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雙人病房,不過只住進了一個女孩兒,女孩兒正依靠在牀頭,擺弄着手裡的手機,感覺到有目光在注視自己,女孩兒擡起頭來一看,頓時愣住了。
“是你?”
“……”看着病榻上那張面孔,李煜突然百感交集,曾幾何時,自己在稷山猶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喊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自己的小命,可是峰迴路轉之間,王鬆和張德龍早已經化成一灘骨灰不知道埋在哪兒了,他卻仍然好好的活着。
病榻上的女孩兒不是別人,真是李煜當年的那個女朋友,也就是那個李煜爲了她出頭入獄,結果幾年裡一次也沒去看望過的“前女朋友”。
“你還活着?”張雅躺在牀上,原本靚麗的面孔有些憔悴蒼白,瞪着一雙大眼睛,用一種看到鬼一般的神情看着李煜。
曾幾何時,李煜在心裡對於和她的見面,也做過幾次假設,也曾經想過自己會是什麼表現,不過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對着這個昔日的前女朋友,他的心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平靜。
平靜的就好像一灣湖泊一般,看着當初自己爲之神魂顛倒的女孩兒,現在看到對方,卻和看到一個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聽着張雅一時不查說出來的話,李煜心中閃過一絲冷笑,張德龍極爲疼愛這個妹妹,當初抓自己的時候想必也沒瞞得了她,所以纔在看到他之後這麼吃驚,畢竟依照張德龍的勢力,再比照一下李煜當時的境況,恐怕任誰也不看好李煜能逃脫。
可是世事難料,李煜不但逃脫了,現在看樣子竟然活的極好,而她的死鬼老哥,則不知道已經死到哪兒去了。
“呵呵,讓你失望了。”李煜冷笑一聲,不過並沒有再言語,轉身就離開了病房,朝着走廊另一端的病房走去。
“……”跳下牀來,張雅跑到門口,看着李煜的身影消失在一個房間門口,眼睛一轉,拉過旁邊的一個護士問道:“護士小姐,請問一下,那個房間裡有人住進來了嗎?”
“哪個房間?”護士倒也熱心,在問明白張雅所詢問的房間之後,立刻一臉嫉妒的說道:“今天下午剛有人住進去了,看樣子好有錢啊,聽別人說開着一輛限量版的轎車呢。”
“是嗎?”回到房間之後,張雅若有所思的回到了病榻上,隨意翻動着手裡的雜誌,只不過腦海當中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這個年頭有錢是嗎都好辦,原本李煜還想拿着飯盒爲夏雪梨到下面食堂打飯,只是沒等他動彈,就看見夏易輕輕一按牀頭的按鈕,叫來護士之後,他身邊的人和護士嘀咕幾句,不到片刻,立刻就有一份熱氣騰騰,香甜可口的米粥鬆了過去,連帶着還有幾個一看上去就讓人胃口大開的菜餚。
“你剛暈倒,多喝點粥對身體有好處。”夏易囑咐道。
“嗯。”
吃完晚飯之後,眼看着夏易哈欠連連,夏雪梨心疼自己的父親,外加更有不可告人的小目的,所以立刻將父親勸走,藉口更是堂而皇之:“我又李煜在這裡陪我就行了,你明天還有工作,還是去忙吧。”
夏易雖然有心在這裡陪着女兒,可是歲月不饒人,堅持到八點左右終於挺不住了,將電話留給李煜之後,親了親夏雪梨的額頭,離開了醫院,就近找了個賓館住下了。
“yeah,老爸終於走了。”一看父親走了,夏雪梨連忙露出捂在被窩裡的腦袋,朝李煜吐了吐舌頭道。
“這句話要是讓你父親聽到了他可會傷心的。”李煜搖頭道。
“嘻嘻,你不會不讓他知道嘛。”夏雪梨做了個鬼臉。
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病房,夏雪梨嘆道:“咱倆好久沒有單獨在一起了。”
“呃……”李煜大囧,暗付好像在別墅山上,除了吃飯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單獨在一起吧?
