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努力想要讓自己的呼吸平復下來。
兩人交換了一個目光。
葉行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心魔試煉裡面會出現什麼，連葉行自己都說不好，只知道這是系統針對玩家的內心而自動生成出來的一套試煉，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據說執念越重，就越是不容易從中出來。
按照葉行剛纔觀察到的情況來說，要不是他恰好過來，將凌風強制拖出來，只怕他一時半會兒都出不來了。
執念啊……
葉行默默看了凌風一眼。也是，就算是他這個局外人都能夠明白他的執念有多深了。
甚至不必問凌風在試煉之地裡面都碰到了什麼，葉行光是想象就能夠明白。
“先起來吧。你這個狀態也不適合繼續回到裡面去。你必須清楚一點，那就是心魔試煉裡面看到的東西，都不過是你心裡的執念而已。如果你覺得它是假的，那麼它就是假的。”
凌風緩緩呼出一口氣，從牀上坐起來。
他何嘗不知道？
那個會抱着他喊哥哥的凌姚，依舊離他很遠很遠。
不過是他心頭的一個想望而已。並不能當真的。
想到這裡，凌風一手撐在牀上，另一手揉着太陽穴，一邊說：“不過……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按照計劃，這兩天他都得待在這裡纔對，葉行沒有必要每天都來報到吧？
“只不過有點放心不下你們而已。畢竟這一次的作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凌風心想，既然葉行來都來了，那麼不如——“不如，我們先來討論一下拍賣會當天的作戰計劃吧？”
“也好。”葉行看了一眼快速恢復狀態的凌風，壓下心底稍稍的憂慮，說，“拍賣會當天，就按照你要求的那樣，FBI會有一個同事跟你一起進入。GHOST的安保措施非常的嚴格，上一次我和喬伊進去，容貌已經在他們的系統上留了檔，這次如果想要混進去，只怕沒這麼容易。所以，按照我的計劃，我希望你能夠和FBI的一位探員一起進去。”
“沒問題。”凌風的回答依舊是十分的乾脆利路。
“然後呢？”他問。
葉行在牀沿坐下來，背靠在牀腳的牀柱上，翹着一隻腳從容不迫地說，“然後，我會提前一天作爲會場的工作人員先潛伏到裡面去，到時候我會在裡面接應你們。至於你的工作內容，就是帶着庫克先生的作品去接受GHOST的鑑定師的檢驗。按照計劃，普通的鑑定師應該都看不出什麼問題來，那麼——”
“他們勢必要請那位鑑定師進行最後的檢驗。”凌風接口。
根據傳言所說，GHOST最倚重的就是那位天才鑑定師。不管是多麼逼真的贗品，到了她的手中都會無所遁形。
據說這位鑑定師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在爲GHOST效力，可只有他們才知道，早先的那一位鑑定師早已經失蹤、去世。現在的這一位鑑定師不過是那一位的女兒罷了。
“見到她之後——”葉行的目光淡淡落在凌風的臉上。
“見到她之後，你需要做的就是探清楚她的意願，看看她是否願意協助警方。”如果GHOST的御用鑑定師能夠倒戈向警方，那麼要扳倒GHOST和羅德邦家族的計劃就簡單得多了。
原本葉行並不打算讓凌風出動、牽涉其中。
畢竟凌風的身份擺在那裡，一旦曝光，說不定會引起一場轟動。
但……葉行不可能攔着他，不可能不讓他去。
且不說凌風現在也是個擁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以他的性格和智商來說，就算不讓他去，恐怕他也會自己想出辦法。就比如成功接近愛瑞·羅德邦這件事就能夠看得出來，凌風的決心有多大。
“說服她協助警方嗎……”
凌風若有所思地沉吟兩秒，認真地說：“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儘可能不要將她牽涉在這裡面。姚姚是個單純的女孩子，她之所以爲GHOST效力，肯定是因爲受到了某些勢力的壓迫吧？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們最好還是通過別的途徑來想辦法。”
凌風下意識地還是想要保護她。
他想起不久之前在心魔試煉之中，抱着他發抖的那個小小的身體。
“凌姚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凌風垂着眼。
葉行沒接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柔弱的女孩子嗎？
他的腦海中也逐漸浮現之前在上一場拍賣會的走廊上看到的那個女孩的身影。
柔弱嗎？這他倒是沒看出來。
當時的他，只看到一個淡漠得甚至有些冷酷的女人。
那一雙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中，就像是一個連光都無法從中逃脫的黑洞。什麼都倒映不出來。
對於凌風所說，葉行只能持保留意見。
凌姚真的無辜嗎？或許……她早就已經無法抽身脫離了吧。
罷了……現在不管他怎麼說，凌風似乎都不會相信。既然如此，那不如等到兩天之後，讓凌風親眼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吧。
於是葉行換了個話題，說：“對了，還沒有問你，老先生的進度如何？能夠趕得上時間嗎？”
凌風點點頭：“應該沒有問題。”
蒙娜麗莎的微笑，舉世知名的鉅作。自從數十年前從法國盧浮宮被盜之後，就幾乎再也沒有見過它的身影，沒有人知道這幅畫究竟落進了誰的手中，甚至根本不知道這幅畫是否還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他們是在賭。
賭至今沒有人知道蒙娜麗莎的下落。
兩個人對話之間，有人敲了敲門。
凌風擡頭：“誰？”
“凌風少爺，庫克先生請您過去一趟。他說畫已經完成了一部分，請你過去鑑定一下。”
凌風看了葉行一眼。
然後揚聲答道：“好的沒問題，我馬上過去。”說着，他慢慢下了牀，取過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你也一起來吧？”
“方便嗎？”
凌風笑了笑：“不方便也要方便吧。對於這幅畫，想必你比誰都要更加擔心能不能成功吧？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我覺得這一次應該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