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侍衛大喝一聲,拔出隨身的寶劍。氣氛驟然變得緊張,江玉溪突然意識到,她遺漏了一件事:原本應該在霜華宮內的柳小小去了哪裡?西涼太子在這裡,不該在的人出現了,應該在的人卻不知所蹤。
凌空的一聲嘲笑,讓不少太醫怒從中來,胡太醫年邁滄桑的臉上顯得格外憤怒“閣下是哪位?不妨現身討教,老夫從醫數十年,怎會連死者中沒中毒都不知道?”
在人羣中看好戲的水慕然自從聽到這個聲音後,就開始咬牙切齒。此時更是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額頭上。心中暗罵:這個混蛋。
漸漸的,從黑夜中走出一個白色的人影,看不清容貌。卻是白衣翩躚、猶如謫仙,懷裡還抱了一團,呃!貌似是兔子。待他走近後,衆人細細打量,發現他的容貌極其俊朗,眉清目秀、玉樹臨風。莫習晏微微眯眼,帶着三分不確定的問道“閣下可是天下第一神醫?”
僅僅十個字,卻讓衆大臣們炸開了鍋。天下第一神醫?十五歲揚名天下,十七歲被譽爲“第一神醫,妙手公子”。傳聞只要他出手,就沒有救不了的人。更有甚者,稱其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雖然有些誇大的意思,卻也充分證明了其醫術之高超。
如今這位行蹤飄忽不定的神醫卻在尋天皇宮出現,這到底意味着什麼?當莫習晏話音落地後,竟沒有一個人去質疑,準確來說,妙手公子的名號,也不是誰都用得起。有的大家閨秀心底小鹿亂撞,瞧神醫是多麼有愛心吶!恨不得自己就化身爲他懷裡那隻兔子。
可是,你們卻不知道兔子的想法啊!
白衣男子動作輕柔的摸了摸懷中的兔子,掛着招牌式的微笑“水淵二皇子,好眼力。”這便是承認了身份。白染離和白瑾墨卻在第一時間把目光投給了水慕然,後者略顯心虛的摸摸鼻子,擡頭望天。
胡太醫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語氣恭敬的詢問“敢問神醫,剛剛您說,江小公子死於毒殺,不知是從何看出來的?”
水慕楓挑眉,被這麼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成爲“您”這個心情還真是,爽啊!就在他暗自竊喜之時,從人羣后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咦?這裡好熱鬧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衆人順着聲音的發源地望去,一襲水藍色的衣裙,款款而來。不是墨王妃還是誰?換個裝換了那麼久,有心人注意到她的衣裙,發現依舊是和剛纔同一顏色,轉頭看了眼溫潤如玉的墨王爺。你們夫妻今個是跟藍色槓上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是一聲驚呼,夾雜了多種複雜的情感,疑惑、驚恐、不可置信。江玉溪瞪大了雙眼,嘴巴久久不曾合上。怎麼,可能?她明明應該在裡面的啊?瞥了眼霜華宮的方向,妙可,妙可去了哪裡?
柳小小無比自然的走到白瑾墨身邊,藍色的裙襬迎着風飄搖,似笑非笑眼底露出不解“江小姐這話,本王妃就聽不懂了?按江小姐的說法,本王妃應該在哪裡呢?”
“你……”看着衆人投來疑惑的目光,江玉溪硬生生憋回了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不,我沒有別的意思。”靜靜低下頭,眼底流露出一絲不甘,妙可究竟是怎麼辦事的?她明明說這件事情,她可以搞定的。
“哦,原來江小姐沒有別的意思啊!”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衆人的疑慮更深了。墨王妃,從頭到尾也沒說過他有別的意思啊?江天凌也漸漸從悲傷中走出,略帶懷疑的看了江玉溪一眼。溪兒今天很不對勁,荀兒的死,會不會……
水慕楓擡眼別有深意的看了看神色各異的衆人,轉身衝白染離笑道“皇上萬安,草民聽聞皇上今日壽辰,特來祝賀,沒想到卻碰上這等事,實在是趕巧。”有兩個人齊齊翻了個白眼,你就裝吧!
白染離抽了抽嘴角“神醫客氣了。”頓了頓,隨即問道“不知神醫剛剛說的毒,是什麼意思?”
水慕楓憐憫的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復有轉頭看來眼人羣的方向,淡淡吐出兩個字“牽魂!”在場有極少數人變了臉色,尤其是紀南煜,一張臉變得慘白。
“不可能!”紀南煜的矢口否認,讓水慕楓也冷笑幾聲“可不可能,大皇子應該比誰都清楚,畢竟這牽魂,可是朝嶽皇室的秘藥!”語氣涼涼的一句話。讓多數不明所以的大臣也皺起了眉,太尉大人的小公子,在皇上壽辰之際死於朝嶽皇室的秘藥。錯綜複雜,讓人毫無頭緒。
紀南煜連連搖頭,紀舒更是說不出半句話。江玉溪有些傻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比這兩人更震驚的是柳小小。她明明只是用藥消除了江荀身上的傷痕,之後收拾了一下房間,又在地上用血寫出了一個“玉”字。牽魂,是怎麼回事?
