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裡面的人發現頭兒今天不光是遲到了,而且有點心不在焉的。
他們在跑圈的時候,頭兒就在一邊看着校場上的黃土發呆。
南宮瑜站在校場的另外一邊靜靜的看着葉傾城,在衆多高大的錦衣衛之中,她顯得十分的沉靜,嬌小的身軀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淹沒在滾滾煙塵之中一樣。
“在想什麼?”葉傾城猛然回眸,不知道什麼時候南宮瑜佔到了她的身側,她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沒什麼。”葉傾城收斂回自己略帶飄散的心神,勉強的一笑。
“若是身子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南宮瑜說道。
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不太對勁。
“不用。”葉傾城深吸了一口氣,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笑道。“我哪裡有那麼的嬌弱。”
南宮瑜笑而不語,他將目光看向了正在校場後面的沙坑裡面練習摔打的十五人小隊。
“你的練兵方式十分的獨特。是自己想出來的?”南宮瑜試探的問道。
“不是。”葉傾城很老實的回道,“不過你別問我是從哪裡學來的了。”
南宮瑜果真就沒再問下去,而是雙手抱胸,歪頭看着那邊摔摔打打的人,“如此長久練下去,的確是能練就一身銅皮鐵骨。可惜你手裡只有十五人。”
“十五人已經不算少了。”提到了這個,葉傾城就來了精神,一掃剛纔的頹然,眼眉之間也飛揚起了幾分神采。“我看過其他百戶的練兵方式,很傳統單一,那樣訓練出來的錦衣衛不能說不強,但只能說是能戰鬥。這樣的人在錦衣衛裡面比比皆是,甚至在兵部都是一抓一大把,爲何這幾年一直與兵部對戰,都是輸?錦衣衛在選拔的時候已經是挑選了一批比普通士兵能力更強的人,那爲什麼不將這部分人的能力充分的發揮出來呢?我訓練的這十五人是一隻精幹,機動能力超強,戰鬥力爆棚的特種隊伍。目的和功能與原來不一樣,所以訓練的方式也不一樣。”
葉傾城說的話讓南宮瑜似懂非懂,什麼是機動能力,什麼是戰鬥力爆棚?雖然聽的他有點迷迷糊糊的,但是靠猜還是能猜到幾分。
“何爲特種隊伍?”南宮瑜好奇的問道。
“就是能執行各種特殊任務的隊伍。對戰的戰場上,瞬息萬變,需要大規模的對抗,也需要小規模的突襲,有的時候突襲會起到更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戰前偵查,敵後擾亂,竊取情報,甚至是必要的刺殺斬首行動,你會發現,擁有這樣一支隊伍,價值會比擁有上萬人還要大。所以我選出的這十五人,會組成那樣一隻特殊的隊伍,不光是隻會上了戰場沖沖殺殺的莽夫,更是隨便拉出一個便能以一檔千的精銳。”葉傾城說完笑了笑,“這十五人只是拋磚引玉,我還有更大的野心。我要靠這十五人給大家樹立一個榜樣,以後再帶一支真正的特種部隊出來。所以我會贏與兵部的大比。”
南宮瑜聽完,驚奇的看着葉傾城,“以一擋千?不會吧!有那麼誇張嗎?即便他在戰場上也不可能誇下海口,這丫頭居然在這裡大言不慚。
看了南宮瑜那一臉不信的表情,葉傾城笑道,“我知道你現在會有很多的疑問。不要緊,等着看吧。幾天之後,我帶出來的人與孫百戶帶出來的人誰高誰低就會有見一個分曉,到時候,還請千戶大人拭目以待。”
“好,如果你能贏了孫百戶,我就再調撥三百精英給你。讓你訓練。”南宮瑜笑道。
“一言爲定?”
“絕不食言。”
第三天,葉傾城與秦韶和離的消息就傳遍了南大營。
孫百戶不屑的看着帶着人在校場上東奔西跑的葉傾城,“終於秦大人受不了這位公主了。”
一個和離後的女子居然還有臉天天出現在南大營裡面。
“秦大人也是倒黴,男人嘛,去個青樓又怎麼了?多大不了的事情,偏生被這位公主給抓到了,還告去了宮裡。我聽說啊,是她死活不肯原諒秦大人,所以才和離的。可惜了秦大人被連降了五級,現在只是總旗,聽說陛下還要將他丟來咱們南鎮撫司。”
“真的假的?可是公主就在南大營,秦大人要是來了的話。他們兩個見面不是很尷尬?”
“誰知道呢?”
