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殷歌笑和水慕楓二人都上去了,柳小小的心也安定了下來,眼底劃過一抹暖意。視線重新回到擂臺之上,雖說是安定了幾分,可眼底還是有那麼幾分擔憂。輕輕抿住脣瓣,卻是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個白色人影,眼眸突然一閃,輕輕瞥了一眼身旁一臉淡漠的女子,無聲的嘆息。其實,她還是有幾分不理解的,既然不捨得,既然放心不下,又爲何,要那麼義無反顧的離開?
事到如今,其實她也隱隱明白了一些,當初那名複姓東方的男子將笛子給她之時曾說過,待她周身瑣事塵埃落定、風平浪靜之後,要幫他一個忙。而所謂的幫忙,其實就是……
收回飄遠的思緒,柳小小立在原地,微風吹起面紗一角,露出半張絕世的容顏,頓時驚豔了不少人的眼。心下同時暗暗驚歎道:這武林大會這種動不動就見血的地方,何時也有了這種天仙似的美人?單不提這個帶着面紗的女子,就連她身邊那個紅衣的妖媚美人都是天香國色啊!
感受到她突然轉變的氣息,浮若只當她是在擔心臺上的人,眼神淡漠如此,聲音冷冽卻是準確無誤的傳入了柳小小的耳畔“放心,他不會有事!”
微微一怔,隨即很快反應過來,浮若剛剛,是在安慰她嗎?她現在愈發覺得,浮若比起初見她第一面時,好像多了些東西,與此同時也少了些什麼。大概,脫離了那個人,她變得會思考了,其實她原本就是有思想的,只是從未表達出來而已!就連她身上那種對待任何事物都毫不關心的淡漠都少了許多,更是是個……活生生的人了!
笑了笑,嗓音清冷溫軟“浮若,難不成這個,也是彎彎告訴你的嗎?”她雖沒見過彎彎,但是從浮若的話語中可以看出,彎彎好像可以知曉很多事情。
浮若目力極好,同時離她的距離又近,所以透過面紗,隱隱看清了面紗下的笑容。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飾的真誠和暖意,浮若像是透過她,看向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人,那麼……刻骨銘心!學着她的樣子,僵硬的牽了牽脣角,一雙眼底一剎那綻放出的瀲灩像是傾盡了事件芳華一般。
柳小小眼底劃過一抹驚豔,隨即是深深的驚喜和歡愉,浮若剛纔,是笑了對吧?
直到很多年以後,柳小小回想起這驚豔了時光的一笑,依舊會感覺到心底說不出的暖意。即便那時,很多東西,早已物是人非……
“那個人,不是他的對手!”耳畔傳來一聲冷冽的話語,浮若定定的望着她,面上又恢復成了毫無波瀾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柳小小很認真的道“嗯!好,我知道了!”落下這句話後,柳小小的視線微微轉向擂臺之上,突然發起愣來。
那個男子,的確是一個很亮眼、很出彩的存在,即便現在易了容,平凡到丟到人羣中都看不出特點。但是,他身上偏偏有令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的氣息,哪怕是在人滿爲患的人海之中。
就像現在,一個人,一襲白衣,就那麼無聲無息的立在原地,卻讓人不知不覺間想要去仰望。周身的是遮掩不住的風華冠世、如玉溫良,不是容顏,僅僅是身上那股風氣,就擔得起‘千秋無絕色,驚爲天下人’這幾個字!
腦海中突然劃過好多片段,有初見時,對他容顏的驚豔,有當他揭穿身份時,眼底的那麼戲謔和後來的無奈。還有,他看她時,眼底那掩飾不住的寵溺和暖意。柳小小突然輕笑一聲,身上的淡藍色衣裙似乎也明亮了起來,就連參加白染離壽宴之時,他們兩個穿的都是同色同款的衣服。記憶一點點蔓延開來,視線突然有些模糊,不知爲什麼,柳小小突然矯情起來,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不知從何時起,其實她的腦海裡、回憶裡,就連骨子上、靈魂深處都刻上了一個永遠優雅溫潤的身影、都印上了,一個刻骨銘心的名字。
淚水寸寸蒸發,她想,白瑾墨,柳小小的這一輩子,怕是離不開你了……
但她卻沒有注意到,擂臺上那個白衣男子,在感受到她的眼神直到感受到她眼神中的變化後,脣角突然勾了勾,笑意溫潤。
對面的鬼仇見此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一張只有是十二三歲的臉上皆是怒意的和驚訝。這不科學的好不好,他在這邊累死累活的,幾乎調動了全身的內力,情緒更是緊繃到瀕臨崩潰的邊緣。可是反觀那邊的男子,一臉的淡定自若,雖然他方纔沒有留心,可是卻也猜得出大概。
正是因爲猜出了大概,所以才更氣憤,憑什麼,他還有精力卻關心別的事情?而更多的,是訝異,眼前這個人,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在這種殊死關頭,居然還有閒心去在意別的事情,居然還笑。
思及至此,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全身的內力飛速運轉,狠狠逼向手指尖。他就不信,這個男子的內力會比自己還有雄厚,這一下,即便是不死,也要他半殘。
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白瑾墨眉宇間多了幾份凝重,一滴冷汗無聲自額間滑落,顯然,已經是在強撐了!