精緻的眉眼瞬間嚴肅起來,同白瑾墨對視了一眼,後者眼底同樣皆是凝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心底冷笑一聲,想不到,還有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玩出這麼一出。長吸一口氣,棋差一招啊!
白瑾墨握住她的手,安撫性的捏了一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什麼招數,他們接了!
風蝶擡起頭,疑惑的問道“等等,若是牽魂,剛纔太醫怎會驗不出來?”同樣是毒,怎麼可能驗不出來。
風玄衣也收斂起臉上不羈的笑意,出言解釋道“牽魂,無色無味無形,出自三百年前的無憂谷。再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來,除非是經過無憂谷專門的傳授,而在數十年前,不凡老人曾嚴禁無憂谷衆人使用牽魂。可不知爲什麼,多年前朝嶽前朝宮變之時,出現了這種藥,導致整個飛羽皇宮三千多人無一生還,後被朝嶽皇室列爲皇室禁藥。”
淡淡的話語飄散在靜的有些詭異的夜色下。紀南煜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這些都是皇室秘史,西涼太子又是怎麼知道的?
輕輕勾起脣角,劃出個迷人的弧度,白瑾墨如清泉般冷冽的聲音響起“如此,還請朝嶽大皇子解釋一下了?”這是整個宴會上,白瑾墨第一次主動發言。尋天墨王畢竟不是擺設。
紀南煜臉色發青,狠狠一拂袖“墨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僅憑小小的牽魂,就懷疑我朝嶽嗎?剛纔西涼太子說過,牽魂出自無憂谷。”柳小小很溫婉的一笑,很好,潑髒水潑到無憂谷頭上了是嗎?
“唔!”故作思考狀,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柳小小輕輕歪頭,眉眼流露出絲絲不解“本王妃記得曾在書上看到過,三十年前不凡老人曾親手銷燬了無憂谷內所有的牽魂,神醫公子,不知本王妃說的對不對?”
水慕楓嘴角一抽,死死憋着止不住的笑意“嗯!墨王妃說的不錯。家師是曾銷燬所有牽魂,並下令,無憂谷弟子嚴禁使用和調製牽魂。所以,本公子所學也只是怎樣辨別牽魂而已!”
一番解釋下來,形式已明朗,朝嶽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紀南煜瞬間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突然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救命稻草“等等。”伸出手來,指着風玄衣“剛剛我們來的時候,這裡可是隻有風太子一個人。就連剛纔關於牽魂的解釋都是他提出的,風太子,本皇子不知何時得罪了太子,如此陷害我朝嶽?”衆人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風玄衣。
仰天翻了個白眼。風玄衣心底萬分不屑,我陷害你?你配嗎?你朝嶽配嗎?紀南煜差點被他諷刺的笑意衝昏了頭腦。
這時,一個單純稚嫩的聲音響起“對啊!剛纔我們來時的確只有風太子一個人,而且他又對牽魂那麼瞭解,說不定風太子手裡就有遺留的牽魂吶!”
循聲望去,柳小小又是一聲感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着單純天真的一張臉,怎麼就那麼歹毒呢?風玄衣剛剛幫了她,無論是白瑾墨還是柳小小都不可能讓他陷入困境。
夾着三分冷意,白瑾墨漫不經心道“水淵五皇子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知身上是否也有牽魂呢?”莫飛塵眨了眨眼“墨王爺說笑了,牽魂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哦?”輕輕的疑問“那五皇子怎麼知道,風太子手中有牽魂的存在呢?”風玄衣勾脣一笑,拋去一個眼神,還算你有點良心。白瑾墨卻連個眼角邊都沒留給他,整個人周圍的空氣愈發冷凝。欣賞着自家皇弟帶給他的“好戲”白染離就差讓人再搬張桌椅來了。
“皇弟也只是猜測而已,墨王何必太過認真呢?”莫習晏突然出言,算是把這段對話了結。
白瑾墨冷笑一聲,不再搭話。
“咦?你們聊了那麼久,風太子不是來找我的嗎?”水慕楓一手摸着懷中的兔子,面露不解。人家是來找我的,你們吵的那麼歡快乾什麼?
衆人聽這話,又是一愣。
風玄衣也是個人精,當下挑着眉笑道“自然,多年不見,神醫公子還是風采依舊啊!”等等,讓我想想我們什麼時候見過。水慕楓微微點頭“好說好說!”目光卻哀怨的瞥向柳小小。這麼威脅你師兄,真的好嗎?
很多人開始跟不上節拍了。這麼說來,風太子是出來找神醫的。那江小公子的死,還是個謎啊!江天凌老臉有些糾結,搞不清到底那個是“仇人”想發火,還沒地發。
柳小小打量着他,眼神有些不忍。自己的女兒殺害了自己的兒子,這該是何其的可悲?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劃破長空的尖叫“走水了,綺雲宮走水了,快來人吶!”白染離心底一驚,回身望去,遠處火光沖天。剛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裡,竟沒一個人發現,綺雲宮的方向竟然起了火。
而那火勢,如今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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