“連降五級?”國公夫人一聽梅氏夫人說完頓時就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陛下怎麼罰的這麼重?”
梅氏夫人抿脣不語,心底卻是十分的不好受。
雖然說這官職不官職的對於秦韶來說他根本不在乎,但是陛下也的確罰的狠了點,以往也只有聽說過連降三級的,哪裡有過連降五級這一說。
“又是平江王那個老匹夫在其中作梗是不是?”國公夫人怒道。
“閉嘴!”一個略帶怒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隨後房門打開,幾名侍從擡着一張椅子走了進來。椅子上坐着滿臉怒意的靖國公。
“見過國公爺。”國公夫人和梅氏忙起身行禮。
“你們真可以!”靖國公指着國公夫人的?子,“這麼大的事情一直瞞着我,要瞞到什麼時候,要不是宮裡來了聖旨,是不是等我死了都不會告訴我?”
“國公爺說的是……”國公夫人一慌,打着馬虎眼說道。
“韶兒和傾城那丫頭是怎麼回事?”靖國公怒道,“還有你又是怎麼回事?你都揹着我做了什麼?”
國公夫人看了自己的大媳婦一眼,難道有人去國公爺面前嚼舌根了?國公爺已經很久不管事了,這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說的算。國公爺也只是靜養而已。
“不用看她。”靖國公生氣的說道,“不是府裡的人說的。你倒是會瞞,是我去找人問了平江王。才知道你做的好事。”說完靖國公從衣袖裡面抽出了一封信,刷的一下丟在了國公夫人的面前,“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對洛城公主作出那樣的事情,還給人家下藥?我是病了,你可沒病啊!你是怎麼想的?她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名公主,況且她還有恩與我,更是替咱們靖國公府爭了那麼大的一份榮耀,你啊!你活活逼走這麼一個孫媳婦,你以爲以後還能找的到比她更好的嗎?”
“不是,國公爺,你是不知道……”國公夫人試圖解釋,但是還是被盛怒之中的給打斷了話頭。
“我的確是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哪裡還會允許你如此的對待洛城公主。你也不想想,她的身份是什麼?韶兒現在是連降五級,你還覺得委屈了。你可知道,你做的幾件事情,都可以讓全國公府獲罪下大牢。你還本事了,給洛城公主用藥!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好歹。在咱們國公府裡,誰能擔的了這個責任?”國公爺氣的一使勁,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讓所有人都又驚又喜。
就連國公爺自己都驚呆了,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葉傾城開始忙了之後就將那套按摩的手法教給了國公爺身邊的一個老僕人,那老僕人每天兩次給國公爺按摩和疏通經絡,堅持了這麼長的時間下來,原本國公爺只是想着能重新說話,能重新坐起來已經是天降神蹟,但是現在他在一急之下居然自己站住了,那邊是奇蹟之中的奇蹟。
國公爺在身邊奴僕的攙扶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好一會纔回過神來,拍着椅子扶手說道,“我不管,我就認葉傾城這孫媳婦,叫秦韶去想辦法,不管怎麼樣也要將公主給求娶回來!還有你,以後若是再敢對洛城公主有什麼不敬,就自己去小佛堂裡面好好反省一下!”
國公夫人已經很久沒見國公爺發這麼大的脾氣了,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就是年輕的時候,國公爺都對她十分的溫和,今日竟是爲了葉傾城連最基本的面子都不給她,老太太的心裡委屈的,等國公爺一走,她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弄的梅氏左右不是,更不知道要該怎麼勸自己的婆婆,只能聞言軟語的先安撫着。
