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安心過。
一直以來她都充當着別人的保護者,她曾經以爲自己不需要別人的保護,但是這一夜是葉傾城有生以來睡的最最安穩的一夜。疲憊至極的她放心的睡在秦韶的懷抱之中,他的手臂,他的胸膛,對於她來說就好象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港灣,徜徉在其中,一股以前從沒體驗過的幸福感和安全感隨之而來。
她不用去想追兵,不用去想任何不好的事情,她只需要安心的休息。
好像任何事情都會有人替她解決掉,任何風雨都會有人替她遮擋住一樣。
葉傾城終於明白,即便是強悍如她,也需要一個男人對她如珠如寶的疼愛。
秦韶的心潮也是起伏不定,這一切宛若在夢中一樣。懷裡的人安穩的貼在他的身邊,她的手臂橫在他的腰腹上,緊緊的勾住他的腰,她的頭擱置在他的肩窩,青絲披散,如同藤蔓一樣。她的睡容安詳沉靜,眼下帶着一絲叫他心痛的青黑,人也比平時顯得萎頓疲憊,但是卻依然那麼好看,讓他怎麼看都看不夠。
有她在懷裡,秦韶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值了。
他擡手輕輕的替她攏了一下散落在她頸窩上的髮絲,她的脖子秀美修長,如同姣好的白天鵝一樣,蜿蜒向下的是她滑潤的肩頭。
“阿蘅。”秦韶在心底默默的叫着她的名字,嘴角亦是露出了一絲帶着甜意的笑容。
如果時光能在這一刻停留,那是有多好。
秦韶癡癡的看着懷中人的睡顏,只希望時光能流逝的稍稍慢一點,讓這樣的寧靜美好能持續的更加雋永一點。
清晨,當天邊的第一道光悄然的映亮大地,葉傾城醒了過來。她的高燒已經褪去,身子上帶着一種大病初癒的乏力,人也有點輕飄飄的。
她渾身暖洋洋的,被柔軟的羊皮毯子包裹着。
葉傾城愣了一下,這纔回過神來,她猛然想起了昨夜的情景,臉不由紅了起來。羊毛毯子下的她依然未着寸縷……秦韶呢!葉傾城忽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身畔,昨夜那個摟着她,讓她感覺到舒心安定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葉傾城猛然坐了起來,氈房之中也空無一人,爐火卻依然燒的旺盛,“秦韶!”葉傾城高聲叫了起來。
周圍一片清靜,只有爐膛裡炸裂的木柴聲似乎是對她的叫喊有了一點點的迴應。
該死的。這個傢伙不會又跑了吧!
葉傾城心底大駭。生怕秦韶又是因爲怕連累她而離開了這裡!難道昨天他忽然的恢復是迴光返照?葉傾城越想越是害怕,她忙爬起來,顧不得身上什麼都沒穿,直接將羊皮毯子裹住自己,赤着腳踩在牛皮上就一把將房門給打開。
一股剛烈的寒風襲來,她在氈房裡面不知道外面的情景,這一推門她才嚇了一跳,外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雪,刺骨的風順着敞開的房門衝了進來,好像瞬間能將一切都冰封住一樣。
雪地裡留有一串的足跡,默默的通向遠方。
葉傾城裹着羊毛毯子愣愣的站在門口,有點微微的出神,她知道那足跡是秦韶的,他這是又舍她而去了嗎?
