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箬家在兵部的關係比較好。找到她,方便打聽邊境上的威遠將軍是不是已經回到京城,現在在什麼地方。一路上,葉傾城和秦韶也都留意過,沿途的百姓是說有大軍經過,可是一般將軍回京述職哪裡會帶那麼多的軍隊。而且一般回京述職的將軍都會在驛站停留。可是威遠將軍卻是一路南下,幾乎半點停留都沒有,就好象在一直趕路一樣。
在兩個人去行營的路上,葉傾城將這一路上的事情粗略的和葉妙城說了一遍,葉妙城聽的差點沒從馬上摔下去。
“你在兵部,可知道威遠將軍回來的事情?”葉傾城末了的時候問道。
“大概聽到一些,只是最近閔太妃的事情讓陛下和太子殿下忙的分不開身,所以其他的事情都暫時擱置在一邊了。”葉妙城說道。
“那康王殿下與安王殿下最近可在做什麼?”葉傾城又問道。
“康王主理了閔太妃的葬禮一事。”葉妙城說道,她忽然眉心一皺,“對了,我倒是聽說了一個傳聞。”
“什麼?”葉傾城問道。
“原本閔太妃的葬禮是由太子殿下主理的,但是聽說皇后娘娘找人給陛下面前遞了一個摺子,似乎是一篇寫的比較煽情的詩,所以皇上就將閔太妃的事情交給了康王殿下了。”葉妙城說道,“不過這只是傳聞罷了,又沒什麼真正的憑據,倒是也做不得什麼數的。”
“既然能傳,那邊是有了。”葉傾城倒是十分的肯定,“這世上就沒無風起浪這回事情,除非是海嘯……怎麼不說惠妃娘娘什麼呢?單單就說了皇后?所以寧可信其有。”
葉妙城微微的一挑眉,覺得葉傾城說的倒是有幾分的道理。
葉傾城和葉妙城快到南郊行營的時候,忽然一拍大腿,“不好了!”
“什麼?”葉妙城被葉傾城的忽然大叫給嚇了一跳,“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如果真的是康王殿下和建安兩個人串通合謀的話,你說什麼時候是將所有貴胄一網打盡的好時機?”葉傾城的腦子裡面忽然靈光閃現,勒住了馬匹,就立在微雨之中,她看向了葉妙城,葉妙城被葉傾城這麼一說,臉色也有點微微的發白,“不能吧……康王殿下哪裡有這麼大的膽子?”
“皇后那首詩早不來晚不來,爲何偏生要在這個時候送給陛下?”葉傾城反問道。“爲的不就是將這次葬禮的事情交給康王嗎?”
葉妙城的眸光之中也流露出了幾分迷茫之色,“你是說,康王在皇陵佈置了陷阱?”
“他之前守了好幾年的皇陵。真相在皇陵附近動點什麼手腳豈不是易如反掌?”葉傾城說道。“閔太妃出殯需要這麼多皇親貴胄以及誥命跟隨,顯然用的是太后的規格。這難道也是巧合?”
葉妙城被葉傾城說的後備有點發麻。
“那我們怎麼辦?”葉妙城也有點慌神了。
葉傾城的腦子裡面現在也有點成漿糊狀,動腦子之類的事情果然是不適合她啊,她還是習慣於打打殺殺之類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被腦洞忽然大開的她才猜中了,那該怎麼辦?葉傾城瞬間也覺得一頭的霧水。
“先去找黎箬再說。”葉傾城只能撓了撓頭。
葉妙城素來都是葉傾城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的,離開了葉傾城之後,這個毛病稍稍的好了一點,但是現在在這種大事的面前,她又沒了主意了,忙不迭的策馬朝前給葉傾城帶路。
黎箬在行營之中值更,見葉妙城領了一個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人進來,愣是沒在第一時間認出那個人是葉傾城……
“我的老天。你這是去當了野人嗎?”黎箬吃驚的拉住了葉傾城的手,上下左右將她好一頓打量,“嘖嘖嘖。”不住的咂嘴。
“行了,別挖苦我了。”葉傾城苦笑道,“你手下有多少能用的人?”
“怎麼了?”黎箬不解的問道。
葉傾城又將之前和葉妙城說的事情給黎箬說了一遍,並且將自己的推斷也說了一遍,黎箬的反應也如葉妙城一般瞠目結舌。
“你沒在開玩笑吧。”黎箬一臉的不可思議,問道。
“我都這樣了!”葉傾城一指自己,“你覺得我還在開玩笑?”
