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呢?葉傾城悄悄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應該還在忙吧,若是他現在能回來的話,或許能替自己解圍。
唉,葉傾城在心底默默的長嘆了一聲,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要嘮叨她多長的時間。
“你是韶兒的妻子,就不要和一羣男人在一起走的太近!”國公夫人見葉傾城態度甚好,也不想剛纔那樣板着一張臉。“說吧,今日都做了點什麼?”
呃?這是要將今日做的所有的事情全部彙報一遍嗎?
難道要說自己安排素和與素清被人劫走的事情?這樣不太好吧……
“也就是訓練他們的一些技能,沒什麼特別的。”葉傾城說道。
“沒什麼特別的你出去了一天?”國公夫人怒道。
“祖母,您派人在監視我嗎?”葉傾城反問道。“難道你對我一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我那是爲你好!”國公夫人哼了一聲說道,她用得着派人去監視嗎?南北鎮撫司的指揮使與她都是很早就認識的,只要派人去問問南鎮撫司的張如錦,就知道葉傾城這一天都在做什麼了。帶着一羣大男人出去瘋了一天,難道她這個做祖母的不能過問一下?
“祖母。”葉傾城試圖講道理,“我早就答應過不會做出違背靖國公府榮譽的事情,還請祖母不用這麼天天盯着我。當然我知道祖母是爲了我好,怕我走歪道,但是祖母,如果我真的有什麼別的心思,您覺得光是看就能看的住嗎?”
“那以你的意思,我就什麼都不能過問了?”國公夫人剛神色有點緩和,見葉傾城又和她頂嘴,那火氣蹭的一下就又起來了。“上次叫你抄寫的家規,你可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在靖國公府,孝行爲先,你頂撞祖母,不服管教,可視爲不孝。你給我跪下!好好的想想你有什麼過錯!”
“我沒有不尊敬您。我也沒錯!爲何要跪?”葉傾城的好脾氣也被一頓無理取鬧給弄的消失殆盡,她梗着脖子說道。
“你!”國公夫人蹭的一下自己就站了起來,擡手指着葉傾城,隨後手指微微的發顫,“你敢頂嘴?”
“我不是頂嘴,我只是闡述一個事實,我對您素來都是十分的尊敬,但是您處處找我麻煩,事事看我不順,如今又找人監視我的行蹤,您這是對待自己的孫媳婦應該有的做法嗎?我怎麼覺得您這是在防賊呢?我究竟有什麼地方惹你不喜了?事情我是一定要出去做的,這是我的志向,我不會放棄,但是其他的方面,如果我真的做錯了,您指出來,我會改,可是您每次都拿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我的頭上,我也不過就是辯解一二,怎麼就成了不尊敬老人呢。沒有孝道了呢?”
“哎呦!”國公夫人頓時被葉傾城噎的無語,葉傾城到現在的確是沒什麼過錯,要說找她的錯漏,還真是難找,她只能將手指收回來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不住的叫着,“我的心口,怎麼就這麼悶。”
世子夫人從門外經過,本是過來問安的,聽到房間裡這麼吵鬧,忙走了進來,一見這種場面,頓時心底就樂開了花,老夫人越是不喜歡葉傾城那就對她有利。
“祖母。”她忙迎了上去,“您這是怎麼了?”她佯裝出一臉的焦急。
國公夫人一看另外一個孫媳婦來了,這回可是有了幫手了。忙順勢扶住了關氏的手臂,“快去,叫個太醫來,人老了,不中用,被人嫌棄啊,這口氣可是堵着不順。”
她這邊哎呦有的叫着,關氏也不住的安撫她,隨後瞪了葉傾城一眼,“公主,在外面您是君,我們是臣,可是在靖國公府裡,您只是我靖國公府的三少夫人,不要在祖母的面前擺公主的威風!看看您把祖母七成什麼樣子了。”
“二嫂,我真的沒有氣祖母。”葉傾城耐着性子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祖母自己將自己氣成這樣?”關氏聲音高了幾分,“好笑了,您沒來我們靖國公府的時候,祖母一直都是樂呵呵的。”
“那二嫂的意思是什麼?”葉傾城壓制着自己的怒氣問道。她沒來之前家裡都是太平的,意識就是她來了將這個家攪和了是嗎?這是在變相趕她走啊!
