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秦始皇再次巡行天下,當年七月,行至沙丘時病重,秦始皇命中車府令趙高寫遺詔給扶蘇,遺詔內容是讓扶蘇將兵權交給蒙恬,趕快回咸陽主持喪事並繼承帝位。
當時遺詔已經封好,還沒來得及交給使者送去,秦始皇便不幸去世。
秦始皇死後,趙高和丞相李斯等人與秦始皇的小兒子胡亥陰謀篡改秦始皇的遺詔,立胡亥爲太子。同時僞造一封遺詔賜給扶蘇,列舉扶蘇和蒙恬的罪過,命令他們自殺。
胡亥派使者將遺詔送到上郡給扶蘇,扶蘇看到遺詔內容,就哭泣着走入內宅,準備自殺。
蒙恬阻止扶蘇說:“陛下如今在外,還未立太子,派我率領三十萬大軍把守邊疆,讓公子你來監督,這是關係天下安危的重大任務!如今只因一個使臣到來,你就想自殺,你哪裡知道這不是奸詐的詭計呢?我請求你重新去請示一下,等請示之後再死也不遲!”
使者在旁邊一再逼迫催促,扶蘇對蒙恬說:“如果父親命令兒子自殺,那還要再請示些什麼呢?”說完便自殺而死。
公子扶蘇和李建成二人的死亡,最大的不同就是。
謀害李建成的李世民,功勳卓著,帶領唐朝走向繁榮昌盛,引領大唐盛世,成就了一代明君,而胡亥則二世而亡,終於導致了大秦的滅亡。
此時,風雲面前的公子扶蘇,就是一位翩翩有禮的公子。
每次看到扶蘇,風雲都忍不住在想,如果要是扶蘇沒有死,是他繼承了皇位,那這個世界又改發生什麼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或許沒有如果,關於始皇帝爲什麼一直不立太子這個事情,風雲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爲扶蘇是始皇帝最大的威脅,始皇帝從未有過想傳位給扶蘇的意思。
因爲楚國和秦國世代聯姻,外戚集團從宣太后羋月起,就一直是秦國宮廷影響力極大的勢力。從陳勝吳廣起兵反秦後,宣佈楚國復國,並同時打着扶蘇和楚國名將“項燕”的旗號,也能看出,扶蘇身上極可能留着楚國公主的血,楚地的百姓纔會對他有天然的親近感。
秦滅楚戰爭中,楚國公子出身的秦國丞相昌平君起兵反秦,導致秦將李信大軍兵敗。因此事件,秦始皇處死另一位楚國公子出身的重臣昌文君,更剷除了楚氏外戚集團。對秦始皇而言,這無異於一次極大的背叛,也對流着楚國血脈的扶蘇充滿戒備。
扶蘇本身就代表着楚氏外戚集團重新崛起的希望,再加上對朝政要務更自有主張,屢次悖逆秦始皇的政治舉措,實際上已成爲反對郡縣制、反對焚書坑儒,反對北修長城南伐百越、反對沉重賦稅和徭役、反對大修宮室和驪山陵墓的那些勢力團體的代表人物。
“立儲以嫡,無嫡立長”,是華夏世界從商朝和周朝起,通行了上千年的禮法準則。
秦始皇生前爲加強集權,未立皇后,自然沒有嫡子,因此作爲庶長子的扶蘇,按禮法就是皇位當然的第一繼承人。
對秦始皇來說,原本就和他政見截然不同的扶蘇,更因此成爲他皇位的最大潛在威脅,不能不心生忌憚,才一直不願立他爲皇太子,不肯給他正式的儲君名號。
秦始皇感受到了扶蘇的直接威脅,卻沒有斷然廢掉、甚至殺掉扶蘇,同樣是源於扶蘇是各方反對秦政制度集團的共同代表,斷然處置並非萬全之策,要防止這些勢力孤注一擲,變起肘腋。
所以,秦始皇選擇了溫水煮青蛙的手段,先放逐扶蘇去邊疆做監軍,調虎離山之後,從而方便自己一步步削弱其勢力。
而對支持扶蘇繼位的那些勢力集團來說,能接觸到三十萬精銳大軍的兵權,也可以樂觀理解成對扶蘇的信任和看重,當然不會因此就奮然一搏。他們之後就把目光都投向北疆,集中精力放在幫助扶蘇得到長城軍團統帥蒙恬的信任和支持上。
古訓雲“五大不在邊”(太子、君主的同母弟、君主貴寵的公子、王孫 、累世正卿等五種人,不宜久居邊地,因爲他們有權有勢,和君主關係親密,一旦久居邊地,很容易心懷不軌,起兵反叛。)所以,如果當真是君主十分屬意的繼承人,是絕不可能讓他久居邊塞的。
春秋時期,晉獻公以分封之名,將太子申生放逐出外,舉國臣民就都知道他要廢太子了。
對照此前例,始皇帝把扶蘇發配邊疆之舉,同樣說明了扶蘇根本就不是他真正中意的繼承人,纔不肯讓扶蘇久居國都咸陽,和李斯爲代表的朝堂大臣、趙高爲代表的宮廷近臣處好關係,爲未來繼承皇位做準備。
扶蘇以皇子監軍後,和他要監察的蒙恬並未相互制衡,反而關係密切,結爲一黨,更加劇了始皇帝對他的忌憚之心,同時也就愈發將扶蘇排除於皇位繼承人選之外,同時對蒙氏兄弟也不再如從前一般信任了。
當秦始皇病重之時,在處置身後事的緊要關頭,卻將蒙毅這個親信重臣派遣出外,同樣證明了直到此時,秦始皇依舊沒有考慮過傳位扶蘇,纔會特意將已經成爲扶蘇的重要盟友的蒙毅支開。
否則的話,如果秦始皇死時,蒙毅若在場,那麼以他長期隨侍秦始皇,還曾懲處趙高,在一衆親信近臣的極高權勢和威信,這些近臣絕不可能一邊倒地支持李斯和趙高。
兩派相爭動盪之下,哪怕李斯和趙高取勝,消息也勢必走漏,難以保密。扶蘇蒙恬知道秦始皇已死的消息後,又怎會老老實實地認命自殺?
秦始皇死前,接受了李斯、馮去疾等親信大臣的提議,選擇幼子胡亥即位,只因爲一個庸碌的弱勢君主上臺,秦始皇生前各項既定政策也會被延續下去。
而假如扶蘇做了皇帝,秦始皇一生心血草創的大一統帝國的各項制度,都可能被自有主張的扶蘇推翻,秦始皇生前竭力打擊的外戚勢力、宗室勢力、儒家士人勢力,都可能捲土重來,那麼自以爲”功蓋三皇、德超五帝”的始皇帝,又豈能容忍和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