“我手下倒是有一千人。”黎箬思量了一下說道,以她與葉傾城相識這麼多年來看,葉傾城的確從沒忽悠過她,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葉傾城都是十分有分寸的人。如果這件事情被葉傾城給猜對了。那就真的麻煩了。“我爹也去皇陵了!”如果康王真的是準備在皇陵之中發難,那麼她父親豈不是也是凶多吉少?以她父親的暴脾氣是萬萬不會屈服在康王的手裡的。
“有點總比沒有強。”葉傾城點了點頭。“陛下是帶了多少人去皇陵?”
“我聽父親說大概有一千的禁衛軍。”黎箬想了想說到。
“我們如果假設這一千禁衛軍並沒被康王所收買的話,加上你手下的便是有兩千人嗎了。”葉傾城說道。“對了,威遠將軍如今在何處?”
“昨日我聽說威遠將軍尚未入京。”黎箬說道,“不過聽人說他已經靠近京城範圍了。”
“那就更糟糕。”葉傾城說道,“我倒寧願他現在在京城之中。”
黎箬和葉妙城對看了一眼,都明白了葉傾城的意思。這一路上,葉傾城打聽到有大隊人馬南下,如今葉傾城都到了京城了,那些走在她前面的人卻反而遲遲不入京城,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人呢?
不可能這麼多人憑空消失掉。被葉傾城這麼一說,三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凝重。
“這樣,我先調集一下我的手下。”黎箬說道。隨後她轉眸對葉妙城說道,“你帶着我這塊玉佩去我家找管家,他見了自會明白,我家大概還有五百護院可以用,他們都是跟隨我父親在漠北多年的老兵,雖然多半都有傷病在身,不過那些人是真正身經百戰的,可以一用。”黎箬說的這些護院與黎大將軍也是有感情的,黎大將軍回京,這些不願意離開的老兵便以護院的形式跟隨着黎大將軍一起回到京城。
“好。”葉妙城點了點頭,將黎箬的領跑接了下來。
“還有薛寧那邊的一千人可用。一會你走的時候順便將薛寧叫過來。”黎箬對葉妙城說道。
葉妙城的臉頰微微的一紅,又點了點頭。
“那你趕緊去吧。”黎箬說道,“我馬上去兵部弄一個手令下來,以演練之名,將我們的人調往皇陵附近。若是事態真的如傾城所說的那樣,那咱們就想辦法救人,若是傾城猜錯了,咱們私自調兵也有個由頭不是?免得回頭被降罪下來,那就是犯不上了。”
葉傾城頓時一喜,黎箬在兵部的關係廣,這個手令是不難弄到的。
“那我現在去找秦韶。”葉傾城立馬說道。“看看他那邊查出了什麼新的消息出來。”
“好。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西華門碰面。”黎箬點了點頭。
三個人分頭行動,黎箬見葉傾城要走,忙將她叫住,“你還是抽個時間回家洗個澡我的老天,站在你的身邊能被你薰出二里地去。”
葉傾城先是一愣,隨後尷尬的一笑,她也不想啊……這一路哪裡有什麼洗澡的時間啊。
“知道了。”葉傾城重出了行營,翻身上馬,朝京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葉傾城將自己徹底收拾乾淨之後,還習慣性的叫了一聲素和和素清,但是迴應她的卻只有曹嬤嬤,這讓葉傾城不由心底一痛。不過看到曹嬤嬤,葉傾城的腦子裡面卻是靈光一閃,她怎麼將曹嬤嬤給忘記了。
曹嬤嬤是太子的人,雖然在平江王府跟在她的身邊已經很多年了,但是她一定有別的方法聯絡到太子殿下。
“曹嬤嬤。我有件事情要你幫忙,我馬上去寫封信,你要用最快的方法將信送到太子的手上。”葉傾城顧不得自己頭髮還沒擦乾,馬上坐在了桌案邊上,曹嬤嬤見葉傾城這麼着急,就知道此事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葉傾城很少利用她去找太子,但是每次她被葉傾城派去送信給太子殿下便都是大事。
曹嬤嬤不敢怠慢,忙過來幫忙碾磨。
葉傾城的信上面只有四個字,“小心康王”,她將紙條裁下,隨後交給了曹嬤嬤,“一定要快。”曹嬤嬤看了那四個字之後就明白葉傾城的意思,她在宮裡那麼多年,是分的請事情的輕重緩急的。
曹嬤嬤馬上帶着紙條離開。
葉傾城將自己的頭髮攏了龍,找了一根髮帶將長髮全束在腦後,隨後拉開了衣櫃。
她取出了自己的飛魚服,擡手撫摸了一下上面的紋繡,利落的展衣,將飛魚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後她將自己那些隨身的武器都一一的佩戴好,這才闊步走出了自己的蘅蕪小築。
這春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也是沒什麼準頭。
早上還在淅淅瀝瀝下着的小雨,如今已經停歇,只是天色依然暗沉的,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這天還是灰突突的,看着就帶着幾分壓抑感。
葉傾城重新找到秦韶的時候,是秦韶專門派了一個人引領着她去的。
地點是在城中的一個客棧之中。
顯然秦韶也將自己清理了一下,他身上也穿着飛魚服。只是那顏色與樣式已經換回了他錦衣衛北鎮撫司副指揮使。等葉傾城被人帶進去之後,竟然驚喜的在大堂之中發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那幾個人一見葉傾城進來,也是驚喜萬分,紛紛圍攏過來,“頭兒!”
