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戶城的碼頭,豎有十字紋的旗幟,十幾名武士率領數百足輕步兵控制碼頭。
來自東漢的134艘商船在碼頭靠岸,浩浩蕩蕩,還有四百料戰船護航,東渡校尉糜竺見到前所未見的旗幟,不禁皺眉。
上次他造訪平戶城時,平戶城主的旗幟不是十字紋。
如果突然出現在碼頭的武士是東瀛另外一股勢力,那麼問題就相當嚴重了。
“你們退下,這是來自徐州的客人。我投靠你們島津家,但你們島津家不可在平戶亂來。”
平戶城主平義盛出現,喝止試圖搶掠東漢商船的島津家武士。
島津家的武士似乎懼怕平義盛這個大名,這才停止他們危險的想法。
糜竺率領一衆徐州商人下船,眼光掃視這羣來歷不明的武士,眼神倨傲。
糜竺在徐州算是謙謙君子,但在蠻夷面前仍然會不可避免有驕傲之感,他來自浩浩大漢,豈是這些蠻夷可以怠慢的?敢於招惹漢朝的異族,哪一個有好下場?
匈奴招惹漢朝,漢武帝大怒,派衛青、霍去病一直打到漠北!
衛氏朝鮮不肯向漢朝通商朝貢,漢武帝發兵五萬,滅之!
漢武帝求購汗血寶馬,爲大宛國王所拒,漢朝使節當場對大宛國王破口大罵,漢武帝隨後派遣李廣利遠征大宛,迫使大宛貴族殺死國王,向漢朝求和!
東漢,大將軍竇憲燕然勒功,封冠軍侯,如霍去病故事,班超威震西域,西域三十六國莫敢不從!
漢以強亡,繼承漢武之風的漢末諸侯更是一言不合就打仗,年年征伐!
糜竺此時以漢朝使節自居,出使東瀛主持通商事宜,豈會被來歷不明的武士所震懾?
因爲糜竺等徐州官吏的高傲,島津家的武士反而有所收斂,難以判斷糜竺背後的勢力有多強盛。
東瀛人就是這般,你越強硬,他們越是懼怕甚至討好你,你越軟弱,他們就會蹬鼻子上臉。
可惜他們這次面對的是有漢代尚武之風的官吏和商人!
“平城主,我們代表泱泱大國,前來與你們通商貿易,何以刀劍相對?”
糜竺向平戶城主平義盛責問。
平義盛經歷過國戰,知道徐州牧實力的可怕,趕緊請罪:“此事說來話長……”
平義盛請糜竺到平戶城的天守閣,不敢怠慢。
糜竺等人昂首挺胸,他們絲毫不懼平義盛會害了自己。
如果他們在東瀛出事,他們的主公會滅掉整個東瀛,爲他們報仇雪恨,揚大漢之國威,效仿漢武帝之故事!
得罪漢朝的使節,要冒着被滅國的風險!
島津家的武士看向停泊在平戶城碼頭的徐州商船,眼神流露出貪婪。每一艘商船的貨物,可能價值萬兩白銀!
如果可以掠奪這筆財富,島津家至少可以擴軍數萬人,加大上洛的可能性。
但他們不敢。
東瀛的異人告知島津家,在大海的彼岸,有強大的漢文明,不可招惹。
東瀛異人考慮的第一件事不是和高麗國一樣瘋狂招惹漢帝國的遼東太守,他們第一件事,考慮的是如何不惹怒漢帝國。
與異人相比,東瀛戰國的武士們卻不知道漢帝國的可怕,所以纔有了企圖洗劫東漢商船的一幕。
負責護送商船的伏波軍團水師士卒上岸,持弩與島津家的薩摩武士對峙。
伏波軍團的主將鄭芝龍、徐盛沒有到來,但伏波軍團的千餘水師士卒仍然無所畏懼。蠻夷敢上前劫掠船隻,他們就會立即放箭,射殺東瀛蠻夷!
這羣士卒也有極高的尚武精神,而且漢朝的驕傲印在他們的骨子裡。
儘管這裡是東瀛,儘管有可能會遭到武士源源不斷的圍攻而全軍覆沒,但他們義無反顧地維護大漢的尊嚴!
他們和平前來通商,對方若是想要冒犯,那麼只能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而且他們背後的徐州牧會不死不休!