葉傾城如今是走了,隨了她的心意了,可是誰料想秦韶會被連降五級,好好的二品,直接降成了七品,再降一級就去守城門了……這麼多年秦韶的心血全部付之東流,更讓國公爺發了這麼老大的一通脾氣。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做錯了?”老太太哭完怔怔的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媳婦,問道。
這……梅氏好尷尬的站在一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十五日的期限很快就到。
因爲葉傾城與孫百戶的約戰,整個南大營的人都翹首以待。
暗中南大營已經開了好幾個盤口,不過每一個盤口都是堵孫百戶會贏。
南宮瑜不吭聲的在每一個盤口都押了葉傾城贏。
孫百戶早早的就帶着他挑選出來的人到了南宮瑜指定的南山山麓,那邊有一大片林地,時限爲大半天,在傍晚的時候,哪一邊出來的人多,哪一邊就算贏。葉傾城的小隊是十八人,所以孫百戶也帶來了同樣人數的隊伍。
在山林裡面大家只能赤手空拳和使用繩索,其他的工具和武器一概不能使用。
這就要求雙方要用最快的速度尋找到自己的敵手,並且將他們制服,用繩子將他們捆上。
因爲葉傾城的身份,所以張如錦也親臨了現場,這讓孫百戶手下的人個個羣情激動,雖然張如錦也在南大營裡面,但是他們這些軍階低的人平日是看不到張大人的,更不要說在他的面前露一臉了。
若是這次能贏,便是在張大人面前露臉的好機會。
見張如錦大人來了,孫保護忙上前見禮。
“葉百戶還沒來嗎?”張如錦看了看四周,問道。
“是啊。”孫保護心底得意,就連張大人都來了,葉傾城影子都看不到,即便她有公主的封號,不過張如錦大人可是有實權的人,相比較而言自然他在大人心目之中的印象就好很多。
這邊話音才落,就見葉傾城帶着一隊人跑了過來,他們身上穿着很奇怪的衣服。
一個個都是短打扮,就連頭髮都罩在了一個奇怪的帽子裡面,帽子上覆蓋滿了枯葉和雜草,看起來十分的滑稽可笑。
“張大人。”葉傾城過來之後帶着人來給張如錦見禮。
“你們這是……”張如錦一看,不由好奇的問道,“這衣服是哪裡來的?”這衣服好像是由不同顏色的布一塊塊拼起來的,以深褐色爲基調,上面有灰色,淺褐色,棕色,一塊一塊的,看得叫人感覺到十分的眼花,說是像叫花子吧,這些衣服看起來都做工精良,領口,袖口還有褲腳管都用帶子收着,十分的利落,在看他們叫上的靴子那樣式都十分的奇特,一直捆到了小腿的腿肚子上好像打着綁腿一樣。
“回大人,這衣服是屬下專門找人特質的。”葉傾城抱拳回道。
“哦。”張如錦只是覺得奇怪,就多看了幾眼,反正按照規則是雙方不準使用武器,沒說一定要穿錦衣衛的衣衫進入,所以張如錦也不過多的干預。
在他的心底只要這位公主殿下玩的開心,不要再給他找麻煩就好。他也知道秦韶的事情,得罪了這位公主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他來也是給葉傾城點鼓勵,證明他是看重她的,至於她輸不輸。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有句話願賭服輸,到時候沒面子的也不是他。
南宮瑜最後派人檢查了一下那一片山林,隨後過來稟告,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張大人下令開始就可以分別從不同的地方進入山林。
等張如錦叮囑了大家要小心,隨後就下令開始比試。
孫百戶率先率領自己的人進入了山林之中,葉傾城也帶着她的小隊,從另外一側進入。
已經接近初冬了,樹林裡面的樹葉落盡,各種枯黃的樹葉在腳下形成了一層天然的軟墊,踩上去發出了莎莎的腳步聲,南宮瑜得了張如錦的吩咐,暗中跟在葉傾城的身後,他屏息靜氣,用出了輕功躲避在樹冠之上,也不敢輕易的靠近,因爲葉傾城的警惕性實在是太高了,開始的時候他就因爲跟的實在有點近,所以幾乎被葉傾城看出破綻來。
南宮瑜驚奇的發現葉傾城小隊身穿的衣服在外面看起來滑稽可笑,如同花乞丐一樣,但是一旦進入了這山林之中,卻好像與這自然的景緻融成了一體,若不是他眼力過人,又是從一開始就盯着葉傾城了,他現在大概也找不到葉傾城隱匿在什麼地方。
他們似乎十分的有組織性,葉傾城進入樹林之中馬上將人聚集起來低聲吩咐了幾句,接着衆人紛紛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小盒子,用手指將盒子裡面的東西抹在自己的臉上,那臉頓時就變得花裡胡哨的,一個個和髒貓一樣,南宮瑜主要是負責葉傾城的安全,所以他就專門跟好了葉傾城。他們並不着急先去找人,而是先做着部署,葉傾城的聲音很小,南宮瑜離的又遠,只能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點點。
