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蒸露惹蜂亂,千山浮翠入chūn深。黃髮慢引閒沽酒,垂髫臥伴歌怡然。暖意漸yù烘人醉,早忘世間多猙獰。忽見驚風飄白rì,光yīn如箭不可攀。
一rì須臾而過,不知不覺又到了rì斜天邊,村農歸家的時刻。
清源村此時卻顯得頗爲熱鬧,因爲今晚村裡有一對夫妻將要在村北設下婚宴,喜結連理。這件事情對於生活平淡的村民們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幫忙着張燈結綵,扯錦懸紅,一羣孩童雖不大清楚什麼事情,卻也都咧開着嘴巴四處奔跑,有些乖巧的四處賀喜討彩頭,當然也有些偷嘴搗亂的,都不一而足。
比如就有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子,剛偷拿了一塊糕點塞到嘴裡,就正巧被他母親發現,當即便笑罵着去捉他。這小孩便撒開腳丫子四處亂竄,正歡快時,卻冷不丁的一頭撞到了一個大人身上。
小孩有些訕訕的抓了抓頭,擡頭正yù道歉,卻微微吃了一驚,當下一句不發的就又跑開了。
只見這個不幸被撞到的人微皺了下眉頭,卻又搖了搖頭,然後在人羣中輕巧的穿梭着,不一刻便來到了一個喜慶房間裡,並開口笑道:“子言妹妹,姐姐來看你了。”
子言原本正坐在紅木椅上癡癡的看着一頂紅蓋頭,聞言後嬌軀一顫,連忙轉過身嫣然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柳姐姐來了,快請坐!”一邊說,還一邊起身延請柳鵝坐下。
柳鵝展顏笑道:“好妹妹,按說你這即將大婚的時候,姐姐是不該來打擾的,不過也恰巧此刻旁側無人,姐姐倒好送你一件禮物。”
“柳姐姐何須這般客氣。”子言笑着握住柳鵝的手道:“能來參加妹妹的婚禮,我就已經很歡喜了。”
柳鵝微微側着頭,上下細細打量了子言一眼,讚美道:“好妹妹,你今天真漂亮!”
“是嗎?”子言眼中浮現一絲喜意,卻又有些扭捏的道:“那幾個婆婆都說,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當然要細細打扮一下,把最美的一面留給那個...那個沒良心的夫君。”話還沒說完,卻已經羞紅了臉。
“那當然啦!”柳鵝哼哼着笑道:“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只不過我的好妹子,姐姐接下來送你的一件禮物,你可一定要收下哦!”說完,也不管子言的反應,徑直從懷中取出一件白sè物事,喜滋滋的一把抖落開。
子言連忙去看,卻發現是一個潔白肚兜。
這件潔白如雪的柔錦肚兜上,右下角jīng巧的繡着倆只小小的戲水鴛鴦。
子言‘叮嚀’一聲,頓時羞得閉上了眼睛,連忙扭頭‘啐’道:“壞姐姐,看你拿出來的什麼羞人東西,真怪不得婉兒妹妹會叫你‘壞姐姐’呢!”
“好妹妹!”柳鵝大咧咧的將這件肚兜一把塞到子言懷中,輕笑道:“都說了你一定要收下的嘛!這可真是一件好東西呢,等你穿上後就知道它的妙處了哦。”
“好啦好啦,妹妹收下就是了!”子言看也不看的連忙塞進旁邊衣奩中,似乎怕柳鵝再說出什麼‘羞人’話一般,連聲道:“壞姐姐,我看這件肚兜明明就是姐姐自己準備的一件東西吧,上面的鴛鴦指不定就是姐姐自己繡的呢!”