這就是漢帝國與周圍文明打交道的態度!
陳湯所說的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並不是陳腔濫調,而是真正會做到。
即使是漢末羣雄割據時期,公孫瓚、曹操等諸侯仍然可以打壓烏桓、匈奴、南蠻等部落。
薩摩武士見伏波軍團的水師士卒劍拔弩張,明明在東瀛的地盤,卻不可一世,頓時慫了,在帶頭武士的率領下離開碼頭。
平戶城的天守閣,城主平義盛設宴招待來自徐州的商人們。
平時溫文爾雅的糜竺此時咄咄逼人,仍然揪着剛纔的事情不放:“還請平城主給我們徐州商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將會帶來滅國之災!”
平義盛感受到糜竺代表的漢使節的強勢,示意糜竺冷靜:“上次你離開平戶城後,我發兵與大友家、島津家交戰,不幸戰敗,被迫降服於島津家,向島津家稱臣。經過五年多的征伐,現在島津家的薩摩軍團已經控制九州島,正在積蓄力量,攻打四國島或者本州島,與織田信長爭奪天下。我指的天下,是東瀛四島。”
平義盛咳嗽兩聲,爲了防止誤會,特意指出。
東瀛對東漢文明的模仿痕跡太過明顯。
東漢以漢帝國的疆域爲天下,東瀛以四島爲天下。
東瀛文明,大名對應諸侯,“上洛”指大名帶兵攻入京都的行動。洛,即洛陽。與挾天子以令諸侯、又或者春秋時問鼎中原相似。
可見東瀛與縮小版的東漢有些相似,畢竟不可避免受到漢文明的影響。
“你是說島津家佔領了九州島?現在的你,只是島津家的家臣?”
糜竺的火氣這纔下來,被迫適應東瀛的變局。
本來他不是脾氣暴躁之人,只是被島津家的武士冒犯,認爲被蠻夷所輕視,故有此大怒。
當冷靜下來以後,糜竺對東瀛的局勢形成觀念。
東瀛有四個島,九州島、四國島、本州島、北海道。
其中本州島人口最多,戰國大名(諸侯)數量也最多,織田信長、武田信玄、上杉謙信等狠人也在本州島。
其次是九州島,九州島也有幾個狠人,比如島津家、大友家。
再次是四國島。
最後是北海道。
漢帝國的諸侯們在竭盡全力統一東漢,而東瀛各個大名也在拼命統一東瀛,想要擊敗強有力的對手,成功上洛,頒佈天下總無事令,結束東瀛戰國亂世。
現在九州島被島津家族基本統一。作爲九州島大名之一的玩家平義盛戰敗,選擇臣服於島津家。
糜竺身爲東渡校尉,除了進行貿易以外,還肩負着打探東瀛形勢的使命。
楚天在逐鹿中原之時,不時窺視周邊。在東漢文明周圍,高麗國的人口不到東漢一個大州,東瀛國的人口介於一個州到兩個州之間。比起高麗國,楚天認爲征服東瀛國的難度更大,畢竟隔着大海。
元朝遠征東瀛,就吃過很大的虧。
“爲何島津家佔據九州島,你還能安然無事,擁有兵馬、城池?”
糜竺對東瀛大名之間的事情,所知還不夠詳細。
平義盛答道:“很簡單,如果我不主動臣服,島津家想要佔領平戶城,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本州島、四國島的大名會趁虛而入。而且,此地征服大名的方式,不一定要消滅對方,與你們有很大的差別。”
“原來如此。”糜竺又問道,“現在你已經是島津家的附庸,我們之間的通商條約,是否還有效?”
糜竺聯合徐州商人,組織的船隊運輸貨物價值數十萬兩,一次盈利不可勝數,如果失去平戶城這個通商對象,對於楚天的損失,比起失去金礦還要慘重。
平義盛說道:“請放心,朐縣與平戶城的貿易仍然作數。我平義盛仍然掌控平戶一帶的領土,對於薩摩武士,我會打點一番,他們不敢亂來。”
糜竺見平義盛有意妥協,這才滿意。
至少平義盛和作死的薩摩武士不同,平義盛作爲玩家,知道雙方的國力差距。九州島的大名,還不到東漢的州牧級別。
平義盛已經聽聞糜竺背後的漢帝國大諸侯楚子謀,已經擁有了差不多三個州的地盤。那可是三個州啊!