讓南宮瑜大吃一驚的是,他們在部署完畢之後,居然先去抓了兩隻野兔子回來……南宮瑜頓時就在樹上窘了,難不成葉傾城真將這個當兒戲了?合着這不是來比試的,而是來野營的嗎?好在葉傾城在抓到野兔子之後就叫大家全數散開,她將兔子交給其中兩個人的手裡。南宮瑜心裡不明白葉傾城要這兩個兔子是做什麼的,只能靜靜的跟着繼續看下去。
他很快的就發現,這十幾個人雖然分散開來,但是彼此之間不是獨立的,而是相互用手勢指示着方位,一同前進。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情況,用手勢通知了這邊的人,一個個的將手勢傳遞下去,南宮瑜遠遠的跟着,饒有興趣的看着葉傾城的人笑無聲息的隱匿在草叢之中,一個個如同狩獵之中的豹子一樣,他現在明白那帽子的作用了,那樣的帽子蓋在頭上簡直就與周邊的草叢渾然融爲一體,只要他們不動,完全分辨不出哪裡是人哪裡是草。葉傾城帶着大家走到一大片枯草地就示意大家停止前進,她給一邊四個身形看起來十分靈敏的人打了一個手勢,那四個人點頭,朝前跑了幾步,蹭蹭蹭的就爬上了樹,並且將身子壓低貼在樹幹上。
南宮瑜閒適的蹲在大樹上一邊藏匿着自己的身影一邊看着對面孫百戶帶着人慢慢的靠近過來,他們走的是一字長蛇陣。是步兵對戰之中比較常見的一種陣勢,只是現在人不多,所以爲了儘量的搜索更多的地方,他們之間的間隔排列的比較大,孫百戶走在正中間,正緩慢的朝前推進。
“媽的,這些人到底藏在哪裡?”有人不由低聲抱怨着,他們已經找了好久了,一個鬼影子都沒看到,反而被他們走出不少野兔子,野鹿之類的動物。
“該不會慫了,沒進來吧?那咱麼不是贏定了?”有人隨聲附和。
孫百戶走在中間,臉上帶着一絲輕笑,“最好是自己放棄了,也省得咱們麻煩了。”他笑說道。
南宮瑜在樹冠上暗自搖了搖頭,他們已經進入了葉傾城的埋伏圈,自己卻還不知道。南宮瑜不得不說,葉傾城找的這個伏擊的位置真的是太妙了,齊人胸口的野草一片枯黃,雖然稀稀拉拉的不是十分的茂密,但是給了葉傾城她們最佳的藏匿位置,這種稀稀拉拉的野草也成了他們潛伏行進的最好掩護,即能遮擋住身形,又不至於動靜過大,因爲草不是很茂密,所以在走動之中不會一碰就一大片,只會輕微的顫動,就好象風過。也好像是小型動物跑過一樣。
他在樹冠上看得真切,葉傾城在遠遠的看到人來之後,就馬上做出了手勢給下一個人,她身側的兩個嬌小的身影會意,藉助着這一身的掩護悄無聲息的分開兩邊分別從側翼包抄了過去。
不消一會的時間,南宮瑜就看到走在最外側的兩個錦衣衛小旗,被草叢裡忽然竄起的兩個人從後面捂住了脣,竟是哼都沒來記得哼出來就已經被放倒了。
而他們身側的人因爲距離隔的相對比較遠,所以也沒在意。
這兩個人一擊得手之後,就迅速的再尋找下一個目標,那邊是最靠近外圍的第二個人。
如同解決上一個人一樣,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從枯草之中冒出頭來,然後迅速的將那兩個人也拖入了草叢裡。
只是這一次有個人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吸引了他身邊人的注意力。
“不好了!有人偷襲!”那人出言預警,高聲叫了出來。他馬上朝自己人失蹤的位置跑過來,才跑了一半,就哎呦一聲,整個人朝前撲倒。
就連南宮瑜都沒看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摔的。
這人一摔入草堆之中,立馬就不見了蹤影。
孫百戶這纔有點慌神,“人在哪裡?”他馬上貓下了腰,“都矮下身子!”他迅速的開口說道,他還是經驗比較豐富,隨後下令,“朝一起靠攏過來,快!”
在外側的人馬上開始朝孫百戶圍攏過去,就在這個時候,樹上的四個人拋下了四條繩索,隨後人順着繩索飛速的滑下,在他們朝一起靠攏的過程之中又帶走了四個人。
猝不及防啊。
等孫百戶將人圍攏到了一起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少了9個。
連對手的面都沒見到,瞬間折損一半的兵力,這讓孫百戶又氣又惱。不過他也還是壓制了自己心頭的怒氣。
葉傾城實在太過陰損了!