“你們幾個……”葉傾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個頭最大的方大丙。在客棧大廳裡面站着十幾個人,跟隨她去柔然的那一隊人之中除了嚴嘉和南宮瑜之外,其他的都在這裡……這怎麼不叫葉傾城喜從天降。
方大丙的臉色一紅,但是還是十分熱烈的回抱了一下葉傾城。
秦韶的臉都黑了……他本是想出聲制止的,但是看到葉傾城臉上的笑容,他到了嘴邊的話就又吞了回去。
這一路上,葉傾城笑的機會都很少,即便是對着他笑,他也能看得出來,她笑容的背後藏着的是她心底的哀傷。
“頭兒,你教的好。”呂鵬走過來,笑道,“我們雖然也被人追殺,但是都憑着你教的那些東西,翻山越嶺的回來了。”
“是啊。”方樂也笑道,“我還以爲我要死在柔然了呢。”
大家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說道,其實他們說的葉傾城幾乎都沒有聽進去,她只感覺自己熱淚盈眶,這一路上,她還以爲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一直都在愧疚,那日她從利多跑出來,怎麼就沒再回去找他們……
大家看葉傾城的眼眶紅了,一個個的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大家從柔然這一路回京,遭受了什麼只有大家自己心底明白。
“好了,敘舊有的是時間。”秦韶清咳了一下,“現在說正經事。”
衆人這才紛紛朝兩邊退開,給秦韶讓開了一條路。
葉傾城將自己剛纔在路上所想的事情和秦韶簡單的說了一下。
秦韶有點意外的看了葉傾城一眼,“你的猜想倒是與我剛剛接到的消息不謀而合了。”他回到皇城之後直接去找了自己留在京城的暗樁。
他在離開京城之前曾經做過最壞的打算,所以吩咐過留在京城的陸遜,讓他帶人嚴密監視各個城門,只要發現有葉傾城的手下回京,不是跟隨着葉傾城或者是他,並且手中沒有信物的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人秘密的扣下,不要讓他們在京城露面。所以他纔可能將這些人陸續的歸攏在此。
嚴嘉雖然帶着一枚銅錢,不過陸遜知道秦韶給出的這枚銅錢是什麼意思,所以在被扣下之後,被陸遜給單獨關押起來了。那本假賬本也就根本沒被傳遞到陛下的面前。他與呂鵬和方大丙不是一起回京的,在路上,他幾次三番要偷襲暗算這兩個人,都被着兩個人警惕的躲避過去,他無奈之下只有撇下兩個人,自己先走。所以呂鵬和方大丙在這裡見到嚴嘉,差點沒衝過去活剝了他,還是被秦韶的手下攔着,這纔沒弄死嚴嘉。
適才秦韶回京,陸遜在第一時間將嚴嘉帶到了秦韶的面前,嚴嘉原本以爲秦韶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但是驟然見到秦韶身穿錦衣衛北鎮撫司副指揮使的衣衫出現,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再加上秦韶連恐嚇帶威逼利誘,嚴嘉就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所以秦韶這才得知了康王的計劃還有安王的安排,這些與葉傾城剛纔在路上猜的幾乎差不多。只是細節上嚴嘉說的更加的詳細一些。是以秦韶纔會十分怪異的看了葉傾城一眼,她這一路上總說自己的腦子不好,可是她的腦子似乎比誰的都要好用幾分。
嚴嘉不光將整個計劃和盤托出,更是將安王安插在南大營的同黨也一併交代了出來。
就在葉傾城剛剛趕來的同時,陸遜已經帶着秦韶交給他的一張密旨去南大營抓人了。
秦韶在離開京城之前曾經去找過昭帝,和他請下了一道密旨。在必要的時候准許他調動南大營的人馬。這調動自然也包括扣押之類的。
葉傾城聽完秦韶的話之後,皺眉說道,“那也就是說,康王和安王會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匯合南下的柔然騎兵,一舉奪權?”
