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柳暗花明

看着年輕人在璐璐將那疊銀票收起來後如釋重負的模樣,李煜暗自有些好笑的同時,心中也是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這個世界,即便能避得再遠,也是逃不出它的擺弄。

如往常一般,茶鋪中很快便忙碌了起來,其中好些人都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顯然是趕夜路過來的。而一些江湖上的小道消息也是在竊竊私語中宣揚了開來。這家茶鋪的規矩其實很少,甚至連勸阻客人大聲喧譁的要求都不曾有過,但進來的茶客們大多都會分外注意,即便是有那麼幾人,也會在茶水上來之後選擇閉嘴。

在將那些嘈雜而又無聊的話題自動過濾掉之後,李煜竟是得到了一個算得上有用的消息。

“六子,聽說了嗎,武當派純陽進了西南,在一大批江湖高人的圍堆堵截之進了這西南竹海呢?”

“啊,可是那殺人如麻的惡人武當派純陽?”

“可不就是,據說死在他手上的各門派弟子都超過百人了,惡人之名都快要超過血刀派殺戮了。唉,這西南道本來就不好走,現在可真是如鬼門關一樣嘍!”

李煜聞言倒是一怔,看來那針對他的行動還在繼續着。至於他們口中說的那什麼血刀派殺戮,卻是沒有聽說過,不過從話中分析,應該是江湖中的什麼大惡人吧!

年輕人自從璐璐將銀票拿走後,情緒轉瞬便穩定了下來,便是喝茶的動作也是不疾不徐起來,甚至還饒有興致地四處張望着。至於他們所說的什麼純陽啊殺戮啊,他早就已經聽說了,作爲西南某個並不太出名的幫派在蘿目鎮的據點,江湖資訊自是要比這些行腳商人快上那麼一些。當即微微撇了撇嘴,隨手拈了個點心丟進嘴裡嚼起來。

“三哥,昨晚有人在鎮外看見了猛虎幫幫衆出沒的蹤影,出門時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猛虎幫,六子,你可別唬我,這裡可是峨眉派山腳,那些混賬們有膽子過來?”

“這可是打更的張二說的,那傢伙雖然經常醉醺醺的,但說出來的話哪一次出過錯?”

年輕人聽到這裡已是暗暗一驚,在一番估量之後,他似乎明白了父親這般做的理由。看着手中只剩最後小半盞的茶水,只覺得珍惜之極,看來這地方是不能經常來了。

隨着店裡的人越來越多,揹着把巨劍幹坐在那裡的李煜便顯得有些醒目了,不時便會有滿懷疑惑的視線掃視過來。就在他準備着出門去等待時,璐璐忽然朝他招了招手,然後又重新回後屋去了。

在一路驚詫的目光中,李煜已是進入了異香撲鼻的後屋。這後屋中竟是不止璐璐一人,璐璐的姐姐正坐在一張小桌旁,愜意地喝着茶水,在瞧見他進來後還對他笑了笑,與昨天那般奇怪的感覺截然不同。

“過來坐呀!”小丫頭站在乃姐身邊,對李煜說道,語氣中透着一股任性。

等到李煜坐下準備喝茶時,璐璐卻是被人喚了出去。

“呵呵,這丫頭性格便是那般,認定了便不會後悔,和爺爺一樣。”屋中的沉默很快被女人的說話聲打破了,笑意瑩然,再加上那有些溫潤的嗓音,聽起來便是一種享受。“這茶水可是璐璐折騰了半天搗鼓出來的,嚐嚐看。”說着又是細啜了一口茶水,看她臉上的模樣,分明便是瓊漿玉液一般的東西。

李煜在坐下的時候便已經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它與周圍那些張揚的香味不同,顯得更爲平淡一些。在看到碗中的茶水模樣後,他卻是微微有些詫異,看茶水的顏色,茶葉似乎放得有些多了,與他第一次炮製時一般。

“怎樣?”女人追問道。

細細體味着那種並不算爽口的感覺,李煜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一直將杯中茶水飲盡後,他纔對着女人說道:“很喜歡!”簡單的三個字。

“那便好,呵呵!”女人說着話題一轉,饒有興趣地盯着李煜背後說道:“昨天便覺得有些眼熟了,你這把劍可是得自峨眉派麼?”