她可以走,但是不能走的不明不白的,好像她真的做錯什麼事情,被靖國公府給掃地出門了一樣。
“我可什麼都沒說。”關氏眼底冷笑了一下,緩聲說道,“祖母坐下。”隨後她轉眸對國公夫人說道,她扶着國公夫人在椅子上坐下,“孫媳這就命人去叫太醫來。”
說完她一轉身,無奈她穿着曳地的長裙,還有長長的披帛垂在兩側,這一轉身,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襬。在老夫人椅子前面還有一個小小的臺階。
她朝後稍了一步,一腳踏空,人頓時就失去了平衡。她頓時嚇的花容失色,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國公夫人也是嚇的臉色頓時白了起來,她擡手去拉,力氣小了,自己也沒站穩,也一樣踏在了踏步的邊緣,眼看着兩個人同時要摔倒在地。
葉傾城動作快,知道關氏有了身孕,可是摔不得的,她搶上前一步,一把將國公夫人推開免得她壓在關氏的身上,隨後一個旋身撈住了關氏下沉的身體,及時的在她身子觸地之前將她給生拽了回來。國公夫人被葉傾城推的剛巧又落回了椅子之中,只是她自己嚇的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沒事吧?”葉傾城也老不及去看老夫人如何,先問自己懷裡的關氏。
“痛!”關氏臉都白了,她先是怔怔的看着葉傾城,隨後啊的叫了一聲,悽慘的開始呼痛。
“不會吧。我撈住你了啊,沒有摔倒也會痛?”葉傾城也有點慌了,懷孕這種事情她完全沒經驗,只是知道有的孕婦脆弱的很,那是碰不得也摔不得的。
“抻着了……”關氏白着一張臉,咬脣說道,“痛!”她捂住自己的肚子,不住的叫痛。
“還愣着幹嘛?趕緊叫太醫!叫醫女來!”國公夫人回過神來,讓丫鬟攙扶着自己站起來,快步搶到了葉傾城與關氏的面前,她慌亂的讓侍女們將關氏從葉傾城手裡扶起來,然後讓她在屋子裡面的軟塌上躺下,然後對葉傾城怒道,“你不知道她有了身子了嗎?怎麼就不知道輕點?”
葉傾城一愣……這也能怪在她的頭上?如果她剛纔不去出手的話,老太太就壓在關氏的身上兩個人一起摔倒了……
“我……”葉傾城指着自己的?子,覺得自己比竇娥她老人家還冤枉……“我只是好心啊。”她解釋道。“我看你們要摔了……”
“我看你就是誠心的!”國公夫人自己也知道癥結所在並不是因爲葉傾城的緣故,但是她本就是一肚子氣沒地方撒,現在關氏又抱着肚子不住的喊痛,國公府需要繼承人啊,萬一這一胎是個男胎,但是現在保不住了那可怎麼是好?“你若是不故意大力的拽她,她又怎麼會抻到!”
“那我不拽她,她不就摔倒了嗎?”葉傾城頓時覺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了……
天啊,飛來一板磚將她乾脆拍暈了算了!她這是遇到古代版碰瓷了嗎?
葉傾城只覺得自己一頭霧水,哭笑不得。
因爲關氏的緣故,府裡頓時就亂成了一團。
“你還站在那邊幹什麼?”國公夫人看葉傾城還傻站在屋子裡,怒道,“若是世子夫人她沒事還好,若是世子夫人有事的話,我看你拿什麼來賠!”
“要是她有事,我把命賠給你可好?”葉傾城也陰沉下了臉來,不悅的說道。“即便我敢賠,你敢要嗎?”
國公夫人頓時語塞,她還真不敢要……“你去外面站着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出去就出去!”葉傾城也是被氣的不輕,丟下一句話,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關氏出事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葉傾城站在院子裡,就看到府裡的丫鬟婆子們裡裡外外進出個不停,自己的婆婆梅氏很快就趕了過來,看到站在院子裡的葉傾城,她輕嘆了一聲,就馬上進了房間。
那聲嘆息是幾個意思?葉傾城真相追過去問問,不會她也意味是自己故意去害關氏的吧?
哎呦我的老天爺!葉傾城瞬間就有了一種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好心救人被人訛?
