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睡正酣的滄雪,李煜心中微微一定後,眼光徑直移向了不遠處的工作臺。只是在看了一眼後,他便是不由自主地躥了過去,他記憶中依然在錘鍊的團狀物皆已消失不見,便是其他那些工作雜物也已被收拾乾淨,一柄造型分爲普通的長劍正靜靜地臥在那裡。
儘管這柄劍並不能算是真正完成,因爲它連一個完整的劍柄都還沒有,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到李煜心中的激動,僅僅只是剛纔那一眼,他赫然感覺到心下有種蠢蠢欲動的想法,便是四肢百骸瞬間也是便得暖烘烘起來。光憑這一點,他便能肯定,滄雪煉出的這把劍確實是爲他量身定做的。不過,讓他微微有些奇怪的是,這柄劍在外形上似乎全部繼承了玄鐵劍的標準,不增一分,不減一點,除了劍身更顯平庸,似乎都不曾有過改變一般。
“呀,已經煉成了麼?”隨着純色的聲音傳來,一個身影很快便到來李煜身邊。“快,給我看看先。”說着也不管李煜的反應,伸手便去拿。“呀,怎麼回事?”
李煜這才從驚喜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身前的純色,笑了笑,將手中的長劍遞了過去。
純色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陣普普通通的長劍,她剛纔看得分明,李煜並沒有動用真氣的跡象,而劍身上也沒有絲毫真氣流轉的痕跡,但她剛纔確確實實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開去。儘管她並沒有用上什麼力量,但作爲她這般修爲的江湖人,舉手投足間便會有真氣自然的流露,根本用不着刻意爲之。
“怎麼了,有什麼奇怪的麼?”見純色遲遲沒有接劍,李煜低頭又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看到絲毫不對之處,便是之前蠢蠢欲動的真氣也早已平復了下去。
純色聞言這才“額”了一聲,伸手又朝長劍抓了過去。這一次,她卻是輕而易舉便將之取在了手中。看着這柄與玄鐵劍如出一轍的長劍,重了好幾倍的分量當即便讓她感受到了不同。仔細看了一番劍身後,她手中一動,真氣便是朝劍身內涌去。在她想來,這柄劍應該也是和玄鐵劍一般,真氣灌注之下才能顯出真實面目來,那一定是分外華麗的存在吧!
“快住手。”就在純色一個愣神之間,脆弱的聲音從耳旁滑落,正當她感覺莫名之時,被她捏在手中的長劍上忽然涌現了一股絕大的力道,瞬時間便將她試探而出的真氣吞噬一空,令得她體內的真氣自然而然回撲而出。
李煜雖然還沉浸在對這柄心劍的心儀之中,但滄雪微弱的呼叫聲還是聽見了的,回頭看去時,卻是看到任平生正一隻手抵在她的後心處,源源不斷地真氣正徐徐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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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大哥哥快將那柄劍奪下來,快去,純色姐姐可能會有危險。”滄雪在停頓了一下後,聲音猛然一大地對李煜說道,臉上焦急的神色一覽無餘。
李煜連忙回頭,這才發現純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她將長劍接過去後隨手揮舞了幾下,接着便是持着長劍不動,顯然是在往長劍中灌輸真氣了,這乃是測試兵器最爲常見的方法。但古怪的是,純色竟然依然還是保持着這個動作,身周更是瀰漫了一層淡淡的氣勁。
“用那個真氣。”隨着滄雪的聲音,李煜手中一動,幾縷黑線繚繞之下,徑直便朝純色手中抓去。“嗡”的一聲震顫中,李煜但覺手中一股屏障被瞬間突破,接着才真真切切的抓住了長劍。而在抓住劍刃的同時,他這才感受到兩股正在相互對抗的真氣。當即不再遲疑,黑色真氣噴涌而出。
“呼,這到底是什麼劍。”看着重新被李煜搶奪過去的黑色長劍,純色一臉駭然地說道。那長劍彷如有着無限的吸力一般,不過匆匆數息之間,竟然已是吞噬去了她接近一層的修爲,偏偏她連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李煜遲疑地打量了一番手中長劍,試探着一震,一縷真氣已是灌注而入。有了純色的前車之鑑,他試探出的無形真氣中也是裹挾了些許黑色真氣。一路暢通無阻,真氣很快便到得劍身,接着又融匯而入,絲毫沒有半點異象發生。霎時間,本來漆黑一片的長劍上,一線駭人的寒光一閃而沒,劍身上傾覆的平淡黑色瞬時蛻變開來,顯露出一線迫人心神的亮光來。
“這是怎麼回事,小滄雪,可以幫我們解釋一下麼?”眼見李煜手中的黑色長劍瞬息間現出了華麗的面目來,純色本來遲疑地容顏上現出了一抹笑意,而且在愈來愈濃。
滄雪掙扎着脫離了任平生的攙扶,幾步行到李煜跟前,神采奕奕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一時有些目眩神迷。若是旁人出現這般反應實屬稀鬆平常,但作爲這柄劍的鍛造者,她這般似乎有些過了呢!
