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走到窗口附近,便聽到程英與陸無雙正在房間裡說話,竟然聽到陸無雙問程英道:“表姐,你是不是喜歡你師兄?”
程英喜歡我?我正在奇怪,便聽到程英柔柔的聲音道:“那又怎麼樣呢?師兄跟我們,其實並不是一類人,他們駐顏有術,可以容顏不改,聽說師兄從當年華山論劍開始就是這樣的容貌,幾十年之後,依然像一個青年人一般,再過得幾十年,我們都老了,師兄還是那麼年輕……”
陸無雙叫道:“對啊對啊,我聽曲叔叔說,以前他見到你師兄的時候,就是這個模樣了,對了,曲叔叔說,你師兄身邊總有一個很漂亮的姐姐……”
程英微微嘆息一聲,道:“是了,我知道的。”
陸無雙笑道:“表姐,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抄寫這首詞?”
程英慌亂道:“哪裡是什麼詞了?練字而已,小丫頭,莫要亂嚼舌頭。”
陸無雙嘻嘻笑道:“我剛纔可從背後見到了哦,問花花不語,爲誰落,爲誰開。算春色三分,半隨流水,半入塵埃。人生能幾歡笑,但相逢?尊酒莫相催。千古幕天席地,一春翠繞珠圍。彩雲回首暗高臺。煙樹渺吟懷。棄一醉留春,留春不住,醉裡春歸。西樓半簾斜日,怪銜春、燕子卻飛來。一枕青樓好夢,又教風雨驚回。這明明是出於樑曾的《木蘭花慢·西湖送春》,表姐,你休要騙我。”
程英默然半晌,我站在窗前,有些不知所措。卻聽到陸無雙驚叫道:“表姐,你怎麼哭了?”
我心中微微嘆息,不敢再聽,悄悄離去。
在太湖上泛舟,我坐在船艙裡,心中已經是感慨萬千,程英啊程英啊,想不到我無心插柳,讓你避免了楊過,但是竟然是自己讓你傷心。
摸着腦袋回想了半天。自己什麼時候勾搭了程英嗎?好像話都是隻說了幾句,怎麼這個漂亮的丫頭就瞧上我了呢?莫非是自己人品大爆發?王八之氣四溢,虎軀一震,不論大小美女都跑過來哭着喊着讓我泡?只是光是NPC太沒意了,怎麼那十大美女就沒人找我呢?
心裡正亂七八糟的想着,忽然又想起程英,在原著中她的剔透晶瑩,只能隱沒在別人對她太過懂事的選擇性記憶裡。好比三人在絕情谷徘徊月餘,楊過終是不辭而別,陸無雙大慟,程英答:“三妹,你瞧這些白雲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離合,亦復如斯。你又何必煩惱?”說着忍不住流下淚來。乍看,這是強忍自己的心痛,勸慰表妹。仍能在心神散亂之時照顧他人,接着仔細回味,這話強作灑脫之外,卻自蘊涵着難能可貴的智慧。
不亦悲乎,程英!
我在小船裡呆呆的發怔。忽然想起那個勾搭了公孫綠萼的一怒爲紅顏,想到這裡。吩咐NPC艄公調轉了船頭,往最近的傳送陣劃去。
再去找那個小茅屋,卻輕鬆了許多,直接傳送到了那個找到馮默風的小鎮,然後翻身上了坦克,指點了方向,任憑坦克晃晃悠悠地行去,自己躺在坦克那堪比大象的背脊上打盹,哎呀,還是不夠舒服啊,總感覺一晃一晃的像要掉下來,要是在上面學人家波斯人裝個類似睡牀之類的欄杆就好了,一邊走路可以一邊睡覺,多好。
一路行來,這裡實在是算得上相當偏僻了,只比那些荒山強了不多少,只因爲這裡附近本來就全是石頭小山包,要不是有條小道,還能跟金庸幾個配角場地連接起來,只怕一年半載也難得見到幾個玩家,人家現在在龍舞神州的成功事蹟的鼓舞下已經組建了跳崖會,稍微有點檔次規模的荒山都有人跳崖了,比這裡這種幾十米高的荒山吃香得多。
遠遠便看到那處荒山,鬱鬱蔥蔥,山下有一片小鏡湖,旁邊有幾間茅屋,便是程英和陸無雙留下的小茅屋了,再行片刻,見到門口那小小的土陣還在那裡,想起當初與程英陸無雙二人茅屋裡共處,吃了程英煮的青菜豆腐,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暖。
翻身下了坦克,左右看得無人,叫道:“紅顏,公孫姑娘,出來啦,有老朋友上門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那個玩家一怒爲紅顏探出半個腦袋,一見是我,笑道:“怎麼今日有功夫到我這裡來?”
