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一聽,臉色的顏色就十分的難看了。
她派人打聽過,那丫頭在女學裡面就是不學無術的傢伙,就連女博士們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礙於她的身份,又不好說什麼,每次罰站的都是她。這樣的人居然能在武舉會試裡面拿到文試的第一!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哪裡知道葉傾城在女學裡面不學無術是因爲她覺得她讀那些文騶騶的東西用不上,就不去浪費那個腦細胞了。而武舉會試是她一直都心心念唸的,不管怎麼樣,只要她上心了,就一定會朝這個方向去努力。
她本就是學霸級別的人物,當學渣也只是暫時的,更何況那些兵書都是她爛熟於胸的,又怎麼可能在文試之中會落敗呢。
“這……你沒看錯?”國公夫人不相信的又追問了那小廝一句。
“小的肯定沒看錯。”小廝擦着額角的汗說道。“就連其他府上的人看到也都在嘖嘖稱奇呢。”這句話他說的倒是真的,那榜單一放出來,看到榜首的名字居然是也傾城,現在燕京城的大街小巷估計已經傳遍了。
完了!居然真的被那丫頭給考過去了,而且還真的是一個第一,那意思就是她還會參加下面的考試了!
國公夫人略帶倉皇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側的嬤嬤,那嬤嬤微微的垂下頭來。
不行,靖國公府只需要安分守己的媳婦,不需要一個整天出風頭,和一羣老爺們混在一起,敗壞自己名聲的媳婦!
秦韶知道今日兵部會放榜出來,他本是想自己去看的,但是因爲公務繁忙實在是走不開,就叫陸遜去看。陸遜回來這麼一說,他雖然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脣角倒是不自然的微微的翹了起來。
“老大,嫂子真厲害。”陸遜一臉崇拜的看着秦韶,“榜首啊!”
“也就那麼回事吧。其他兩個呢?黎箬與葉妙城可曾過關?”秦韶壓住翹起的脣角,輕描淡寫的說道,可是他微微垂下的眼眸之中卻已經迸發出幾分驕傲之意了。
“過關了,葉妙城是第二,黎箬是第三。”陸遜說道。
“哦?”秦韶這纔有點意外的擡起頭來。看來那兩個姑娘也不差啊,尤其是葉妙城,平時見到她的時候都是嬌嬌弱弱的,真是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今年文試的前三竟然全是女子,這條消息頓時如同一滴水滴進了一口滾開的油鍋之中,瞬間就炸了鍋了,不光武舉們目瞪口呆的,就連看熱鬧的各個勳貴之家都覺得甚是新奇。
本來今年的武舉會試因爲這三名女子的參與就已經十分的惹人注目了,這一場的成績出來。這三位小女子又名列三甲,更是叫大家對接下來的比試充滿了期待。
京城裡面的一些賭場竟然都開出了賭局,看這三位姑娘到底能取得什麼樣的成績。
其中以也傾城的風頭最勁,畢竟她的名氣也是最大的一個。
甚至有人去兵部打探,今年是不是因爲也傾城是出自平江王府的,又帶着公主的頭銜,還是惠妃娘娘的親外甥女,所以纔會給她一個比試的第一,這些旁敲側擊的話很快就被兵部的人給駁回了。這次的試卷全是封上名字被送去審閱的,所以審閱之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拿的是誰的卷子,所以葉傾城這第一的名號是絕對的沒有水分在裡面。
也傾城雖然覺得自己考的不錯,但是沒想到會是第一,她也着實的楞了好久。
“公主。太子殿下送了一封信過來。”素和走進來,捧着一個信封。
葉傾城拆開一看,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那當太子的表哥送信來是叫她全力以赴下面的考試,因爲他在她的身上押了黃金一千兩……若是她能蟬聯三項考試的第一的話,那蕭允墨就能得到三萬兩黃金的回報,原來她的押注是一比三十啊。
葉傾城看信笑的時候,秦韶剛好回來,見她捧着一封信在傻笑就好奇的走過來問了一嘴。
也傾城就將信裡的內容和他說了,秦韶的笑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如今是如此的炙手可熱,看來我也要押點銀子在你身上了。”
“別!”也傾城忙搖手說道,“表哥這麼說也就是鼓勵我一下,你要是也押銀子在我身上,我可是會有壓力的。”
“那他押銀子。你就沒負擔和壓力?”秦韶不動聲色的緩聲問道,他微微的垂下了眼簾,蓋住了眼底流過的一絲淡淡的澀意。
“那肯定沒壓力啊。之前他坑我那麼多次,就算是我害他輸了這一千兩黃金,也是他活該。”葉傾城笑道,“你就不一樣,你幫我那麼多次,要是真的害你輸錢,我可是真的會過意不去。”
“如果我說我對你有信心呢?”秦韶問道。
“那你要是不怕輸錢,就押好了。不過我先和你說好啊,要是真的輸了可不要怪我。”也傾城笑道。
“自是不會。”秦韶說道。
葉傾城得了比試的第一,除了梅氏和秦羽派人過來道賀了之外,國公府其他人都是抱着一種作壁上觀的態度,世子夫人自是對葉傾城打心眼裡不滿。她是生怕秦韶與也傾城太過露臉了,反而將這個府裡真正的世子以及她這個世子夫人給壓制下去。
她去給國公夫人請安的時候就稍稍的探了探祖母的口風。
“三少奶奶如今可是風頭強勁。昨兒孫媳婦出門,滿耳朵裡面聽的可都是咱們家三少奶奶的事情。”關氏說道。
梅氏坐在一邊略有點不悅的看了自己的兒媳婦一眼。
關氏假裝沒看到,拿眼神偷偷的看着國公夫人的臉色。
國公夫人果然一提到葉傾城就一肚子的淡湯,那臉色能好看的了嗎?