“從現在起,我們不要分開走了。”孫百戶看了看周圍的人,“若是發現葉百戶的人,大家也不用講什麼道義,全上,按倒一個是一個。”
他都已經丟了一半的人,若是人員還散落開來的話,那就真的一點優勢都沒有了,他現在只有希望葉傾城手下那羣人打不過他帶來的精英。
但是可能嗎?孫百戶心底微微的發涼,他看得出來,葉傾城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襲了他,那她手下的人就不是以前他所認爲的垃圾了。
莫不是葉傾城作弊了?否則就憑那幾個人,成看的也就是張氏兄弟和嚴嘉三個人,其他人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這些人能將他帶來的人這麼悄無聲息的就給滅了?一會出去,要是被他發現葉傾城作弊的話,張大人總是會給他一個好的交代的。
這八個人小心翼翼的圍攏成圈,從草叢裡面冒出頭來,擠在一起前進着。
忽然他們發現左側的草叢裡面發出了西索的聲音,好象是有什麼活的東西跑過去了。
“在那邊!“一個錦衣衛小旗指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我們過去!”
“慢着,有可能是陷阱。”孫百戶按住了那蠢蠢欲動的小夥子,狐疑的看着那邊的草叢說道。既然葉傾城用的是偷襲,又怎麼會輕易的將自己的行蹤暴露出來。
“那……”小夥計激動的指着那草叢裡快速的越跑越遠的東西說道,“萬一是呢?”
“這樣,你帶兩個人追過去看看,切記放機靈點,警惕葉百戶的突襲。若是追不到也不要勉強,馬上回到這裡。”孫百戶現在折損了一半的人,心底也有點焦急,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是。”那人叫了另外一個錦衣衛與他一道朝着那聲音消失的地方追查了過去。
孫百戶則帶着人原地等候,這一等可就再沒將那兩個人等回來。
孫百戶這才垂足頓胸,心裡後悔的要死,他明明都已經判斷出來那是陷阱了,爲何還要叫自己人去送死?
剩餘的幾個人現在臉色也很不好了,他們相互對看了一眼,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之中都看出了今日的結果,他們現在就剩7個人了,而對方的人毛都見一根。
南宮瑜在樹上看的差點笑出聲來,他終於明白葉傾城抓那野兔子的用處是什麼了。
原來她在利用野兔子分散孫百戶的人……剛纔追出去那兩個,現在已經被葉傾城的人伏擊。乖乖的束手就擒。
這一次南宮瑜看明白了這邊人所用的手法,利落的在對手的後頸處砍下一記手刀,那力度與角度都十分的刁鑽,瞬間就能將人砍暈,而不發出任何聲音。
這種處理的手段是南宮瑜見所未見的,他不由也伸出手來,學者他們的樣子虛空比劃了一下,隨後一撇嘴,下次找個人來試試。
就是現在葉傾城提前結束比賽,帶着人走出樹林,她已經贏了,南宮瑜看了看天色,居然時間才過了一小半。
在他的心目之中,已經完全判定了孫百戶輸的徹頭徹尾的。
孫百戶心裡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心中始終不甘,不可能啊!爲何連葉傾城的人影都看不到,就損兵折將的,葉傾城一定是找了外人幫忙的,就憑她帶着一羣廢物每天重複那可笑的蛙跳,傻乎乎的朝沙坑裡面摔打,帶着沙袋跑,帶着人整日去山林打獵……打獵?孫百戶陡然一個寒蟬,葉傾城可不就是將他們當成了獵物了嗎?
就在孫百戶的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葉傾城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前方的草叢裡面,“喂!孫百戶,是不是很想來抓我?我就在這裡,你敢不敢過來?”
“葉百戶,手段真高啊。”孫百戶氣的嘴巴都歪了,葉傾城要不是有着公主的身份,他都恨不得破口大罵了!可是現在他只能忍了又忍,將一口氣押回了心底。
“看來你是不敢過來了!”葉傾城笑着對孫百戶說道。
對面幾個大男人的注意力現在都在葉傾城的身上,竟是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防禦,南宮瑜以手扶額,默默的嘆息,唉!他眼瞅着剛纔在樹上的四個人現在重新上了樹,已經趁着葉傾城吸引了大家注意力的時候,悄然的靠近了孫百戶他們。
他們如同暗夜之中陡然出現的幽靈一下,寂靜無聲,從樹上倒吊着垂下,還沒等人反映過來,就拿繩索的一頭套住了四個人的腰身。
這四個人渾然一驚,馬上掙扎了起來,這繩子的扣子是活釦,越掙扎越緊,不一會就牢牢的扣在了他們的腰間。
“拉!”一聲輕喝從兩邊的草叢裡面傳出,草叢裡忽然冒出了幾個人用力拽繩索的另外一頭,生生的將這四個人被快速的懸在了半空之中。
那四個人哭笑不得的被吊着,奮力的掙扎,越是掙扎,越是吃不消那繩索的力度,只感覺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斷了,於是也只能作罷。
孫百戶一看自己身邊就剩下了兩個人,加上他一共就只還有三個人了,臉上頓時就一陣灰敗。“你作弊!”
