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陽作爲他國事成,自是不能明目張膽地窺視當朝永王妃,可是他的眸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朝蕭貝月看去。而坐在蕭貝月身邊的莫心更是引起了秦向陽的注意,看着那張酷似蕭貝月的面容,秦向陽的骨關節森森泛白。
沒想到一別經年,她已經爲別的男子生兒育女,她應該很幸福的吧?
也就在此時此刻,原本悶悶不樂的莫心也注意到了坐在對面的秦向陽,烏溜溜的大眼睛在看見秦向陽的那一刻歪着頭眨巴了一下,濃長的睫毛仿若是蝴蝶的翅膀,可人至極。
看着這麼一個水靈靈的小女娃,秦向陽不由自主地彎起了脣角。
其實他一直以來都十分喜歡小孩子,特別是看見這個酷似蕭貝月的孩子,他嘴角的笑容便會不由自主地揚起鈿。
莫心見他對自己笑,那眉眼確實好看極了,竟然也不由自主地咧嘴對他笑了,而她的這一反應讓秦向陽有些不知所措。因爲就連她笑起來的樣子都像極了她母親。
蕭貝月原本垂着頭,突然瞧見莫心笑了起來,不由地一怔,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秦向陽亦是略顯尷尬地笑着。愣忡頃刻,蕭貝月彎起了脣角。
莫心突然想到了什麼,擡眸朝莫逸蕭望去,莫逸蕭感覺到一道目光朝他投去,習慣性地微微擰了眉心,順着感覺到的視線望去,才發現原來是莫心在看他,他剛舒展了眉心,誰知莫心已經輕嘆一聲移開了視線,小大人般撐起了腦袋看向秦向陽匝。
莫逸蕭有些無辜,可是已經爲時已晚,無論他怎麼想要對莫心展開笑顏,莫心都不願意看他一眼。順着莫心的視線望去,莫逸蕭不由地黑沉了臉色。
那秦向陽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當着他的面就明目張膽地想從他女兒身上下手,若是他不在,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心中惱着,口中不由地發出了一道冷嗤,莫心聞聲不悅地凝了他一眼,而後蹙起小眉頭不悅地轉過臉去,顯然是對他的表現十分不滿。
莫逸蕭心堵地瞪了秦向陽一眼,而秦向陽卻是對他笑了笑,而後與一旁的大臣閒談起來。這讓莫逸蕭覺得自己的一拳好似打在棉花上,氣得他恨不得當場翻桌子跑過去與他一決高下。
坐在鳳座上的若影一直注意着莫逸蕭,看到他抽搐的臉龐,她忍不住掩嘴心頭暗笑。
莫逸風擰眉看向一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爲若影是因爲秦向陽而笑,心底怎麼都不是個滋味。
酒過三巡,莫逸風開口道:“臨近年關,秦元帥不如就在我朝陽國過了新年再回去也不遲。”
秦向陽聞言,目光略過蕭貝月,臉上笑容依舊:“皇上美意,秦某怎敢推辭,如此多謝皇上。”
莫逸風微眯着眸光沉沉笑着,視線不由落在低垂着眉眼的蕭貝月臉上,而後道:“永王、永王妃,秦元帥是東籬國的人,這幾日你們可要代朕好好照顧着,有任何需要儘管向朕提。”
莫逸蕭正要說什麼,莫逸風又道:“永王妃。”
蕭貝月驀地斂回思緒起身回道:“皇上。”
莫逸風不着痕跡地睨了秦向陽一眼,而後笑言:“東籬國可是你的家國,秦元帥你也理該認識,你可要替朕好好儘儘地主之誼。”
“是,臣妾遵旨。”蕭貝月抿了抿脣垂眸應聲。
一句“理該認識”,一句“臣妾遵旨”,使得莫逸蕭心頭驀地一撞。
酒宴過後便開始歌舞表演,莫心畢竟是個孩子,所以很快便有了睡意,蕭貝月將莫心抱在懷中,很快就看見她沉沉睡去,哪怕心底有再多煩心之事,看見這張恬靜的容顏,蕭貝月心底便感覺溫暖之至。
見衆人皆是帶着微醺的醉意看着歌舞,蕭貝月朝若影看去,見若影也注意到了她,並且向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提前出宮安置莫心,蕭貝月感激地笑了笑,而後抱着莫心準備站起身。
“去哪兒?”莫逸蕭開口問她,見蕭貝月擰了擰眉,他這才注意到已經睡着了的莫心,抿了抿脣轉眸對蕭貝月的侍婢巧遇說道,“帶郡主回府。”