沒過多久,太醫與醫女們就拎着箱子匆忙趕來,一頭扎進去,就再沒出來過。
不一會就見裡面有血水被端出來,饒是這些與葉傾城並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也清晨的心底還是微微的一顫,“素和,你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了。”葉傾城對站在自己身後的素和說道。
素和與素清也知道事情嚴重,兩個人一聲不吭,現在聽到葉傾城的指示,素和忙應了一聲,趕緊走了進去。
不一會素和一臉凝重的出來,“回公主,情況有點不容樂觀,見了紅了。太醫和醫女們還在努力。”
葉傾城也瞬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她只有無語的看着那屋子緊閉着的房門。
“夫人怎麼了?”就在這個時候,秦羽趕了回來,直朝屋子裡面衝去。被門口的婆子給阻攔下來,”世子爺,您可別進去添亂了。太醫們正在努力呢。”
“究竟是怎麼回事!”秦羽也是氣壞了,他也一直都在盼望一個兒子,對關氏這一胎,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這……”婆子們看了葉傾城一眼,紛紛低下了頭。
“餵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葉傾城實在是忍不住了,“弄的好像她是我給害的一樣!”葉傾城吼道,隨後她將事情的經過和秦羽說了一遍,“我保證我說的沒有一句謊言,我敢用我的名譽發誓!”
“知道了。”秦羽聽完之後也不知道該說點是什麼好,按照葉傾城的說法,是關氏自己要摔,葉傾城是好心相助,但是看那些婆子們的反應事情好像又不是這樣的……一時之間秦羽難以決斷,也只能回葉傾城知道了三個字。
葉傾城知道他的表情明顯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但是這種節骨眼上,她也懶得多做辯解了,畢竟素和與素清跟着她一起,有人會給她做證。若是自己現在着急去辯解,反而倒是好像她做賊心虛一樣。
不過她還真的有點虛啊!畢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
葉傾城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以前的臨危不亂呢?以前的鎮定呢?現在都去了哪裡?
她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就見秦韶也匆忙的趕了過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纔剛一回府,就有人火燒火燎的告訴他大事不好了,說三少奶奶惹禍了,推倒了世子夫人,現在世子夫人要小產,秦韶頓時就是一驚,拔腿就朝這裡跑了過來,進了院子就見葉傾城站在一邊有點失神,而二哥這站在門口一臉的凝重。
“秦韶……”葉傾城終於看到了一個不拉偏架的人,忍不住心頭稍稍的一鬆,她叫了秦韶一聲,聲音之中帶着幾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之意。
看到葉傾城眼底流露出來的委屈,秦韶的心底就是一軟,他握住了葉傾城的手腕,很想將她攬入懷裡安慰一下,但是礙於二哥在場,也礙於葉傾城大概不會接受他如此的安慰,也只能生生的忍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慢慢和我說。”他放柔了聲音,對葉傾城說道。
葉傾城將剛纔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隨後神色凝重的對秦韶說道,“我真的保證只是出於好心纔會出手相助,卻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恩。”秦韶點了點頭,朝着葉傾城安慰道,“我明白了。”
“你相信我的話?”葉傾城充滿了期盼的看着秦韶。
“相信。”秦韶點了點頭。
葉傾城長舒了一口氣,頓時心頭一鬆,總算是有人相信她了,剛纔她的處境……就連她自己都想不到什麼詞彙去形容,就好象全天下倒黴的事情一併壓過來,壓的她有點透不過氣來。
“你真的相信我?”葉傾城不放心再又問了一句。
“相信。”秦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自是相信你的。”