他擡手指着那羣臉上不知道用什麼塗抹的花裡胡哨的人說道,“他們根本就不是你的手下。”
“孫百戶,說誰不是啊。”範小牛跨坐在樹幹上,笑嘻嘻的看着氣急敗壞的孫百戶,他擡手用衣袖將臉上的油彩抹去,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看看,我就是你嫌棄人小個子矮,家裡又窮的範小牛啊。”
“俺是方大丙,你嫌棄俺胖。”一邊拉繩子的壯漢,將繩子在樹幹上繫好,隨後抹了一下自己的臉,朝孫百戶憨厚的一笑。
“我是被你誇這輩子沒什麼出息,一輩子當小旗的呂鵬。”呂鵬在另外一棵樹上笑着低頭看向了孫百戶。
葉傾城在一邊看的直樂,“怎麼樣,輸在被自己嫌棄的人手裡感覺是不是特別的不好?”她還不忘再煽風點火一下。
孫百戶氣的胸口生疼,他一咬牙,“我還沒被擒拿住。不能算全輸。”
“那孫百戶的意思?”葉傾城笑道,“還要一戰嗎?”
“爲何不戰?”孫百戶擡手一指,“葉百戶敢不敢出來和我單對單的打上一場?”
“好啊。”葉傾城輕鬆的應下。
南宮瑜卻是有點微微的皺眉,他倒不是擔心葉傾城會輸,畢竟葉傾城參加武舉會試,他是全程都看下來的,他只是覺得孫百戶未免有點太過小氣了。
“軍中無大小,只有軍階。”孫百戶唯恐葉傾城會拿公主的身份來壓他,所以醜話說在前面。
“明白。願賭服輸,與他人無憂。”葉傾城笑着點頭。
“頭兒,不如讓我來!”方大丙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躍躍欲試的說道,他早就想揍這個平日裡拿?孔看人的孫百戶了。
“不用。”葉傾城笑着搖了搖頭。她朝孫百戶做了一個手勢,“來吧。”
孫百戶這才冷笑了一聲對着葉傾城衝了過來。等兩個人交上手,葉傾城就知道孫百戶能到今天的地位也不是一點本事都沒有。手底下的功夫硬的很。
好在她的對戰經驗也是十分的豐富不然的話,很可能一上來就被孫百戶那種猛烈的攻勢給壓倒了。
她靈活的遊走在孫百戶的拳腳之中。一邊打一邊說,“看好了,這是迴旋側踢。”說完她瞅着一個空檔。身子一擰,左腿點地,右腿朝着孫百戶的腦袋橫踢過去。
葉傾城不喊那一嗓子還好,她這一喊將孫百戶給氣的,差點?子沒歪了,合着她這是拿他練手,當靶子示範給別人看?
他這一氣,腳步就有點凌亂,葉傾城看轉這個空檔,從腋下給了他一肘子,隨後一個利落漂亮的過肩摔,將下盤不穩的孫百戶給摔了出去。
葉傾城的手下頓時爆發出了喝彩之聲,“頭兒,好樣的!”
他們現在對葉傾城是徹底心服口服了,真不知道葉傾城腦子裡這些鬼主意都是哪裡來的。他們原本在錦衣衛多數都是受人排擠,受人欺壓的人,今日這一戰大有一點揚眉吐氣的爽利感覺。尤其是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戰勝了之前那些看不上他們的所謂精英們,更是叫人大快人心。現在再看孫百戶被葉傾城給摔了出去。那就好象三伏天裡喝了一碗冰爽茶一樣的,從裡到外都透着舒坦兩個字。
孫百戶的老臉一紅,就地一滾,人重新站了起來。
“偷襲算什麼本事。”他紅着臉叫道,“再來!”說完他又撲了過來,葉傾城閃身躲避開來,笑着說道,“偷襲是作戰的一種方式,能贏就是好本事,我一沒作弊,二沒請別人幫忙,怎麼就是不算是本事了?”她這邊話一說完,又博得了自己手下的一片叫好聲。
孫百戶被氣的臉紅脖子粗,下手也益發的陰狠,南宮瑜在樹上看的真切,不由緊繃了身子,他將袖子裡的鐵彈丸悄然的拿了出來,只要孫百戶有什麼過激的行爲做出來,他就馬上用暗器制服他。
葉傾城也微微的皺眉,這人也太小氣了,不過就是贏了他一次而已,至於處處下狠招嗎?她都不知道自己與他的仇怨是哪裡來的……
既然他都下死手了,那她也不用再客氣什麼了。
想到這裡,葉傾城也沒在留什麼情面,直接用出了分筋錯骨手。
沒過多久,孫百戶就覺得自己的手臂漸漸的發麻,好像不停他的使喚一樣,“你對我做了什麼?”他驚恐的看着葉傾城,這手臂越來越施不上力氣。
“只是打了你的幾個手臂上的筋,讓它們暫時不聽你的而已。”葉傾城輕鬆的一笑。
孫百戶只覺得自己的手臂越來越麻,最後不聽使喚的無力的垂下。
“捆起來。”葉傾城對方大丙說道,“然後結束戰鬥。”
“是!”方大丙哈哈的一笑,拿着繩子樂顛的跑了過來,將雙手不能動彈的孫百戶給捆成了一個麻花。
至於剩下的那兩個見大勢已去,這是輸定了的,於是也只能乖乖巧巧的跟着一起被捆了起來。
南宮瑜在樹上長舒了一口氣。不由會心的一笑,看來他要發一筆小財了……
在樹林外面等候的人看到葉傾城帶着她那些奇形怪狀打扮的屬下拉着一長串用繩子和捆螞蚱一樣被串起來的“戰俘”出現的林子的邊上的時候,全體都沸騰了!
