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開明的,葉傾城那嬌蠻性子甚少有人願意主動靠近,今日她回來一說黎箬願意邀請她去玩,當下王妃的心底就是很高興的。小姑娘誰還沒幾個閨中密友,況且這次主動示好的是鎮西大將軍的女兒,她還連夜命人替葉傾城與葉妙城各準備了一身騎裝出來。
翌日,曾穎稱病,沒來女學,她被建安公主所棄之事在女學裡面也傳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爲何曾穎不來,看葉傾城的時候眼底也就多了一層意味在其中。
下課的時候,葉傾城到院子裡去伸了伸懶腰。一個哈欠沒打完,就見幾名少女款款向她行來。
爲首的一名少女面容嬌美,舉止高華端莊,帶着一股子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氣質。
“洛城。”她走到葉傾城的面前站定。朱脣輕啓,嘴角含笑,葉傾城一個哈欠沒打完,頓時憋了一半回去,煞是難受。
“這位同窗……請問高姓大名?”她稱呼自己的是封號,想來與原主人應該不是很熟,葉傾城不認得她只能抱拳行禮問道。
“我是建安。”建安公主略一頷首,笑說道。
葉傾城這才恍然,這就是她來女學頭一天夜裡曹嬤嬤說的在女學之中兩位公主的其中一位。難怪她是稱呼自己的封號呢。
“見過建安公主。”葉傾城忙再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進了女學,就都是同窗。如蒙不棄,便稱呼我一聲學姐便是。”建安公主落落大方的說道。
“是。”葉傾城恭敬的點了點頭。她纔將這位建安公主的手下給弄的稱病在家。現在建安公主就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是準備替她的伴讀找回場子嗎?
葉傾城胡亂尋思了一下,也就放寬了心,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我是來替曾穎和洛城賠個不是的。”建安公主笑道。
咦?葉傾城微微的一驚,擡眸不解的看着建安公主,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曾穎雖然沒有正式跟在我的身邊,但是也算是曾經選爲我的伴讀。她對洛城出言不遜,丟的便是我的顏面。”建安公主傲然的一笑,說道,“我自然是要和洛城說上一聲的。”
建安公主的話說的軟中帶硬,葉傾城訕笑了一下,“公主真的不必如此。”
“要的。我一貫賞罰分明。”建安公主笑道,“好了。話已經說到了。我就不叨擾洛城休息了。”建安公主說完之後再一頷首,優雅的轉身帶着跟隨在她身後的幾名少女翩然離去。
“郡主。”葉妙城這才從葉傾城的身後走出來,臉上掛着一絲憂慮。“這建安公主真的是來替曾穎道歉的嗎?”
葉傾城一癟嘴,雙手抱胸,“管她呢。反正我和她不一個班。”道歉?看那公主的表情和語言之中語氣,來示威的成爲多一點吧。葉傾城無奈的撓頭,她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怎麼到哪裡都一堆的麻煩事情。曾穎若不是得了建安公主的指使,也應該不會那麼出頭出腦的來找她一個郡主的麻煩。早上一來女學,葉傾城也聽說了曾穎的遭遇。她對建安公主頓時沒什麼好感。好歹人家曾穎也是聽了建安公主的話纔出頭的,落下的下場就是被當成棄子一樣的丟開。
皇家的人可真夠涼薄的。
“郡主還是小心點吧。”葉妙城見葉傾城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建安公主與七姐姐的關係很好。”
“知道了。”葉傾城朝葉妙城一笑。勾起手臂攬住了葉妙城的肩膀,熱絡的和她一起朝書房走去。
葉妙城微微的僵了僵,被葉傾城拖着朝前走,她稍稍的垂下眼眸看着葉傾城落在自己肩頭上的手。默默的在心底嘆息一聲。她既然已經選了站在葉傾城這邊,只怕葉嫵城是連她一起給記恨上了。
在女學之中她也唯有緊緊的跟着葉傾城,纔可能不被建安公主的人給欺負了。
這一次,葉傾城是將建安公主也得罪了。這才上了幾天的女學,就已經這麼難了,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麼混下去。
與葉妙城的憂心忡忡相比,葉傾城就顯得十分的沒心沒肺。
下了學,黎箬帶着葉傾城和葉妙城真的去黎府。她帶着她們去看了黎府的馬廄。
葉傾城在現代也學過騎術。但是基本上沒什麼機會使用,乍一看到這些神俊的戰馬,心底歡喜的不得了,心底也沒什麼懼怕。直接跑進去東摸摸西碰碰。