葉傾城一貫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但是現在她卻有了想哭的衝動。
爲什麼要這樣?就在她纔剛剛感覺到自己找到了自己能依靠的人。想要依靠的人,他就一而再,再二三的試圖離開她。即便他的本意是爲了不拖累她,但是這樣依然還是讓葉傾城感覺到十分的難受。就在葉傾城咬牙剛準備要轉身回去穿衣服,繼續去追秦韶的時候,不經意的擡眸,看到遠處走來一個人的身影。
在天地一片混沌之中,風雪交加的蒼茫大地上,一個男人在逆風而行。
風揚起了他的衣袂,雪飛舞在他的身周,他低着頭,手裡似乎還拎着點東西,一步步的朝她走來。
他顯然也看到了矗立在門口的葉傾城,先是一愣,隨後飛快的朝她奔跑而來。
等人走的近了。葉傾城的淚水這才委屈的從眼眶之中掉了下來。
“阿蘅?”秦韶忙丟下手裡的東西,一把將葉傾城攬入了懷裡,隨後又推開,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她,在對上她那雙淚眼的時候,秦韶愣住,”怎麼哭了?可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她的淚水從她的眼眶滑落,卻是滴在他的心底。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麼冷。趕緊進去。”秦韶忙將葉傾城拉到了屋子裡面,轉身將門關上。
就在他關好門轉過來想要再去仔細看看葉傾城的時候,一個身軀直直的撞入他的胸懷之中,撞的他後背抵在了門板上,一雙雪白的雙臂從毯子裡面伸出,環繞在了他的脖子上,羊毛毯子悄然滑落。秦韶一驚,下意識的擡手撈住了毯子順帶也攬住了那個撞入他懷裡的人。
“你去了哪裡?”葉傾城眼帶質問的問道,渾然不覺她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哽咽,她的眼睛大大的,蘊滿了淚水,?子頭因爲寒冷而變得紅紅的,與其說是在質問秦韶,不如說她現在完全是就是一副被人丟棄了的委屈模樣。
“去找了點東西回來。”秦韶說道,毯子從她的肩膀滑落,露出了她手臂和整個的肩膀,她的胸緊緊的壓在他的胸前,他簡直有點不敢低頭,秦韶尷尬的將目光聚集在她的臉上,完全不敢亂看。
“我還以爲你又丟下我跑了!”葉傾城心底那一絲委屈之意終於消失了,她知道自己剛纔是心慌了,她略帶撒嬌的說道。要是換作以往有人說她以後會對着一個男人撒嬌,她一定嗤之以?,但是現在她就這麼做了,而且做的這麼的自然,就好象她天生就會一樣。
秦韶這才恍然,原來她的淚水不是因爲她身體不適,而是因爲她怕自己走了。
心底如同被小手觸碰了一下,帶着輕顫和柔軟,秦韶的目光柔和,聲音也柔和的如同湖水一樣,“不會。”他替她將毯子拉了起來,心底一陣的失笑和甜蜜,不過也帶着幾分惱意,她居然就這樣只裹着一條毯子就想要去找他嗎?簡直是瘋了……但是秦韶不得不承認,葉傾城這“瘋了”的舉動還真是該死的可愛。幸虧這裡沒別人……不然他可就吃虧吃大了,這等曼妙的身體應該只有他一個人看到纔是。
他“不會”兩個字纔出口,脣上就被葉傾城給輕咬了一口,不痛,卻帶着幾分麻癢的感覺,如同在撩撥他一樣,秦韶愕然,對上了她那雙略帶幾分惱怒的眼神,不由微微的一笑。
葉傾城咬了他一口,隨後就放開了他,有點氣惱的說道,“下次你再這麼樣叫我擔心,我保證咬你一塊肉下來。”
這個小壞蛋!秦韶心情大好,單手攬住了葉傾城,一轉身,將她壓在了門板之上,“你咬我一下,我是不是也應該咬還你一下才是。”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懷裡的人。
葉傾城還沒來記得驚呼出來,人已經被他壓在與門板之間,心怦怦的亂跳了兩下,在她好爲來記得反抗的時候,他的脣便壓了下來,結結實實的吻住了她。
如昨夜不同的是,現在他的吻帶着明顯的佔有與霸道,葉傾城只覺得自己要暈了……他的技術太好了……讓她整個人都熏熏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該做點什麼,她就好象要溺水的人一樣,腦子裡面什麼都想不起來,渾身都包裹在他強悍的氣息之中,就連雙腿都在不住的發軟,身子更是好像要飄起來一樣,她只有緊緊的攀附住他,纔沒讓自己被他吻成一灘泥……
秦韶的氣息越來越深,越來越炙熱,他猛然放開了葉傾城,別開了頭,大口的喘息了一下……再這樣下去要出事了……秦韶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發生的變化,他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想要切切實實,完完全全的擁有她,霸佔住她全部的甜美。
但是現在不行……
秦韶的眸光黯了黯,他是第一次用“七傷心法”,對於十日之後會發生什麼完全沒有具體的概念。如果到時候反噬的厲害,他撐不住的話,現在擁有葉傾城,豈不是在害她嗎?