幾乎沒人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葉傾城贏了這場比試。
看到走在最前的孫百戶那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大家驚的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
就連坐在羅蓋傘下閒適的飲茶看風景的張大人都差點一口水嗆在嘴裡,他忙不迭的站起來,驚愕的看着打頭走來的葉傾城。
“這麼說來是葉百戶贏了?”他愣了老半天才愣出了一句。
“是。”葉傾城來錦衣衛南大營也是一直都隱忍着,今日終於揚眉吐氣,她的身材之中也帶上了幾分傲然的喜色。她朝張如錦一抱拳。
張如錦頓時就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說好的話,只怕孫百戶要傷心,但是什麼也不說,這位公主姑奶奶又不知道會不會記恨。
“恭喜葉百戶了。”他想了半天才說道。
”大人。我今日的主要目的不是贏孫百戶,而是贏了咱們錦衣衛南鎮撫司與兵部在來年的大比。屬下請求張大人允許我率領一支隊伍參加選拔。“葉傾城抱拳說道。
”好。自然是可以的。”張如錦的嘴角一抽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葉傾城都能贏了孫百戶了,他又怎麼能拒絕葉傾城的要求。
“這人選?”張如錦遲疑的問道。
“自願報名。”葉傾城笑着說道,“只要是願意到我麾下的,我都歡迎,不知道張大人看能不能行個方便,讓各營放人?”
“哦。那自是可以。”張如錦點了點頭。
他是一點責任都不想去擔的,葉傾城說自願報名,只要他答應放人就好,那就好辦,這樣他誰也不得罪。
到時候不要說他偏心,爲了拍公主的馬屁把全營最精英的人都調去了葉傾城的手下。
得了張如錦的首肯,葉傾城這才轉身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大家都聽到了,指揮使大人已經准許,從今天起,只要大家願意來我這裡,我都無限歡迎。”
在場的衆人面面相覷,這是公開拉人了?
原本葉傾城以爲自己公開贏了孫百戶,那麼願意到她這裡的人一定很多,她還專門讓呂鵬做了一個牌子按在營房門前,若是想要來的話。只管來這裡寫下名字以及所在的麾下,其他的由她去辦理。
哪裡知道一連過去了三天,這裡竟是一個人都沒來寫下名字。
“不會吧!”葉傾城看着依然雪白的紙張,誇扎的叫道,“沒有一個人?”
呂鵬也很尷尬,他一攤手,“真的沒人。”
“頭兒,我去打聽了。”範小牛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各營的保護都和自己的手下說了,誰若是來了咱們這裡,會被人恥笑的,跟着一個女人幹不成什麼事情。”
“什麼?”葉傾城皺眉的看向了範小牛,“我不是已經贏了孫百戶了嗎?”
“是啊。”範小牛撓頭,“可是孫百戶說當時有南宮大人暗中跟着您。言下之意是南宮大人出手幫我們了,咱們是作弊了。”
“放什麼屁啊!”呂鵬最不要聽的就是這個了!“老子去和他理論去!南宮大人跟着咱們頭是想保護咱們頭兒而已,他可半根手指都沒動過。咱們自己抓的人,自己還不知道嗎?”