“秦韶你太好了!”葉傾城激動的握住了秦韶的手腕,“我差點就要意味自己變竇娥了!”艾瑪媽呀,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天使,所以纔會將秦韶派來她的身邊……
秦韶肯定是相信葉傾城的話的,她與二嫂之間一點衝突都沒有,出手去折騰二嫂做什麼?況且葉傾城的志向根本就不在後宅之中,又怎麼會藏有那些惡毒的心思。她剛纔看着自己的時候,那雙明眸之中充滿了委屈和疑惑,一個做了壞事的人,又怎麼會如此的直面他呢?那目光必然是迴避與閃爍着的。
所以秦韶選擇相信葉傾城。
“二哥。”秦韶走到秦羽的身側,“這件事情應該與公主無關,但是公主拉了二嫂一下,也可能有點力道大了,總之,這不應該怪罪公主,即便公主有錯,也是出於好心。”
“我知道。”秦羽的神色稍稍溫和了一些,但是畢竟裡面的人是他的夫人和未來子嗣,他那臉色就是想好,也好不到哪裡去。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太醫從裡面走了出來。
”怎麼樣了?”幾乎是同時,秦羽與秦韶迎了上去,兄弟兩個異口同聲的問道。
“甚幸,發現的及時。”太醫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說道,“大人與孩子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需要靜養和再觀察幾天。下官將醫女留下方便照顧世子夫人。”
“多謝了。”秦羽這才稍稍的鬆了口氣,臉上凝重的神色稍緩了一些。他躬身對那太醫行禮。嚇的太醫忙連連回禮,秦羽命人拿了封銀送給太醫,再才叫人將太醫送回去。
他搶先進了房間之,秦韶不方便進去,就與葉傾城站在了院子裡。
“好在老天保佑。”秦韶對葉傾城說道,“應該是沒什麼大事。”他心裡也沒底,畢竟前世沒這一幕發生,不過二嫂這一胎依然還是個女兒,平安的出生了,這點秦韶倒是知道的。所以他覺得大概這一次應該是有驚無險的。
“要是真的出事的話,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葉傾城也是十分後怕的對秦韶說道,早知道就不去伸那個手了!沒準叫她摔下一,倒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現在弄的好像全天下的錯事都是自己一個人做的一樣。
“放心。靖國公府是講理的地方。”秦韶安慰道,“不關你的事情也不會將罪名按在你的頭上。”
講道理?葉傾城只能在心底默默的點蠟,爲何她一點都不覺得靖國公府是個講道理的地方呢?
“我進去看看吧。”葉傾城嘆息了一聲,對秦韶說道。
“恩。也好,進去好好說。”秦韶對葉傾城叮囑道。
隨後他目送着葉傾城走了進去。
倒是真的委屈了她了,秦韶等葉傾城走遠,也默默的嘆了口氣,他能想象的出祖母是有多刁難葉傾城。
下人們剛纔對他說是葉傾城弄的關氏要小產,這話多半也是祖母那邊的人放出來的。
看來他真的需要再和祖母交涉一下了。
以前他是一刻都不想和葉傾城在一起,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葉傾城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吸引人,惹的他想不住的靠近,再靠近。
這樣的人他想留還來不及呢,又怎麼能被自己的祖母給逼走?
剛纔秦韶進入院子的瞬間,見到葉傾城那落寞的身影,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秦韶的心是痛的。
這種尖銳的痛很輕,很細,但是秦韶還是感覺到了……所以他纔想攬她入懷,告訴她不要怕,還有他在她的身邊,但是他現在的尷尬身份,又有什麼資格與她說出那樣的話來,她壓根就沒將這樁婚姻放在心底。
他知道她的心很大,她能翱翔的天地也很寬,他也沒想着非要將她拘禁在這一方院子裡,所以他不但不阻礙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而十分的支持,但是光是他支持又有什麼用,這個家還是給了她層層的阻力,在她的翅膀上加了一層有一層的枷鎖。
秦韶嘆息,真怕自己的祖母存了心思要將葉傾城給趕走。
她畢竟還是公主,若是脾氣真的上來,不顧那五年之約,生要鬧到陛下那邊去和離了,只怕陛下看在惠妃娘娘面子上還真的可能同意了葉傾城的要求。
秦韶猛然有點惱出冷汗出來,沒準祖母就是按了這樣的心思,所以纔會故意的刁難葉傾城。
等家中的婆子們擡着關氏從房間裡面出來,秦韶這才走了進去。
“祖母。”他朝坐在椅子上的國公夫人行禮。
“恩。”國公夫人見秦韶來了,“你可是來了。”她見秦韶出現了,馬上說道,“你好好和你媳婦說說!關氏好好的,被折騰成這樣!”