若是給不了她未來,就不要去破壞她的美好……
葉傾城猛然被秦韶放開。身子一軟,好在是背靠在門板上的,纔沒因爲腳軟而倒下。
她的雙頰酡紅,目光迷離,秦韶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身體叫囂的更厲害了……她那副樣子帶着點嬌柔,又帶着點茫然,嬌媚的如同清晨的露水,又純潔的如同夜晚的曇花……
前世的葉傾城就是這樣一個極美的女人,將妖冶與清純混合的叫人一點都沒有違和感,反而覺得她本應如此,而現在的葉傾城又多了幾分迷茫的嬌憨之態,簡直讓秦韶的心都化了……
“你先穿上衣服,我去弄點水來。”秦韶挪開了目光,尷尬的清咳了一下,他飛速的轉身抄起了鍋,就想要朝外走。
葉傾城咬着脣,好像還有點沒回過神來,見秦韶要出門了,她才煥然醒悟,忙不迭的朝一邊挪了一下,臉已經紅成了布一樣。
她其實並不排斥做那件事情,以前不做是因爲她覺得還沒找到一個值得她如此的男人……
等秦韶出去了,葉傾城才捂住了自己的脣,小跑了兩步,隨後飛身撲倒在牀上,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的越來越大,她裹着被子撒歡一樣的在牀鋪上翻來滾去,和傻子一樣的眉開眼笑……
秦韶再度進來就是看到葉傾城和瘋子一樣的在牀鋪上滾來滾去,毯子糾纏在她的胸口和臀部,遮蔽住了她美好的風光,兩條修長勻質的玉腿明晃晃的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秦韶只覺得頭皮發炸,葉傾城這是無時無刻的不再考驗他的意志力啊……
好尷尬!怎麼辦,已經稍稍有點緩和下去的火氣好像在頃刻之間又被點燃。
秦韶不得不再度背過身去,假裝低頭整理東西,不過滿腦子卻都是葉傾城那兩條白皙潤滑的腿……
“秦韶,我好高興。”葉傾城歡快的聲音從背後傳開,秦韶的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揚,“因何呢?”他笑着問道。
“因爲你啊。”葉傾城說道,她裹着毯子停止了滾動,笑眯眯的看着秦韶。“我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
就這樣?秦韶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她不知道他喜歡她很久了……能讓她高興的事情還真是夠簡單的……不過這樣的感覺真好。
“對了我們什麼時候走?”葉傾城問道。
“等雪停了再走。”現在雪太大了,秦韶有點擔憂的看了看外面,這麼大的雪走出去,很容易迷路,也容易出事,倒是這個地方相對安全一些。
建安公主的追兵一時半會是不會找到這裡的,一來這裡已經偏離了回大梁應該走的路,二來,他們經歷了雪崩,大概建安也多半會以爲他們已經喪生在雪崩之中了。所以這裡現在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他們身上帶着乾糧和熊肉,也夠吃上一陣子的,只是就怕這大雪不停,他不能按時的將葉傾城護送回大梁,那就出麻煩了……
秦韶覺得屋子裡有點涼了,於是就在火爐裡填了柴火。
這個氈房造的很好,他剛纔出去的時候檢查了一下四周,也沒什麼大型野獸出沒的痕跡。
如果不是隻有十天的時間,他不介意在這裡與葉傾城多住上一段時間。
但是現在時間緊迫,去掉了昨天一天,他剩下的時間也就是九天了……
爲了怕南宮瑜找到他秘密派遣的人,所以他的身上連一點能與他們聯繫的東西都沒帶,自從出了利多皇城之後,他就再也聯繫不上自己的人了。
秦韶有點嘆息,算了,想多了也沒用,現在這種境地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秦韶,我要穿衣服了。”葉傾城的聲音傳來,秦韶果然十分君子的背過身去。
葉傾城飛快的將自己的中衣套上,這屋子裡面暖和,也用不着穿太多的衣服在身上。她將自己整理好之後,走到了秦韶的身邊,“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恩。”秦韶乖巧的坐下。任由葉傾城打開了他的衣衫。
