了鍾鎏宮,蕭允墨問向了長春。
“奴婢不知。”長春低着頭回到。
剛纔進去通傳的那名門口的小太監一看定王殿下進來了,嚇的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定王殿下的面前。
“對了,你不是說建安公主在休息嗎?”蕭允墨瞥了他一眼,曼聲說道。
“奴……奴才……”小太監現在已經完全慌了,他原本是想矇混過關,只說公主不想見蕭允墨,他想定王殿下也不會那麼不顧規矩的直接闖門而入的,他哪裡想到蕭允墨竟然與鄂隆多一起進來了。他現在腦子裡面已經成了一片漿糊,身子抖的也如同篩糠一樣,饒是外面下着大雪,他卻出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你在說謊?”蕭允墨一挑眉梢。
小太監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說謊當場被揭穿的感覺就好象他忽然被剝光了扔在人前一樣。
“看來這鐘鎏宮裡面的奴才都應該好好的教上一教了。”蕭允墨對身後跟着的其他侍衛說道,“將這個膽敢當着主子面撒謊的狗奴才拿下,讓他跪在雪地裡面,等一會發落。”
侍衛們雖然是皇后的人,但是這種情況下也不敢有所怠慢,不然定王殿下責難起來。倒黴的就是他們了。他們應了一聲,一哄而上,將那小太監押住,捆上,丟在了院子的雪地裡面。
小太監苦叫道,“定王殿下饒命啊。”
那聲音實在是叫的有點悽慘,蕭允墨皺眉,“你再叫,馬上就將你送到父皇面前去!”他怒道。
小太監頓時就噤聲,嚇的再也不敢喊叫。
“叫鄂隆多殿下見笑了。”蕭允墨這才朝鄂隆多一抱拳。
鄂隆多的酒剛纔嚇了一下醒了不少,人也不是那麼迷糊了,他皺了皺眉頭,“這種刁奴是要罰的。”他說完就有點迷惑不解了,“建安公主不在嗎?”他擡手一指在一邊縮着的長春說道,“剛纔那個宮女在路上和小王說建安公主已經在等候小王了。”
“長春?”蕭允墨轉眸又看向了長春,長春嚇的馬上跪在了地上,“回王爺,適才奴婢前來,公主殿下的確是在的。”
這宮女可是比那個太監的腦子好用多了。
“哦。那這麼說,是建安公主邀請了鄂隆多王子前來,然後自己卻跑出去了?”蕭允墨笑問道。
長春的身子亦是一抖,定王殿下這話說的……叫她怎麼解釋?長春只有匍匐在地。磕頭說道,“奴婢不知。”
“什麼都不知,你這差是怎麼當的。”蕭允墨哼了一聲,“你就先跪着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饒是鄂隆多酒再怎麼沒醒,現在也是意識到什麼不妥的地方,他皺着眉頭問道,“建安公主到底在哪裡?”
“本王也很想知道。”蕭允墨看了看四周說道。“王子殿下少安毋躁。且在這裡稍坐片刻,本王想沒準是建安在和王子殿下玩捉迷藏的遊戲呢。讓本王先叫人出去找找。”
“最好能讓建安公主殿下給小王一個解釋,叫小王過來,又自己跑出去這是什麼意思?”鄂隆多哼了一聲,大馬金刀的朝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你們大梁人不能這麼戲耍小王,小王是帶着十二分的誠意來迎娶公主殿下的。我們柔然人雖然不如你們大梁富庶,但是我們也兵強馬壯!”
“是是是。”蕭允墨笑道,“王子的誠意,本王也是看在眼底的。建安是被我們給寵壞了的,殿下不要生氣。”
“來人啊。還愣着做什麼?”蕭允墨對鄂隆多說完之後就高聲說道,“還不趕緊去將公主殿下找出來!”
鍾鎏宮被蕭允墨闖入的事情還是有人偷跑出去將消息傳給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正在應付大?的使臣,好不容易將大?的使臣安撫的差不多了,就忽然收到這個消息,她一慌,起身就想要去鍾鎏宮。
大?使臣見這皇后是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就忽然又不好了起來,“娘娘,您這是看不起我們大?嗎?話還沒說完,您這就要走?”