“呃什麼呃,你個大笨蛋,怎麼纔來找我。”夏雪梨沒好氣的說道。
“我部是怕你父親拿掃把把我趕出去嘛。”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拿未來的老丈人當擋箭牌了,反正是親生父女,背一下黑鍋也沒什麼。
一說起父親,夏雪梨突然想到了什麼,興奮道:“你聽到沒?剛纔他好像是說讓我想住哪兒就住哪兒了。”
“是嗎?”李煜回想着。
“絕對是的,我不可能記錯。”夏雪梨用肯定的語氣答道。
聊了一會兒,夏雪梨又嘆道:“估計又好幾天不能上線了,恐怕級別又要被別人落下了。”
李煜張了張嘴巴,不過也沒說出什麼勸慰的話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隨着遊戲版本更新,擊殺敵對陣營可以獲取經驗值之後,聰明的玩家很快就找到了快速練級的辦法,那就是“殺豬”。
比如說一個劍士想要衝級,那麼他就需要先找到一批肉豬,如果劍士是人類陣營的,那麼找的肉豬就要是感染者陣營的,雙方聯繫好了之後,一起來到一處沒有其他玩家打攪的地方,肉豬換上最爛的裝備,被劍士一刀刀砍死,經驗就刷刷的快速增長。
如果肉豬隊伍當中有會復活技能玩家的話,那還可以復活後再殺,肉豬數量越多,劍士升級越快,級別相應的肉豬,一晚上供應一個九十級的玩家升到一百級不成問題。
不過這只是理想情況,肉豬畢竟也是需要練級的,雖說現在級別好練,但是高級別的人很少願意將自己的號變成肉豬,所以,這種練級方式最爲流行的,還是在七八十級左右,對於李煜他們這樣已經過百級玩家的影響不算太大。
又聊了一會兒遊戲,李煜覺得有些口渴,看到水壺當中空空如也,於是說了一聲,就拿起水壺到走廊盡頭的熱水器那裡去打水。
打水回來的時候,一個無意之間的擡頭,他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張雅穿着一身病號服,站在病房的門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現在李煜自覺和對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要從她身邊走過去。
剛一邁步,張雅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李煜的面前,尖聳的胸部將病號服挺起一個小山丘,差一點就碰到李煜的胸口。
李煜連忙停了下來,皺着眉頭問道:“你想幹嘛?”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張雅語氣悲慘的問道。
“……”李煜皺着眉頭,臉上的厭惡之情絲毫不加掩飾:“你還在演戲嗎?你做過什麼事情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做過什麼事情?”張雅語氣悽慘的說道:“我承認,當初你入獄之後,我沒有看你,是我的不對,可是那個時候我還小,頭一次見到殺人,我又那種反應又有什麼不對?”
“後來你出獄了,在我哥哥的舞廳裡看見你那一次,我有對你說過什麼過分的話嗎?並且當時我男朋友就在我身邊,我也有自己的生活,難道就因爲當初曾經和你好過,就要我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下面?”張雅邊哭泣邊說道:“哥哥也失蹤了,他們都說他是被仇家砍死了,可是去公安局報案,卻一直拖到現在還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個人就這麼憑空失蹤了。”
“從小父母就死了,我一直和哥哥相依爲命,結果現在世界上就剩下我自己了,好不容易看到你你也不理我,就好像和我有仇一樣,嗚嗚……”
看着好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一樣蹲在地上的張雅,李煜的心裡情不自禁的一軟,雖然說張德龍當初那麼對他,可是人死如燈滅,現在回想起來,過去的仇恨已經煙消雲散了,記起小時候,三個人一起玩的場景,李煜心裡暗自嘆了口氣。
“你的男朋友呢?爲什麼沒來看你?”李煜記得當初張雅好像有個姓錢的男朋友,不知道爲什麼沒在醫院陪着她。
“分手了,他只不過是利用我來認識我哥哥而已,我哥哥一失蹤,他就立刻故態復萌了,三天兩頭的打我,沒幾天我們就分手了。”張雅一邊抽泣着,一邊低聲道。
張雅在這邊蹲着哭,已經引起走廊裡不少好奇的目光了,無奈之下,李煜只好開口道:“有話上房間裡說吧。”
“嗯。”張雅應了聲,臉上,確是浮現出了一絲奇異的笑容。
……
昊昊下午的時候已經問清楚夏雪梨住的病房了,晚上吃完晚飯就直接拎了點水果來看望這個遊戲當中認識已久,但是現實裡卻從來沒有見面的戰友以及嫂子,只是一進房間,雖然一看就看出躺在牀上的女孩兒正是夏雪梨,但是她卻被對方那張慘白的面孔,緊握着牀單的雙手和簌簌猶如泉涌的淚水嚇了一跳……
“雪梨,你這是怎麼了?我哥呢?”昊昊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