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六十六章,對立

莫瑞安被隊長吼得就是一個趔趄,在四周嘲笑又帶着鄙視的目光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在憤恨地盯了隊長一眼之後,這就推開了擋在面前的人羣,頗爲狼狽地衝進了罪惡之城。

等到莫瑞安離開了,隊長的臉色這才恢復正常,一臉抱歉地對林錚他們說道:“很抱歉各位先生,讓你們受到騷擾了!”

“沒事兒!”林錚若無其事地笑道,而後便自我介紹了一番,“我叫齊格飛,身後這是希露……”介紹完衆人之後,這就望向隊長道:“還沒請教大人高姓大名?”

“大名可不敢當!”隊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叫福倫西亞,一般大家都稱呼我福倫,各位先生這麼叫我就好了!”說完,福倫便伸手朝大門一邀,“各位先生請進!”

在福倫的引領下,冒險小隊終於進入了罪惡之城,福倫自己也騎上了一匹戰馬,一邊帶着衆人前進,一邊給衆人介紹一下罪惡之城的風光,順道叮囑上林錚他們一句,把旗子收起來,在城裡掛着這些旗子,無疑就是在告訴旁人,他們這些人是冒險者,敵視冒險者的人還是很多的,雖說有旗子在,那些傢伙也不能做什麼,但總會招惹來一些麻煩,比如說之前碰到的莫瑞安那種貨色。

對於善意的勸告,林錚他們自然遵從,當下這就讓布倫希爾德將旗子給收了起來,完了林錚便對福倫說道:“不知道這第三道關卡是什麼內容呢?”

“這個我可不知道!”福倫笑道,“事實上,骷髏大人所設置的關卡經常會修改,就比如說第二道關卡,改成現在的條件,也只是去年纔開始的事情而已,而第三關的話,一直都是由骷髏大人自己決定內容的,所以,各位想要闖過第三道關卡,還得先見過骷髏大人才行!”

要去見黑骷髏啊!聽到福倫這麼一說,林錚他們還真是有些興趣了,一路上,他們就對這位行事風格特別的罪惡城主很是好奇,現在終於可以見識一下真人了,心下不免有些興致勃勃。

“那就勞煩閣下引見了!”

“這正是在下的職責所在,先生不用客氣!”

聞言,林錚這就笑着點了點頭,四下一瞥,立刻便看到不少人裝模作樣地轉移視線,果然是罪惡之城呢,看着就是惡棍的傢伙滿大街都是,所以說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壞胚子,就算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安逸的環境重新開始,也改變不了他們這些惡狗喜歡吃屎的惡習!

很快,小隊便進入了罪惡之城的內城區域,這前後的建築風格有着顯著的差別,正如多瑪之前所說,他們才經過的外圍建築,粗獷而彪悍,很多建築看上去都還非常的新。而內城區域的建築風格,則趨向於柔和美觀,更有思菲戈爾的傳統風格,四下望去,也發現居住在這裡的居民相對更加和氣一些,買賣中的人羣有說有笑,看着和普通的城市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福倫不時地和路上碰到的行人打招呼,看得出來,這邊的居民素質,明顯要比外圍高上不少,林錚甚至看到了不少私塾。這不行啊!你把整個城市區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只會在城中製造更大的矛盾,這種矛盾和那些小矛盾的差別太大了,小矛盾只會讓管理者頭疼,而兩個世界的矛盾一旦爆發,那可就只有一個你死我活的結局。

看着內城區一派和平的景象,林錚不由得嘆了口氣,這種和平不過是鏡花水月,只要稍微有些波瀾,立刻便會煙消雲散,黑骷髏有心幹事兒不假,但是這手段,顯然並不高明!

聽到林錚的嘆氣,福倫不由回頭問道:“先生爲什麼嘆息?”

“只是感嘆內外城區的環境差別而已!”林錚咧嘴笑道。

聞言,福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繼而說道:“先生對此有什麼特別的看法麼?”

“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冒險者而已,哪會有什麼特別的看法!”

