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呵呵的假裝聽不懂的傻笑了一下,“不用不用,殿下自陪着姐姐們出去轉轉就好。五哥不在,兩位姐姐就仰仗殿下維護一下了。”她看了看窗外,“人好多,兩位姐姐要是被擠着,撞着就不好了。殿下多費心。”
葉嫵城不知道葉傾城這麼說是何意,擡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葉潞城的眼底也是不置信。
葉傾城抽風?將送到嘴邊的定王殿下朝外推?
葉潞城最快反應過來,“也是,不知道定王殿下肯不肯紆尊降貴呢?”大齊的男女大防沒有那麼重,只要不出格到和葉傾城一樣追着男人跑。葉潞城這樣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顯得有點唐突罷了。她也是急了。
以前的蕭允墨對葉傾城一直都是不冷不淡,言辭之間多有厭惡之意,怎麼葉傾城追了人家跑了一圈回來。蕭允墨的態度開始變了呢。
葉嫵城那個傻子,要是再不努力點,定王殿下就要飛了。
與她訂親的是撫遠伯的二兒子,雖然是嫡出,但是承繼不了伯府,將來在仕途上也只有靠着自己。幾個姐妹之中,她的親事定的是最低的一個了,但是撫遠伯的二兒子李傳臚卻是她真心看上的人,就在國子監的太學裡面讀書,人生的面若冠玉,溫文爾雅。
姐妹之中,她與葉嫵城是最近的。自然是希望葉嫵城能牢牢的佔住定王妃的位置,將來好幫襯着點。她大姐樊城郡主嫁的吳國公世子,四姐葉凌城嫁的是安樂侯,她要是再不努力點,將來也是被姐妹們比到泥地上的。葉傾城素來與她不合,要是真的被葉傾城當了定王妃的話,將來哪裡還有她的日子過。
陛下如今尚未定太子,如果能死死的扒住定王,葉嫵城將來也不是沒可能當上皇后,只要路子走對了,還怕將來她不會飛黃騰達嗎?
可是瞅着葉嫵城那不上道的樣子,葉潞城就心急如焚,這還是不是她的妹妹了,忒沒用了。
蕭允墨將目光轉到了葉嫵城的身上,“七姑娘想去走走嗎?”他自然不會忘記這纔是與他指婚的人。
“都聽殿下的。”葉嫵城微微的垂下頭,眼底流過了一絲羞澀之意。
蕭允墨笑了笑,“那就出去走走吧。子衿兄可一起來?”他又看向了秦韶。
秦韶點了點頭,“只是只留郡主一人在這裡不知道可好?”他笑問道。
“不如這樣,子衿兄護着兩位姑娘出去……”蕭允墨的話還沒說完,葉傾城就馬上搶着說道,“我想要秦大人留下來陪我!”
葉傾城這一嗓子喊出來,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葉潞城差點沒笑噴出來。她就說葉傾城怎麼忽然將王爺朝外推了,原來是看上秦韶那個小白臉了。
呵呵,葉潞城掃了一下秦韶。葉傾城當真是賊膽包天,她那腦子大概真的壞了,秦韶是什麼人?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千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這蠢貨只看人家生了一副好皮囊。卻不知道這皮囊下裹着是一頭狼。
她如此也好,正巧讓王爺看看,到底什麼叫水性楊花。
就連秦韶都有點僵硬,葉傾城。呵呵,他在心底冷笑。
蕭允墨的臉色瞬間也有點不好了。
葉傾城素來都是追着他跑來跑去的,嫌棄她的人應該是他,可是現在葉傾城明顯就是躲着他,弄了半天被嫌棄的人變成了自己了。她如今爲了躲避自己,居然將秦韶也給拉下水來。
“子衿兄,我表妹她年紀小。”蕭允墨的心底有點點堵,不過還是笑如春風的對秦韶說道。“說的都是孩子氣的話,子衿兄不用放在心上。”
“我真的希望秦大人留下來陪我。”葉傾城惟恐天下不亂的又加了一句。
秦韶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十分好看,明眸皓齒的。就是葉潞城和葉嫵城也不免被他的笑容所吸引,多看了兩眼,又覺得不妥,隨各自轉開自己的目光。這位秦大人果然如同外界傳聞那邊。玉面修羅,頂着一副比女子還要漂亮幾分的容顏,骨子裡卻是狠絕毒辣。聽說死在他手裡的人排成行都夠繞着京城轉幾圈了。
“既然郡主相邀,那恭敬便不如從命了。”秦韶一擡手,抱拳說道。
他臉上的笑容不斷,微垂的睫毛遮蓋住了眼底的暗潮。
“那好吧。”蕭允墨也微微的一勾脣角,起身,對葉潞城和葉嫵城說道。“兩位葉姑娘若是不嫌棄,本王今日就當一回護花人。請吧。”
葉潞城忙一把將葉嫵城拉了起來,帶着侍女昂首走出了茶寮的雅間,蕭允墨擡步跟上。
終於走了!一時清淨下來的葉傾城鬆了口氣。她也知道自己剛纔喊的那一嗓子極其的不妥,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和蕭允墨在一起。