“本宮後宮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各位稍坐片刻。”皇后被煩的想要掀桌子,她努力的遏制住自己心頭的怒氣,笑着說道。
大?使臣聽說是後宮有事,也不能阻攔着皇后,他們總算是肯坐下來等皇后。
皇后匆匆忙忙的出了大殿,這纔想起葉傾城還在大殿外面站着,她一回眸,恰巧見到葉傾城暈倒。
素和誇張的抱住了葉傾城的身軀,“郡主殿下,郡主殿下。”她看到皇后出來,忙對皇后求助道,“皇后娘娘,不好了,我們洛城郡主殿下被凍暈了!”
皇后氣的恨不得去踹葉傾城兩腳,早不暈,晚不暈,這個時候暈!
她她她是什麼意思?
“傳太醫!”皇后怒道,“將郡主擡進去。”說完她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大殿。
葉傾城被素和和兩名宮女給擡進了大殿,大?使臣們都傻眼了。這是什麼狀況,走了一個皇后,被擡進來一個郡主。
葉傾城被擡入了後面的耳房之中,平江王妃還在照顧着喝吐了的平江王,見自己女兒又一身寒氣的被擡進來,平江王妃恨不得要暈過去。
“怎麼回事啊?”平江王妃急聲問道。
“你們都出去。”素和對那兩名宮女說道。兩名宮女告退出去,葉傾城一咕嚕從軟榻上爬了起來,一把捂住了平江王妃的嘴,她要是動作稍慢一點,平江王妃就要尖叫出來。
“母妃不要驚慌。”葉傾城小聲說道,“趕緊叫醒父王。”
“搞什麼!”平江王妃的心情大起大落,氣的她恨不得將手裡的帕子摔在自己女兒的臉上。
“葉嫵城大概被困在鍾鎏宮裡面了。”葉傾城小聲說道。“現在皇后已經趕去鍾鎏宮。叫父王起來想想辦法啊。”
“到底怎麼了?”平江王妃不解的問了一句,隨後臉色微微的一白,她算是轉過彎來,忙去推已經睡了一會的平江王。
平江王吐了幾回,已經酒醒了不少,就是年紀大了,吐的有點傷身,所以想小睡片刻。
被自己的王妃給推醒了之後,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葉傾城將剛纔自己見到的事情和平江王說了一遍,平江王先是愣了愣,隨後一個激靈,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冰到了腳。
秦韶去找蕭允墨的事情並沒有來和葉傾城說,事實上他已經等候在宮門口了,後宮他進不去,杵在皇后會客的大殿前也是在有點怵目。
所以現在葉傾城不知道蕭允墨已經在鍾鎏宮裡。葉傾城在外面想了好久,也只能再度用出裝暈這一招了,反正她現在是病號,被凍暈了也很正常的,要是運氣好的話能見到父王,即便運氣不好,也會被送到太醫院裡面去“會診”,只要離開這裡,她在想辦法跑走去找惠妃娘娘。
只是她不確定時間拖了這麼久,葉嫵城那邊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你趕緊以尋找葉嫵城之名進後宮去。”平江王呆了呆馬上對平江王妃說道,“即便不能進去,你也可以找人給惠妃娘娘傳個話。”
“是。”平江王妃也知道不能耽擱了,馬上起身,飛快的走了出去。
“已經過去蠻長時間了。”葉傾城等王妃走了之後,低嘆了一聲,“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平江王現在酒已經全數被嚇醒了,他扶額低嘆了一聲,“如今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希望咱們都猜錯了。”
即便他是這麼說,也知道猜錯的可能性很小。這一個個的被送到鍾鎏宮不會是巧合。
父女兩個呆呆的坐在那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葉傾城表示她能想的辦法已經都想遍了,這真的太難爲她了,她真的不適合搞什麼政治鬥爭啊,天啊,給她一把機關槍吧,讓她把這一堆作妖的賤人全數都突突了吧,一了百了,乾脆利落。
葉傾城在心底嘆息,扼腕。早知道要穿越,應該準備一個軍火庫的!強權之下,任何陰謀詭計也只是小打小鬧罷了。
平江王則是思緒飛馳。
看來皇后是真的盯上了平江王府,日後的日子不會再逍遙好過。他需要想出法子來小心應對纔是。
皇后帶着人匆匆忙忙的感到鍾鎏宮的時候,卻發現惠妃娘娘帶着陛下已經到了,鍾鎏宮院子裡面的雪地上跪着一大片人,惠妃娘娘和陛下正陪着王子殿下在鍾鎏宮的正殿裡面說着話,蕭允墨伺候在一邊站着。
而建安公主則臉色不好的坐在下手。
皇后一見這種架勢,心就頓時涼了半截。
她已經叫建安避開鍾鎏宮了,現在建安被找了回來。而鄂隆多也好好的坐在這裡,就證明她的計劃失敗了。
皇后整理的一下自己身上那身華麗無比的皇后禮服,藉此以掩飾一下她自己忐忑的心情。
葉嫵城不在這邊,那她在哪邊?