“你去和誰理論?”葉傾城叫住了呂鵬,沉聲說道。“污衊這種事情無處不在,沉住氣。不要緊,沒人來就沒人來。難道你們害怕?咱們就十八個人一起,咱們能贏孫百戶一次,就能贏二次!面對十八個敵手你們沒有畏縮過,難道面對上百個你們就慫了嗎?我葉傾城手下沒有這麼慫包的人!”
呂鵬頓時一挺胸,“不慫!頭兒,你說吧,以後我們就跟着你幹了!你叫我們打誰,我們就打誰,誰要是縮一下腦袋都是男人!”說完他看向了屋子裡其他的人,“你們呢?”
剩餘的人都豎着耳朵聽着呢,見呂鵬看向他們,一個個都從椅子或者牀鋪上蹦了起來,“聽頭兒的!”
“那咱們就十八個人一條心!”葉傾城頓時豪氣的笑了起來。
“對不起,是十九個人。”一個清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葉傾城的身子頓時就僵直住了。
屋子裡其他的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房門口忽然冒出來的一個修長清俊的身影,不知道是誰的書從手裡滑落在地,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好像一切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住一樣。
葉傾城有點機械的轉過身來,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參見百戶大人。”那個清秀頤長的男子,將手裡拎着的包袱扔在了腳下,雙手抱拳,清淡的說道,“錦衣衛總旗秦韶願意轉入葉百戶的麾下。”說完他微微的一挑眉,看着已經整個人完全呆住的葉傾城,“葉大人不是說隨便是誰,只要願意來你都歡迎嗎?”
我靠,我靠!葉傾城一連在心底連續罵了十幾個我靠都沒能將她翻騰的心給平復下來。
這特麼的是什麼意思?!!!!
葉傾城臉一沉,上前一步,”你確定?“
她擡頭仰視着的秦韶,秦韶的冷眸淡淡的掃着葉傾城的面容,”確定。”他的朱脣輕碰,這兩個字從脣瓣之間清晰的傳出,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怎麼?百戶大人不敢收嗎?”秦韶的眉宇之間帶了幾分戲弄的意味在其中,眸光之中也帶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敢!”葉傾城也一揚眉,“我有什麼不敢的。你敢來,我就敢收。不過我這裡十分辛苦,秦公子你受得了嗎?”
“公主殿下都能吃的苦,在下一介男子又有什麼吃不了的?”秦韶淡然的說道,“況且能與公主殿下並肩作戰,亦是在下的榮耀。”
“好!我就收下你!”葉傾城應了一聲,隨後負手走出了營房,“你隨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是。”秦韶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跟隨着葉傾城走出了營房的大門。
等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去了,嚴嘉一個大跨步,直接跨過了一張牀鋪,趴着門口朝外看去,一邊看一邊問道。
“是前駙馬。”範小牛說道,“沒聽說咱們頭兒和他和離了嗎?哎呦,他可慘了,連降五級啊。愣從一個二品的大員降到了七品的總旗,你說他是不是自己找罪受啊?”
“聽說他是去青樓被咱們頭兒給當場抓住了。”呂鵬也湊了過來。張望了一下,發現他們人已經消失在了院子的另一頭,這才收回臉來,看着大家說道,“他居然敢來咱們這裡,居然還敢來頭兒的手下,難道不怕頭兒把他大卸八塊了嗎?”
“聽說他武功很高啊!比咱們南宮大人還厲害。”方大丙悶聲悶氣的說道,“他在咱們這裡,咱們這裡的戰鬥力是直線上升。”
“你那腦子除了吃還知道什麼?”呂鵬過去撞了一下方大丙的肩膀,“重點不是秦大人的武功高低,重點是他和咱們的頭兒是冤家對頭啊!你說他會不會是來尋仇啊?”
“不能吧,咱們頭兒是公主殿下啊,雖然俺就沒見過比咱麼頭兒更不像公主的公主。但是秦大人再怎麼生氣也是自作自受。哪裡敢來尋什麼仇,以我之見,來讓咱們頭兒回心轉意倒是真的。”
王彬說道。
“說的好像你見過很多公主一樣。”他才說完,就被大家給恥笑了。
葉傾城拉着秦韶的衣袖走到了自己單獨的院子裡,“你來幹什麼?”她見四下無人這才鬆開了拽住秦韶衣袖的手。
“我被連降五級,還從北鎮撫司調出,自然是隻能來南鎮撫司了。”秦韶淡然的說道,“你這裡不是在招人?只要是南鎮撫司的人誰自願都可以來,我就來了。反正我也沒其他地方可去。”
看着秦韶那不動聲色的眼眉,葉傾城的眉頭就是一皺。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