“那糟糕了!”葉傾城皺眉道,“現在沒準陛下已經被他們給困在皇陵了。”
“應該還沒有。”秦韶看了看時辰。“出殯的隊伍行進的慢,況且還帶了那麼多誥命夫人,走不快的。”若是按照正常人的速度,應該會是在午時的時候到達皇陵,但是這個隊伍擡着棺槨,自是行進的很慢,一定會是在午後了。
所以他們還是有時間的。
“我與黎箬還有葉妙城約好一會在西華門見。”葉傾城說道。“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
“頭兒,我們和你一起去。”呂鵬和張氏兄弟?聲說道。
“好。我們一起去。”葉傾城點了點頭。
“你們先去我會帶着南大營的人隨後趕到。”秦韶點了點頭。
“那就一會見。”葉傾城說道。
“阿蘅。”秦韶叫了一聲葉傾城。
葉傾城回眸。
他走到了葉傾城的面前,給了她一個笑臉,“萬事小心。”
“知道了。”葉傾城點了點頭,“對了,你的身體……”
“無妨,我已經吃過解藥了。”秦韶笑道。
“那就好。你也要小心。”葉傾城見秦韶現在看起來的確是氣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也不疑有他,她踮起腳來在秦韶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後一甩頭跑了開去。呂鵬他們面面相噓,跟在後面都起鬨起來。
“還不趕緊去追你們的頭兒?”秦韶的臉頰也是微微的一熱,眼底含笑的說道。
“哎呀,秦大人臉紅了!走啦走啦!”那十幾個人一邊笑着,一邊推搡着擠出了大門去。
等大家都離開了秦韶的心頭就傳來了一陣銳痛,他不由後退了幾步,直到身子撞在桌子上,這才穩住了身形。
“大人。”他身邊的侍從忙過來攙扶住秦韶。“大人爲何不和公主殿下說實話呢?”他憂心忡忡的問道。
明明大人已經毒血攻心了,現在不過是勉強支撐着而已,卻非要在公主面前裝出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
“大戰在即,我不能分了她的心。”秦韶深吸了兩口氣,將翻涌的氣血壓制下去,隨後對那名侍從說道,“這件事情,萬不可對她言!對其他人也不能說,否則我剁了你的腦袋。”
“是。”隨從不敢在多言。
葉傾城帶着自己的手下趕去西華門的時候,黎箬,薛寧還有葉妙城已經帶着兩千人馬在西華門外等候着葉傾城了。
葉傾城一看黎箬帶來的都是騎兵,頓時心底就稍稍的有了一絲的安穩。至少他們去西郊皇陵的速度不會慢了。
話不多說,大家踏上了西去皇陵的道路。在路上,葉傾城將秦韶查到的事情和大家粗略的講述了一遍,黎箬,葉妙城還有薛寧這才意識到事態是真正的嚴重了。
他們收斂的心思,悶頭趕路,秦韶也帶着南大營的兩萬人緊隨其後。
所有人的心思都有點沉重,畢竟大家的親人都在險地之中,這一次去不光是去保護陛下的,也是爲了自己的家人而戰。
“傾城。”黎箬催動了一下馬匹來到葉傾城的面前,“等到了皇陵,我與薛寧這兩千人馬就交給你指揮了。”
“爲何是我?”葉傾城一愣,問道。
“因爲你是洛城公主。”黎箬說道。
葉傾城……
這與她公主的身份有關嗎?