李煜點了點頭,這個沒有必要隱瞞。以她的修爲來看,顯然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對於近在咫尺的峨眉派自然是熟悉之極了。只是,這柄重劍向來便是峨眉派的禁忌之一,平時便是談論都是禁止的,她又不可能是峨眉派弟子……

“唔,果然便是呢!”似乎是看到了李煜眼中的疑惑,她繼續說道:“雖然好多年沒有上過金頂了,但那上面的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麼改變纔是。”話語之中,竟是透着一些惆悵。

李煜聞言卻是微微一驚,女人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他似乎猜到了一些什麼。能夠對某個地方記憶猶新的,不經歷長時間的沉澱是無法銘記的。那麼,這個女人應該曾經拜入過峨眉纔是。而瞧她現在的模樣,分明已是另投他門,而能夠接納門派叛徒的,也只有那些素有兇名的邪派了。再加上璐璐對待當鋪那位少東家的態度,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

“爺爺是一個正直的人麼?”當聽到李煜貌似無意地一句話時,女人臉上的表情頓時便有了些驚訝。“沒錯,就是璐璐也是嫉惡如仇地性子哦,整天吵着要做一名名震江湖的女俠來着。”在提到璐璐的時候,她的聲音更顯溫柔了幾分。“武當派純陽,果然是名不虛傳呢?”女人笑着說道。雖然是笑,那語氣卻是半點歡快的感覺都沒有。

李煜無視掉那別有意味地眼神,“江湖上,知道我叫李煜的,不會超過五個人。”

女人聽到這裡,卻是一怔。江湖上關於武當派純陽的消息實在是太多太多,一開始還只是一些傳言,什麼武當派第一高手,什麼身懷無數的絕世秘籍,林林種種,多數也就當謠言聽過便算了。但是最近,江湖上卻是時不時便爆出某門派弟子被武當派純陽擊殺,更有人指出,前段時間發生的幫派頭目誅殺之事,也是此人所爲,一時間便是兇名大起。

“璐璐要進來了,而我,馬上便會離開。對了,聽說血刀派曾經出過一位驚才絕豔的人物,乃是拜入血刀第一人,不知同爲女人的你可曾聽說?”昨天晚上這女人雖然沒有動刀,但那殺氣四溢的感覺卻是變不了的。

女人方一聞言,心情卻是不由自主地鬆懈了一些。璐璐,她不應該牽扯到江湖中去,一切殺戮有我便好。“如果傳言屬實的話,如你所說,她確實是一位驚才絕豔的人物。不過很可惜,我知道的不比你多,關於她的一切,都屬於禁忌。”

李煜聞言卻是一怔,這已經是能肯定的事了,不是麼?再想到昨天老人提到的五十年,他只能端着斟滿的茶水一口飲下。

一切,好像並不如想象中那麼簡單呢!

“大俠,這匹馬乃是家父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現在,它屬於你了。”年輕人很快便牽了一匹馬走到李煜面前。

這匹馬,絕對算得上好馬,李煜即便是再不會相馬也能感覺得出來。如果不是腦海中還盤旋着臨走時璐璐的模樣,他定然會很是興奮的。對於這個女孩兒,他有種非常特殊的感覺,就好似骨肉至親一般。但是,他卻又不能肯定,因爲他根本就不曾體會過這種感覺。

策馬揚鞭,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眼角一閃而過的重重竹影,李煜方纔覺得心情舒暢了一些。這時候即便回頭望,蘿目鎮也是無法可見的了。按照他本來的想法,出鎮之後應該是沿着官道一路向東,然後再往京城而去。雖然不能肯定婉兒是否便在哪裡,不過總得試一試的,不是麼?不過這一切在他匆忙看了一眼那本小冊子後,發生了變化。

李煜看的並不是冊子的第一頁,而是隨意翻開的一角,上面的內容卻是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血刀派,大師姐,血海,僅僅只是這幾個字便足夠了。這,或許便是所謂的無巧不成書吧!冊子上完整的內容其實也簡單得很,寥寥數言勾勒之下已是說明了目的,解救血刀派大師姐。

一開始,李煜自然是訝異萬分的,滿心以爲這冊子只會是一些殺人的勾當,誰曾想竟是這麼一個目的。不過這樣的情緒並沒有停留太久,很快便被一股絕大的興奮所遮蓋。看來,上一次黃裳對他還是有所保留。冊子的最後還附了一張簡單的地圖,看位置應該是在血海的某一處,要找的話應該不難。即便是找不到,隨便擒個血刀弟子來還是輕而易舉的。

緊接着,他又隨意翻了一下小冊子,入目盡是一些門派名,稱謂,地點等等,而後面的備註也是有所區別,甚至其中還有隻需確定死活的。在一番瀏覽之後,他不得不承認,這份東西只要到了他手裡,後果便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黃裳,到底是什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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