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君子、空山琉璃。這是衆人腦海中唯一剩下的八個字,若說墨王爺的冰清玉潤、月射寒江中帶了些許冷冽的話。那麼這水淵四皇子就是溫文爾雅、雅緻天成,眼底盡是和善,連周身氣息都透出溫和之意,只是隱隱透出病態。
一個是千秋無絕色,驚爲天下人!一個是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連風玄衣都有些詫異,想不到這神秘莫測的四皇子,竟有這樣一副好皮囊。
柳小小上下打量了正緩步而來的四皇子,眼底沒有辦法癡迷,頂多有個三分驚豔,只不過……轉過頭看向身邊的白瑾墨,後者同樣一臉思索,從容貌上看不出是易了容,可是這四皇子的氣質,有些怪。擡起頭,迅速同白染離交換了個眼色。
莫影灝不緊不慢的走到清心亭,行了個不失誠意又無損水淵國體的禮,擡起頭直視白染離,脣邊含笑“水淵莫影灝,恭祝皇上壽辰大喜,影灝不請自來,還請皇上諒解!”聲音似空山幽谷。
白染離坐在上位微微一笑“四皇子不必客氣!只不過……”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態“四皇子爲何不在幾日前同三皇子、五皇子一同前來?”
聽聞此言,臉上有些黯然傷神,莫影灝輕輕搖頭“皇上有所不知,灝自小體弱,不久前纔剛剛出關,便聽說三皇兄和五皇弟前來尋天爲皇上賀壽,父皇憐惜,有意讓灝見見世面。幾日前出發,由於身體原因,耽擱了不少行程!”說完,還輕咳了幾聲,似是大病初癒一般,讓不少大家閨秀的心都一顫。
白染離了然的點點頭“如此,四皇子有心了!請入座!”依舊是雅緻天成的笑意“多謝皇上!”回到水淵的使者席坐定,看了眼對面的一對璧人,莫影灝笑着開口“多日前,便聽說尋天墨王娶了王妃,灝還在想,是哪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配的上墨王爺。如今看來,墨王與墨王妃當真是珠聯璧合、神仙眷侶。令灝羨慕不已!”
好話誰不願聽?何況對方又是一臉笑意,私底下怎麼鬥都行,可是在人前總要裝出個樣子。白瑾墨脣角劃出好看的弧度,身子微微前傾,月白色的衣袍劃出簇簇流光“多謝四皇子的讚美,如皇子這般優秀的人,日後定能找永結同心的皇子妃!”說罷,端起眼前的茶盞“本王知道皇子身體不適,不宜飲酒,以茶代酒,墨敬四皇子一杯!”
莫影灝苦笑着道“墨王客氣了,只是,這副身子實在不堪大用,灝只盼能多活幾年罷了!”右手輕輕擡起茶杯一飲而盡。
柳小小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垂下眼簾。聽莫影灝的氣息和說話的頻率,好像真的身患天疾、虛弱無比。如果是真的,一個活不過幾年的水淵皇子,爲什麼要處心積慮的玩出這麼一出好戲?無論是在江荀屍體上下牽魂,亦或是利用冥幽殺了紀舒,這個外表溫和、體弱多病的男子可從來沒心軟過。
就算他深得水淵百姓愛戴、就算他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挽救了無數百姓的性命、就算水淵皇帝對他極其疼愛,可也絕不可能讓他坐上皇位。先不說他沒有朝堂後臺,單憑他有天疾這一點,水淵上下也不可能要一個隨時會猝死的皇上。那麼,他這麼浪費心血是爲了什麼?
除非……
正思考着,白瑾墨突然輕扯了一下她,壓低嗓音道“呆會不管出了什麼事,記得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柳小小正茫然着,突然發現一直坐在哪裡看好戲的水慕楓不見了。
很快傳來一個小宮女的聲音“奴婢參見皇上,神醫公子他剛剛突然接到了飛鴿傳書,據說是神醫公子的師尊有急事找他!”微微頓了頓,小宮女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神醫還說,在他回來之前,想請皇上找人幫忙照顧,小花!”白染離莞爾,跟他相處那麼久,自然知道那隻他天天抱着的兔子就是小花。
柳小小一愣,她纔不信這貨會把小花留下呢!
這時,一個柔和的女聲傳來過來“本公主好似記得,墨王妃與神醫交情匪淺,那一日,本公主還以曾見過兩人去品茗居用茶呢!”尋天的大臣和使者們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言,這長公主還真是自討沒趣,當真是忘了上次墨王妃是怎麼羞辱她的了?
柳小小不禁翻了個白眼,她就不明白了,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心比天高的倉溯長公主?怎麼這麼喜歡找她的麻煩,陰魂不散的。眼底浮現出詭異的幽光,這可怪不得她了啊!很快她會讓這個從小金枝玉葉的公主知道,心比天高的下一句到底是什麼!
“呵呵!”嘴角劃出冷笑,柳小小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對啊!本王妃與神醫的確一見如故,不止啊!還有西涼風太子、風公主。那隻能證明本王妃人緣好,不想某些人,自持甚高,最後到落得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下場!你說是不是呢?公主?”這句話原本是形容晴雯的,如今卻用在了她身上,也是浪費了這句經典。
白瑾墨很配合的勾了勾脣角,果然是個不吃虧的!