長春也在雪地裡面跪着,見到皇后來,她頭垂的更低,連擡都不敢擡。
“陛下也來了。”皇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努力的保持着臉上的笑容,邁着看似沉穩的步伐走進了鍾鎏宮的正殿。
昭帝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茶水,隨後掃了一眼自己的皇后。
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想苛責自己的妻子,還是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皇后來了,坐下吧。”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惠妃起身行禮,皇后擺了擺手,“今日惠妃妹妹也來了,倒是巧了。”
“臣妾是與陛下一起來的。”惠妃娘娘溫溫柔柔的說道。“倒不是巧合。”
平時她在皇后面前說話都是比較收斂的,但是今日她卻稍稍的囂張起來。她這麼說倒不是因爲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而是想要激怒皇后娘娘。
皇后一直討厭她深得陛下的寵愛,惠妃與皇后相處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如何輕易的挑起皇后的怒氣。
人一發怒,腦子就容易發熱,會將之前思考問題的思緒全數打亂。
皇后這次行事真是縝密,就連她安排在皇后身邊的人都沒察覺到什麼,還是蕭允墨派人去通知她,她才恍然知曉自己差點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她一邊去找陛下,一邊叫自己的人也行動了起來。
只要是做事就一定會有漏腳,即便皇后掩飾的再怎麼嚴密,也一定會有疏忽的地上。
就如同煙波院那一次一樣,閔太妃已經很努力的去遮掩了,還不是被一個死去的所謂“刺客”暴露了蕭允玄。
況且這次事情皇后驟然被人打亂了陣腳,就一定會有錯漏之處。
蕭允墨先是藉着公主失蹤爲名,在宮裡大肆搜索,然後又以這爲藉口調來了禁衛將鍾鎏宮團團圍住,還將剛剛當值的所有侍衛和太監以及宮女全數抓了起來,就投在外面的雪地裡讓他們跪着,以免他們動什麼手腳。
公主雖然很快被找了回來,但是建安公主說的與剛纔宮女太監說的話完全對不上號,惹得本是熱烈盼望着建安公主的鄂隆多王子十分的不悅。
昭帝來了之後面對着的就是怒氣衝冠的王子殿下。
昭帝不得不出言安撫與他,與他才坐下來說了沒多久,皇后就匆忙的趕來了。
建安一個人是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去戲耍鄂隆多王子,能指使建安裝病,又安排今日之事的,不用多了,昭帝就是用腳指頭去想,也知道是自己的好皇后。
皇后雖然沒有在他面前明說不想建安遠嫁,出了那種醜事,她也沒那個臉面去說,但是昭帝也看得出來皇后是真的不願意女兒嫁那麼遠。
他又何嘗願意?
誰不知道柔然的條件比大梁艱苦數倍,建安也是他的女兒,皇后真當他不心疼嗎?
但是那件事情實在影響太大了,建安唯有和親去柔然,才能落下一個好的名聲,既然身爲一國的公主,就要做好這種犧牲的覺悟。雖然現在不是在戰時,但是柔然軍力日益強盛,不得不防。
柔然雖然主要對付大?,但是難保哪一天不調轉過來攻打大梁。
現在柔然是各個部落各自爲政,一旦部落聯合起來,那力量就不容小覷了,若是有一個人出來能將柔然所有的部落全數都統一起來的話,那柔然的強大便是必然的,誰不懼怕?
