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走便聊,不多時已趕到關下,我擡頭一瞧,卻見上書三個篆體大字:大勝關。不禁苦笑,剛剛賣掉了帖子,卻鬼使神差的又跑到這裡來。
這大勝關是豫鄂之間的要隘,地佔形勢。市肆卻不繁盛,自此以北便是蒙古兵所佔之地了。我與朱子柳並肩而行,又行了七八里地,只見前面數百株古槐圍繞着一座大莊院,各路英雄都向莊院走去。莊內房屋接着房屋,重重疊疊,一時也瞧不清那許多,看來便接待數千賓客也是綽綽有餘。
見這莊子氣派甚大,衆莊丁來去待客,川流不息,心下暗暗納罕,不知主人是誰,何以有這等聲勢?莫非依舊是陸冠英麼?我轉頭對朱子柳笑道:“卻不知這莊子乃是何人所立?端的豪華奢侈。”朱子柳笑道:“你若不知,我更加不知了。先看上一看也就罷了。”
忽聽得砰砰砰放了三聲號銃,鼓樂手奏起樂來。有人說道:“莊主夫婦親自迎客,咱們瞧瞧去,不知是哪一位英雄到了?”但見知客、莊丁兩行排開。衆人都讓在兩旁。大廳屏風後並肩走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上下年紀。男的身穿錦袍,頡留微須,氣字軒昂,頗見威嚴;女的皮膚白皙,卻斯斯文文的似是個貴婦。衆賓客悄悄議論:“雷莊主和雷夫人親自出去迎接大賓,想來果然是貴客。”
兩人之後又是一對夫婦。卻正是郭靖黃蓉夫婦。身後是郭芙與武氏兄弟。鼓樂聲中外面進來了四個道人,當先是個白髮白眉的老道,滿臉紫氣,正是全真七子之一的廣寧子郝大通。其後是個灰白頭髮的老道姑,卻正是孫不二,後面並肩而入兩個中年道人,一是趙志敬。一是尹志平。
郭靖黃蓉等人與那幾名道士一一見禮。陪着郝大通、孫不二走向大廳,要與衆英雄引見。郝大通扮着鬍鬚說道:“馬劉丘王四位師兄接至黃幫主的英雄帖。都說該當奉召,只是馬師兄近來身子不適,劉師兄他們助他運功醫治,難以分身,只有向黃幫主告罪了。”黃蓉道:“好說。好說。幾位前輩太客氣了。”
忽然有人插話道:“好啊,好啊,真的太客氣了,郝大通。孫不二。你們這次帶着趙志敬和尹志平一起來,是打算興師問罪呢?還是準備挑撥離間?”這話卻正是我所說。
朱子柳詫異地瞧我一眼,卻不知我此時爲何如此毒舌。我卻朝他微笑了一下,示意無妨。
其實我剛纔四處亂瞄,正見楊過和小龍女拉着手。在外面高處站定,正朝這邊看來,心中一動,便挺身開言。
剁不二卻是個火爆性子。怒喝道:“哪裡來的宵小之輩?居然敢期倒是非。胡言亂語?”
我慢慢從後面踱了出來,立刻聽到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氣。我眼光過處,卻發現發出冷氣的有幾個熟面孔,卻大多是玩家。看來確實有不少玩家混進來了。
郭靖黃蓉滿臉的苦笑,黃蓉道:“小師兄,你這是……”
這次連衆NPC都開始倒吸冷氣。黃蓉的師兄?那豈不是黃藥師的弟子?黃藥師的座下弟子。沒有一個是省油地燈。只怕這下有好戲瞧了。
我走上前去,搖頭苦笑道:“小師妹。我當年在桃花島上說的甚麼話。你全然忘記了?”
黃蓉回想半晌,臉色微變。道:“莫非他在全真教,有了什麼變故不成?”
我微微一笑,說:“師妹啊師妹,你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那邊孫不二大喝道:“你既然出來了,就把話說清楚,別以爲你是黃幫主的師兄,就能胡說,敗壞我全真清譽!”
我突然轉身。冷冷道:“要說清楚嗎?你孫不二脾氣乖僻,刁蠻任性,自以爲是,全真派的武功,既是強身的武功,更是強心的學問。所以你到老也沒有體悟大道。甚至小道也沒有做好。你以爲與你這遇事不明,凡事只知道聽一面之詞不無關係麼?”