聽到林錚這敷衍味道明顯的話,福倫便是一笑,也沒有再說什麼,確實,就算林錚有什麼看法,以他們的立場來說,也沒有任何的用處,因爲影響不到罪惡之城的格局啊!

倒是布倫希爾德好奇地趴到了林錚肩膀上,問道:“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齊格飛?”

林錚想了下,而後給她解釋道:“這麼說吧!如果把內城區比如成世界樹中的神國阿斯加德,那麼外城區,就是死之國赫爾海姆,你只要想想阿斯加德和赫爾海姆之間的矛盾,你就會明白問題的所在了!”

一個是豐饒神聖的神之國度,一個被流放者的歸宿,寒冷陰森的死之國,所以,死之國從來就對阿斯加德沒有任何的好感,簡單來說,就是各種的羨慕嫉妒恨,這種因爲生存條件差距所積累下來的矛盾,最終在第一次諸神黃昏的時候徹底爆發!

布倫希爾德經歷過諸神黃昏,哪怕她現在以爲,諸神黃昏只是自己的一場夢,但是兩者之間的矛盾關係,她還是可以非常清楚地理解的。當下布倫希爾德不由得小聲地發出驚呼,“那這座城市豈不是非常的危險?”

“危險是肯定的,不過還沒有到爆發的時候!”林錚淡定地道,“不過這個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等到矛盾爆發的時候,說不定我們都已經見到耶夢加得了!”

“不對!”布倫希爾德着急地叫道,“要是罪惡之城這邊完蛋了,那被罪惡之城保護的村子怎麼辦?!”在強盜窩教了半年的書,布倫希爾德已經對那裡有了很深厚的感情,不論如何她也不想看到那裡遭受厄運。

聽到她的話,林錚這就笑了出來,腦袋一歪便撞了她一下,“你就不用瞎操心了,我們東方有句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不知不覺中,林錚他們已經靠近了一座宏偉的宮殿,宮殿前,威風凜凜的黑甲侍衛整齊地警戒着,任何膽敢無故靠近宮殿的人,都會被他們銳利的眼神所警告。在這些侍衛的駐防之下,就算是福倫也不能隨便帶着林錚他們靠近,當下這就翻身從馬上下來,而後對林錚他們說道:“各位先生請稍等,我這就去給各位通報一下!”

說完,福倫這就朝守衛宮殿的侍衛小跑了過去,同時手中還亮起了一塊黑色的令牌,要是沒有這東西,估計他靠近的時候已經被亂劍砍死了!跑上前的福倫和侍衛隊長交談了一番,說話間,還指了指林錚他們,那侍衛隊長看了看衆人之後,微微點頭,而後便轉身朝宮殿內跑了進去。

在侍衛隊長離開會後,福倫也走了回來,說道:“塔克閣下已經去給各位通報了,請各位在此稍等,在下還有職責在身,這就得走了,還請見諒!”

“多謝福倫閣下引路,再見!”

“再見!”福倫笑着點了點頭,騎上戰馬便回城門口去。

在福倫離開之後沒多久,被福倫成爲塔克的侍衛隊長從宮殿中回來了,並帶來了黑骷髏對林錚他們的邀請。

在塔克的帶領下,衆人踏入了黑骷髏的宮殿,讓進入宮殿的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這看着非常宏偉的宮殿,裡面卻冷清得厲害,一眼望去,連侍女都沒有看到幾個。人少也就算了,偌大的宮殿,燈盞無數,但真正被點亮的,卻只有少數的幾盞,使得廊道等採光不足的區域,顯得晦暗而陰森。

這一幕幕不由得讓林錚心下一陣腹誹,玩神秘不是這麼玩的,堂堂一個罪惡城主,擁有足以和思菲戈爾分庭抗禮的實力,在這樣的條件下,就應該儘可能地表現出強大而光輝的一面,弄成這樣陰森而神秘的德行,氣勢那就提不起來,一點兒沒有一代梟雄的霸氣,長久下去,自身的權威必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骷髏大人,闖關的幾位先生小姐已經帶到!”塔克忽然響起的聲音,讓林錚猛地回過神來,轉過臉一看,這才發現已經來到了一扇大門前,下一刻,大門內便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說道:“請他們進來!”