“是啊。”葉妙城也追了過來。三人並轡?驅,她側過頭來看着葉傾城說道,“你公主的身份在這裡是最高的。我們自然要聽從你的調派,況且你也是我們三個之中武舉會試成績最好的。我們都相信你。”
“那薛寧呢?”葉傾城回眸看了看策馬緊跟着她們的薛寧,問道。
“末將唯公主馬首是瞻。”薛寧一拱手,朗聲說道。
“那好!”葉傾城點了點頭,倒也沒怎麼太過的推辭了。這些人裡面有實戰經驗的也就是她一個了……雖然她之前在現代去執行任務都是獨來獨往,但是帶兵她也不是沒帶過,她有軍事指揮學的碩士學位,這學位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現在的事情不是什麼鬧着玩的,也不是演習,是真刀真槍的去和別人打仗,讓黎箬和葉妙城這兩個人上,她也是覺得有點擔心。不是說她們兩個不行,但是這一次事關重大,容不得出一點點的錯誤,所以還是她自己來比較放心。
葉傾城他們在臨近皇陵的附近停了下來。
薛寧帶着一隊人馬先進去探探虛實,其他人則留在原地等候,葉妙城在出來的時候順手將這附近的地形圖都帶了出來,趁着薛寧他們進去打探的間隙,葉傾城將那地形圖拿了出來,和黎箬還有葉妙城好好的看了一番。
薛寧還沒回來,秦韶倒是帶着南大營的人趕了過來,見葉傾城的人馬停在前面,他們也都停了下來。
”張大人呢?”葉傾城見秦韶帶着幾名南大營的百戶走過來,於是問道。
“張大人是安王的人。”秦韶凝聲說道。
“那之前那個孫百戶?”葉傾城看了看跟隨過來的幾名百戶,吃驚的問道。
“也是安王的人。”秦韶說道。
我去,葉傾城在心底吐槽,合着南大營這麼多高管之中快有一半都是安王的人了……安王的爪子在不知不覺之中深的挺長啊。
薛寧帶着人有點狼狽的跑了回來。
”怎麼了?”葉傾城一看薛寧的樣子就知道情況不好。
“我們發現了山裡有柔然的騎兵。”薛寧喘勻了一口氣說道,“雖然他們穿着的都是我們大梁的軍服,但是那些人的面容卻是改不了的。”
“有多少?”在場的衆人皆是一驚,葉傾城急聲問道。
“粗略哦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三萬之衆。”薛寧說道。“我們還是來晚一步了。”
大家一聽,紛紛面面相覷,頓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大軍集合要時間,準備各項事務要時間,算起來,葉傾城他們的動作已經是快的了。
“難怪我們找不到那羣人馬。”葉傾城用拳頭虛揮了一下,“原來他們是躲在皇陵附近的山中。”
還真是一個好躲藏的地方,距離京城又不是很遠。進可攻,退可守。
就在大家全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的時候,忽然聽到山林深處傳來了一陣號角的聲音。
”這是柔然的集結號聲。”秦韶前世與柔然人打交道很多,所以明白柔然人號角的意思。
“他們纔剛剛在集結?那就是說陛下他們現在很可能還在皇陵之中?”葉傾城腦子轉的快,馬上說道。
“應該是這樣!”秦韶點了點頭。
“妙城你傳令下去,擂起戰?,聲音越大越好,告訴柔然人還有皇陵之中的人,我們來了!”葉傾城對妙城說道。
“是!”葉妙城拱手出去,不一會,外面就響起了震天的戰?,咚咚之聲震的這邊的人耳朵都有點嗡嗡作響。葉傾城不得不給葉妙城手動點個贊,這孩子可真實誠。叫她鐳的大聲點,她就給擂了一個地動山搖的。
蕭允玄本是笑眯眯的坐在皇陵的一處房間之中,慢條斯理的品茶,他們纔到皇陵不久,隨同前往的僧侶們正在念經,所有的命婦都會記在大殿的內外,跟着一起誦經超度閔太妃的亡魂。
皇陵這邊不光是墓室,還有一大片如同行宮一樣的建築,裡面還有一個皇族的宗祠廟,廟宇很大,供奉着的是蕭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還有一座大雄寶殿,每日誦經吟唱。替蕭家後世子孫祈福頌願。
蕭允玄聽到了山周傳來的號角聲,這脣角的笑容就更濃了幾分。他等待了那麼久,隱忍了那麼久,爲的就是等待今日這個時刻的到來。
蕭允玄聽到了號角,顯然黎大將軍等人也都一起聽到了號角之聲。
他與平江王還有朝中幾名武將率先跳了起來。
“王爺,你覺得這是什麼聲音?”黎大將軍不敢妄下論斷,他拉住了在他身邊的平江王,小聲問道。
平江王也不敢多言,“將軍覺得呢?”