在他的心底是已經將葉傾城視作自己的妻子,所以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需要避諱什麼,況且他們昨夜都已經“郯城相對”了,現在再來矯情這麼就有點太假了。
秦韶擡眸看着葉傾城,她的動作輕柔,對待他如同對待一件珍貴易碎的物品一樣,這讓秦韶的心底充滿了甜蜜。
“傷口居然在癒合?”葉傾城替他換了藥之後驚喜的說道。
“難道你還希望我一直流血啊。”秦韶好笑的問道。
“不是啊我是覺得你昨天爬山什麼的,動作那麼大,只怕是會扯到傷口。”葉傾城解釋道。
秦韶笑而不語,他用了“七傷心法”之後,內息是之前的兩倍都不止,在那樣強大的內息支撐之下,哪裡還需要費什麼力氣,身輕如煙。
“對了,你現在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嗎?”葉傾城將傷口重新包紮了之後,略帶憂心的問道。
“沒有。”秦韶搖了搖頭。
“那個毒不是發作了嗎?爲何你現在看起來好像十分健康一樣?”葉傾城充滿焦慮的問道。
秦韶笑了笑,“或許那毒被我逼出去了,也或許根本沒他說的那麼嚴重。”他擡手摸了摸葉傾城的額頭,“別胡思亂想了,我現在好好的就代表沒什麼大礙。”
真的是這樣的嗎?葉傾城表示有點不相信,不過他現在的樣子也的確是看不出什麼問題出來。
葉傾城也不明白爲什麼他只睡了一個晚上就好象完全恢復了一樣。
古代人的東西她搞不懂,不過既然看秦韶現在活蹦亂跳的,那應該就是沒什麼大礙吧。
“說點正經事。”葉傾城在替秦韶將衣服整理好之後,挨着他坐了下去。
秦韶笑道,“難道之前說的都是不正經的?”
“你說就算我們將事情的真相告訴陛下,他會徹查此事,並且對付建安嗎?畢竟建安是他的親生女兒啊。”葉傾城問道。
“會。”秦韶點了點頭。
“爲何?”葉傾城不解。
“因爲他首先是大梁的皇帝。”秦韶正色說道。
葉傾城呆了一下,琢磨了一下秦韶的話,隨後輕嘆着搖了搖頭,是啊,陛下他首先是大梁的皇帝,其次纔是建安的父親……兒女他又很多,但是大梁朝他只有一個,建安已經在破壞大梁的基礎和根本,作爲帝皇,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事情的存在的。反正不管陛下是不是對付建安,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建安了。
“那建安到底是與康王勾結還是與安王勾結呢?”葉傾城又問道。
“不清楚。”秦韶略搖了一下頭,“或許都有聯繫也說不定。”安王一貫都是低調再低調,康王纔回京城,貌似也十分的安穩,不過有句話叫做會咬人的狗不叫……
其實想知道建安與誰勾結也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只要查處她那大筆的錢財到底是給誰就知道了。
秦韶在暗自思量。
這雪似乎完全沒停下來的意思,秦韶不免暗自的焦急。現在他們連馬都丟了,想要趕回去本來就是一件很緊張的事情,再多耽誤幾天,秦韶真的怕自己撐不住啊。
如果被反噬了,那他就徹底變成了葉傾城的負累了。
也清晨見秦韶有點焦躁,還以爲他是擔心別的什麼事情,她出言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要太過緊張了。”
“恩。”秦韶點了點頭。
“南宮瑜臨死前說的是什麼?”秦韶忽然問道。“他說你想要找的東西就在他家的祠堂之中,究竟是什麼東西?”
葉傾城微微的一曬,轉眸看向了秦韶。
怎麼辦?該不該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呢?
葉傾城現在覺得好糾結了。
一方面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對秦韶有所隱瞞,但是另外一方面,她又覺得如果自己說真話的話,秦韶當她是妖怪怎麼辦?