柳鵝聞言一怔,隨即又低下頭笑道:“姐姐又用不到它,還不如給我的好妹子用呢。”
“那姐姐又何必笑的這般勉強?”子言笑嘻嘻的,似乎找到了什麼可以羞一羞柳鵝的話一般,捉狹道:“柳姐姐不是有你的‘好弟弟’了嗎?又怎麼會擔心用不到呢,要是哪一rì,賢良哥哥這隻小sè狼被柳姐姐迷倒的話,這件物事不就可以用上了嗎?”一邊說,子言還一邊笑嘻嘻的左右晃着右手食指,似乎柳鵝馬上就會羞紅臉一般。
但是柳鵝卻絲毫沒有子言想象中的那般模樣,反而是愣了一下,方纔有些黯然的喃喃道:“那個呆子又哪裡有妹妹這般懂得姐姐心意,況且我和他之間本就是不可能的,又何必再進一步。要說起來,姐姐還真是羨慕子言妹妹你呢,彼此同爲這個世界的NPC,真的可以毫無拘束的在一起呢。”
看到柳鵝一副黯然的神sè,子言自知失言,急忙安慰道:“柳姐姐怕什麼,縱然他是一個不擇不扣的玩家,但我看他也未必真只把這裡當做一個遊戲世界。而且他在這世界裡,跟大家如同一般二無二,至少我真的有時候都感覺不到他還是一名玩家!就算以後的事情不可預料,但是隻要現在還能在一起,我們就先珍惜現在不就好了?”
只要還能在一起,就先珍惜現在?
柳鵝終於輕笑起來:“妹妹說的對呢,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反正不能改變這一切,那我們只好抓住現在的每一刻,去努力珍惜就好!”
子言深深看了柳鵝一眼,然後鄭重的從梳妝檯上拈起一件‘合歡鈴’,雙手遞給柳鵝面前輕聲道:“好姐姐,妹妹也送你一件回禮,希望你能和你的心上人終成眷侶,相親相愛,永不分離!”
“謝謝你,子言妹妹。”柳鵝笑着伸手接過,並直接穿在了腰帶上,然後原地輕巧的轉了一圈後,方纔笑道:“不過姐姐這邊收下你的合歡鈴,那你一會兒婚禮上怎麼辦呢?要知道有些人可是很看重這些象徵xìng的吉祥物呢!”
“怕什麼!”子言掩口笑道:“難道妹妹就因爲少這一件東西,便不能琴瑟合歡,白頭攜老?倆人若真心相愛,又何懼別離!不過...”子言又眨了眨眼睛,捉狹道:“柳姐姐,你形影不離的‘好弟弟’呢?”
柳鵝聞言,面上悄悄浮現出一抹擔憂之sè,輕聲道:“姐姐自打下午醒來,便一直在找這個沒良心的,但是卻一直沒能找到他。聽幾位村民說,他一大早就和婉兒妹妹奔村東頭,離開了村子。”
子言自然知曉柳鵝擔憂什麼,連忙上前一把握住了柳鵝的手道:“好姐姐,不要擔心,我想賢良哥哥一會兒就會回來了,畢竟他說過要參加妹妹的婚禮嘛!他要不來,妹妹都絕對饒不了他呢!”
柳鵝勉強一笑,正yù說些什麼,卻又忽的聽到門外驟然響起一陣喧譁叫喊,都亂糟糟的叫道:“李壯士來了!李壯士來了!”
“哇,李壯士身後還拖着一樣白sè的大東西!”
“這,這難道就是....天啊,李壯士果真是神勇無比!”
“李賢良萬歲!李賢良萬歲!”外面的村民似乎越發激動了,不一刻竟然都一個個齊聲吶喊了起來。
“這個呆子,一回來就搞出這麼大動靜!”柳鵝聽得分明,頓時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並挑起眉毛惡聲的‘哼哼’道:“哼!一聲不響就消失了這麼長時間,他今天要是不說明白他到底去了哪裡,姐姐絕對饒不了他!”一邊說,一邊還把雙手指節捏的‘啪啪’作響,頭也不回的道:“子言妹妹,姐姐要出去一下,晚會兒再見了!”
子言笑嘻嘻的看着柳鵝一副急急忙忙的模樣出了門,直到柳鵝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後,方纔低笑道:“口不應心的壞姐姐,明明那般欣喜,卻偏偏擺出這般兇惡模樣。”
只不過,外面越發喧鬧的場景,卻襯托的這房間裡越發清寂。子言就這般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後,突然笑着站起身,將房門緊緊鎖上,然後便轉過身悄悄地拿出那件白錦肚兜,細細的看了起來,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方纔紅着臉悄悄換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