黎箬如數家珍的將家裡馬廄之中的好馬給自己新結交的兩位好朋友介紹着,她見葉傾城果然和其他的京中貴女不一樣,那眼眸之中流露出來的喜歡並不是假裝的,心底也是十分的高興。葉妙城沒騎過馬。乍一見到這些神俊高大的戰馬其實是有點害怕的,但是看葉傾城撫摸馬頭的動作,以及那些戰馬溫潤的眼眸,她也就靜下心來也學着葉傾城的樣子湊了過去,試着擡手摸了摸,手下的觸感叫她十分的新奇,漸漸的心中的恐懼也就被歡喜所代替。
“和這些真正上過戰場的戰馬比起來,國子監養來供大家學習騎射的馬簡直就不叫馬。”黎箬驕傲的對葉傾城說道。
“你去看了國子監養的馬了?”葉傾城好奇的問道。
“那是自然。入學的第一天就跑去。一看之下太失望了,甚是無趣。”黎箬不屑的說道。
因爲找到了共同語言,黎箬和葉傾城很快就變得更加的熟絡,黎箬來京城憋了好久,總算是找到一個能真正有興趣聽她說大漠諸事的人了。
到了入夜她都不願意放葉傾城和葉妙城回府,留她們在黎府用了晚膳,直到平江王府來人催了,她才依依不捨的放了葉傾城和葉妙城回去。還相約等女學沐修日,大家一起去郊外騎馬玩。
轉眼就到了葉傾城與秦韶相約那日。可不太巧,葉妙城前一天受了點風寒,發了一夜的熱。連女學都沒有去。葉傾城也就只能在下學後單身去赴約。
她身邊只帶了素和,也和人打聽過了,秦韶說的那個地方離平江王府不遠,所以她沒坐車,之前她和王妃說過今日要出去一下。可巧撫遠伯府的人今日設宴款待平江王和王妃,要商討一下年底兩家結親的事情,葉潞城也跟了過去,所以葉傾城頓時就沒了許多的束縛。人也變的輕鬆起來。
她今日換過了一身淺藍色的孺裙,整個人清爽的好像高天流雲一樣。
這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穿的。她不能說之前葉傾城的品味不好,而是太好,她不習慣而已。在王府的這些日子。素和與素清都是按照之前葉傾城的偏好來伺候她穿衣打扮,反倒是今日她選的這一身簡單的孺裙叫她稱心許多。就連她平日被豎的一絲不苟的髮髻今日也鬆散下來,換成了一個簡單的長辮子。
她站在眠月樓的雅間之中等候着秦韶,百無聊賴的推開了窗戶,看着窗外的街景。
燕京的大街如她剛來的時候那般熱鬧,尤其是這樣的傍晚黃昏,夕陽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看得十分的舒心,就連大街對面包子鋪裡籠屜上蒸騰起來的煙霧都帶着一股暖暖的橘色。
她的心頭忽然浮現上了一句詩,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原來在這樣的古代才能體會到詩中的意境。在現代的時候,她真的是太忙了。忙着讀書,忙着訓練,忙着一樁又一樁的突發性事件。忙着寫報告,都沒有如同現在這樣安靜的心態去看看她認爲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反倒是穿越到了這裡,有了一種閒暇的心情去看看自己的周圍。
葉傾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和她在現代的手一點都一樣,十指纖細,如同剛撥出來的青蔥一樣的水潤,而在現代她的手心上是帶着薄繭的。
如果她不曾傻乎乎的信賴過那個人,現在她是不是就不用在這裡站着了?
葉傾城想的有點恍然,如果不死她應該已經晉升成中校了吧,以她那個年紀,晉升到這個軍銜,也足夠讓她自豪和驕傲的了。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葉傾城回眸,門被人打開,一名身穿飛魚服的年輕人站在門口。
葉傾城以爲會是秦韶,卻沒想到是一個陌生人。
“參見郡主。”那年輕人對葉傾城一抱拳,躬身說道。
“不必多禮。你是……”葉傾城好奇的問道。
“卑職乃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陸遜。奉我家秦千戶之命來和郡主說一聲,秦千戶忽然有要事在身,便不能來赴約了。”陸遜低眉言道。
他挺倒黴的,這麼多人抽籤,偏生他抽到了最短的草莖,無奈只能冒死跑這一次了。都說洛城郡主脾氣差的很,她在這裡等秦大人等了這麼久,只怕他的一頓排頭是少不了的了。
“哦。真可惜了。”葉傾城雖然有點失望,但是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那你吃過沒有。”
陸遜吃驚的擡眸看向了眼前站着的這名藍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