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把那小祖宗惹火了啊,你明天上線有好果子吃。”
取下游戲頭盔的東方子嬰扭頭看向站在窗臺前叼着香菸的嘉文,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嘉文眨了眨眼睛,旋即轉身看向窗外,沉默良久後,淡淡的說道:“收拾東西,我們準備回去了。”
“回去?回哪兒?”東方子嬰有些迷茫的望着嘉文,視乎突然明白了什麼,有些臉紅的低下了頭,小聲嘟囔道:“還是算了吧,我想,要不我們回T市吧。”
聽聞這話,嘉文猛然轉身,直勾勾的盯着東方子嬰,臉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沉聲說道:“無論怎樣,我們都應該面對現實。”
“我真怕…”話到此處,東方子嬰欲言又止,低下頭,猶如一個犯錯等待處罰的小孩子。
嘉文自然知道東方子嬰的心裡在想什麼,他更知道一旦帶東方子嬰回師父那裡的結果是什麼。但這並不意味着他需要逃避,這不僅僅是違揹他的心願,同時也愧對東方子嬰。
扔掉手中的菸頭,嘉文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提及一旁的行李包,轉身拉上東方子嬰便出了門。
“嘉文,我們不回去好嗎,我還沒準備好,真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
被嘉文拖拽着,東方子嬰心裡緊張急了,她並沒有撒謊,她確實沒有準備好。齊袁和琴舒雖然不是嘉文的親生父母,但她心裡很清楚,這二老與嘉文的父母同等重要。
“你在害怕什麼?”嘉文突然止步,側身緊盯着東方子嬰:“我們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也沒有什麼偷雞摸狗的作爲,憑什麼不行?”
“不…不是!”東方子嬰急忙搖頭,解釋道:“你總應該爲我考慮考慮,我還沒有這層心理準備,你爲我考慮一下好嗎?”
說話間,東方子嬰有些失控的甩開了嘉文的手,捂着嘴突然嗚咽起來。
婉兒的離去,這層陰影依然籠罩在她心間,她一直都覺得愧疚,甚至感覺自己是罪人。讓一個沒能擺脫這一切的女孩去面對長輩,這不是爲難,這是蠻不講理。
嘉文楞了,傻傻的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東方子嬰蹲下身子抱頭痛哭,卻是不知所措。他也感覺到太操之過急了,甚至有些太過分。但他心裡也着急,他不想在這樣下去,更不想讓師傅和琴舒阿姨擔心。婉兒的離去對二老的打擊很大。對婉兒已經無情了,對二老不能再不孝。
賓館走廊裡,偶爾路過的人不時朝這邊看來,不過在這個物慾橫飛的社會裡,誰又還會去關心一個男人和女人的荒唐事呢,行色匆匆,但卻丟下了冷漠的目光。
嘉文靠着牆壁,長嘆了口氣,其實他一直都很不想捲入所謂的愛情裡,一直都不想,因爲這會很痛苦,甚至傷心。但事情往往是無奈的,就如同現在一樣,誰都沒料到事情是這樣的結果。
良久之後,東方子嬰緩緩站起身來,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忽閃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嘉文,有些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我!”
嘉文咬着牙,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他知道,不是東方子嬰對不起他,而是他對不起所有人,對不起婉兒,對不起自己的父母,也對不起師傅和琴舒阿姨。不過光說對不起是沒用的,是個男人,不能用對不起,只能爲自己做出的事情而付出代價,哪怕這個代價是生命。
拉着東方子嬰走在賓館的過道里,兩人都很沉默,氣氛很壓抑,彷彿此刻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存在,四周的一切,不過是過往雲煙。
“臭小子,你怎麼在這裡?”
一個雄渾的聲音突然傳來,讓得沉默中的兩人突然一愣,回頭望去,卻是看到一張熟悉之極的臉頰。
是的,這人是楚方雄,面對這張臉龐,嘉文突然之間感到熟悉又陌生。彷彿世上的一切都如此陌生。當一個人揹負着沉重的心理壓力後,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有可能將他壓死,嘉文現在正好處在這種危險的邊緣。
“怎麼了這是?”楚方雄來到嘉文與東方子嬰身邊,笑了笑,將目光落在東方子嬰的身上,臉上閃過一絲爲不可查的古怪,收斂笑容後,說道:“你準備怎麼辦?流浪?不回家了?”
