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靜止,臥室裡靜的出奇,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窗子沒關,窗外不知何時起了風,狂風喧囂着,深秋的落葉隨着天空中隨意飄散,放眼望去,一片衰敗跡象。
落葉就像是人生,從輝煌璀璨,到枯黃衰敗,縱使曾經再怎麼光彩,在這一刻凋零後,也再不會有人記起。
慶幸的是,如此情形並無人打擾。陳冰像個倔強的孩童,握着手中糖果深怕別別的小夥伴搶走一樣的緊緊擁抱着許月,也許在他心中,此時此刻最害怕的,便是失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冰終於意識不支,靠在許月的肩頭睡着了。那清香的秀髮酥軟的肩頭,讓他覺得踏實,所以他睡的很安穩,時不時還伴有輕輕的鼻息聲。
許月漸漸發現了陳冰的沉睡,呆滯的坐在牀邊,又不知覺間過了許久,她才起身將陳冰扶好睡下。
也許她也留戀這種感覺吧,這個在遊戲世界中征戰四方,走南闖北,沙場之中無人能當的男人,在現實當中卻如同孩子一般脆弱不堪,他需要人照顧,許月願意做那個一直陪伴着他的人。
“唉~”許月忽然長嘆了一口氣:“湯都灑了,那也不喝。”
說完,許月起身,將殘局收拾收拾,然後回到自己房間,將自己的被子帶了過來給陳冰換上。又將陳冰身上的那張被濃湯浸溼了的牀單拿走,出門清洗。
這麼賢惠的女孩,在這個社會中,還能去哪裡找呢?
睡夢中,一輛飛奔的跑車瘋狂的撞向他,僅僅那一個畫面,始終在他腦子裡來回播放着。
陳冰就這麼帶着痛苦的睡着,腦子裡彷彿出現了一條深不見底的黑洞,一點一點的吞噬着他的記憶,一切都是那樣的悄無聲息,讓他來不及防備。
……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讓你查你哥的下落,你究竟查的怎樣了?到現在也沒個信!”
戶外,一五十多歲的男人拄着手杖,腿腳很不靈便的在前頭氣憤的走着,他衣着樸素,穿戴普通,絲毫看不出他是個成功人士。
在他背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從頭到尾名貴裝束,帶着金鍊,掛着金錶,限量定製的西裝,黑亮的皮鞋,兩人站在一塊,誰也無法想象這二人的關係,竟是父子。
“爸,我不是沒找,這些年我每天可都派人出去找了,我思念大哥的心情並不比您差啊!”年輕男子跟在老人身後,一副很揪心的樣子。
“派人找?再找不到你就給我放下工作,自己親自去找!”老人面帶怒容,他丟失大兒子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忽然間不知道去向。
按照他對自己大兒子的瞭解,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畢竟他身手了得,處事冷靜,腦子聰明,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自己選擇離開,故意躲着自己不見。
老人這些年也沒少東奔西走,手下的工作全都交給小兒子,就是爲了尋找到大兒子的下落。
他早年因爲一起車禍,前妻不幸死在了車禍當中,自己的右腿也因此而瘸了。那時候的他不懂得珍惜,因爲有些錢便又取了一個新媳婦,也就是現在這個小兒子的媽媽。
時間越久,他便越來越覺得自己虧欠了前妻很多,工作太忙,平日裡沒時間陪大兒子,他一個人孤獨在家,還要忍受着喪母之痛。童年就是一個人熬過來的,所以大兒子對他一直都心存恨意,或者算不上什麼恨意吧,有的只是不滿,極其的不滿。
也許就是這樣,才養成了他獨立的性格。大兒子並沒有因爲孤獨而沉鬱下去,反倒是驚人的優秀,無論是何種方面,都展現出過人的天分,這一點到讓老人很驕傲。
自從大兒子消失後,老人整日茶飯不香,也終於發現了自己對大兒子的虧欠,對前妻的虧欠。他乾脆放下工作,放下了忙碌了大半輩子的事業。
“我虧欠你大哥的太多太多了。”老人忽然輕聲的說着,言語中飽含心酸。
背後,年輕男子表情有些僵硬,在父親面前他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實際上,大哥爲何會消失,最瞭解的人,不是他又會是誰?
他早就發覺,大哥在父親的心中,要比自己重要,也許是年少輕狂,或者是嫉妒心太重,前幾年纔不到二十歲的他,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他要殺了大哥,來繼承自己家裡這偌大的產業。
也許換做現在,他就沒那麼衝動,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了。可事情既然級已經做了,又如何能夠挽回呢,況且他也不想挽回。大哥現在並沒有死啊,而是變成了一個廢物。
現在鬆手也許還來得及,可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他也沒有鬆手的餘地。每當看着這個老頭子那麼惦記着大哥,他就特別想要讓大哥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他覺得即便是大哥變成一個廢物回來了,家裡的產業也一樣會落到大哥手中,就憑老頭子對他的在意,保準沒跑了。
爲了抱住他自己的地位,什麼事情他都乾的出來。
前不久,他已經得知了大哥的下落,奈何事情特殊,沒有機會下手。現在他開始盤算,如何能夠在短時間將他解決了,以免夜長夢多。
下午,驚風刃從外面回來,嘴裡哼着小曲兒,正巧碰見蠻牛和那兩個工人聊天,便詢問了一下陳冰的狀況。
他和傑夫通過話,大概瞭解了一下狀況,傑夫給他說的內容,讓他好一陣子纔回過神來。
夜幕降臨,張嬸張羅了一桌子好菜,只可惜陳冰還在熟睡中,沒有人去打擾他,他太累了。
餐桌上,許月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任何胃口。
“姐,別擔心啦,冰哥就是太久沒休息了,以冰哥的體質,一覺醒來肯定沒事!”
蠻牛也跟着傻咧咧的笑着道:“對對對,小晨子說的沒錯,冰哥睡醒了什麼事都沒有了。”
許月卻依舊憂心忡忡的樣子,忽然拿起碗,弄了點菜,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匆匆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