鬼仇脣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眼底是毫不掩飾殺戮和瘋狂,很快,這個天才就要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眼前這個人,雖然天資過人,但是,就憑他手上有流光,他就非死不可!這樣的話,他護着的那個人,才能夠平安。
水慕然突然皺了皺眉,怎麼會這樣?難不成這個身披斗篷的怪人,真的比白瑾墨還要厲害?如果這樣,那瑾墨會不會有危險?輕輕吐出一口氣,視線掠過擂臺旁邊的一根柱子上,那個熟悉的身影,還是帶着幾分玩世不恭的性子。但是,比起之前,卻多了幾分擔當與責任。
終究是,長大了啊!
將視線從他身上收回,輕輕低下頭,隱下眼底一片複雜之色。
手中晃動扇子的動作不停,一身金燦燦的衣袍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千嬌百媚、神仙玉骨。看着臺上的兩個人,一雙狹長的鳳眸裡劃過絲絲疑慮,看白瑾墨的樣子,不像是裝的,那就說明,對方的實力的確很強!可是,江湖上何時出現了這樣一個人物?
風玄衣眼眸微閃,嘴脣無聲的動了動“你怎麼看?”
良久都沒有收到迴音,風玄衣疑惑的朝着那人的方向望去,卻發現冷泉只是看着擂臺上的白瑾墨,眼底的情緒若有所思,可偏偏讓人猜不透。眉頭突然一皺,眼底似是一汪瀲灩的湖水,緩緩擴散開來,瞳孔裡的顏色妖異驚人,嗓音帶着幾許蠱惑人心的媚態“冷泉……冷泉……”
心下突然一顫,腦海中的嗓音是那麼清晰,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緩下心緒後,冷泉有幾分惱羞成怒“你做什麼?”媚術也是可以這麼用的嗎?
不在意的勾了勾脣,風玄衣無聲道“喂,你剛纔在想什麼?那麼入神?”說實話,除了十多年前,他就要被抓回天山之時曾露出這樣惆悵的表情後,其餘都是一副高深莫測、悲天憫人的神情。突然一下子這樣,還真是讓人有點不習慣吶!
聽他這麼說,冷泉突然愣了一下,視線飄向白瑾墨的身上,雖是傳音入秘,可聲音依舊低的讓人聽不真切“我只是……好奇而已!流光,怎麼會在他的手上?”
一下子沒聽懂他的話,風玄衣卻也不再計較,重新問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看,那臺上身披斗篷的人,他的容顏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就連他的身形也是。但是,除卻臉龐,他身上裸露的地方就像是枯骨一般,好像有了七八十歲的年紀。他的內力很醇厚,你覺得,他會不會是練了某一種功夫,所以才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但是偏偏覺得很奇怪,所以纔會有這一猜測。
聞言,冷泉微微皺了皺眉,仔細打量了一眼臺上身披斗篷的男子,很快便搖了搖頭,否定道“不是,他身上的氣息雖然怪異,但是,卻沒有修煉過邪功的氣息。至少,天山上絕對沒有記載!”天山,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事情,當然,這些都來源於傳閱百年的古籍。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風玄衣輕輕晃動這手中的摺扇,突然臉色一變,朝着擂臺之上望去。
殷歌笑眼神微動,脣瓣無聲的吐出兩個字“來了!”
與此同時,擂臺周圍的氣息突然變得詭異起來,臺上的兩個人依舊在玩命似的拼着命,而高臺之上和臺下卻是一片譁然。幾乎是在他們呼吸的瞬間,擂臺周圍就被一羣手握長劍的黑衣人團團圍住,而他們身上的氣息無不在昭顯一個事實:來者不善!
衆人大驚,他們是真的沒想到,在這種緊要的關頭,居然真的會有人來搗亂,即便有殷歌笑和水慕楓這二人保駕護航。那麼,他們是衝誰來的呢?墨瑾公子,還是那個身披斗篷的男子,亦或是,兩個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