關氏見祖母流露出這樣的神色,就心底暗自歡喜,算是稍稍的放下心來。
只要祖母一直不喜歡也傾城,那秦韶與葉傾城也翻不出什麼天去。雖然說現在國公爺身體有所好轉,但是這個家畢竟是祖母當家好多年了,多數情況下,還是祖母說的算的。
於是她繼續說道,“祖母,不是孫媳婦多嘴,孫媳婦只是覺得這才第一場考試下來,她就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若是後面的都過了,將來真的分到軍營之中,那不知道外面要說成什麼樣子。”
“你尋的好媳婦!”國公夫人說不了葉傾城,但是可以說自己的兒媳婦,她對梅氏一橫眼,說道,“你也不知道管教一下,這要是真的考上了,難道還要去從軍?這是開的哪門子的玩笑?軍營裡面都是什麼人,她一個女人家的,整日與一羣當兵的混在一起,能混出一個好來?韶兒不知道被那丫頭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難道也糊塗了?”
梅氏低頭不語。
等國公夫人將脾氣都發完了,她纔開口,“這事情畢竟是國公爺准許的,媳婦也不好說什麼。”
“他被那丫頭哄着騙着,又是病了那麼久的,自是做了一個糊塗的決定。”國公夫人說道。
“是誰說我糊塗了?”國公夫人的話音才落,就聽到國公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國公夫人一驚,忙站起來,梅氏過來扶着她走到了門口。
門被下人們打開,只見老國公被人擡在一個雙人的小擡上,就在門口。
“國公爺怎麼過來了?”國公夫人一真的尷尬,忙過來見禮,說道。
國公爺不悅的看了自己髮妻一眼,這些年來他癱瘓在牀,又口不能言,這府裡裡裡外外的確是依靠着國公夫人在支撐着,他知道老妻不容易,所以現在他恢復了一些就想着多過來看看她,和她說說話,哪裡知道到了門口卻聽到她再說自己病糊塗了。國公爺這一下子就有點懵,還有點氣。
“我若不是不過來,又怎麼會聽到你那番話。”國公爺現在心底有氣,說話自是沒再留什麼情面。
“國公爺,老身不是那個意思。”國公夫人臉稍稍的一紅,忙解釋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國公爺反問了一句之後就覺得自己與她當着這麼多小輩的面吵架實在是掉價,於是揮了揮手,“算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完了吧。以後不要再提了。”
“多謝夫君。”國公夫人暗自的擦了一下自己額頭滲出來的冷汗,低眉順目的說道。
“傾城那個丫頭,今後非池中之物。”老國公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掃了一下世子夫人關氏,緩聲說道,“你們不要小看了她。我是很看好她的。所以不要說我是病的糊塗了纔會允許她去參加武舉會試。只要平行端正,從軍又怎麼了?我年輕的時候不也從過軍嗎?我們靖國公府的顯赫不都是歷代靠軍功一點點的攢出來的嗎?”說完他就又橫了關氏一眼,“你身爲世子夫人,應該想想如何讓靖國公府變的更好,而不是跑來這裡翻小帳,說點不着邊際的話。咱們自己人都不相信自己人,又叫外人怎麼看?這些你都看不明白嗎?我覺得傾城那孩子很好,就算是從軍也是正經的人,不會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關氏被祖父點名這麼一說,頓時就垂下頭去,”祖父教訓的是。“她忙不迭的說道。
榜單放出來三日後便是第二場比試了。
第二場比試是騎射,地點就是放在皇家大校場,騎射比試除了考官之外是允許京城的勳貴與百姓前去觀看的。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皇家大校場便會成爲全燕京城最最熱鬧的地方。
今年這裡因爲葉傾城,黎箬還有葉妙城的緣故更是備受關注。
