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近一千黑蝙蝠成了名副其實的死士。
所有人都高興的跑到段子非跟前，“閣主！”
回眸淡淡的看過他們，“帶她先離開。”
曉曉一怔，忙轉到他身前，急問，“你想幹嘛？爲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
大家也急了，“是啊，閣主，跟我們一塊走吧！”
段子非的視線慢慢對準某一處，又斂下目光，僅兩字，“消失。”
衆人掙扎半晌，一咬牙，拉着曉曉就要走，曉曉怒了，甩開他們又衝了回來，一手掐腰，一手戳着他的胸膛，“消消消，消什麼失啊？在這種地方，是能上天還是能遁地？明明就是危險一大堆，你一個人能扛到哪裡去啊？？”
見曉曉暴走了，大家誰都沒有說話，但心裡有數，能改變閣主主意的人只有她了。
段子非微蹙下眉頭，擡眸，想說什麼，又被曉曉打斷了，“我不是君無閣的人，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命令，對我沒用！總之，我來這兒就是爲了找你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一塊提前挖好坑吧。”
望着她臉上的倔強，還有她快要噴火的眼睛，有那麼一秒鐘，他幾乎要沉醉在她所謂的“同生共死”之中……
可僅僅也只是那麼一秒，時間快到他即刻便否定了這種錯覺。
只因，她的心，不在這。
轉身，彷彿無視她的存在一樣。曉曉真的氣到了，她不死心的又繞到他跟前，歪着頭瞪他，臉頰氣得脹紅，“這個世界不止有一個段子非，你再厲害，你也只是一個人！我知道，我不會武功，又沒有可以幫到你的地方，反而是你一再的幫我。可我就是想讓你瞭解，在你面對危險不顧一切的時候，有那麼一個人，會擔心你，會緊張你！如果你受傷，會心疼，會爲了你流淚！”曉曉的眼圈微微發紅，垂下頭，聲音有些哽咽的說，“我只是會怪自己沒用，爲什麼不能保護你……”
旁邊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有沒有聽錯？第一次有人說，想保護他們強悍到變態的閣主……
段子非凝視着她，一瞬不瞬。
曉曉低着頭，上前幾步，扯住他的衣袖，“別把我當累贅，我就想在你有危險的時候，能呆在你身邊……”
向來無波似止水的眸，在那一刻，徹底被撼動了，眸底流露出的情絲，如涓涓細流，直接匯入他的心底。原本空洞的那裡，被她一點點填滿，像流失的靈魂慢慢歸位，讓他也變得完整。
垂眸，嘴邊隱隱翹起。
原來，被人牽掛，關心，是這樣的感覺啊……
“你不是累贅，”他輕輕的說，“以後……哪裡也不要去了。”
曉曉倏地擡頭，儘管眼裡的淚光在閃動，但她卻開心的笑了，嘴邊的梨渦，耀眼的綻放，輕快而又自然的應了一聲，“哦。”
“呼，真是讓人好感動哦~”無水動情的說，“姑娘雖然不懂武功，可是，她卻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
“沒錯！”無霜贊同的說，“閣主需要的，不是什麼能與他匹敵的人，而是可以溫暖他內心的人。”
重新望向某一處，段子非的眼神登時變得淡泊到有些冰冷。他上前一步，伸手覆上她的眼簾，聲音極輕，“閉上眼睛，直到我讓你睜開。”
心頭倏地打起了鼓，曉曉深吸一口氣，她知道，危險將至。但她卻朝他咧嘴一笑，用力點頭，“嗯！”
段子非將她擋在身後，擡頭望向那裡，淡然無波的面容，不驚，不擾。
曉曉緊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站在他背後。耳邊，突然響起了輕微的窸窸窣窣聲，接着，是雜亂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大，好像，不停的有人朝這邊逼近，彷彿要從她身上輾過一樣。
她咬緊雙脣，兩手揪緊裙子，儘管心在狂跳，可她依然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嚇得落跑。
因爲，她相信子非，無條件的相信。
看着眼前超出剛纔一倍還要多的黑斗篷死士，所有人目光一凜，極有默契的站在段子非兩邊。
微闔的眸，緩緩擡起……
響在耳畔的聲音，愈發令曉曉不安。她聽到有人慘叫，有人倒下，又有人在嘶吼……緊握的拳頭，指節白到泛青。
分不清過了多久，在她神經緊繃到極點的時候，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一道輕如微風的聲音，“睜開眼吧。”
她慢慢睜開，觸目所及的一切，讓她完全僵住了。
死屍，一地的死屍。
不似剛纔，段子非的身上染滿了大大小小的血跡，看得出，他真的開了殺戒。可這些絲毫無損於他脫塵的氣息，反而，增添了一種嗜血的美。
段子非動作緩慢而優雅的抹去頰邊的血，脫下染上血的長衫，只着一件薄薄的中衣。走過去，直接攔腰抱起曉曉，不讓她的鞋子沾到哪怕一丁點的血。
曉曉昂起頭，望着他，“子非，”
“嗯？”
“我們回君無閣吧。”
“嗯。”
將這場短暫而完美的殺戮收盡眼底，山頂，身着黑色斗篷戴着半張鬼面具的男子，微微一笑，“段子非……呵呵，的確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人。”
百鬼門四大護法魑魅魍魎之一的魍，沉聲道，“鬼王，我們損失了三千死士，就這樣放他們走了嗎？”
修羅眼波含笑，只是那笑，令人毛骨悚然，“死幾個傀儡算什麼？現在還不是跟君無閣正面衝突的時候，待我得到卿瀾朝的江山，再慢慢陪他玩。不過，”話鋒一轉，嘴邊揚起一道有趣的弧度，“那個女人倒是有點意思，居然能看穿奇門陣虛實，敢一個人試陣。”
魑上前一步，稟道，“鬼王，她就是段雲彥一直念念不忘的林默盈。”
“哦？”修羅明顯更感興趣了，“她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段家幾位王爺爲她神魂顛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