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靜柔就好像這裡的女主人,而她卻像是被女主人照顧的客人,這個感覺讓她很是不適。愛睍蓴璩可是闞靜柔的行爲又讓她找不到一絲錯處,反而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心裡雖然不舒適,卻無言以對。
咬了咬脣,她支吾着問道:“你都在他身邊?那……柳毓璃呢?”
話音剛落,只見闞靜柔臉色一變,雖然她極力地掩飾,卻不難看出她對柳毓璃的存在有些不甘。
“柳姑娘不懂武功,所以有些事情三爺不便帶着她。”雖然她說的是事實,可是這般說出來她自己心裡也有些隱隱刺痛。
若影無力地靠在牀頭,雖然知道像莫逸風這樣的男子身邊不缺女人,可當自己親耳聽到和看到之時心口仍是一滯攴。
柳毓璃、闞靜柔,兩個女人,一文一武,那麼她在這個時空的莫逸風身邊又能扮演怎樣的角色?
即使知道在這個時空男人三妻四妾是尋常之事,可是她怎麼都無法說服自己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更何況還是兩個他同樣愛的女子。
對於闞靜柔,若影能感覺到莫逸風對她似乎並無此意,可是世事無絕對,畢竟闞靜柔的確生得貌美,雖然不及柳毓璃嫵媚動人,但也是清麗可人,而且她還是郡主的身份,父親是朝陽國的功臣,最主要的是,看得出闞靜柔對莫逸風一往情深迨。
而柳毓璃,她從頭到尾都知道莫逸風是愛着她,青梅竹馬,感情匪淺。
雖然事情還沒有到共侍一夫的地步,然而只是想一想,她的心都開始慢慢揪緊。
“喝點粥吧,剛醒來只能吃些清淡的,過幾天就能正常飲食了。”闞靜柔的聲音柔柔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若影抿了抿脣,輕輕點頭。
兩人相對無言,房間中靜得落針可聞。待吃完最後一口粥之後,闞靜柔爲其擦了擦嘴角扶着她躺了下去:“再睡一會兒吧,過一個時辰再喝藥。”
望着她的背影,若影低聲開口道:“容妃娘娘是怎麼過世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總隱約覺得在容妃的身上也有闞靜柔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這一刻她很想知道莫逸風的一切,知道闞靜柔和柳毓璃知道的一切,知道她們不知道的一切。
闞靜柔聞言轉過身時眸中帶着一絲錯愕,開口問道:“三爺他……沒有跟你說嗎?”見若影搖了搖頭,她淡然一笑,“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還以爲三爺什麼都會跟若影姑娘說呢。既然三爺沒有說,我也不便告訴你,等三爺醒來後你可以問他。我先去看看三爺醒了沒有,一會兒再過來。”
看着闞靜柔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若影的心裡隱隱泛起酸意。原來當真如她所料,闞靜柔知道的遠比她想到的要多,莫逸風雖然沒有在她面前對闞靜柔表現出多少情愫,可是闞靜柔的話卻讓若影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着某些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每一次闞靜柔看莫逸風的眼神都帶着綿綿情意,就如同五王爺莫逸行看向闞靜柔的眼神。
伸手想要支起身子去看看莫逸風,可是背部的痛卻越發清晰,因爲長時間沒有平躺,她整個人都痠疼得厲害,卻無可奈何。
闞靜柔走出若影的房間後看着手中的飯碗暗自苦笑,停頓頃刻,將碗遞給一旁的丫鬟後轉身走向莫逸風的別苑。
莫逸行見闞靜柔過來,立刻迎了上去:“若影姑娘醒了嗎?”
闞靜柔蹙了蹙眉看向他:“你也開始關心她了?”
莫逸行被他問得一愣,卻不知如何辯駁。闞靜柔望向牀畔,這才發現秦銘也在,眸光一閃放柔了聲音:“剛剛醒了,喝了點粥又睡下了,我讓人給她煎了藥,等一個時辰後就給她送過去。”
“若影姑娘醒了?真是太好了。”秦銘長鬆了一口氣,若是若影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也難以向莫逸風交代,轉眸望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莫逸風,低頭一嘆,“只是不知道三爺何時能醒,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竟然會在箭上抹毒。”
闞靜柔走上前眉心緊蹙,臉色很不好看:“除了莫逸蕭還能有誰。”
“怎麼可能?”莫逸行心思單純,即使相信莫逸蕭一直阻撓着莫逸風尋找當年的真相,也不願相信骨肉相殘的事實。
闞靜柔轉眸瞪向他,言語中帶着慍怒:“五爺,若不是四爺所爲,難不成那些絕頂高手都是山賊嗎?”