秦韶默默的看着葉傾城,發現她的眸光有點閃爍猶豫,就低嘆了一聲,“是人都有秘密,你不想告訴我也是正常的。”
“不是。”葉傾城搖了搖頭。“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她思量了再三,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欺騙秦韶。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坦蕩蕩的,在她看來,如果不講自己的事情告訴秦韶,有一天她消失了,秦韶遍尋她不着,豈不是坑了秦韶……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能接受。”秦韶平靜的說道,他隨後又加了一句,“我對你的心意也不會變。”
“真的?”葉傾城微微的挑眉。
“真的。”秦韶點了點頭。
葉傾城凝視了他半晌,“那我和你說一個故事吧。”她用火鉗挑撥了一下爐火,讓木柴燒的更旺了一些,開始幽幽的講述。“從前,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姑娘出生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在她五六歲的時候,被一對夫妻領養了,那對夫妻對她不錯,撫養了她,送她去上學。爲了報答那對夫妻,那小姑娘十分的努力好學,從小學一直上到高中,都是班裡的尖子,那對夫妻的生活並不寬裕,甚至連一個新房子都買不起,爲了不給那對夫妻添麻煩,小女孩在大學的志願書上填寫了軍校。她也如願的進入了軍校就讀,四年之後她又考了碩士,在畢業的時候以全校最高成績完成了學業,後來她又經過自己的努力進入了一個很特殊的機構,雖然執行很危險的任務,但是薪水和待遇不錯,如果出事的話,還有國家養着,不會增加養父母的負擔。”
說到這裡,葉傾城苦笑了一下,她側過臉來看了看秦韶,他正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她。
雖然她說的故事裡面軍校,什麼的他不是太懂,但是秦韶明白,葉傾城現在說的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後來呢?”秦韶問道。
“後來啊……”葉傾城笑道。“後來就變成了一個悲劇了。那個女孩子執行了很多任務,都圓滿完成了,後來上司給她找了一個搭檔,那個搭檔對她很好,什麼事情都幫她解決的非常好。就連各種報告都代勞了。所以女孩對那個人漸漸的產生了依賴,她以爲自己喜歡他,也意味他是因爲真心關懷自己,喜歡自己所以纔會對自己這麼好。那女孩子甚至傻乎乎的憧憬着未來,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生一個漂亮健康的孩子。她甚至想打報告,想要調離那麼危險的崗位,去學校當教員。”葉傾城的臉上浮動了一層略帶哀色的笑容。
秦韶看得心底一動,擡手將她攬入了懷裡,“好了不要說了。”其實他已經猜到了結局……
他的心跟着一痛……看着現在的葉傾城,就如同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沒事。不過就是一個故事而已,沒什麼不能說的。”葉傾城卻搖了搖頭,輕輕的靠在秦韶的肩膀上。“後來那女孩子接到了一個任務,是去找一個芯片,芯片裡面藏着一個很大的秘密,可以賣很多很多的錢。多到你難以想象。女孩子費了好大的力氣,幾乎是九死一生,拿到了那個芯片,可是就在這時候,她發現她一貫信賴的人忽然之間將槍口對準了她,她很生氣,也很迷茫,將芯片吞了下去,他氣急敗壞的開槍殺了她,不過在她臨死之前也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後來那個女孩子忽然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完全不認識,周圍的一切都變了,還身處在奴隸販子的手裡。”葉傾城說道這裡,長出了一口氣,頓時覺得一身的輕鬆,“故事說道這,就結束了。”
“那個女孩是來自什麼地方?”秦韶動容的問道。
“應該是幾千年以後的一個國家。”葉傾城笑道,“那裡已經沒有了帝皇,更沒有努力,科技十分發達,那裡的人只有在歷史博物館和圖書館裡纔會看到關於她後來去的地方的一些事情。”
秦韶的腰背頓時僵直不動。
她竟然是來自與幾千年之後的地方……這與他之前的想象差別的太大了。
不過也能解釋的明白爲何她說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理解。
“那西門吹雪,李莫愁……”秦韶試探的問道。
“哈哈。”葉傾城頓時被秦韶給逗的笑的前仰後合起來,“那兩個人是武俠小說的人物。西門吹雪是劍神,李莫愁是一個可憐沒人愛的女魔頭。不要亂想了。都是不存在的人物,被人杜撰出來的,平時看了當消遣和娛樂的。”
難爲他還將這兩個名字記了那麼久……
秦韶面有赧色,他就說,自己怎麼查都查不到有這麼兩號人物的存在。
“那女孩現在還喜歡那個害她背叛她的人嗎?”秦韶遲疑了一下,問道。
“喜歡個屁啊!”葉傾城笑道,“她是腦子有水嗎?對那麼一個男人又有什麼好留戀的。爲了金錢和地位就出賣自己的同伴。我呸他一臉花露水。”
不明白花露水是什麼東西,但是秦韶猜的到葉傾城是真的不會再惦念那個男人了。
他承認在剛纔聽到葉傾城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他是有點小小的嫉妒的……
不過現在釋然了。
秦韶忽然心念一動,“那你常說的要離開,難道是……”他的臉色有點微微的發白,難怪之前她會說叫自己不要對她太好,她始終是會走的此類的話,難道她是想回到幾千年之後去!