一大早,這裡就已經被擠的水泄不通,五城兵馬司怕出亂子,早就提請了北鎮撫司與南鎮撫司協助維護這裡的治安,畢竟有那麼多皇親貴胄前來觀看,又圍了幾乎半個燕京城的百姓過來看熱鬧,這要是出點什麼亂子,誰也賠不起。
北鎮撫司指揮使大人知道葉傾城是秦韶的妻子,所以乾脆叫秦韶帶着一隊人過來幫忙,而南鎮撫司那邊派出的也正好是千戶南宮瑜。
南宮瑜與秦韶一會面,打了一個招呼,便各自散開。秦韶暗自的多看了南宮瑜幾眼,南宮瑜對秦韶報以一個和善的微笑,只是兩個人都沒多嘴說什麼。
“小叔叔!”南宮軒逸好不容易擠過來,看到南宮瑜之後興奮的揮了揮手。
“你又跑來湊熱鬧,今日國子監又不沐修。”南宮瑜騎在馬上,看到自己的侄子,微微的一蹙眉,讓人將他放過來,翻身下馬對他說道。
“小叔叔,你不知道,今日我們國子監和女學的人都來了。”南宮軒逸一指看到的那邊。果然在遠遠的角落裡面擠滿了一羣身穿學子服與定慧衫的學生。
“是你們博士准許的?”南宮瑜好奇的問道。
“是啊。黎箬與妙城都是女學的學生,女學的學生來考武舉還是女學之中的第一次呢,所以博士就準我們來看了,我們同窗之中也有幾個過來參加考試。”南宮軒逸說道。
“那你自和你的同窗站在一起就是了,跑過來做什麼?”南宮瑜問道。
“我們來晚了,好位置都被佔掉了,實在是太遠了,看不清楚,小叔叔你有沒有辦法給我們騰點地方出來?”南宮軒逸腆着臉皮說道。今日能看到葉妙城大顯身手,他又怎麼能站那麼遠呢。必須要近距離的觀看纔是。
“小鬼頭。”南宮瑜笑罵了他一聲,轉眸看了看四周,“叫你的同窗們都過來吧。我想想辦法。”地方只要是擠,總是會有的。這邊基本都是皇親貴胄之家,想來和他們商量一下讓點地方給國子監的學生應該不是問題。
南宮瑜派人去調解,南宮軒逸則興奮的朝自己的同窗揮手,示意他們過來。
秦韶站在另外一邊的高臺上,冷眼看着南宮瑜的舉動,這個人在前世就有點叫他摸不着頭腦,現在也一樣。秦韶聽也傾城提起過他幾次,看起來他與也傾城也混的比較熟悉,葉傾城對會試的瞭解都是出自南宮瑜之手,他如此的接近葉傾城,究竟是帶着什麼目的,還是緊緊就是出自於一片好心?秦韶實在有點捉摸不透。
大梁馬背上建國,自從開國皇后設立了文武並重的考試體系之後,武舉會試便是一項盛世活動。
皇家獵場爲了迎接這一盛會,也是做足了準備。會場四周錦旗招展,代表着大梁的飛龍旗隨風烈烈招展。
秋日的燕京城,天高雲遠,碧空如洗,高天白雲之下,?聲大作,?點雄厚而齊整。
聲一起,就代表着武舉會試的第二場比試,騎射已經正式開始了。
騎射是採用直接淘汰制。第一輪是定射,也就是站在原地將弓箭射向指定的靶子,十箭八中便是過關,否則就是淘汰。
這一關是十分簡單的,但是每次因爲各種原因也會先淘汰掉一些人。
有的人並不是因爲水平不足,而是因爲在這麼多人的圍觀下緊張,所以纔會失手。不過選武舉便是從各種方面來選,心裡的穩定也是一項很重要的考評,如果在這樣的場合都會因爲緊張而射不中的話。那上了戰場之後有能怎麼樣呢。
今日是武舉們的盛會,三年一次,所以各地的武舉們都務求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一個個都是經過的精心的準備的,駿馬,長弓,羽箭,還有馬匹上的裝飾都拿出了最好的,即便是家裡沒有錢的武舉。也盡力的將自己裝扮的比較像樣一點。
聲漸漸的止住,武舉們排列整齊,騎馬入場,經過第一輪的比試,已經刷下去不少人,所以第二輪比試開始,各地的武舉人數也就只剩下八十人左右。
武舉們一入場,便讓原本喧鬧的大校場有了片刻的寧靜。
大家都摒息尋找本屆武舉會試之中最最引人注目的三個人。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都落在了獵場的入口處。
武舉們入場的順序是按照文試的成績排列的。