他們兩個對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答案,倆個人頗有默契的一點頭,即便沒有什麼言語也證實了彼此心中所想。
”不可能啊。這裡怎麼會有柔然人?“黎大將軍蹙眉說道。
平江王亦是不明就裡,完全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他年輕的時候從軍出征過。知道周邊漠北以及柔然人的習慣,這號角分明是草原上人用來呼喊集合的聲音。
號角聲在皇陵附近的山中響起,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聲音?”蕭允墨卻是不知道這聲音代表何意,他對身邊的人問道。
號角聲連綿響起之後不久,皇陵中的大家就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一陣激昂的?聲清晰的從皇陵入口處傳來。
這個?點代表的意思蕭允墨懂。
之前柔然人和大?人來使大梁,便是他出面接待的,他還在國子監安排下一場刀盾之舞,其中有一部分?點的節奏就與現在響起的?點是一模一樣的。
蕭允墨曾經問過,那?點代表的意思。有人告訴他,這?點是大量軍隊管用的進攻?。
“究竟是何人膽敢調集軍隊在皇陵之外?”蕭允墨蹙眉問道。
蕭允玄在聽到?聲之後,手不由微微的一抖。他猛然站起身來,將手中的茶杯扔掉,快步走到門前,將房門拉開。
他側耳細仔的聽了一下,臉上有點稍稍的變色。
這是大梁軍隊的?聲!
是誰?究竟是什麼人,敢在閔太妃出殯這一天出兵入皇陵附近,難道不怕驚擾了陛下嗎?
“王爺,現在怎麼辦?”跟隨在康王身邊的小太監問道。
“不管他們是誰。先叫咱們的人攻入皇陵,將裡面的人都抓了纔是。”蕭允玄冷聲說道。
父皇,不要怪兒子心狠手辣,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若是不寵信惠妃那個狐狸精,又立了蕭允墨爲太子,現在他們一家幾口可是一定還能過着安定的生活。
鬧到父子反目的地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錯。而是他父皇的錯!
與此同時,有一名侍衛匆忙的走去了蕭允墨的身邊,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蕭允墨打開一看,頓時眸光一亮,這字是葉傾城的,他絕對一眼就看出來了。
自從葉傾城離開了京城之後,這都快要兩個月的時間他沒見過她了。原本他是以爲葉傾城遇到麻煩了,現在居然能寫信回來示警,叫蕭允墨簡直欣喜若狂。
“來人!”蕭允墨將紙條藏到了袖子裡,“去找找康王殿下在什麼地方。”他對那侍衛說道,“找到之後馬上和我彙報。”
“是。”那侍衛小跑着出去。
怪只怪葉傾城寫這個紙條的時候還沒拿到可靠的證據,證明康王就是幕後主使,所以她只能給蕭允墨寫下這四個字來用以提醒。
“回殿下的話,屬下四處都找遍了,卻是沒看到康王殿下的蹤跡。”侍衛們派了出去,一會的時間回報道。
蕭允墨適才已經將平江王還有黎大將軍叫了過去,詢問那號角聲和?聲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等那侍衛前來的時候,蕭允墨這邊已經不是一個人孑然而立,而是有平江王和黎大將軍在一邊陪着。
平江王也看了蕭允墨收到的字條了,也確定了那紙條上的字跡就是葉傾城的無疑,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會無緣無故的示警,況且她自從去了柔然以來杳無音訊,現在出現的第一個信息卻是在叫他們小心康王。
而這侍衛又說康王遍尋不到。
平江王面色一變,“殿下,爲了避免有變,還是請殿下下令先將皇陵外的大門關閉起來。”柔然人的號角。自己人的?聲,還有葉傾城的示警紙條,康王的驟然失蹤,這些綜合起來,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事情。