秦韶不由微微的縮緊了自己的手臂,“你找孝仁皇后的手稿是覺得那手稿之中能有讓你回去的東西?”他緊張的問道。南宮瑜說葉傾城一直在找的東西就在他家的祠堂之中,難道南宮瑜也猜到了葉傾城是哪裡來的嗎?難道當年聖孝仁皇后不是飛昇了,而是回到了她原本該去的地方,而高祖皇帝也隨着聖孝仁皇后去了幾年前之後了嗎?
秦韶不由打了一個寒戰,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在眼前豁然打開,謎底揭曉,不過他卻是半點喜悅都沒有,反而被一種濃濃的擔憂給包裹着。
“我……是這樣想過,不過那時候是覺得這裡沒什麼值得我留下的人和事情。”葉傾城略顯的有點尷尬的說道。“我本是想利用這幾年找到皇后的手稿,然後離開這裡。”
秦韶猛然將葉傾城拉到了胸前,緊張的看着她的眼睛,“那現在呢?”
“現在……”葉傾城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不告訴你!”
秦韶臉色微微的一白,他的脣稍稍的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涌到脣邊想要挽留她的話給嚥了回去。
他想留住她。但是一個屬於幾千年以後的人真的能被他三言兩語就留下嗎?她有她熟悉的地方,即便現在她因爲喜歡他而留下了,以後呢?
況且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不知道幾天後反噬成什麼樣子……
秦韶慘笑了一下,“我知道了。”他默默的放開了葉傾城,起身走到屋子的另外一角隨後坐下,“你只管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就是了。我有點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說完他就靠着柱子閉上了眼睛。
葉傾城被曬在了一邊。
她愕然的看着說睡就睡的秦韶,這是什麼意思?
她有點氣惱……她都將自己的來歷說明白了,就是代表她已經完全信任了他,難道他還不明白嗎?
見秦韶不理她,她也氣呼呼的走到羊毛毯子那邊,掀開自己躺了進去,隨後裹起毯子來,背朝着秦韶。
什麼嘛……他好來氣了,要生氣也應該是她來生氣纔是……
秦韶其實根本就睡不着,心亂如麻,他等葉傾城躺下之後,稍稍的睜開眼睛看着她……在心底長嘆了一聲。
葉傾城氣着氣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驚醒。
翻身坐起來,看了看外面天色,依然陰暗,風雪未止。
端聞到了肉湯的香氣,葉傾城轉過臉來,見秦韶就安靜的坐在火爐邊上,用勺子攪着鐵鍋裡面燉着的熊肉湯。“既然醒了就過來吃點吧。”秦韶見葉傾城起身,於是淡然的說道。
”秦韶你剛纔是什麼意思?”葉傾城是個心底有什麼不爽都要說的人,她橫眉對秦韶說道。之前不覺得秦韶這樣有什麼,反正他一貫的清冷。但是現在她都說了愛他了,他也說了愛自己了,他卻還和自己擺出這副樣子,葉傾城心底就是不高興。
“沒什麼。”秦韶避開話題,“肉應該已經爛了。過來吃點吧。”自打葉傾城睡着了,他就開始燉這鍋湯,已經燉了有一個時辰了。
“你想吃就你自己吃個夠好了。”葉傾城氣惱,她起身,將自己的東西收拾起來,隨後將外衣穿上,又準備將匕首朝自己的靴子裡藏。
秦韶皺眉,“你去哪裡?”
“離開這裡。”葉傾城冷聲說道。
“爲什麼?”秦韶一急,站了起來。
“既然你不待見我,我又何必在你的面前戳你的眼睛。”葉傾城覺得自己的心忽然揪痛了一下。“我的確是來自千年以後的人,大概在你看來我就是一個怪物。我走就是了。”
“你胡說什麼?”秦韶皺起了眉頭,他走過來,試圖拉住葉傾城,阻止她離開,卻被葉傾城一把推開,他朝後退了一步,眉頭蹙的更深了幾分。
“難道不是嗎?”葉傾城目光晶亮的看着他,“之前都好好的,就是因爲我將自己的來歷說明了,你就推開我,然後自己坐在柱子邊,不是嫌棄我是什麼?我是怪物那又怎麼樣?我礙着你事情了?既然不想靠近我就別拉着我!”她越說越氣,“你不是叫我去做我喜歡做的事情?那好,我走啊!我現在就是喜歡離開這裡!”