“祖母是怪阿蘅她將二嫂弄的要小產了嗎?”秦韶問道。
“若不是她用力那麼大,世子夫人怎麼會落到如此的地步。”國公夫人反問道。她本就是存心與葉傾城過不去,好不容易捉到葉傾城一次機會,又怎麼能不借題發揮一下,即便她的心底明白,葉傾城是出於好心,但是她不喜歡這個孫媳婦就是不喜歡,再加上平江王那老東西處處給她壓力,她可不是抓住機會就一定不會放過。怪罪到葉傾城身上實際上是十分牽強的,但是她是國公夫人。這個府裡她說的算,葉傾城既然當了她的孫媳婦,有什麼委屈要麼忍着,要麼發作起來,金鑾殿上見。
”可是當時若是二嫂自己站立不穩要摔倒的時候,阿蘅不去扶二嫂一下。只怕後果會更可怕。”秦韶說道。
“這……”國公夫人微微的一蹙眉,自己這個孫子是怎麼了?之前口口聲聲不要這個媳婦的,現在怎麼卻又偏幫着她說話。
秦韶見了祖母的反應就知道葉傾城並沒有和自己撒謊,他的心底也是歡喜的。
梅氏側耳聽着自己兒子與祖母的對話,心底已經有了譜了,看來事情並不像國公夫人這邊的丫鬟去通知她的時候說的那樣,那丫鬟說的是葉傾城將世子夫人拽倒,到了這裡便成了世子夫人要摔倒,葉傾城拉了一把。
兩個都是她的兒媳婦,哪一個出事她都不願意見到。
婆婆對葉傾城的態度她也明白,只是這一次婆婆真的有點做的過分了。
“母親。事情真的如韶兒說的那樣,是關氏要摔倒,所以公主纔去拉了一下嗎?”梅氏忍不住問道。
國公夫人見自己的兒媳婦皺眉問自己,”不是“兩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她有意誤導別人叫別人以爲都是葉傾城的錯,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在場也不光只她一人,還有葉傾城的侍女在,若是真的鬧的太過了,出去也有點說不想,於是老太太眼睛一翻,“即便是三少奶奶看到二少奶奶要倒了,所以纔去拉她那一下,可是那力道用的也太過了點!”
梅氏當場就不悅了,起身對婆婆行禮說道,”母親,下次若是找人傳話,還是找個靠譜點的,莫要什麼話都亂傳,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爲咱們靖國公府內鬥了。兩個媳婦不合。真是白白的給別人看了咱們的笑話,可真是給咱們靖國公府抹黑了。”說完她故意瞪了一眼剛纔給自己傳話的丫鬟,那丫鬟嚇的一縮脖子,緊張的看向了老夫人。
奴才們跟在主子的身邊時間長了,多少都會揣摩主子的心思,她們跟在國公夫人的身邊,知道國公夫人對這位三少奶奶的心思,而且秦韶在府裡,有衆多丫鬟暗自喜歡,所以少女心思之中總是存着點自己不該想的事情,其實即便是知道葉傾城離開了靖國公府,她們也沾不了秦韶的身,但是嫉妒心和其他的心思讓這些人昧着心說話。
反正國公夫人也不會罰她們。她們都是國公夫人身邊的人,府裡其他的主子們即便有氣,看在國公夫人的面子上也不會太針對她們。
被自己的媳婦搶白了一頓,國公夫人的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梅氏素來都十分的溫和,難得有色厲內荏的時候,這一次也是國公夫人自己的心虛,所以即便十分的尷尬,也只能憋住,“都是靖國公府的老人了,不是一天兩天在這裡當差,說話的時候都注意點。”她只能將脾氣撒在了自己的丫鬟身上,厲聲呵斥道。
“是。”丫鬟們紛紛垂下了頭,低聲應道。
主子人發脾氣,倒黴的總是她們,幾個丫鬟覺得自己委屈。
“還有一會媳婦就去給關氏身邊換上幾個人。自己的主子都攙扶不穩。也不知道那些人平時都是做什麼的。”梅氏的怒氣不減,說道。
“對對對。”這點國公夫人是贊同的,就好象剛纔,她伸手去拉,自己都差點摔着。
自己身邊的這些丫鬟婆子們反應都不如一個葉傾城來的快,也真是夠憋氣的。
“世子夫人如今帶着身子,可是要當心着點。”國公夫人補了一句說道。
梅氏這才轉過身來對一直站在一邊的葉傾城說道,“三少奶奶,剛纔倒是委屈你了。”
“沒關係,大家一切都好那就比什麼都好。”葉傾城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害世子夫人小產這樣的罪名她可是擔不起的。雖然她心懷坦蕩,沒有做任何錯事,但是衆口鑠金,被人冤枉的感覺着實有點不太好受。
見葉傾城如此的大度,梅氏倒是升起了幾分憐惜之心。
“好孩子,忙了一天了。你也趕緊回去收拾收拾,晚膳還沒用呢吧?”梅氏問道。
“恩。”葉傾城點了點頭。
“一會我叫小廚房給你做點好吃的送過去。”梅氏溫柔的一笑。“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輕鬆輕鬆。”