南宮雅臉色一白,心下不悅“王妃這是何意?”
柳小小卻很抱歉的張大了嘴巴“公主千萬不要誤會,本王妃可沒有說你的意思,本王妃指的是那慘死的紀公主,紀皇子,難道不對嗎?”紀南煜一咬牙,他朝嶽當真是躺着也中槍,可她說的偏偏是事實。紀舒生前要嫁給白瑾墨,的確是心比天高,後來也的確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長吸一口起,紀南煜臉上僵硬“墨王妃所言的確有禮!”柳小小滿意的看向南宮雅“公主可還有誤會?”
捏了捏手心,南宮雅有些壓抑。紀公主、公主!含沙射影還是她,她到底要看看,究竟誰纔是命比紙薄?南宮問天不悅的瞥了她一眼,沒本事還淨添亂。雖是這麼想,他卻也知道,白瑾墨的小王妃確實很難纏。若是尋常女子遇到這個話題,怕是不哭也紅了眼,可偏偏這個墨王妃,兩次三番都被她輕易化解,連一向自負聰慧的皇妹都屢次在她手中吃虧。
風玄衣挑起眉,妖嬈的丹鳳眼微眯“如此說來,王妃的人緣的確不錯,本太子和皇妹可不是什麼朋友都教的哦!”說完,還衝她輕輕眨了眨眼。言下之意便是,倉溯還不配與他相交。在場都是人精,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得到這個認知,南宮問天和南宮雅瞬間感覺氣不順了!偏偏製造他們氧氣不足那個罪魁禍首一臉的理所當然。
鳳蝶低下頭偷笑,自家那個老頭子從小便教他們什麼叫:氣死人不償命!哥哥只是把他教的融會貫通,然後青出於藍罷了!
白瑾墨臉色一黑,風玄衣,你真是好樣的!目光不含溫度的瞥了過去“這樣啊!我夫妻二人多謝太子擡舉了!”然後你該滾哪滾哪吧!離開我們的視線。
風玄衣卻還不死心,衝他回道“好說好說!墨王太過客氣,有空請本太子到府上做客便好!”哼!本太子看這回在這麼多人面前,你怎麼拒絕?滿眼期待的等着他說好!
眼底劃過狡黠戲謔,攝人心魄的雙眼微眯,周身散發出優雅的氣息,脣邊帶過絲絲淡然“本王聽說,風太子曾在尋天豐州逗留過幾日,不知對我豐州有何感想?”清泉淡雅的嗓音,語氣溫潤如玉,偏偏說出的話能讓人吐血。
柳小小想起風玄衣一擲千金爲了一個小館的事,很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她怎麼就忘了,風玄衣還揚言喜歡白瑾墨來着呢!嘖嘖,又是一幕相愛相殺的曲目嗎?
莫影灝在聽到白瑾墨的話後,立刻轉頭看向風玄衣,眼底劃過一絲深幽。輕輕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風玄衣差點炸毛,你妹,都說了遠離這個話題我們還是好朋友!你這樣卑鄙無恥下流,我們還怎麼愉快的玩耍?風玄衣完全忘記了,明明是他先壞人家的!再說了,白瑾墨那麼腹黑的主,手裡握着一張底牌,爲什麼不用?漂亮的丹鳳眼顯得極其失敗,風玄衣聲音悶悶的、咬牙切齒道“本太子對豐州的美景萬分喜愛,多謝墨王關心!”他當然知道,如果他在不讓步,依白瑾墨的性格,怕是都會給他抖出來!
到那個時候,他堂堂西涼太子還要不要混了?自家老頭子就能用棒子錘死他。
那日在豐州青?樓,鳳蝶不在,自然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眼睛輕眨,她好像,錯過了什麼好戲啊!
就在這歌舞昇平、暗潮涌動下,除了突然造訪的莫影灝,這場宴會竟奇蹟般的沒有半點異常出現。越是這樣,卻越讓人感到不安……
馬車緩緩行駛在回王府的路上,漆黑的夜色靜的有些詭異。緊閉的雙眼睜開,眼底閃過流光,白瑾墨露出涼薄的笑意,溫聲對柳小小說道“別怕,安心跟着我!”話音剛剛落地,一支羽箭劃破夜幕,電光火石的呼嘯而來,目標直指白瑾墨二人乘坐的馬車。
馬車平穩如舊,自車內飛出一物頃刻將羽箭打落在地。定睛一看,那只是一枚普通的玉,足見車內的人有多難纏。分別趕着馬車的無情無痕迅速拔出腰間的軟劍,青竹和踏雪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馬車,走到柳小小所呆的馬車旁。
馬車內,白瑾墨笑着伸出手掌,柳小小勾脣,將手搭上,二人一起走下馬車。同款銀白色的衣袍,一個玉帶纏腰、眉眼如畫,一個衣裙飄逸,風華絕代。端的是氣勢外露、蔑視蒼穹,眼底是同樣的諷刺不屑。
這一刻,四人腦海裡同時浮現出一個詞語“佳偶天成!”雖然極其不符合現在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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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麼麼噠!有沒有親懷疑四皇子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