進了大門,發現這裡一個恢弘寬敞的殿堂,兩側是古老的鎧甲,前方中央端坐着一個身披黑衣的高大身影,臉上正如傳說的一樣,帶着一個黑灰色的骷髏面具,將他整張臉都遮擋了起來,除開他之外,也就只有一個身穿白衣的侍女站在殿堂中,和這整體相對晦暗的格調對比起來,反而是這個侍女顯得非常顯眼,這傢伙,簡直低調得一塌糊塗!

塔克將衆人領進殿堂之後,這就躬身退下了。等到塔克退下,那站在黑骷髏旁邊的侍女這就走了下來,就在林錚他們以爲黑骷髏有什麼事情要讓侍女交代時,這侍女卻忽然將腰一弓,“見過各位老師!”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林錚幾個被這侍女的舉動弄得一愣一愣的,老師?!他們的確教過一些學生,不過那是在強盜窩,而且他們非常肯定,學生裡面絕對沒有這個侍女,那這是什麼幹嘛?!準備拜師?

似乎感受到林錚他們的疑惑,侍女深呼了一口氣,隨之身上便涌出來一陣黑色的迷霧,等到迷霧收斂,亭亭玉立的侍女不見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小丫頭,並且這個丫頭,看上去非常眼熟!

“小綿羊?!”衆人吃驚地一陣大叫,就算他們的想象力再怎麼豐富,也不可能想到,強盜窩裡面那隻聰慧的小綿羊,竟然會是眼前這個侍女變化出來的。

“是貞德!!”小綿羊一臉認真地糾正道,不過身上穿着大了好幾號的衣服,用這種認真的表情說出來,卻是顯得非常的喜感,頓時便惹得布倫希爾德笑了出來,她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心思,只是認爲和小綿羊親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當下便上前抱住了小綿羊,笑嘻嘻地問道:“小綿羊,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是貞德!”

“好吧!貞德!”

聽到布倫希爾德改口,小綿羊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說道:“我本來就是住在這裡的,強盜窩那邊,是我媽媽的孃家!”

林錚盯着小綿羊看了一陣,旋即又擡頭望向了悄無聲息的黑骷髏,竟然是個傀儡?!難道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之王黑骷髏,就是這隻小綿羊?!

“小……那個,貞德!”德肯一臉吃驚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聞言,小綿羊微微沉默了一下,下一刻,這就變回了少女的模樣,抱着布倫希爾德的胳膊說道:“我就是現在的黑骷髏!”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種結果,不過真從小綿羊口中聽到,還是讓衆人很是吃驚,強大的殺手之王,竟然是一個小丫頭?!等等,她剛說是“現在的”,回過神來,諾爾這就問道:“那以前呢?”

“是我父親!”說着,小綿羊便望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黑骷髏。

都以爲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骷髏,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刺客狂戰,但這其實是錯誤的!出現在世人面前的黑骷髏,只是一個被操縱的傀儡而已,真正的黑骷髏,是一個強大的傀儡師,善於操縱各種傀儡進行戰鬥。

黑骷髏出生於貧困的村落,對底層百姓的艱苦生活有着深刻的瞭解,在布倫納肆虐之時,官方爲了彌補被布倫納掠奪所遭受的損失,加重了很多地區的賦稅,使得底層百姓的生活越發困難。黑骷髏實在看不下去,便以自己的名號,集結起了一批被官府逼反的強盜等各路人馬,攻下了如今的罪惡之城,並以罪惡之城爲根基,進一步向四周擴張。

但沒學問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沒有經過系統的教育,使得黑骷髏缺乏管理方面的能力,葷素不忌地收容了來自各地的強盜,雖然進一步擴大了罪惡之城的影響範圍,卻也給罪惡之城的安定埋下了禍根!