“是。”葉傾城神色一喜,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但是國公夫人還沒發話,她應了之後就又拿眼睛看着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輕咳了一聲,有點不滿梅氏逾越了,畢竟這裡是她最大,她還沒發話讓葉傾城回去,梅氏倒是先說了。
“母親。孩子們都折騰了好久了。”梅氏轉向國公夫人,“世子夫人現在也是有驚無險,不如就散了吧。”她勸說道。
國公夫人再怎麼想擠兌一下葉傾城,但是如今秦韶與梅氏顯然都已經向着葉傾城了,她畢竟還是希望家裡安安穩穩的,也只能將這個念頭掐滅,揮了揮手。“都去吧。大房家的,你去好好看着你的兩個媳婦。”言下之意,一個孩子還不是太安穩,還有一個自己就是一個不安穩的人,叫梅氏不能放鬆了。
梅氏明白,點頭應下。
她與葉傾城還有秦韶告退出來之後,梅氏拉着葉傾城的手輕嘆了一聲,“不要怪你祖母,她只是着急了。”
“是。”葉傾城還能說點什麼?風波過去就過去吧,難道還非要揪着國公夫人說不是嗎?她也不是那樣的人,也懶的扯到這些紛爭之中。
她雖然一口一個祖母,一口一個母親叫着這個府裡的人,但是在她的心底卻從來沒將自己當成是靖國公府的人,既然都沒將自己當成這裡的人,那外人說什麼,與她又有什麼關係,事情澄清了也就好了。
告別梅氏,葉傾城與秦韶一起並肩朝寧遠閣走去,秦韶見葉傾城一路不語,就先扯了扯她的衣袖,“怎麼了?還在生氣?”
“我哪裡敢生你們家人的氣。”葉傾城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只是覺得心底很煩。秦韶,你先回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夜已經挺深的了,你獨自一個人去哪裡走?”秦韶微微的一驚,他拉住了葉傾城的衣袖微微的一用力,“若是真的覺得心底憋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哪裡?”葉傾城望向了秦韶。
“跟我來。”秦韶四下看了看,對素和與素清說道,“你們先回去吧。”
隨後他攬住了葉傾城的腰,低聲在她的耳邊說了一聲,“得罪了。”也不管葉傾城是不是反抗,帶着她飛身而起。
哇!葉傾城不由抓住了秦韶的衣襟。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帶着“飛起”,葉傾城只感覺到夜風從自己的腮邊呼嘯而過,這種感覺瞬間將心底擠壓着的沉悶之氣吹的散去了不少。
“怕嗎?”耳邊傳來了秦韶溫柔的聲音。
“怕什麼!”葉傾城興奮的擡眸看着他,隨後又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她真的被秦韶帶着騰空而起,看到屋檐和牆頭在自己的腳下掠過的感覺還真的很好!“秦韶,還能再快一點嗎?”
秦韶……
合着這位公主殿下是在將自己當馬嗎?
“可以。”不過秦韶還是溫柔的一笑,修長的雙腿點在一個房檐上,用力一躍,身子如同離弦之箭飛躍而起。
他帶着葉傾城落在了鏡湖湖畔的一座高塔之上。
夜色深沉,今日風朗雲薄,星辰浩瀚,坐在高塔的塔檐上更是感覺自己離星星又近了一些。葉傾城童心大起,伸出手來,透過自己分開的五指看着星星,古代的天空沒有經過污染,星河顯得格外的亮眼。
“心情好點了嗎?”秦韶在她的身側坐下,單腿垂蕩在塔檐之下,單腿微微的曲起,踩在塔檐的邊上,他扭頭看着葉傾城。
“恩。”葉傾城點了點頭,回眸,對上了秦韶的雙眸,星河之下,他某種的光芒竟然絲毫不輸與這樣美麗的星空,相反似乎在剛剛對上他眼眸的一瞬間,葉傾城有了一種他的眼睛比這漫天的星河還要璀璨的錯覺。
他的笑容雲淡風輕,沒有了平日的清冷,也少了一份嫵媚的妖異,多了一種叫人心醉的暖意,一絲一縷的透過她的眼睛沁入了她的心底。
她愣住了。
見身邊的少女雙眸緊緊的注視着自己,還帶着幾分純真的笑容。秦韶的眸光不由微微的一暗,怎麼辦,她仰頭看着自己,紅脣近在咫尺,只要他稍稍的一低頭就能吻在她的脣上,他好想吻下去。
在清風,朗星的陪襯下……
就在他稍稍的俯身過去的時候,一陣風襲來,吹起了她的髮梢,輕撫在了他的臉頰上。
葉傾城猛然醒悟,臉不由稍稍的紅了,她剛纔在想的是什麼?爲什麼她剛纔有一種想要去親秦韶的衝動……她忙擡手略開自己被吹飛起來的髮絲,藉由這樣的動作來整理一下自己略顯的紛亂的思緒。
一定是在這裡太寂寞了……葉傾城在心底給了自己一個解釋,所以……
唉!