鄂隆多所在的部落雖然不是柔然部落裡面最強大的,但是卻是最有希望發展壯大的一個,他那部落的位置很好,雖然之前經歷了一點內亂,所以暫時消沉了,但是自從一年前鄂隆多平定內亂,找回了失蹤的王弟之後,部落就已經穩定下來,若是鄂隆多好好的經營,這個部落不出十年,必定會壯大起來。
昭帝也是看中了鄂隆多這一點才願意將建安嫁過去。
鄂隆多這個人不錯,對自己的弟弟也是十分的愛護,自從弟弟丟過一次之後,他現在無論去哪裡都會帶着自己的王弟。一個兄弟同心的部落,強大是指日可待的。
部落老王已經疾病纏身,鄂隆多不用幾年就可以繼位,到時候建安就是可汗妃,日子也不會過的比在燕京差多少。
從鄂隆多對自己弟弟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鄂隆多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跟着這樣的男人,他是不會拋棄自己的髮妻的。昭帝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和建安說,她才能相信一個做父親的人的心意。
皇后忐忑不安的在昭帝的身畔坐下,惠妃很自覺的讓到了一邊去。
鄂隆多見皇后來了,起身行禮道,“皇后娘娘,你且來評評理,爲何你的宮女要在路上和小王說建安公主在等小王,而小王來了,建安公主卻是不在。定王殿下將建安公主找回來,建安公主卻是說她並不知道小王要來。”
皇后一聽,就眼前微微的發黑。
當初她與建安商定,一旦事成,建安只要說她並不知道鄂隆多要來所以不在鍾鎏宮裡,而鄂隆多也是喝醉了,見到了葉嫵城就抓着她成就了好事。
反正鄂隆多喝的醉醺醺的,再加上藥物的作用,對自己稀裡糊塗做下的事情不能不認。
最好葉嫵城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什麼的,弄的鄂隆多不得安生就好了。
皇后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在心底嘆息了一聲,難道她就不會見機行事嗎?
“那便是傳話的宮女傳話有誤了?”皇后故作吃驚的說道。“來人啊,是哪一個人傳話來着。”
“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長春啊。”蕭允墨說道。
“長春一貫做事都很機敏的。怎麼會弄出這樣的錯漏?”皇后佯裝怒道。
惠妃娘娘在一邊很想笑,但是卻是努力的忍着。
這不是她笑的時候。
“皇后娘娘如此的倚重長春。長春卻真的是辜負了皇后娘娘對她的信任了。”惠妃不鹹不淡的加了一句,“平日裡看長春也蠻機敏的,怎麼到了這種事關兩國邦交的大事面前,她就糊塗了呢?”
昭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你的人,你回頭給朕一個交代。”他淡淡的說道,“亦要給王子殿下一個交代。”
“是。”皇后被昭帝那一眼掃的渾身一抖,慌亂的垂下頭去。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丈夫是愧疚與自己,所以一直嚷着她,可是今日她從他剛纔那一眼之中再也看不到忍讓了,而是一種她不曾在他看自己的眼眸之中看得到的鋒銳。
那種鋒銳如同鋼刀一樣刮在她的身上,讓她無所遁形。
“臣妾一定會給一個滿意的答覆給鄂隆多殿下的。”皇后娘娘說道,她努力的讓自己不顯露出慌張的神色,但是她微微顫抖的尾音已經顯出了她的心虛與害怕。
惠妃娘娘在心底舒了一口氣,剛纔陛下那一眼顯然她也注意到了。
皇后終於將陛下所給予的容忍與退讓給消耗殆盡了,她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
皇后娘娘話音剛落沒多久,就聽到一個淒厲尖銳的女子尖叫聲隱隱的傳入。
“怎麼了?”昭帝一皺眉。“何人在大聲的喧譁!”他對蕭允墨說道,“墨兒你去看看。”
“是。”蕭允墨應了一聲,走出去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惠妃眼簾微垂,卻是給了他一個手勢。
蕭允墨心底頓時就有數了。
他招來禁衛將這裡圍住,爲的是不讓裡面的人朝外跑或者朝外傳遞點什麼,例如人之類的。
而惠妃娘娘陪着陛下來的時候,亦是將自己的人給帶了進來。
剛纔惠妃娘娘的那個手勢,就是告訴蕭允墨,葉嫵城已經找到了,並且清醒了過來。
這些都是大家坐在這裡陪着王子殿下說事的時候,惠妃娘娘手下的人暗中去做的。
包括那聲幾乎可以穿破天際的尖叫聲,亦是在惠妃娘娘的人的授意下,葉嫵城發出的。
蕭允墨出去不久,皇后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糟糕了,蕭允墨的忽然到來不光打破了所有的計劃,她的人大概也沒時間銷燬證據……而最大的證據就是已經被人剝光了的葉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