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都還沒說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我是有求於你呢。”雪蝸牛小聲嘟囔。
張仲景卻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又問道:“你說狀告我棄百姓於不顧,那你就說說我怎麼棄百姓於不顧吧。”
雪蝸牛無語,這只是自己情急之下瞎編的一個藉口而已。
尚逸塵已經朗聲說道:“張大人明明具有高超的醫術,卻不去爲百姓治療病痛,反而在這裡做一郡之太守,而使得百姓不能得到及時的救治,這不就是大人棄百姓於不顧的表現嗎?”頓了一下,接着說:“大人不會想告訴我等,當了一郡的太守才能更好的幫助百姓們吧?普通百姓想要見大人一面都難,遑論來求大人醫治病患!”
整個大堂安靜了下來,雪蝸牛看不見眼前的情形,聽大家都不說話不禁有些納悶,輕輕的拽了一下尚逸塵的衣袖,立即就感覺到他溫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心裡莫名的靜了下來。
“退堂!”忽然堂上傳了這麼一句。
“張大人!”雪蝸牛急了,是不是自己胡亂說話把事情給辦砸了?找張仲景不單單是爲了自己,還有呂布在等着,想到貂蟬還在那裡翹首以盼,雪蝸牛更加的自責起來。忽然,自己又被尚逸塵抱了起來,好像往外面走的樣子,雪蝸牛着急的扭動身體想要掙扎下來,一邊急急的說道:“逸塵,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貂……”
“噓!”尚逸塵阻止雪蝸牛繼續說下去,人多嘴雜,萬一被人得知呂布尚活在人世可能又是一番殺戮。“雪兒別急,張大人沒有說不幫忙,我們正在跟着張大人回府呢。”
雪蝸牛這才安靜下來,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也沒說。
“雪兒……”尚逸塵察覺懷裡的雪蝸牛情緒上的變化,看了看那張清秀的小臉,剛要解釋什麼卻被張仲景的動作嚇了一跳,慌忙說道:“張大人,您這是?”
“張某多謝二位提醒,使得張某恍然大悟!”
“我們根本當不起張大人的謝,原本就是有求於張大人,卻上衙門驚擾大人,實在是……”
張仲景擺了擺手,指指雪蝸牛問:“可是這小丫頭眼睛出了問題?剛纔一路行來,我故意只做出動作二不與你們說話,也不許你說話,就是爲了確定一下我的判斷。”
“確定判斷?你就不能直接問嗎,明知我看不見還這樣。”雪蝸牛忍不住輕聲嘟囔。
沒有失去過,就不知擁有的幸福,如果不是遊戲裡這次中毒失明,雪蝸牛可能永遠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每天都能看見藍天,綠草,花朵等等是多麼的幸福與幸運。
可是,當你失去了原本擁有的東西,那種內心的恐慌不是一般人能瞭解和理解的。雪蝸牛發現現在的自己根本承受不了周圍的安靜,承受不了尚逸塵不和她說話,而她卻因爲看不見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這種安靜會讓雪蝸牛感覺自己是孤立無援,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所以,雪蝸牛會忍不住自言自語一般的嘀咕着說話。
剛剛嘀咕完,雪蝸牛就察覺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不,不是握住,是在把脈,看來應該是張仲景。
一邊把脈,張仲景一邊詢問了一些情況,然後看了看雪蝸牛的眼睛,沉吟了半晌之後才說道:“丫頭的眼睛沒有問題,應該就是之前中毒所致。我知道,你想問你也中過毒爲什麼沒有出現相同的情況?第一,你們中的毒並非是同一種,第二就是你們在描述過程中說過,丫頭是先接觸了你中的毒,然後又中了另外一種不同的毒。兩種毒性相攻纔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我的名字是雪蝸牛,不是丫頭,華佗爺爺都不叫我丫頭呢。”雪蝸牛記不清歷史上華佗和張仲景的出生年月,又因爲看不見,所以並不知道張仲景並沒有比華佗年輕幾歲,叫她一聲丫頭也是對的,就在那忍不住抗議道。
“哈哈哈,好!不叫你丫頭,叫你雪丫頭好吧。”張仲景笑道,一邊在那裡開藥方,時不時的還皺着眉頭思考着。
“那還不是一樣!”
“雪兒,”尚逸塵忍俊不禁的說:“要是你無聊的話就先睡一覺好嗎?我去幫你抓藥。”這一老一小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就不停的鬥嘴呢?
雪蝸牛不說話,手卻下意識的抓緊了尚逸塵的衣袖,然後慢慢的鬆開了手,仰起臉來輕笑:“好!我在這裡等你。”
尚逸塵在心裡輕嘆,握緊她的手說:“雪兒,我一刻都不想離開你,可是剛纔張大人給我的藥方,上面不僅僅需要普通的藥材,還有一些稀有藥材……”
“我知道,逸塵,我知道。要不這樣好了,我先下線去,等你收集到了這些藥材,我再上線,好嗎?”