巧玉躬身一禮:“是。”隨後伸手朝蕭貝月準備接過她手中的郡主,“王妃,讓奴婢帶郡主回府。”
蕭貝月搖了搖頭:“我自己帶心兒回去,你留着照顧四爺。”
對於這個巧玉,蕭貝月還是非常滿意的,原先安排在她身邊的那個丫頭已經被她打發走了,當初她以爲莫逸蕭會強行讓那個丫頭留在她身邊,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說,若是不喜歡那個丫頭,那麼喜歡哪個丫頭就留着,就算她不需要一個體己的丫頭,心兒也需要一個能照顧她的奴才。
到最後,若影撥了一個手腳勤快並且善解人意的小宮女給她使喚,雖然莫逸蕭一開始心有芥蒂,擔心是若影故意安排眼線在永王府,可是後來便去了這份疑心,因爲巧玉確實是個十分聰穎並且忠誠的丫頭。
“你……”莫逸蕭深吸了一口氣,顯得無可奈何,但是礙於帝后和大臣們都在場,所以他也不好擅自離席,只得任由她去了。
蕭貝月抱着莫心走出太和殿,外面已星斗滿天,一陣寒風吹過,直貫入她的脖子,使得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垂眸看了看莫心,她微微擰了擰眉,方纔竟是忘了幫她將披風帶出來。
“王妃。”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巧玉的聲音,只見她手中拿着兩件披風,一件給莫心蓋在身上,一件給她繫上。
蕭貝月看向巧玉微微一笑。
突然想到了什麼,蕭貝月疑惑地看了看殿內。
巧玉道:“四爺不放心王妃一個人回去,所以讓奴婢陪王妃一起回府。四爺說外面風大,讓奴婢將披風給王妃披上。”
蕭貝月微微張了張嘴,緩緩收回眸光,沉吟了頃刻,終是拾步朝前走去。
“王妃,讓奴婢抱小郡主吧。”巧玉道。
蕭貝月輕輕撫了撫莫心的背脊一邊朝前走着一邊道:“這丫頭覺淺,一會兒若是將她吵醒了,脾氣就大了。”
巧玉低低笑言:“小郡主的這個性子還真是像極了四爺。”
蕭貝月驀地頓住腳步,眉心緩緩蹙起,垂眸看向莫心的睡顏,心中百味雜陳。
馬車上,巧玉幾度想要開口,卻終是忍了下去,蕭貝月看了看她,問道:“你想說什麼?”
巧玉聞言訕訕一笑:“有些話奴婢一直想說,卻又不敢多言。”
“但說無妨,我這裡沒有這麼多規矩。”蕭貝月道。
巧玉點了點頭,略作沉吟過後低聲道:“奴婢不知道四爺和王妃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在奴婢看來,四爺對王妃當真是極好的,可是王妃爲何……”
“你認爲我對四爺不好?”蕭貝月撫了撫莫心的面容若有似無地輕問。
巧玉急忙搖頭道:“當然不是,王妃對四爺照顧得極好,特別是在四爺守喪期間,王妃更是一日三餐精心照料,只是奴婢總覺得王妃在刻意疏遠四爺,這似乎對王妃不太好。”
蕭貝月動作一頓,沉默頃刻後淺淺一笑,卻並未言語。
巧玉抿脣輕嘆:“恕奴婢多言,咱們永王府除了王妃之外四爺還有別的側妃和妾侍,若是王妃再如此淡漠下去,怕是四爺遲早會轉身對別的夫人好了,到時候王妃怎麼辦?”
蕭貝月仍是淺淺勾着脣角,並沒有因爲巧玉的話而動容,只是淡淡言道:“四爺要對誰好是四爺的事,府上的那些女人也是四爺的女人,就算四爺對她們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嗎?”
“難道王妃不會吃醋嗎?”巧玉問。
蕭貝月緩緩斂住笑容。
吃醋嗎?她當然會吃醋,可是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的她連吃醋都沒有這份心。他要對誰好便對誰好,她不會阻止他,也不會再去打擾他,再也不會……
“不會。”蕭貝月淡淡道。
巧玉從蕭貝月的臉上看到了“放棄”兩個字,心裡不由地爲其難受,緊緊凝着她的容顏,終是低低一嘆最後提醒她:“就算王妃放棄了留住四爺的人,放棄了留住四爺的心,難道也要替小郡主放棄四爺的父愛嗎?”
蕭貝月驀地一怔,半天說不出話來,心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小手緊緊地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