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賈詡額頭生汗,這是他第六次詢問身邊的侍從了。
“快……快兩個時辰了……”
侍從當然知道素來鎮定,天塌不驚的賈詡爲何有此等表現,早在一個時辰前,賈詡便命人乘坐變異黑龍雕去尋找葉斌,從那士卒口中得知,葉斌竟然中了曹操的埋伏,連呂布都出手了。
百密一疏,賈詡終究不是個神,這段時間殫精竭慮,倉促間,並沒有想到郭嘉會將計就計,到底還是中了埋伏。
不過好在,探子說葉斌並沒有大礙,呂布也被困住,這才讓他放心了一些。
可時間越來越久,趙雲又不再谷中,能夠參與到那個層次的戰鬥,除非是派遣大軍,可是……這顯然不可能。
“河道疏通了嗎?”
賈詡按耐住心中的擔憂:“再派人去看看!”
徐庶這時候也走上城頭:“主公還未回返?”
“未曾……”
賈詡眉頭緊鎖:“郭嘉實乃心腹大患,想滅北魏,必先殺他!”
“不若,派遣空軍去幫助主公?”
賈詡搖了搖頭:“不行,主公一去,骷髏兵便沒有太大的威懾了,若是空軍再走,恐生亂子啊。”
徐庶苦笑了一聲,現如今神農谷外強中乾,看上去強大無比,實際上,精銳士卒早就偷偷的隨着霸王鐵騎去了交州,若是敵人看破虛實……瞬息間,形勢就會顛倒。
“不能等了!”
賈詡咬了咬牙,剛要開口,便見那邊士卒回返:“報,急報,谷外三十里出現二十萬異人大軍,請都督定奪。”
“異人先鋒到了!”
賈詡和徐庶對視了一眼:“看來大軍距離神農谷也不遠了,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命令下去……”
“報!”
這時候,又有探子急報:“黃將軍命小的回返,河道已疏,主公那邊無需擔憂,都督請自行抉擇。”
“好!”
賈詡心頭一鬆,豁然起身:“徐庶何在!”
“在!”
“擊鼓!”
“諾!”
平日裡大家雖然都是朋友,可這時候,卻必須嚴格的遵守制度,徐庶快步離去,將腰間佩劍拔出,遙指聖軍:“擊鼓!”
咚!
咚!
咚!
鼓聲震天,郭嘉眉宇間閃爍着難解的憂愁:“主公,看來那邊沒有得手,神農谷此次擊鼓,必做最後一擊,掘堤已經無法逆轉……”
曹操感覺自己腦袋有點兒眩暈,捂着額頭:“孤……有些頭痛。”
“主公?”
郭嘉對曹操擺了擺手,卻見他搖搖晃晃的,就要癱軟在地,好在身邊典韋將其攙扶住,避免了引起太大的***動。
“事不宜遲!”
郭嘉對曹操的昏厥並沒有任何意外之色,與典韋點了點頭:“典將軍,護送主公萬萬不可大意啊!”
“軍師!”
典韋好大的男兒竟然虎目含淚:“您……真的不一起走麼?”
“走不掉!”
郭嘉急促的說道:“方纔沒有機會解釋,現在也來不及解釋,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你們要永遠爛在肚子裡,切不可對外宣揚。”
典韋有些茫然。
“此戰主公沒有敗!”
郭嘉斬釘截鐵的說道:“主公只是誤信郭嘉讒言,才大敗虧輸,並非主公本意!”
典韋臉色大變:“軍師?”
“你聽我說,每一個字都要記得清清楚楚!”
郭嘉打斷了典韋:“回去的途中,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務必時刻跟在主公身邊,待得主公醒來,你就算是死,也要攔住主公,萬萬不能讓他意氣用事,郭某命賤,死不足惜,可北魏不能亡,主公不能敗。”
典韋張大了嘴巴,見郭嘉黯然一嘆:“如果夏侯二位將軍在此就好了……如今只能拜託你了,呂布狼子野心,不可信任,若無必要,萬萬不能與他聯繫,出去後,會有異人接應你們,等到離開了神農谷地界,再宣告天下,主公回都,那時才安全一些,另外,無論遇到多大的危險,也不能改路去往東吳……”
咚!
咚!
咚!
鼓聲越來越急促,郭嘉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促:“面具呢?”
典韋猶豫着將一張人皮面具拿了出來:“軍師,不能讓別人假扮主公麼?”
“不!”
郭嘉堅決的搖頭:“必須有人承擔這一戰的責任,主公不能,其他人沒有資格,只有我!”
他拍了拍典韋的肩膀:“而且,別人也裝不出主公的神蘊,若無法騙過葉斌,你們誰也逃不掉……”
咚!
咚!
股如雷音,聽在典韋耳中,卻猶如喪鐘,他哆嗦着手,又掏出了一張人皮面具,小心的戴在曹操的臉頰之上,郭嘉的樣子,赫然成形,他那如鬆般的軀體,也開始了抖動,最後竟然如同小孩子一般,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以前我瞧不起你,我覺得你只是嘴皮子厲害,對不起……我……對不起……”
郭嘉沒有說話,也沒有攙扶起典韋,只是小心翼翼的將面具戴在臉上,抹平,直到沒有一絲破綻。
“命令!”
“是!”
典韋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去吧,郭某在天上看着你,若主公有失,你死了也不要來見我。”
郭嘉仰天長嘆:“郭某無能,累死三軍,日後……就拜託你們了!”
典韋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從侍衛手中接過曹操:“軍師……走好!”
近處的幾個侍衛紛紛跪倒在地:“軍師……一路走好!”
昏黃的天際,灑滿了悲涼,郭嘉仰望天空,喟然長嘆:“只恨未能輔佐主公成就大事,只恨才疏智淺不能洞徹先機,諸位……走好,郭某……不送了!”
“走!”
典韋轉過身去,熱淚揮灑,幾個內衛沉重的踏着腳步,隨着典韋,急步離去,只剩下郭嘉,或者說是曹操,揹負着雙手,長身而立。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長,好像延伸到無限遠的距離。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鼓聲停歇,當神農軍喊殺之聲響起,郭嘉纔回過神來,眼神變得古井無波,就如同曹操一般,沒有絲毫差別。
“全軍聽令!”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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