我嘿嘿笑道:“你小子現在是樂不思蜀吧?幾點了?還不下線,準備當神仙?”
一怒爲紅顏老臉有點發紅,嘿嘿笑道:“呵呵,沒什麼了,這樣挺好的,上班還是繼續上班,下班玩玩遊戲,陪陪綠萼,省得凡事操心,不是很好嗎?”
我招手讓一怒爲紅顏過來,摟着他的肩膀,悄悄地問道:“那個,你跟NPC怎麼那個啊?”
一怒爲紅顏奇道:“什麼那個?”
我沒好氣地說:“就是那個……那個圈圈叉叉的?”
一怒爲紅顏皺眉道:“你問這個幹嗎?諷刺我啊?”
我忙搖頭道:“你別誤會,我呢,現在也有NPC……”
一怒爲紅顏一怔之下,用力拍着我的肩膀,笑道:“兄弟,你也中了?是哪家閨女?漂亮不?很有名?”
我點頭道:“比你的公孫綠萼有名一點。”
一怒爲紅顏大奇,嘿嘿怪笑着問道:“郭芙?李莫愁?還是……老大,你不會把黃蓉那個啥了吧?”
我惱羞成怒,一巴掌敲在他腦袋上,鬱悶道:“少扯淡,還黃蓉呢!告訴你也沒關係,是程英!”
一怒爲紅顏點頭道:“原來是她啊?不錯,哎,神鵰劇情中難得的當老婆的好人選啊。”
我氣道:“你小子少說廢話,玩家跟NPC,到底能不能……嗯,那個啥?”
一怒爲紅顏嘆了口氣,搖頭道:“你知道爲什麼沒有玩家去逛窯子麼?就是因爲玩家跟NPC沒法圈圈叉叉啦,我跟公孫綠萼,也就是親親摸摸,玩家跟NPC女性都沒那功能的。”
我奇道:“那要是玩家沒有挽救小龍女,那後面怎麼進展?”
一怒爲紅顏搖頭道:“NPC跟NPC之間那是劇情需要,怎麼可能遊戲公司會留下這麼一個大BUG讓玩家去鑽呢?這樣的話,遊戲公司不被反黃組的人全部幹掉了?”