秦韶碰不得……
她在心底告誡自己。
“謝謝你剛纔信任我!”葉傾城忙看向了別處,小聲說道。
“你又沒有撒謊,我爲何不信任你。”秦韶的心底不免有了一絲的遺憾。他也稍稍的坐直了自己的身體,看向了頭頂的天空。“答應我,不到約定的時間,不要輕易的離開好不好?”他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啊”葉傾城不解的回眸,“什麼?”
“如果我們約定的時間沒到,你不要輕言離開。”秦韶輕聲說道,“就當我幫你這麼多回,你給我的報答如何?”
他的心底略顯的有點酸澀,對了!他忽然想起了葉傾城曾經給他的一個簪子,秦韶的心底一動,若是他將簪子找回來,是不是可以要求即便是約定的時間到了,她都不要離開了呢。
這個念頭頓時在秦韶的心底發酵。
那簪子他隨手給了麪館的老闆了,那麪館的位置他知道。
反正不管那老闆出什麼價格,他都要將簪子重新贖回來。
“約定沒到,我自然不會離開啊。”葉傾城說道。“你當我是出爾反爾的人嗎?”她也是十分重諾的人好嗎。
“多謝。”秦韶這才莞爾一笑,“你冷不冷?若是冷的話,我請你吃點東西?當最替我祖母賠罪了。“
“那要看你請我吃的是什麼!”葉傾城眨了眨眼,頑皮的一笑。
“山珍海味,任你挑選。”秦韶豪氣的一揮手,隨後想到自己現在好窮,頓時就有點窘迫,他的錢都拿出給二嬸給二叔修建祠堂去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凝住了。
“沒帶錢對不對?”看着秦韶那副僵直的模樣,葉傾城忽然覺得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把這個當了去。”秦韶拽下了自己腰間懸着的玉佩,“那不就有錢了。”
“行了行了。堂堂靖國公府的三少爺,爲了吃頓飯跑出去當玉佩,其他人還不知道靖國公府已經落魄成什麼樣子了。”葉傾城將玉佩拿了過來,重新替他在腰間繫好,“我請你好了。貴的請不起。便宜的還是可以的。還是去老地方吧。”
一句老地方說的秦韶心花怒放,想都不多想,拉住了葉傾城就飛躍下了塔,兩個人自然而然的並肩朝那麪館走去。
正好,今夜可以問問那老闆可不可以將簪子賣還給他。
不過兩個人到了麪館所在的位置卻是有點傻眼了,麪館門口貼了一張紅色的字條,上面寫着兩個大字,“招租!”
麪館呢?不開了嗎?
秦韶頓時心就涼了半截……
“哎呀,關門了啊。”葉傾城卻是遺憾的說道,“這裡的東西很好吃啊。”
“或許老闆有事。”秦韶乾澀的說道。
等明天,一定要派人來看看這麪館的老闆人去了哪裡,最最重要的是那枚簪子現在在什麼地方!
葉傾城現在心情也好了,見沒的吃,就和秦韶一起回到了寧遠閣,梅氏夫人真的派人送來了一些飯菜,素和與素清怕葉傾城餓着。這些飯菜還都溫在爐子上。
翌日,葉傾城還是一大早就離開了國公府去了南鎮撫司大營,反正國公夫人橫豎都看她不順眼,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纔是最最重要的。
她是一定要憑自己的本是出人投地的,其他的一切困難在她的眼底都已經不算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