“對。公主殿下素來比較有分寸,若是她這麼說,必定事出有因。”黎大將軍也說道。“殿下咱們小心爲妙。不知道皇陵之外那通?聲,到底是誰帶的人馬。”他頓了一頓,“如今是敵是友咱們分辨不清,唯有小心爲上。還是請殿下下令關閉大門,讓禁衛軍戒備起來的爲好。”
本來蕭允墨還有點猶豫,但是聽經驗豐富的黎大將軍與平江王都這麼說,馬上就下了決心。他叫人過來,將封閉皇陵四門的命令傳了下去。
“還請兩位隨我去見見父皇。”蕭允墨拱手,平江王和黎大將軍自是點頭跟隨。
昭帝正在正殿之後休息,他也是聽到了這兩種聲音,不由眉頭一皺,“去看看,是什麼人敢在這裡敲鑼打?的。”
他才說完不久,門口就有人前來稟告,“太子殿下求見。”
“讓他進來。”昭帝從牀榻上起身,有人馬上過來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儀容。
“父皇。”蕭允墨帶着平江王與黎大將軍快步走入殿中。
“何事驚慌啊。”昭帝有點不悅的看着蕭允墨臉上略帶慌亂的神色,沉聲問道。
“你們來說吧。”蕭允墨垂首,對平江王和黎大將軍說道。
平江王與黎大將軍上前,將兩個人的想法與昭帝說了一下。昭帝當時眉頭就是緊緊的蹙起,沉下了臉來。
三個人惴惴不安的偷偷看着昭帝那張陰雲密佈的面容,誰也不敢先說話。
“就按你們說的那麼辦。”隔了一會,昭帝才緩聲說道。
“父皇,爲了您的安全,兒臣建議父皇先入地宮躲避片刻。”蕭允墨說道,“若是等兒臣們確定了外面安全,父皇再出來也不遲。”
“你說的是什麼?”昭帝的眉頭蹙的更深,“那地宮是做什麼的?朕怎麼能入地宮躲避呢?”地宮是爲了死人準備的……這話他是真不愛聽。
“陛下,太子殿下說的對。”平江王說道,“陛下乃是國之根本,不容有失,現在柔然的集合號角已經響起。咱們大梁是不會有人吹響這種東西的。所以爲了安全起見,請陛下先移步一下。地宮只有一條通道朝外,易守難攻。陛下去那裡面安全一點。“
昭帝想了想,“那就先聽你們的。不過若是虛驚一場的話……”
“虛驚一場,那就是最好的了。”蕭允墨說道。
昭帝一聽,竟然覺得好像沒什麼言語能反駁他一樣。
一行人陪着昭帝剛要出寢宮的大門,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廝殺吶喊之聲。
“真的有變!”平江王低頭看了看,身上沒有佩劍,急的冷汗冒了一身!該死的,閔太妃出殯,文臣不坐轎,武將不騎馬,武器更是不可能帶在身邊的。
“走走走。趕緊保護陛下先躲避一下。”黎大將軍催促着。
昭帝這才臉上有點微微的變色。他忙在衆人的護衛之下進入了地宮之中。
跟隨他一起進去的,還有惠妃等後宮嬪妃以及太子妃和其他幾名皇子以及公主。
平江王和黎大將軍也跟了進去,準備貼身保護。
等他們下到地宮之中,平江王這纔想起自己的王妃還在外面的大殿裡聆聽經文。
“殿下,他們發起了進攻了。人太多。”蕭允墨走出地宮,剛來到前面,就有一名受了傷的侍衛前來稟告,“還請殿下不要出來!”
“究竟是什麼人?”蕭允墨抓住了他的肩膀,厲聲問道。
“殿下,看不出來是什麼人馬,穿着都是我們大梁的軍服,但是那面容卻不像是咱們大梁人。”那侍衛急道,“殿下,不要多說了,趕緊下去躲藏,四周的路都被堵死了!”
“見到康王了嗎?”蕭允墨問道。“還有安王呢?”
“安王在外抵抗,但是康王殿下卻是和叛軍在一起的。”那侍衛說道。
他才說完就被不知道哪裡飛來的一枚暗箭射在了肩膀上,他吃痛,咬牙忍住,“殿下,快走!”他用力推了一把蕭允墨。
蕭允墨在他貼身侍衛的護佑下,再度匆忙的朝地宮方向撤離。
這皇陵的殿堂之中已經是亂成了一片,朝中命婦們都在大殿內外誦經,一頓亂箭射過來,死死傷傷的不知道多少人。其他人則要麼嚇的放聲大哭,要麼嚇的瑟瑟發抖,還有抱頭亂竄的,哭喊聲與外面的廝殺之聲連成了一片。
蕭允墨再度進入地宮之中,臉色更加的難看。
平江王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外面的情況不好了……
昭帝也是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究竟是誰!”他對自己的兒子厲聲問道。
“回父皇,是康王。”蕭允墨抱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