我低頭想了一想,也是這個道理,若是在遊戲裡還能圈圈叉叉,說不定又有玩家去充當某種家禽,再來個掃黃打非,遊戲公司非要被官司弄得破產不可。
既然不存在圈圈叉叉,我也就把心思放開了,反正是能看不能吃,就算程英再乖巧再漂亮,咱們身爲玩家的,總不能讓人家NPC美女可憐兮兮地被玩家玩弄了身心感情然後再行拋棄吧?程英又是我一直挺喜歡的女性類型之一,只好暫且避而遠之了。
我跟那個傢伙聊了半個小時,詳細了了解一下玩家與NPC之間可能的溝通效果,得出一個結論,便是玩家跟NPC之間沒有圈圈叉叉的機會,於是李莫愁小姐這一刻的命運已經定了,該出手時就出手,玩家把絕情谷衝了。再沒有火燒李莫愁的劇情了,雖然現在沒看見洪凌波。但畢竟是個小角色,回頭再留意一下就行,但是李莫愁可不同。人家功夫不錯。又是劇情NPC,跟我現在已經是徹底翻臉。動上手來便是不死不休,李莫愁雖然是個可憐人,但是讓她再活下去,又沒什麼好處,萬一背地裡被黑上一下冰魄銀針,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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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走回那個小鎮,剛走幾步,便看見一個奇怪的老傢伙。
那人四十五六歲年紀,面目英俊,舉止瀟灑,身上一件袍子卻是嶄新的寶藍緞子,只這麼行走幾步,便有軒軒高舉之概,只是麪皮蠟黃,容顏枯槁,不似身有絕高武功的模樣。
那傢伙買了幾個饅頭,叫了一碗茶,坐在那裡慢慢地細嚼慢嚥起來,我看得心中生疑,這人看起來並不像尋常NPC,要是拋出鑑定術,卻又是一片空白,也不知是什麼人,再看他的背上是一個長條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裝得是什麼,只是看那模樣,倒像是兵器一般。
忽然那邊又走來一個女子,卻正是李莫愁,我一眼見到李莫愁,冷冷道:“李道長,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短短三天內,你我又再度碰面了。”
李莫愁見到我,也是面色大變,刷地抽出長劍,我緩緩抽出定光劍,道:“便讓人見識見識我桃花島的落英劍法也好。”
李莫愁左手一揚,飛出三枚銀針,我本來以爲她立刻便要撲來,卻沒想到她只是一擊之下,轉身便逃,我閃避過冰魄銀針,見她已經奔出數丈,冷笑道:“李莫愁,你中我一掌,受了內傷在先,今日你還逃得掉嗎?”
發力奔去,不多時,二人一前一後已經奔到野外,李莫愁果然是內傷未曾痊癒,腳步已經漸漸慢了下來,我冷笑道:“李莫愁,你自裁吧,我留你全屍。”
此時我果然是心情大壞,若是玩家跟NPC可以圈圈叉叉,說不定以我憐香惜玉的本性,還會再度放過李莫愁,此時卻想,殺了算了,再不殺,以後給自己也是留了一個大敵,反正這個時候李莫愁在我手上受了內傷,趁他病要他命,魯迅先生說得好,落水狗還是要打一打滴。
李莫愁見逃不掉,反身向我一劍刺來,我以定光劍招架了一招,搖頭嘆道:“你何必非要困獸猶鬥?這一招落英繽紛,便送你毫無痛苦走這一程吧。”劍光一展,果然是一招“落英繽紛”,此時我雖然沒有內力激活落英劍法,但是我此時級別技能均已是極高,加成又多,尤其在那變態逆天的葵花寶典的輔助下,落英劍法依然施展得花團錦簇,霎是好看。
瞬間漫天的劍影的劍影已經落下,李莫愁受傷之下,根本看不清我的哪個是劍影,哪個是實在的劍身,只得閉目等死。
我看着李莫愁嬌美的面容,忽然心中有些不忍,自己也不是喜歡辣手催花的人,這麼漂亮的李莫愁,死了倒也可惜,不過我好歹是一流的賞金獵人出身,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還是分得清楚,這一劍依然毫不猶豫地刺了下來,眼看李莫愁就要香消玉殞。
只聽當嗚一聲怪響,我的定光劍竟然被人生生架住,李莫愁死裡逃生,雙腿一軟,已經跌倒在地,我又驚又怒,什麼人竟然在我全力出招的時候能準確架住了我的定光劍?此人武功當真高明,我後躍兩步,轉頭看去,卻見正是剛纔在那裡吃饅頭的老傢伙,我叫道:“閣下何人?爲何出手偷襲?”
那老傢伙微笑道:“以閣下大好身手,爲何定要擊殺這弱女子?未免有些霸道了。”
李莫愁是弱女子?我不怒反笑,道:“閣下的射手當真不弱,想必在江湖中也是鼎鼎大名,不知閣下姓甚名誰?他日相見,也好叨擾,喝杯茶來。”
那人微微一笑,伸手扶起李莫愁,笑道:“我複姓公孫,單名一個止字。”
公孫止?這個老傢伙竟然就是絕情谷谷主公孫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