尚逸塵習慣性的點點頭,忽然想起現在的她看不見,輕聲說:“嗯,我一定儘快收集好藥材,然後通知你,你先下線休息一下。”看着她下線而去這纔開始行動起來。
尚逸塵在遊戲裡翻天覆地到處蒐集藥材,而雪蝸牛摘下游戲頭盔回到現實,才發現清晨的陽光都已經透了進來,已經快要到上班時間了。
歐陽樂天拿出手機,卻在撥了幾個號碼之後停了下來,他還在遊戲裡爲了自己的事而奔波着,自己不能再打擾他。習慣性的在餐桌上擺上了兩人份的早餐,默默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衝着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走出家門。
上班,下班,歐陽樂天自己一個人度過了一個漫長的白天,回家看着遊戲頭盔發呆,忽然發覺沒有他的日子,真的好孤單。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深深的依賴上了他?終究忍不住拿起了遊戲頭盔戴上,她寧肯去面對遊戲裡看不進的黑暗,也不想再忍受沒有他的時光。
剛剛上線,通訊就響了起來,幸好在遊戲裡的通訊只要想就能接起來,裡面傳來尚逸塵竭力掩飾卻還是透露出來的帶着疲憊的聲音:“雪兒,你怎麼上來了?我很快就回去。”
雪蝸牛張了張嘴想和他說不要着急,自己呆這裡哪也不會去的,那頭卻已經掛斷了通訊,輕笑,對自己說:“逸塵,我會讓自己學着堅強起來的。”
“雪丫頭。”
“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雪蝸牛一跳,驚叫一聲才反應過來是張仲景,拍着胸口說:“嚇死我了,張大人您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神出鬼沒啊。”話說出來之後,雪蝸牛後悔了,自己這樣對他說話實在是失禮之至,再怎麼說張仲景爲自己醫治眼睛,於自己有恩啊。於是停頓了一會兒,雪蝸牛才說:“對不起張大人,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只是……”
“雪丫頭,我也老頭子一個了,什麼樣的是沒有經歷過,即使沒有經歷過也曾看見過,當然明白一個人驟然看不見東西之後,那種內心的恐慌。有的人承受不住就奔潰掉,有的人藉助發脾氣來宣泄種種不一而足,而雪丫頭你就是藉助說話,假裝兇惡來掩飾自己慌亂罷了。”張仲景遞給雪蝸牛一杯茶,坐在了椅子上悠閒地品着茶。
雪蝸牛被他說的也沉默下來,一直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原來……
哎?張仲景說他自己是老頭子?雪蝸牛暗自汗了一個,自己一直以爲張仲景比華佗小很多,現在還是個中年人呢,怯懦的說:“張大人,您……”
“雪丫頭,你也叫我一聲張爺爺吧,我和華佗神醫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只是近幾年不知他又去到了哪裡行醫救人,久不見面了。我還是沒有他灑脫,不能捨棄這世上的榮華富貴,也許這就是我的醫術不精的原因吧。”
“張爺爺,您說我是不是很沒用,總是需要別人的照顧,別人的鼓勵才能建立自己的信心。”
“自信,永遠不可能通過別人來建立!雪丫頭,自信自信,自己的信念,你自己不能樹立起堅定的信念,別人是怎樣都幫不上你的。”
“自己的信念?”雪蝸牛沉默了。
“雪兒!”尚逸塵回來了,握住了她的手說:“就差最後的一樣藥材了,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弄到的。”
“嗯!我當然相信你!逸塵,累了吧?你先下線去休息一下好不好,已經一天一夜了。”
尚逸塵不說話,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下線去休息?
“逸塵,好不好?我保證,我一定乖乖的在張爺爺這裡,哪兒也不去。”逸塵,你愛我,你心疼我,雖然看不見,可是卻一定能想象的到,這一天的現實時間,遊戲裡的好幾天,你可能奔波了無數的地方,還一定會在心裡記掛着我,我也不是鐵石心腸啊,怎忍心讓你如此的勞累?
見尚逸塵還是不說話,雪蝸牛使勁的晃着他的衣袖說:“逸塵,你下線休息。要不……要不我可要生氣不理你了!真的不理你!”
尚逸塵望着她固執的樣子,無奈的伸手揉亂她的頭髮,答應道:“好!別晃了,再晃衣袖都被你拽下來了。”
“我哪有那麼大力氣,快去吧。”雪蝸牛稍微放下一點點心來催促着,卻沒有看見尚逸塵答應着,卻沒有下線,而是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對了,張爺爺。我有一個朋友也生病了等着您去醫治呢,我這裡還有一個藥方想請您看一看。”雪蝸牛以爲尚逸塵下線休息去了,放下心來,忽然想起呂布來。
“是什麼樣的藥方,雪丫頭?”一說起醫藥來,張仲景就來了精神。
他這一問,雪蝸牛想起自己並沒有把那張藥方帶來,只好說:“張爺爺,原方並不在我這,我把藥材名字念給您聽好嗎?”
當聽完雪蝸牛念出來的藥方,張仲景卻霍然起身,急急的詢問道:“你從何處得來此方?這方子不該現世啊!”