莫逸行張了張嘴無言以對,沉默頃刻,他支吾道:“可是……可是四哥怎麼會對三哥下此毒手?大家是兄弟啊。”
闞靜柔氣得轉頭不再看他,秦銘無奈搖頭道:“五爺品性純良,也難怪會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他轉身走向莫逸行道,“若不是四爺,還會有誰?你我此次出行本是爲了尋找曾經陷害容妃娘娘的人證,而四爺從一開始就一直阻撓三爺,無非是怕被三爺找出此人證就是德妃娘娘之人的證據,所以本次遇刺除了四爺所爲之外,還有誰會最怕被三爺找出當年真相的?”
莫逸行終是被說得沒了話,闞靜柔從莫逸風的牀畔站起身朝外走去,經過莫逸行身側時冷哼一聲:“身爲王爺,洞察事物的能力竟是連一個近身侍衛都不如。”
莫逸行轉身看向闞靜柔,她已離開了房間,而她的話卻一直迴繞在他耳跡。
若影在牀上足足又躺了一整天,第二天她便再也熬不住了,支撐着虛弱的身子下了牀。走出房間時,若影發現這個景怡山莊還真是不小,環境也十分宜人,可是她不知道莫逸風究竟在哪個房間。
就在她準備到處找找時,一個小丫頭急匆匆走了上來:“姑娘醒了?奴婢這就去稟報郡主。”
若影因爲她的話擰了擰眉心,見她正欲轉身離開,急忙叫住了她:“回來!不用去麻煩文碩郡主,我只是想去看看莫……三爺,三爺在哪個房間?”
顯然小丫頭也沒什麼心思,聽她這麼一問便立即給她指了路:“三爺就在前面的別苑,奴婢帶姑娘去吧。”若影看了看前面的路,點了點頭。
來到莫逸風的住處之後,若影支退了身邊的小丫頭,而後拖着虛弱的步子走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照顧莫逸風的奴才太粗心,房門並沒有關緊,她伸手正要去推開/房門,而眼前的景象讓她傻了眼。
此時莫逸風的衣服已經被褪下,而闞靜柔正坐在莫逸風的牀上,雖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可是若影還是能感覺到闞靜柔看向莫逸風時柔柔的眼神,只見她輕輕地給莫逸風擦着身子,從頸部一路向下,在擦拭傷口時更是小心翼翼,而後竟是一路向下……
若影感覺心口一股鬱氣堵得她難以呼吸,伸手“砰”地一聲推開/房門,幾乎是用盡了全力。
闞靜柔聽到聲音後嚇得渾身一顫,轉身朝門口望去,見是若影,這才隱隱舒了一口氣,伸手給莫逸風蓋上被子後淡笑開口:“若影姑娘怎麼起來了?”
見她若無其事地將錦帕在水中洗了洗,而後又擰乾,似乎準備再次給莫逸風擦身,若影將視線從錦帕移到闞靜柔的臉上問道:“你在給他擦身?”
闞靜柔看了看手中的錦帕,臉上沒有一絲尷尬,彎了彎脣角開口道:“秦銘和五爺都是大男人,粗手粗腳的,若是不小心碰傷了原本在好轉的傷口就不堪設想了。”說到此處,見若影滿眼的質疑,她又道,“我也擔心下人們傷了三爺,所以就親自給三爺擦身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倒也沒什麼。”
聞言,若影臉色蒼白身子一晃。
闞靜柔見她神色以爲她會說些什麼,卻不料她只是微微踉蹌着步子朝莫逸風的牀邊走去,闞靜柔正要開口,她卻已經坐在了牀沿搶先開了口:“讓我來吧。”
“什麼?”闞靜柔原是有些詫異,可是見若影朝她伸出了手,她垂眸一看,方知她是在問她要手中的錦帕。
指尖微微收緊,她抿了抿脣卻並未動。
若影掀開被子看向莫逸風的傷口,傷口處黑紫一片,果然是中毒了。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幫莫逸風解的毒,不過好在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見闞靜柔沒有動靜,若影蹙眉朝她看去:“文碩郡主,請把錦帕給我一下。”
闞靜柔這纔回過神來,再次緊了緊手中的錦帕道:“還是讓我來吧,若影姑娘的傷尚未痊癒,我讓丫頭扶你回去休息。來人!”
“不用!”若影眸光一斂,“我沒事,謝文碩郡主關心。”
“郡主有何吩咐?”小丫頭不知內情,走進來後躬身站在闞靜柔面前。
闞靜柔對若影的話置若罔聞,對着小丫頭吩咐道:“扶若影姑娘回去休息好生照顧,煎好了藥記得按時拿去若影姑娘房中。”
“是。”小丫頭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而後來到若影跟
前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若影的一個銳利的眼神嚇得忘了動彈。
“文碩郡主,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跟我說過,這是‘三爺的’景怡山莊。”若影看向闞靜柔微微動了動脣,可是那語氣卻讓人不由地心口一顫。
簡簡單單一句話,已讓闞靜柔難堪不已,她分明是在提醒這裡並非是她的府邸,而她也不是莫逸風的什麼人,還輪不到她安排一切。而且就只是這麼短暫的一刻,闞靜柔自若影的身上隱約看到了莫逸風的影子。
闞靜柔咬了咬脣上前語氣平和:“若影姑娘,我只是擔心你的傷勢,若是因爲若影姑娘做了這些瑣碎的事情而有個閃失,我也不好跟三爺交代。”
一旁的小丫頭也補充道:“若影姑娘,您昏迷的這幾日都是郡主千叮嚀萬囑咐讓奴婢照顧好您的。”
若影自然聽得出小丫頭是在幫闞靜柔說話,一時間染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那就多謝文碩郡主了。”若影睨着她眸光一斂,闞靜柔倒是坦然自若地彎了彎脣角,誰料若影又反問道,“既然文碩郡主可以指使這景怡山莊的奴才,爲何只讓他們來照顧我?而你卻要親自伺候三爺?”