孫不二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我接着說:“郝大通,你本來也算是有爲之人,比孫不二來的強出許多,奈何你平生最大的錯事就是錯殺無辜之人。倘若你不能在這件事上好好解脫。今生,你也無望再進一步了。”
郝大通渾身一震,長嘆一聲,道:“不錯,我當年錯殺了孫婆婆,一直耿耿於懷,也罷,居士,你殺了我罷!”
我搖頭微笑道:“此結並不在我,郝大通,你且稍代。不必多言。”
趙志敬見我的眼光朝他射來,驚道:“你卻是哪裡來的賊子,平白在這裡胡言亂語?”
我眼光一厲,孫不二武功比我如何,還未可知,郝大通或許還在我之上,但趙志敬和尹志平肯定不及我,我膽氣也壯了不少。冷冷道:“趙志敬,你嫉賢妒能。心胸狹窄,若不是你當年算計楊過,只教他口訣,不教武功,楊過焉能受奇恥大辱。你全真教又何來與古墓派地爭端?郝大通傷及無辜。你以爲你就能脫離干係麼?”
趙志敬還要辯白,我霹靂一聲吼道:“趙志敬,我再說一事,當年你被郭靖擊敗,心中不服,因此指使鹿清篤在暗室中毆打楊過,若不是楊過會一點粗淺功夫,險些被鹿清篤打死,可有此事?”
趙志敬臉色發白。強辯道:“哪有此事?……”
我冷笑道:“你與鹿清篤見面之時,卻不知我正在樑上偷聽吧?”
趙志敬辯解道:“決不可能,我明明是在練武場……”
話音未落便知大事不妙,郝大通一巴掌已經打了過去。憤聲道:“王師兄帶的好徒弟!”頓時起了紅好的掌印。
我眼光轉向尹志平,搖頭道:“龍家那位,已經到了,尹兄弟可要見上一見?”
尹志平渾身顫抖。忽然大叫一聲,轉身便跑,孫不二叫了兩聲,只得隨後趕去。
郝大通搖頭道:“罷了。罷了,居士,郝大通受教了,龍家那位到了麼?便請引見,郝大通自當伏法認罪。”
我微笑道:“逝者已矣,郝道長,便請入莊,稍後自然見分曉。”
趙志敬愣在那裡,茫然不知所措,卻見衆人大約都信了我的話,再無半個人看他一眼,只得腳一跺,也去追孫不二去了。
郝大通面色剛毅。朝我點點頭。也不管孫不二與趙志敬尹志平等人。向郭靖施禮道:“郭兄弟。貧道斗膽借莊寶地一用。”郭靖躬身還禮道:“道長客氣了,請。”
黃蓉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自己這個師兄自從莫名其妙的出現以來,一直就給她高深莫測的感覺,此時突然出現。弄得全真教臉面掃地。楊過此事可以理解,而郝大通說錯殺無辜,卻不知到底所爲何事。但她身爲前丐幫幫主。立刻反應過來,不動神色的去招呼其他客人,路過我的身邊,悄聲問道:“師兄,你發這麼大脾氣幹嗎?”
我也輕聲答道:“小笨蛋,你自己通下的簍子。我不幫你修補,就靠你行嗎?”
黃蓉扁扁小嘴。卻見朱子柳施施然走過來。笑着對我說:“小哥,你和全真教這樑子,可結的大了。”
我笑道:“我桃花島中人,可是怕事不成?便是周伯通到此,我照樣訓教他一番,哪裡容他亂來?”
朱子柳哈哈大笑,不置可否,便去與黃蓉鬥機鋒去了。
漸漸衆人都走入莊內,我故意拖延,果然見楊過和小龍女過來,楊過施了個大禮,感激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竟然如此爲小子辯白,小子委實感激不盡。”
小龍女還是一副天真爛漫地模樣,我心中暗暗嘆氣,楊過天性風流。居然找了個木頭美女。也不知到底是有什麼趣味,反正我對這樣的美女是敬而遠之的,想了一想,便道:“楊過,你也不必懷疑,我與令尊當年也多少有些交情,我此番幫你,也是看了令尊地面子。”
楊過大驚。連忙追問楊康生平,我搖頭道:“你爹雖是風流倜儻,只是爲人所誤,走了歧途。楊過,你爹的事情,以後我再慢慢細說,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你郭靖伯父對你一片赤誠,你萬萬不可懷疑於他,聽明白了麼?”
我說這話,乃是爲以後絕情谷埋了一手伏筆,生怕楊過不知好歹,最後害了公孫綠萼,公孫綠萼這樣的癡情女子。現在的社會。已經是鳳毛麟角了,雖然是書中虛構。但是我依然不忍心讓她就這樣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