葉傾城其實是一個挺簡單的人,並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所以即便是當特工的那段時間裡面,她也多半負責打打殺殺的部分。至於動腦子,爾虞我詐的部分就都交給別人。她喜歡直來直去的。蕭允墨坑了她好多次,又對她諸多試探和懷疑,已經叫她十分的厭煩。
葉傾城看着自己手裡的瓷杯子有點出神。大概也就是因爲她的懶惰,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依賴性,所以現在纔會莫名的跑到這裡,如果她肯多動點腦子的話,也不會那麼傻乎乎的覺得那個人可以信賴了吧。
她不夠狠絕,不夠果斷,所以纔會流落到此。和現在相比,葉傾城倒有點懷念起和裕隆在一起的日子。那小子心思沒有大梁人這麼複雜,有點像年輕時候的自己。兩個人在山間的日子雖然過的清苦,但是沒有那麼多糟心的事情,因爲根本沒時間去想。每天想的就是如何不被抓到,還有填飽肚子。
這不知道裕隆去了哪裡?他依賴自己依賴慣了,自己陡然一失蹤,大概他也會驚慌無措的吧。
葉傾城有點嘆息,怎麼會忽然想起過去的事情。她回過神來,看向了窗外,沉靜了下去。
她不是葉傾城。
在葉傾城流露出那末失落與傷感的目光的同時,秦韶就在心底陡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亦或者說,她不是他熟悉的那個葉傾城。
眼眉的確是葉傾城的不假,但是這幅容貌下真的是原來的葉傾城嗎?還是他重生一回,她也跟着變了呢?
“郡主是真的不記得之前的事情嗎?”秦韶輕咳了一聲,成功的拉回了葉傾城的注意力。
“是啊。”葉傾城苦笑了起來。一攤手,“我真的不記得了。”前塵如煙,消散無痕,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葉傾城收攏了自己的思緒。她現在的身份只是洛城郡主而已。如果她表現出一絲的異樣,蕭允墨,葉潞城,這兩個人不會放過她的。
葉潞城處處針對她,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也就是說現在的郡主宛若新生。”秦韶不由輕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意未曾抵達眼底。
“是啊。”葉傾城看向秦韶,十分認真的說道,“如果我之前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秦大人的事情,還真的要請秦大人海涵原諒。”
原諒!
這兩個字如同一根刺一樣驟然刺入了秦韶的心底,淋漓的血瞬間就從他的心底涌了出來。
很好,心帶着撕裂一樣的痛感。
他的雙眸染上了一層深沉的暗色。
前一世她害他身落敵軍包圍之中,萬箭穿身。身上再痛都不及他心底的痛。
他曾經那麼珍視她,用一顆赤子之心真心對她。
他真的挺傻的,以爲自己的心會感化她,以爲自己的真情會打動她,他對她幾乎是千依百順,他做到了一個丈夫能做的極致了,可是她呢!
與人聯手害他也就算了,在他身受重傷回去找她的時候,她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那男人當着她的面,親手將劍刺入他的胸膛,她卻還依靠在那人的懷裡朝着他吃吃的笑着,好像再說,秦韶你就是一個傻瓜,蠢貨……
秦韶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砸的桌子上的茶碗跳動了起來。
葉傾城嚇了一大跳,秦韶的眼底隱隱的帶着幾分血色。
“秦大人你沒事吧?”葉傾城還是出於禮貌問道。
他的目光太駭人了,好像帶着吞噬一切的暗潮與黑洞。
“沒事。”秦韶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努力的將外放的殺意收斂回來,他輕笑了起來,“讓郡主受驚了。”
“呵呵。”葉傾城見他不想提,也就識趣的沒有再追問什麼,只是訕笑了一下,她略帶點狗腿的拎起了茶壺給秦韶倒了一杯茶水,“秦大人請用茶。”
“多謝了。”秦韶忍住想要馬上掐死她的衝動,還是擡手接過了茶杯,她的手腕看起來十分的纖細,只要他握住,稍稍的一用力,那手骨就會斷成兩半。
秦韶微微的眯眼,想象着她的手臂被自己拗斷之後的她的慘狀,嘴角竟帶了一絲嗜血的笑意。
他不會原諒她的!
永遠不會,除非她在他的眼前永遠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