所以葉傾城,葉妙城還有黎箬三人是走在隊伍的最前列。入口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宛若畫卷的卷軸輕輕的開啓,火紅一樣的衣衫映襯着一張天地都爲之失色的絕美容顏,引領着一隊人馬,騎馬緩步而入,烏黑的髮絲隨着秋日的微風輕輕的飛揚在她的身後,白玉一樣的肌膚在秋日的映照之下煥發着一種帶着蓬勃朝氣的微光,伴隨着馬蹄聲的嘀嗒作響,那末叫人一見就再也挪不開的眼神的火紅色身影續續的朝着校場的中央行來,宛若落入了人間的火。跳脫着她最最原始,最最魅惑的瑰麗風貌。
秦韶的眸光一緊,心也跟着一緊,他不由微微的俯身超前,收握住了身前的圍欄之上。
太美了。
秦韶早上走的時候葉傾城還沒起牀,他怎麼也沒想到今日葉傾城會打扮的如此的華美。
那一身由燕京城最出色的裁縫傾力打造的衣裙沒有的一個地方不是完美的貼合着她窈窕嬌小的身體,更顯得她身姿動人,英氣勃發之中還不失少女應該具備的柔美之意。
“是阿蘅。”平江王妃在看臺上激動的抓住了自己丈夫的衣袖,“看,是我們的阿蘅!”她一激動,竟然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她的女兒啊!這是讓她多驕傲的一瞬間。
文試第一,才能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原本她也只是覺得女兒要來考這東西不過就是說說玩玩的,哪裡知道她會這麼的爭氣。
平江王也略顯的有點激動,不過他畢竟比平江王妃要穩重多了,他忙按住了自己的妻子,“別激動,別激動。”他嘴上對自己的妻子這麼說,自己的心底也是百轉千回。各種滋味涌上心頭。
這是叫他一直以來都操碎了心的丫頭啊,如今這麼一看,他才恍然發覺,原來自己的最小的女兒已經長的這麼大了,這麼美麗,這麼耀眼,只要她一出場,就能成爲全場矚目的焦點。
“這丫頭有點意思。”南宮瑜站在一邊的臺子上,單手摸着下巴。目光落在葉傾城的身上,不由喃喃低語了一聲。
跟在也傾城身後的便是名列第二位的葉妙城,她身上穿着的也是平江王妃的傑作。
一襲雪白的衣裙,樣式與葉傾城的相同,她本來就生的花容月貌,氣質溫婉,被這雪白的衣裙一襯,更是纖塵不染,宛若青蓮綻放在幽靜的湖水之中。又好像夏季帶着清爽之意的風拂過湖面一樣。
如果說葉傾城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是火一樣的熱辣,那麼葉妙城則如水一樣的純淨。
平江王妃的初衷達到了,她本就是本着即便不能贏也要讓平江王府的兩個姑娘驚豔全場的目的去給她們準備衣服和頭飾的,如今這兩個人一亮相,真的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
平江王府雙姝,一個明豔火辣,一個純美寧靜,都漂亮的叫人窒息。
殷側妃剛纔還笑平江王妃剛纔有點激動過頭了,沒想到輪到她女兒出現的時候。她也抑制不住的熱淚盈眶,旁人不知道,只有她知道自己女兒爲了這一次考試平日裡是有多刻苦和用功,就連她這個做母親的有的時候看的都於心不忍。
但是女兒所有的辛苦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回報,文試第二名的成績,這是殷側妃平日裡想都不敢想的。
“王爺。”她忍不住一回眸,抓自己自己丈夫的衣袖,眼淚就好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了下來。
“唉。好不容易王妃不哭了,你又來了。”平江王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忙拍了拍殷側妃的手,示意她不要太激動。
其實他比誰都激動!只是他比王妃和側妃能忍。
如今的燕京城裡,誰不知道他有兩個這麼厲害的女兒!
葉嫵城坐在一邊,羨慕又嫉妒的死盯着葉傾城和葉妙城,心底簡直酸透了,這風頭都叫這兩個死丫頭給出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