整個東瀛四島加在一起,有楚子謀的三個州大嗎?
平義盛在心底權衡一番,他弄不清楚是現在楚子謀的地盤大,還是東瀛四島大,但有一點毫無疑問,糜竺背後的男人,九州島的島津家惹不起,作爲戰敗者的他更是惹不起。
糜竺和徐州商人們滿意了以後,平義盛設宴招待來自東漢的客人,另外招來歌姬招呼糜竺等人。
“將軍,有一隊漢帝國商船進入平戶城,至少有百艘商船,貨物價值數十萬兩。如果可以得到這批貨物,我們島津家更有可能上洛!”
在碼頭碰壁的武士來到平戶城中,見到征服了平戶城的島津家將領島津家久。
“平義盛稱臣,竟還敢揹着我們與漢帝國貿易,每一年他都從貿易中獲得大量的關稅。異人都說漢帝國強盛,我要去會一會他們。”
島津家久放下酒碗,身披當世具足甲冑,闖入天守閣。
平義盛的武士見到來自島津家的猛將,冷汗直冒。島津家久可是15歲斬將,以3000守軍擋住四萬敵人進攻的猛將。
木門被推開,島津家久帶着幾個武士闖入平義盛與徐州商人的筵席。
糜竺等徐州商人的眼神落在島津家久身上,面露不快。
在東漢,這是極其失禮之事。
島津家久看向孱弱的糜竺以及徐州商人,眼神倨傲。
“諸位請繼續。”
平義盛兩方大人物都惹不起,趕緊將島津家久攔住,低聲道:“將軍,我雖然向家主臣服,但平戶城是我的封地,你不可亂來!”
“每年你從漢帝國的貿易中盈利至少十萬兩白銀,這筆金銀,我們島津家也要瓜分。”
“你……”平義盛面前強勢的島津家,咬咬牙,“可以,島津家可以從中分得三成。”
“七成!”
“將軍,不要太過分!”
島津家久的強勢讓平義盛不滿,島津家要走七成的對外貿易收入,平義盛剩下的盈利少的可憐,但平義盛又不想島津家挑起與東漢的戰事,左右爲難。
“在碼頭試圖劫掠我們商隊的,可是閣下?島津家?何人給你們勇氣劫掠我們漢帝國的商船?”
糜竺主動挑釁島津家久,差點被蠻夷洗劫之事,讓糜竺耿耿於懷。如果不是主公專注於逐鹿中原,他早就慫恿楚天滅掉東瀛了。
徐州商人眼神的倨傲不亞於島津家久。東瀛的猛將對他們而言,一樣是蠻夷。
島津家久此時只有十八歲,雖然糜竺沒有破口大罵,但言語成功挑釁島津家久。
“這裡是平戶,九州島已爲島津家所控制,漢帝國的船隻想要在平戶貿易,便要唯命是從!”
島津家久左手放在武士刀的刀柄,言語不善。
“想要讓我們大漢的使節唯命是從?”
徐州的商人們還真不怕島津家久的威脅。
正如島津家久對東漢瞭解有限一樣,徐州商人們也將島津家視爲蠻夷島主。
“請將軍冷靜。”
平義盛內心極其慌張,他也沒法不慌張,因爲處理不好,兩個文明就會以平戶城爲中心爆發國戰!
這不是平義盛想要的結果。
也許糜竺爲代表的徐州商人們低估了島津家的實力,但島津家也低估了糜竺背後的勢力!
糜竺等人敢主動挑釁島津家是有底氣的!
漢朝一個使節都敢指着對方的國王破口大罵,一個大名又算什麼。
“與徐州貿易所得,我與島津家五五分成。”
平義盛爲了避免兩個文明開戰,主動放棄自己的部分利益。
島津家久被糜竺等人高傲的態度所惹怒,在得到平義盛的許諾後,這纔將已經拔出三寸的武士刀推回。
“這羣蠻夷竟然敢挑釁我們,等主公統一中原,定要教唆……不,提議主公滅了島津家,迫使他們降低關稅。”
糜竺和在場的徐州商人們在私底下竊竊私語,作爲商人,仍然想着降低關稅,獲取更多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