嘉文自然知道楚方雄話中所說的家指的是什麼,他只是楞了楞,低沉着聲音回道:“回。”
丟下這話,他頭也沒回的拉着東方子嬰匆匆離去。
楚方雄望着嘉文兩人離去的背影,面色漸漸變得暗淡下來,嘆息道:“臭小子,真是個風流的小傢伙,哎,現在的年輕納,我們是比不了咯。”
說話間,他緩緩摸出了電話,旋即轉身,消失在走廊裡。
走出世紀酒店,嘉文扭頭看了看四周,直到此時,他也感到迷茫了。就在剛纔,連自己最隨和的舅舅都有些無法面對,又如何去面對那二老呢?現在他才知道,其實要勇敢面對千夫手指,是那麼的困難。
突然,嘉文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緊了緊,猛然回頭看向東方子嬰,卻是見她一臉的堅毅,不由得一愣。
“嘉文,我們去見二老,現在就去。”
“子嬰,你!”
嘉文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盯着東方子嬰,這女孩與先前的態度完全不同,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到底爲的是什麼?
東方子嬰抿嘴笑了笑,沒有說話,伸手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在嘉文一臉的迷茫中將他推進了車裡。
“老婆子,你弄好了沒有,快點啊,孩子就快回來了。”
H市一動居民樓裡,齊袁老兩口正在收拾着屋子,彷彿要迎接某種節日的到來,搞得十分喜慶。
就在半小時以前,齊袁接到了楚方雄的電話,也將他所看到的一切告訴了齊袁。這纔有了這兩口子如此忙碌的一幕。
其實在這兩位老人家的心中,對於婉兒的出走即便有千般萬般的氣,但也絕不會干涉嘉文自己的選擇,即便他們不喜歡東方子嬰,但也要考慮到嘉文的感受,因爲嘉文是他們的心頭肉。
“你慌什麼,又不是給孩子準備新房。”
琴舒拿着雞毛撣子,回頭丟給齊袁一個白眼,笑罵道。
齊袁呵呵笑着拿着本軍事雜誌在沙發上坐下,嘆道:“誒,這臭小子,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哎,先說好啊,人家姑娘也跟着來了,你可不能發脾氣。”
琴舒的話音剛落,門外,叮咚的門鈴聲響起,讓得屋內的二老相視一愣。
”快快快,開門去。”
琴舒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幾乎與齊袁同行着來到門口,兩位老人家在開門前還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裝,然後相互推諉着誰開門。
門外,嘉文與東方子嬰兩人都很安靜,這一刻心臟的跳動顯得有些急促,不僅僅是東方子嬰,連同嘉文也一樣。
東方子嬰突然轉身,伸手摸了摸嘉文的胸口,一臉詫異的看着他。
嘉文無奈的聳了聳肩,正想說話,但緊閉的房門卻是突然打開了。
房門打開,引入眼簾的是兩張熟悉之極的面孔,慈祥而溫馨,掛着的笑容彷彿是看到了遊蕩在外的兒子歸家後的喜悅。
“師父,阿姨。”
楞了一會,嘉文有些怯生生的朝着二老行了一個禮,同時暗自推了推東方子嬰。
“進來,進來再說。”
琴舒一臉的高興,急忙將正要說話的東方子嬰拉進了屋。
望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沙發,熟悉的客廳,嘉文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金窩銀窩,還是不如自己的狗窩。是啊,一直以來,嘉文都把這裡當家,是最溫馨的家。大變之後,已經有一個月沒回來了,現在看來,對於這個不是家的家,感情很難割捨。
“來,坐下,兩個小傢伙都坐。”
琴舒猶如一個母親一般的拉着東方子嬰。事情的結果是兩位年輕人沒有想到的。
東方子嬰依然有些侷促,怯生生的看了一臉和藹的琴舒一眼,臉上的表情不知是高興還是憂鬱,反正十分不自然。
嘉文隨意的坐在了齊袁身邊,靜靜的等待着師父的發泄,甚至是咆哮。他知道,早晚要面對這一天,倒不如索性一併解決了。
“子嬰丫頭,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琴舒拉着東方子嬰的手,一臉和藹的笑着問道。
東方子嬰靦腆的點了點頭,有些侷促的開始環顧四周。最後還丟給了嘉文一個不知所然的眼神,好像在說,你這傢伙遊戲裡賺了這麼多錢,就是捨不得給老人家們換個好點的住處。
“那好,跟阿姨到屋裡說話,阿姨也想和你好好說說話。”
琴舒說話間,站起身來,在兩位年輕人都錯愕的神情中,拉着東方子嬰進了房間。當嘉文要準備做些什麼時,卻是被一旁的齊袁給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