闞靜柔的淡定自若在若影的這句話之後瞬間瓦解,她身子一晃險些沒有站穩,而下一刻手臂被人緊緊扶住,轉眸望去,原來是莫逸行,身邊還跟着秦銘。
莫逸行緊抿了薄脣一瞬不瞬地睨着闞靜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須臾,他緩緩轉眸將視線落在了若影身上,輕啓薄脣道:“若影姑娘,是本王讓靜柔前來照顧三哥的,請你不要爲難她。”
顯然闞靜柔的眼中帶着濃濃的驚愕,而這一幕也收入在若影的眼底。
一旁的秦銘正要圓場,卻聞若影一聲輕笑:“哦?四爺可真是大方,居然會讓自己喜歡的女人去伺候別的男人,看別的男人的身子,方纔我只是看見文碩郡主爲三爺擦上身,不知道我沒看見的時候是不是還擦了別處?難道五爺當真一點都不介意?”
雖然莫逸行從未表明,但是他喜歡闞靜柔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若影的這一番話自然是讓他失了顏面,卻不得不承認若影說到了他的心裡。然而每次看見闞靜柔楚楚可憐的樣子,他便不忍她受了委屈,寧願自己打落牙齒往肚裡咽,也要護闞靜柔周全。
“好了好了,若影姑娘沒事就好,大家也別爲了一些小事鬧得不愉快。”秦銘怕他們幾人當真會鬧得不可開交,而莫逸風又沒醒,他一個人根本難以掌控幾個主子爭執的局面,所以在未鬧得嚴重的情況下急忙圓場。
闞靜柔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坐在牀沿的若影,而後低聲對莫逸行說道:“我出去走走。”
莫逸行見她離開,急忙跟了上去,生怕她有個閃失。
不難聽出闞靜柔聲音中帶着落寞,離開的腳步有些凌亂,在她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若影的心裡百味雜陳。其實闞靜柔並不像柳毓璃那般恃寵生嬌,可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或許是因爲看清了她對莫逸風的情,所以她才這般介意吧。
她苦澀一笑,竟不知自己的醋意濃到了這個地步。房間裡靜寂無聲,若影看着昏迷中的莫逸風漸漸失了神,待她回過神來之時,發現有個人一直站在她面前看着他,而她卻渾然不知。
“你看着我做什麼?”若影看向方纔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秦銘問道。
秦銘一怔,方回過神來,而後訕訕一笑:“沒、沒什麼,只是沒想到若影姑娘竟是這般牙尖嘴利,連一直護着文碩郡主性子倔強的五爺都堵了話。”
若影淡淡彎脣。其實她並非是毒舌之人,她只是不喜歡自己的男人被任何女人覬覦,在感情中,她想來都有濃濃的潔癖。
莫逸風一直昏迷了整整十天,而這十天裡也從外面傳來了不好的消息,莫逸行沒了主意,想要與莫逸風商議,只可惜莫逸風連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十天了,若影天天都會帶着傷守在莫逸風牀邊,在秦銘的幫助下幫他擦身換藥,傷口在漸漸癒合,可是人卻一直昏迷不醒。
“三爺,您快點醒來吧,出大事了。”秦銘在房間裡急得團團轉,臉色也越來越差。
若影幫莫逸風蓋好被子後握着他的手按着他的穴位,心越來越沒了底,幫他按穴位的手也不由地微顫。
旁人都看她淡定自若的模樣,只有
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亂作一團。
入夜,若影沒有回房,伴着燭火,她靠在他的胸口漸漸進入了睡眠。睡夢中,兩個擁有相同容顏的男子與她漸行漸遠,她想要去追逐,卻發現怎麼都跟不上他們離開的速度。她的心慌亂不堪,而整個人卻像灌了鉛似的不得動彈.
“別走……”微弱的聲音自脣畔溢出,一絲溫熱自眼角滑落。
就在她沉浸在噩夢中時,莫逸風的指尖微微一動,濃長的睫毛也隨之微顫,在一片靜逸中,他緩緩睜開了雙眸。一時間不太適應房中的光亮,他又闔上了眼眸。可是當他感覺到胸口處傳來的異樣感覺時,再次費力地睜開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