純色朝李煜示意了一下,李煜當即會意地一甩劍刃,流光飛逝之下,長劍又重新恢復了黑色覆面的普通面貌來。
“額”,滄雪有些不滿地嘟了嘟嘴,不過旋即又露出了身材飛揚的神色來。“這柄劍自然是爲大哥哥專門鍛造的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江湖中真正會用它的人應該只有大哥哥一人哦!”
純色雖然早有所覺,不過在真正聽到滄雪如此直言不諱後,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震駭。在她的權利之內,她能熟悉江湖上絕大部分的事物,其中便包括了鍛劍之道。能夠將兵器熔鍊處獨特的特性雖然不是絕不可能之事,但這絕對不可能是現階段的滄雪所能夠達成的。她當即臉色一正,盯着滄雪說道:“滄雪,你老實告訴姐姐,這柄劍到底是不是你鍛造的?”
滄雪還是第一次見到純色如此嚴肅的模樣,面色微微一滯後,還是頂着純色的目光堅定了點了點頭。“這柄劍確實是滄雪所鍛,中間除了大哥哥出手幫忙外,並沒有任何旁人插手。純色姐姐若是不信滄雪,可以問一下大哥哥,看這中間是否有人進來。”
李煜當即便搖了搖頭,不過他總覺得滄雪並未將話說完。可惜,這劍鍛造到最後關頭,他偏偏又是出現了那該死的記憶丟失,不然這中間的林林種種他自然會一清二楚。
純色見狀臉色微變,看了一眼李煜手中的黑色長劍後,忽然“噗嗤”一笑。“呵呵,姐姐可嚇到小滄雪了麼,你真是太讓我意外了呢!據我所知,這天底下能夠鍛造出如此兵器的人,不過三人而已,其中便是你頗爲崇拜的小刀哦!”說着故意頓了頓,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你可以有了和小刀一般鬼斧神工的技藝了呢,真是要好好恭喜你一番了。”
滄雪這纔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怯怯地看了純色一眼,這才訥訥地說道:“謝謝姐姐。”
“謝謝倒不必了,不如這樣吧,這柄劍你定然還沒有來得及取名字吧,不如便由我來賜名如何?”純色眼中精光閃爍,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這一遭罷了。匠師賦名實乃天經地義之事,哪裡容得他人染指。
滄雪聞言卻是輕輕點了點頭,“滄雪並沒有想出什麼合適的名字,還是交給姐姐來好了。”說着回頭看了一眼任平生,任平生當即便也閉了嘴。
滄雪說着手一伸,重新將黑色長劍拿到了手中,隨手揮舞了幾下,並無異常狀況出現,這才緩緩開口道:“這柄劍註定便是師兄所有,自然便要取一個和師兄有關的名字才行。”說着沉吟了一番,“既然師兄修的是純陽劍法,也曾經有過純陽的道號,不如這長劍便喚作‘純色劍’好了。”
“好!”就在滄雪最後“純”字出口的同時,滄雪和任平生已是齊聲出口說道,只是在聽到她“劍”字出口後,臉上齊齊浮現了一絲古怪來。不得不說,這丫頭的想法實在太有欺騙性。
李煜對於長劍的名字倒是無所謂,當即便是點了點頭。
純色見狀嘻然一笑,“你們還真的同意啊,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這柄劍可是小滄雪最有紀念意義的作品,這名字理所應當由她來取了。”這柳暗花明的一道,頓時讓屋中三人臉色奇變。
好不容易,滄雪緩過神來,臉上卻是現出了凝重的神色來,“鍛劍對於我來說乃是極爲厭惡之事,勞累不說,只要一想到經由我手造出來的兵器會剝奪走一條條的生命,我便生不起半點高興來。”這一刻,小丫頭彷彿瞬間長大了一般,說話的口吻簡直如同某位鍛劍宗師一般。
純色本來言笑晏晏的臉蛋也不由得一收。
“雖然我厭惡它,但是我卻愛它。”滄雪話鋒一轉,伸手已是接過那柄長劍,“我希望,大哥哥能憑藉此劍,蕩盡天下萬惡,還我們一個乾淨的江湖。所以,我將此劍命名爲……”
一個斷句之下,屋中三人的注意力成功被滄雪吸引。即便她年紀還小,但作爲一名有所得的劍師,她怎麼看都是極爲優秀的,一板一眼下吊足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