原本只是掛羊頭賣狗肉的罪惡之城,逐漸地吸引來了大量的強盜和罪犯,被逼無奈者,在這裡得到了重新開始的機會,但也有一些爛到骨子裡面的渣滓混雜在其中,他們來這裡,只是爲了尋求一個安全的避風港,準備繼續爲非作歹。

黑骷髏想要營造的是一個和平穩定的生存環境,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但這種環境顯然並不符合那些人渣的胃口,他們不想耕作,不想做工,只想肆無忌憚地爲所欲爲!爲了遏制住這些傢伙,黑骷髏煞費苦心地鑽研,這纔將混亂的罪惡之城整治成了現在這個光景。只可惜,他也因此勞累過度,在三年前便已經病逝,留下小綿羊一個來獨撐罪惡之城的大局。

解釋了一番之後,小綿羊這就一臉苦惱地說道:“父親雖然沒有什麼學問,但至少他的魄力比我強多了,他在世的時候,那些傢伙還不敢耍什麼花樣……”

“現在情況很糟糕了嗎?!”

聽到蒙多斯的詢問,小綿羊這就無奈地點了點頭,“最近,城裡面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多,周邊也經常有人報告,有一些村落被襲擊了,雖然他們都將事情推到了冒險者頭上,但誰都知道,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冒險者敢隨便靠近罪惡之城了,更別說還到罪惡之城領地內襲擊村莊。再這麼下去,我真擔心父親辛辛苦苦打造的罪惡之城,會在我的手中被毀掉!”

“你要是什麼都不做,被毀掉那也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喂!齊格飛!你這話會不會說得太重了一點兒?!”德肯用胳膊捅了下林錚道,小綿羊說到底只是個小女孩,讓她背下整個罪惡之城的重擔,實在是太沉重了一些,這時候多少應該寬慰她一下嘛,反過來打擊她一下算個什麼事兒?!

不過,小綿羊不愧是黑骷髏的女兒,並沒有被輕易地打擊到,這就一臉認真地盯着林錚說道:“我知道齊格飛老師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您這麼說的話,一定是有道理,不過我比較笨,並不能看到問題在哪兒,希望老師可以教我!”

看着她認真的表情,林錚這就笑了出來,不錯,不懂就問,這纔是真正想要解決事情的態度,最怕的就是不懂裝懂,撞得頭破血流都不肯悔改!笑完了,這才說道:“首先,你父親將所有不安分的傢伙聚集在城裡面,這個是沒有問題的,但你父親卻在這個過程中,犯下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還記得我上課時和你們講過的一個道理嗎?”

“您講過的道理很多,我不知道您說的是哪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聽到林錚的話,小綿羊的表情立刻就是一愣,顯然,她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這時林錚便進一步給她理清了思路:“你父親爲了不讓那些不安分的傢伙騷擾到普通羣衆,刻意建造出了外城區,並將他們安置在那裡,這種做法,其實是非常不妥的!

人心是一種很複雜的事物,所以很難從一個人的第一印象判斷出他的本質,而可以肯定的是,這世界上,真正壞到骨子裡面的人,始終只是少數,很多人是可以通過環境的變化慢慢改造的!

但你父親這種做法,直接就把外城區和內城區的居民割裂開來,外城區中爛人太多,使得生存環境相對惡劣,這就使得生活在外城區的居民對黑骷髏產生了不滿的情緒,然後被那些爛人一影響,本來有可能改變的人,也就變成新的爛人,從而形成一個惡性的循環。

當這些爛人的數量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就會開始對外擴張,因爲他們都是寄生蟲,不擴張的話,他們就會餓死,從而形成了你現在所遭遇的局面,而這種情況繼續演變下去的話,他們就會徹底摧毀黑骷髏在罪惡之城所建立的規則,因爲這些規則,妨礙了他們的寄生生活!”

說着,林錚便望向了小綿羊,“而從我來到這裡所觀察到的情況來看,罪惡之城現在的情況,恐怕已經快到了最後一步了,一個流氓地痞竟然都能混到城門的守衛中,並且還敢質疑象徵黑骷髏權威的旗幟?怕不是快要扯旗子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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