秦韶被她的話弄的心頭一堵。
“外面那麼大的風雪你想去哪裡又能去哪裡?”他試圖和葉傾城講道理。“別那麼任性。”
“我去哪裡又與你有什麼關係!”葉傾城橫了他一眼,將背囊背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秦韶無奈的拉住了她的手腕。“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葉傾城也覺得自己委屈……質問道。
秦韶看着她略帶震怒的雙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是刻意的疏離了她,但是並不是因爲她所說的那個理由,不待見。他是真正的在乎她啊。
“說不出來了吧。”葉傾城冷笑了一聲,秦韶的黯然看在她的眼底,就是最好的證明了。“我走就是了。”
說完她拉起了背囊就要朝外走。
“別走。”秦韶這纔是真的着急了,他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放手。
“放開!”葉傾城沉聲說道。
“不放!”秦韶固執的說道。
“秦韶!你到底要怎麼樣?”葉傾城怒了,擡腿踢了秦韶的小腿一下,踢完她就後悔了……
“就是要走也要等到風雪停了,現在危險。”秦韶說道。
“要危險也是我的事情,與你何干?”葉傾城怒道。
“怎麼就沒關?我說過將你帶來就要安全的將你帶回去。”秦韶說道。
“不需要。”葉傾城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無奈他拉的緊,葉傾城開始用手去掰他的手指。
她那句不需要,直將秦韶說的心中更是一酸。
“阿蘅!”秦韶再也忍不住了。就手一帶,將她整個人帶入了自己的懷裡。隨後手臂環繞在她的腰肢上。“別鬧脾氣了,是我錯了。我不好。我不該那樣對你。”
葉傾城掙扎了一下,坑是沒掙脫出去,她也不敢動的太厲害,就怕碰觸到他的傷口。
“我並非嫌棄你或者如你說的那樣不待見你!”秦韶固定住她,哪裡還能讓她跑了,他急聲說道,就在剛纔他領略到了葉傾城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不過就是一個舉動,幾句話而已,讓他的心痛的都要揪起來了。
“那你剛纔那樣是什麼意思?”葉傾城怒問道。
“真沒什麼別的意思。”秦韶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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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背囊從她的手裡奪過來,扔到了一邊去。
葉傾城怒了,見秦韶居然敢奪她的東西,當胸對着秦韶就是一拳。
秦韶悶哼了一聲。捂住胸口後退了好幾步,單手扶着柱子。
葉傾城滿以爲依照秦韶的武功,這一拳他是能閃開的,哪裡猜的到他會結結實實的捱了自己一下,她那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了,看秦韶現在痛苦的樣子,葉傾城就是一驚,她不會是傷到了秦韶的傷口了吧……
糟糕了……葉傾城也頓時收了自己的小脾氣,忙跑了過來,“趕緊讓我看看,有沒有動到傷口。”
秦韶不語,只是將頭垂的很低,葉傾城也顧不得去看秦韶的表情,匆匆的拉開了他的腰帶和衣襟。
葉傾城褪下了秦韶的衣衫,露出了一邊的胸膛,仔細的看了看他的傷口,見新纏繞上的紗布沒有染紅的跡象,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就在她想要替秦韶整理衣襟的時候,手忽然被秦韶捉住。
一個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結結實實的吻在了她的脣上。
葉傾城被弄懵了……
這是待見還是不待見啊?
不過很快她就想不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因爲她又有點暈暈乎乎的感覺……
良久,秦韶才放開了葉傾城,“不要走。”他看着她的眼睛,終於說出了他想要說的話。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他都不想她走。他受不了看着她收拾行囊的樣子……
經過剛纔秦韶忽然意識到,自己是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她了,怎麼辦?
“你是說現在不要我走嗎?”葉傾城一撇嘴,略帶嗔怒的看着秦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